原作背景,he
血腥描写,大规模角色死亡描写
对原神主线存在捏造与改动
序章
让我们谈论善良吧。
你认为“天”善良吗?
天有日月,有星辰。日月升降,昼夜更迭,时间就这样诞生了。生灵衰老,生灵死亡,日月却不曾停驻。
你认为“地”善良吗?
地有万物,有乾坤。有价值的物品被争抢,无价值的物品被舍弃,由此催生了对财宝无尽的贪婪。
你认为“兽”善良吗?
睡眠、捕猎、进食、繁衍、抚育。凭借本能在食物链中生存,咬断一个喉咙,只是多吃一块肉。
你认为“人”善良吗?
有权势的欺压无权势的,无理的欺压有理的。彼此背叛,彼此诬陷,同类相残,人徘徊在由自己创造出的地狱之中。
你认为“神”善良吗?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世界皆为祂的玩物。神想什么有,什么就有,神看什么碍眼,什么就消失。神打算玩一个游戏,所有生灵便只能服从。
“钟离先生,看来我们的讨论结果很悲观啊。照这么说,这世上可也剩不下什么善良的家伙了。”
“嗯。也许‘善良’这个概念本身不好定义。这个词最忌讳用于自夸,若是我今日起标榜自己为善人,便会招来许多批判的眼光,比方说,少数食素者会认为食荤者是罪恶的,因为他们残害动物。所以,从食素者的视角来看,我必定是个邪恶的人,不能算作善人。大事小事,总会有人对我标榜自己是善人这件事产生意见。公子先生,你也是相似的,在一部分被你威胁过的人眼中,你是个恶人;在另一部分被你帮助过的人眼中,你是个善人。然而,你不能标榜自己为善,一旦这样做,必将招来非议。”
“哈哈……钟离先生,虽然你的话很有意思,但我可无法和你类比。而且,我不会给自己立善人牌坊的,根本没那种必要嘛。”
达达利亚在脚下的甲板上捡起一块石头,握在手里看了看。
“哎,你说我要是当块小石头,或者当这片海上的一朵浪花,该有多好。它们总归是不用被人翻来覆去定义的东西。”
钟离伸手,和达达利亚索要他手里的那块石头。达达利亚递给他,上面残留着的一丝温暖的体温传递给钟离的手指。
钟离垂下眼帘,两人在这艘狭窄的浪船上沉默许久。浪船被厚重的海上浓雾包围,没有指南针的话,根本无法分清东南西北。他们面对面坐着,甚至连彼此的面容都被这雾遮得有些模糊。
忽然,钟离开口,问了个问题。
“公子。”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融在海浪的声音中。
“若是这世上果真存在一个善人,与一个恶人……他们究竟如何才能互相接纳、互相包容?”
听到这个问题,达达利亚微微瞪大眼睛。他仰头,注视上空的浓雾。
钟离很少会问自己问题。达达利亚在与他相处的过程中,发现他在重要的事上基本不会参考别人的意见,或者说,他活的时间实在太久,已经过了那个需要参考别人的意见的年纪。达达利亚转念一想,又觉得钟离不是在参考自己的意见。他的心中应该已有答案,提问只是想找自己对对答案而已。
达达利亚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又思考了一阵,才回答钟离。
“钟离,我总感觉,当一个善人和一个恶人决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就不再能维持原本的立场了。打算一起做一件有争议的事也好,只是单纯想做朋友也好,他们必须舍弃掉自己曾经的某些想法,才能互相接纳。善人染上恶的色彩,恶人染上善的色彩,他们将一起变成时善时恶的摇摆派。你知道吧,就像牛奶遇见茶……茶里滴入一滴牛奶,或者牛奶里滴入一滴茶,表面上似乎看不出来、也尝不出来,但是牛奶和茶都很清楚,自己已经不再像原来那样纯粹了。”
“摇摆派,这听上去似乎不大光彩。”钟离思索。
