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钟】神明许我三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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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有罪,请让千岩军把我关进监狱吃牢饭,而不是四天十六个每日委托十三个让我调解提瓦特小情侣。

旅行者真的欲哭无泪,他现在对全世界所有情侣问题只有两个字答复——劝分。

处得不好就分!分!为什么不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处得好也分!分!为什么不分!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恋爱经历当作共享日记一样,一三五往冒险家协会里投委托,二四六往海灯节晚会策划部里投节目单。既然找上了我,那我当然劝分!不为什么,纯纯因为提瓦特红娘不渡异乡人,单身怎么你了天天往冒险家协会塞这种委托!

难道我长了一张情感经验丰富的海王脸吗?

刷完了这周的璃月声望,憔悴的旅行者离开码头,认真地思考起提瓦特到底有没有居委会大妈这种职业。如果有,他真的希望冒险家协会应聘几个;如果没有,他希望策划多加几个,顺便还能带动就业,岂不美哉。

也许是小情侣们打情骂俏带给单身狗的荼毒实在震撼人心,也许是因为今早在鸣神大社抽出了久违的“大吉”,在听见自己名字转身看见头上顶着紫色感叹号的岩王帝君时,旅行者对委托介绍中的突然出现的情感调解一栏感到两分震惊三分不解四分心痛以及一分的释然——他就说怎么今天的三个委托都如此正常,不是攀高危险就是安全运输,原来大的在这等着呢。

摸鱼终究是害人害己,七国简直安稳得给人闲出病来。旅行者握紧拳头,内心老泪纵横。明天,明天我就把每日委托挂到坎瑞亚去。他宁愿和遗迹小宝扫一个月的墓也不愿再掺和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矫情剧本了。

坐在琉璃亭富丽堂皇的包厢里,看着钟离点完菜吩咐服务生小姐账单寄给北国银行双方那心照不宣无比丝滑的样子,聪慧过人的旅行者迅速猜出了今天的另一个主人公是谁。

好哇,公子。我们的关系已经生疏至此了吗?旅行者夹着筷子去够面前的扣三丝。明明做完璃月主线的时候你痛心疾首地和我说“伙伴,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感情我游历七国你们却背着我计划三年抱俩?

想着早死早超生,旅行者单刀直入发出疑问:究竟是公子开始藏私房钱了还是外面有别的龙了,或者是至冬人不愿做赘婿还是七星不同意远嫁。在列举数十条狗血猜想之后,往生堂客卿依旧微笑着摇头,显然是千年的良好涵养起到了关键作用。

嘶,于是旅行者露出大彻大悟的便秘表情:如果公子不行,得找不卜庐白术大夫,这个冒险家协会真的爱莫无助。

钟离发出尴尬的咳嗽声,含蓄的璃月人终于找到机会打断旅行者愈发离谱的猜测。

“旅者,你可知下周二是什么日子?”

作为一个坚定的强度党,旅行者嘴比脑快,迅速给出了答案:

“是深渊刷新的日子。”

“……是公子阁下的生辰。”

忍吧,忍忍这辈子就过去了。旅行者低头夹菜,装作没有看见对方疑惑的表情。也许鸣神大社的吉签已经悄然暗示了他这一天多舛的命途,被寄予厚望的杏仁豆腐在他用力一夹下断成了两截,其中一截又在运回碗里之前滑落在桌上。旅行者盯着桌面的反光发呆,那大概不是汤渍,那是豆腐在哭泣。

于是仁爱宽厚的岩王帝君向路过的服务生多要了个勺子,搁在杏仁豆腐的碗沿。沉默的空气在腌笃鲜、天枢肉与莲花酥上空发酵,赶在旅行者靠脚趾挖出违章建筑之前,钟离终于解释清楚今日委托的由来。

“所以,您是想为公子准备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找我来提个建议?”

“正是。”钟离放下筷子,端起茶杯,“至冬与璃月路途遥远,我与达达利亚更多是书信来往,自上次一别,已有半年未见,便想着趁这次生辰送些什么叫他惊喜。