达达利亚露出笑容。他伸手,和钟离要回那颗小石子,放在手心,抛起、接住。
“你在往生堂闲着没事干的时候,有没有看过万文集舍和八重堂的小说?比较套路的小说里,总是有几个大义凛然的正面角色、几个十恶不赦的反面角色。一般来说呢,我不太喜欢正面角色,因为他们看上去道貌岸然、装腔作势,说的台词又很幼稚、很无聊。我也不太喜欢反面角色,因为无论他们多强多有野心,最后还是会狼狈地被主角打个落花流水……”
达达利亚用一只手敲敲另一只手的掌心,做出殴打的动作,继续说道。
“……所以我喜欢的,基本都是在中间摇摆的角色。他们有自己的目标,不拘泥于善恶,才经常能搞出一些有趣的剧情出来,而且,这类人在故事里存活的章节数也更长,很多都能活到最后一页。钟离,变成一个时善时恶的人,虽然听上去不光彩,像什么趋炎附势的小人,但也是变得更有趣,变得更像个正常人的过程。马马虎虎地做人,就不用为难自己了,日子过得更轻松些。正如一句璃月古语所言,‘狗尾草,随风倒,这样活着也挺好’……”
是“墙头草,随风倒”才对,而且没有后面那一句。钟离刚想开口纠正达达利亚,又听见达达利亚半开玩笑地说。
“当然了,我知道这些对你来说,肯定都是歪理而已。”
达达利亚伸了个懒腰,把腿搭在船舷上开始抛石子,很是潇洒悠闲的样子,仿佛这片厚重的浓雾对他的心情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在达达利亚眼中,善人与恶人打交道是没有问题的。唯一要解决的一件事只有,一方想不想当那杯混了几滴茶的奶,另一方又愿不愿意当那杯混了几滴奶的茶。这种想法,倒也有些道理……既然有“道不同,不相为谋”一说,潜台词便意味着,认可彼此观念的人才会互相往来。越是深交越是如此。
钟离思考时,却突然见到正好好坐在自己对面的达达利亚的咽喉突然被一把无形的刀刃划开了。血液汇成几道柱喷出来,劈头盖脸地浇到两人身上。
……
那个瞬间,钟离来不及想任何事。达达利亚咽喉的伤口深得见骨,几乎砍断了他的半个脖子,从正面看过去,达达利亚脖子的横截面被钟离看得一清二楚。达达利亚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身体僵直在原地,抛起的小石子没有被接住,而是掉在甲板上的血泊中,骨碌两圈才停下。
血泊的面积越来越大,钟离低头,看到自己满身满手都是血。温暖的血淋得到处都是,钟离仿佛置身装着温水的浴桶之中,让人舒服得昏昏欲睡。
这是……公子的血……?
“钟离先生?”
钟离听见达达利亚的声音在叫自己。他恍恍抬头,眨了眨眼,又见到达达利亚还像刚才那样,好端端地坐在自己面前,抬手在他的眼前晃。
达达利亚的咽喉根本没有任何伤口。钟离低头,身上和甲板上的血也全都不见了。达达利亚伸手,高高抛起那颗小石子,接在手心。
“在想什么?刚才你突然就不说话了。”达达利亚问。
“是‘墙头草,随风倒’。”钟离下意识道。
达达利亚一愣。
“啊?哦,好吧,我记住啦。总而言之,我的意思是……善人也好,恶人也好,彼此认可也好,彼此敌视也好,活到故事的最后一页才是最重要的。”
钟离突兀地站起身,环视周围的浓雾。
……一切正常?不……
他与公子昨日黄昏时分进入这片稻妻的海域,到现在为止,已经超过了24小时。浓雾中,可见度大约只有十米左右,对于他们现在究竟处于海域上的哪个位置,钟离的推测越来越模糊。钟离看向手腕上的指南针。它失灵了,指针疯狂地在表盘上旋转,无法指向任何一个确切的方向。
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种前所未有的不详的预感慢慢充斥钟离的神经。那是幻象?是错觉?是某种警告?某种预言?
无论是什么,钟离都产生了一种由来不明的想法——自己与公子,正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
第一章
“……公子先生……”
“……公子先生。”
达达利亚迷迷糊糊地被一个声音叫醒。或者不能称作叫醒,因为达达利亚甚至一时搞不清楚在此之前,自己究竟是昏睡的还是清醒的。他几乎花了几分钟才想起来自己是谁,自己现在究竟在哪,还有……他为什么会和那位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在一起。
“钟离先生?”
达达利亚捂着疼得快裂开的脑袋坐起身,而钟离就坐在他身边的草地上。他们上岸了,身后,只有那艘搁浅在岸边的小型浪船。
数天前,达达利亚接到来自至冬女皇的一个非常奇怪的紧急任务:派他前往稻妻的鹤观岛,抵达之后“随机应变”。
达达利亚之前接到的任务都会很明确地说明具体的任务目标,像这样让他随机应变的任务,从来没有过,以至于达达利亚接到任务后只觉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他虽然去过几次稻妻,但从来没去过鹤观岛,那座岛屿在他的印象中,只是个穷乡僻壤、人烟稀少的荒凉地而已,除了闹鬼的传闻之外,很少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虽是这么说,但达达利亚还是立刻就从至冬动身了。在稻妻的主岛上租用浪船时,他偶然遇到了同样在租船的钟离。
那时夕阳西下,钟离正在岸边踱步,从几艘浪船中挑选。而达达利亚悄悄走到他身边,叫了他的名字。这或许是个很浪漫的画面,但从达达利亚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根本和浪漫沾不上边了。
“钟离先生?居然在这里遇到你,好巧啊,哈哈……”达达利亚干笑着挠挠头,“那个……你可以借我点钱吗?我的钱包被我弄丢了。”
“哦,原来是公子先生,好久不见。”
钟离看上去不怎么惊讶,只是平静地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搞得达达利亚心里毛毛的。他看着钟离从怀中掏出一个棕黑色的钱包(他都不知道钟离原来有钱包),数了一会儿里面的摩拉,又抬眼打量他,反复几次,才开口。
“公子先生计划去往何处?倘若你的目的地与我一致,我们可以同乘一艘船。”
达达利亚报出鹤观岛,钟离便点点头,示意一旁的船工自己想要租下的船只,数出摩拉付了钱。这就是他们会共乘一艘船的全部来龙去脉了。
平心而论,达达利亚和钟离之间的关系,不过是普通朋友、饭桌朋友那一档而已。达达利亚刚到璃月那阵时间,两人经常混在一起,但在达达利亚用百无禁忌箓把漩涡之魔神奥赛尔放出来,风风火火地大闹一通,又得知了钟离就是自己一直想找的摩拉克斯本人之后,之前维持的相处模式就被打乱了。主要是达达利亚觉得自己被钟离和女士两个人蒙在鼓里,所以单方面闹了一阵别扭。
达达利亚离开璃月,去往下个任务目标后,渐渐地,他心里的别扭淡去了。他的生活中,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忙碌,没有精力总惦记着过去遇见的人、过去做过的事。女士死后,达达利亚发现自己已经彻底放下了这件事,才抽空去璃月看了几次。
一次是他的某个生日,一次是璃月的某个海灯节。说实话,达达利亚不太清楚自己这号璃月黑名单上的头等危险人物是怎么顺利出入璃月的,但事实就是,他在璃月的行动基本没受到什么阻拦,只在进港时会收到一条来自凝光的特别留言,告诫他不要生事。
直到达达利亚和钟离见面聊天时,他才知道,原来钟离很早就和甘雨打过招呼,如果达达利亚来璃月,记得放行。甘雨每次都要一口气埋头签掉五十多份文件,才能成功把他放进来。
“原来是钟离先生把我放进来的。你很想见我吗?”
得知此事后,达达利亚打趣钟离。钟离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答得正经。
“你想见我,才会来璃月;我想见你,才会去拜托甘雨。”
达达利亚一时语塞。他们之间,的确是这样。他这么行踪不定,总不能让钟离出来找自己吧,别说钟离了,就连达达利亚也拿不准自己明天究竟会登上哪艘船。
达达利亚和钟离都是很好相处的性格,他们之间的区别,不过是达达利亚更平易近人,而钟离容易给人距离感罢了。很难想象两个好相处的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相处不来,总之,两人登上这艘小小的浪船后,便像以前那样坐在一块天南海北地乱侃,一切顺理成章。
只有一件事不太自然,那就是他们共同的目的地,鹤观岛。
出发后不久,坐在船上的达达利亚从怀里掏出望远镜,往鹤观的方向观察。那座岛被大片浓雾紧密地环绕,从外面根本看不见岛的任何一点影子。
“钟离先生,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他问。
钟离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向那片雾。他慢慢道。
“数日前,我收到一条通知,让我前往鹤观,解决此地出现的异变。据说,有一只魔鸟的灵魂在鹤观作祟,不断引诱人类进入鹤观,并用某种未知的方式一个个杀死他们。它一次会引诱十三到十五个人类一同进入,几日过后,只有两三人能活着逃出来。这些生存下来的人基本都变得精神错乱,口中叫嚷着旁人完全无法理解的话语,似乎已经陷入疯狂。”
这和达达利亚提前打探到的信息基本一致。他和稻妻人打听得知,鹤观原本已经消散的迷雾最近又重新出现了,并且比以前还要严重许多。进入鹤观岛的人非死即疯,且死状凄惨无比,被碎尸几十块抛进海中的大有人在,因此没有人敢主动靠近这座岛。
“稻妻出现的魔物,难道不应该是雷电影负责处理吗,为什么会通知到你那里?你不是只负责璃月的事务吗?”
达达利亚纳闷地问,问到一半,突然又理解了一点:能够给摩拉克斯下“通知”的,应该只有天空岛的人才对。也就是说,钟离和至冬的女皇陛下很可能是一样的,都收到了直接来自天空岛的命令。
钟离扶着下巴道。
“关于‘稻妻的灾祸为何会找我解决’这件事,我有几个不成熟的猜想。其一,或许雷电将军遭遇了某种意外事故,无法亲自出面解决稻妻的危机。其二,或许此处的异变十分棘手,只靠雷电将军自己无法解决。其三……或许这座岛上存在某件事,必须要我参与其中。”
钟离说到这,话音一转:“公子先生,你此行是自己决定来到此地调查,还是应冰神的命令而来?”
“哦,是女皇陛下的任务……”
“嗯。既然冰神和我都收到了通知,那么,第二种猜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鹤观的异变,很可能通知了七神全体。不过,这仅仅是我的推测,也许这背后会有你我都料想不到的真相。”
两人的信息总结下来,就是鹤观在死人,而且是一波接着一波,大规模地不停死人。这座雾气缭绕的小岛,仿佛张开一张深不见底的巨口,将接近的生灵吞食入肚。没人能搞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一具具的尸体源源不断地出现在周边的海面,被海鸟和海鱼吃光身上腐败的尸肉,再慢慢沉入深深的海底。这样下去,再过几个月,鹤观周边的海底就要被尸骸填满了,想象一下的话,那可是尸山血海,真真正正的炼狱景象。
……就这么跑到这座岛上来,自己也真是够莽撞的。遇到钟离先生,估计是件好事吧,如果遇到危险,至少他们还能互相照应一下。
达达利亚靠在船边休息片刻,头痛好不容易缓解了些。他晃晃悠悠站起身,看到船里的钟离朝他伸手,让他过去看看。
“公子,”钟离示意达达利亚看自己脚下,“这艘船破了。”
达达利亚趴在船舷上,见船底已经被积水填满。搁浅时,船底破了个大窟窿,四五块断裂的木板被绳索串着挂在窟窿旁边,状况惨烈。看起来是不能再出航了的样子。
“话说,你租船花了多少钱?”达达利亚问。
钟离回忆:“一万摩拉,租了一周。损坏赔偿的话,大约要十万摩拉。”
钱倒是不多。关键是船坏了,他们就没办法按来时的路径回去了。也不知道这座岛上有没有其他能用的船……
达达利亚钻进船里研究能不能堵住窟窿,钟离移开腿给达达利亚让出位置。看着他弓起的后背,钟离突然开口。
“你之前讲,你的钱袋丢了?”
“是啊,倒霉得很,”达达利亚边忙活边答应,“你知道吧,稻妻有群人自称‘武士’什么的,我和其中厉害的几个约了一架。切磋完,我的钱包就没了,大概是动作太大,不小心掉到哪里去了吧,我怎么都找不到。那点钱倒没什么,但里面还放了一张我的弟弟妹妹们的照片,可不是能随便给人看的东西。”
虽然达达利亚是个有钱人,不过离开北国银行和钱包,他现在也只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罢了。达达利亚还在想钟离问他这个做什么,却听到钟离淡定开口。
“来这里之前,我找胡堂主预支了两个月工资。公子,我有钱。你可以花我的钱。”
达达利亚的身形僵住一瞬。
“……谢谢?”
他不太确定这是不是正确的反馈,但钟离欣然接受了。
“不用谢,”钟离又拿出他那个棕黑色的钱包,从里面取了些摩拉,“先拿着吧,或许会用到。”
达达利亚接过摩拉,产生一丝不真实的感觉。这算是见到回头钱了,还是吃到软饭了?达达利亚把摩拉揣回怀里,仍然一头雾水。
达达利亚蜷在狭窄的船舱里研究了一会儿,大致有了该如何修好船的想法,只是缺少工具。达达利亚看着船底的窟窿,越琢磨越纳闷。
他记得自己在船上和钟离侃大山,聊一些大善人大恶人之类有的没的的话题。然后,钟离不知怎么突然站起来,像是要跳船似的,很警觉的样子。再往后,他就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了,仿佛断了片,重新有意识时就抵达了这座岛。
他们是怎么到达这里的?中间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记忆像被抽去了一段,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来。
不然找时间问问钟离好了……
达达利亚钻出来,看到钟离正半跪在岸边,似乎在研究这里的海水。
整座岛的气氛一片死寂,达达利亚没有感受到任何人类的气息。岛上覆盖的植被的叶片微微发紫,看上去像是缺水,或者聚积了不明毒素。由于雾气,达达利亚无法看到太远的景色,只能看到身边一小片区域。
浓雾会带给人一种未知的恐惧,因为你不知道雾气后面究竟有什么在等着自己。达达利亚默默观察着,走到钟离旁边。
“有什么发现吗?”
钟离伸手,用指尖轻轻沾一点海水,放进嘴里。他微微皱眉:“这水里似乎有微量的毒素,不过我不太确定。”
达达利亚蹲下身,学着钟离尝了尝,但没有特殊的发现,只品出普通海水咸咸的味道。达达利亚掬起一捧海水喝了一口,嗓子突然不太舒服,他咳嗽两声,吐掉嘴里的海水。
“我们先走吧,钟离?天黑前,得找个能睡觉的地方。”
达达利亚从浪船上拿了几罐出发前装载的食品罐头下来,作为他们今晚的口粮。既然这些东西都是钟离花钱提供的,达达利亚便自觉多承担了一些体力活动。
正在这时,钟离却突然听到了什么动静。他挥手示意达达利亚不要说话。
……是人说话的声音?
岛上的空气很潮湿,声音穿过时略有失真,只能隐约分辨出是一男一女。钟离伸手拉住达达利亚,朝他使了个眼色。达达利亚看得懵懵的:钟离先生是啥意思,要他开打还是怎么的?
眼看着达达利亚手里已经下意识凝出水刃,钟离心下叹气,强行拽着和自己毫无默契的达达利亚离开岸边,隐藏在茂密的灌木丛中。
因为没在岛上发现人类活动的痕迹,达达利亚原本已经做好了这里只有自己和钟离的心理准备,此时遇到了其他人,的确在他的意料之外。他躲在灌木里,小树枝扎得他的肩膀痒痒的,而钟离在他的身边,呼吸微不可闻。
由于刚才喝下的海水的原因,达达利亚又有点想咳嗽,不过他忍住了。他怀里揣着几个肉罐头和水果罐头,沉甸甸的,和钟离给自己的零花钱挤在一起。说话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渐渐的,两个人影从雾中显现出来。
乍看上去,似乎只是两个来调查的蒙德人。其中一人说。
“……本以为这里会有很多怪物,但却不是这样。砂糖,你有发现其他人或者怪物吗?”
名叫砂糖的女孩摇摇头:“这座岛上应该没有怪物,我检查过了。不过,从昨天开始,却有提瓦特各地的人聚集在这里,他们大多和我们一样,是来做调查的。阿贝多老师,加上我们,这里已经有十一个人了。再来两个人,就足够开一局新的‘游戏’的人数了。”
被称为阿贝多的男人若有所思。
“雷鸟的游戏……参与人数在十三人到十五人之间。的确,以岛上现在的情况,只要最后来两个人,游戏就可以开始了。”
游戏?达达利亚捕捉到这一关键词,总觉得不太对劲。这个游戏,指的应该不是平常意义上的娱乐项目……
阿贝多继续道:“往常的案例中,参与者都是稻妻本地的普通居民。可这次不一样,大家不仅来自提瓦特各地,而且还都是神之眼的持有者。这一轮游戏,好像很特殊。”
“老师,关于这种游戏的内容,您有听到新的情报吗?”
“暂时还没有。它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仍然很模糊。我们只知道,根据刻在石壁上的壁画和文字来分析,参与者分为‘善人’、‘恶人’、‘中立’这三个阵营。这是一种存活率非常低的游戏,以往最多只有三个人生还,最坏情况下连一个生还者都没有。生还下来的人们,全部遭到了精神上的巨大打击,多数人变成了疯子,少数人回家不久后选择自尽。唯一一个精神状况仍然稳定的幸存者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婆婆,她却对自己在岛上经历过的事只字不提。别人问她鹤观上究竟出了什么事,她的回答永远只有一句话……”
“……‘善人必死’,”砂糖接话,她的声音空落落的,“我记得她只是说,善人必死。”
阿贝多和砂糖拜访那位幸存的老婆婆时,她正独自坐在稻妻城前的摇椅上,在落日的余晖中织着一件毛衣。而当砂糖问起和鹤观有关的事时,老婆婆织衣服的手却停下了。他们等了很久,才等到一声悠长的叹息,和一句话。
“我不会告诉你们的。你们只要记住我的话……不要做善人……善人必死。”
“现在想想,这是个很有玄机的回答,”阿贝多边回忆边道,“她究竟指的是游戏中的善人阵营一定会死,还是抱有善意的人一定会死?或许只有等到游戏开始,我们才会知道答案了。”
“老师……我们所有人都中了圈套吗?我们都是被骗来参加这场游戏的人吗?”砂糖听上去非常不安,“我觉得,我们应该趁着还没开始,赶紧离开这座岛,否则……否则等到新的游戏开始,就来不及了。”
阿贝多和砂糖靠近的脚步突然停下了。两人有段时间没有说话,随后,又是阿贝多的声音。
“虽然我同意你的想法,不过,现在可能已经太晚了。你看……”
灌木的缝隙中,达达利亚和钟离见那两人朝他们的浪船走去。
“砂糖,我的印象中,今天早上,这里还没有这艘船。看来最后两个人已经上岸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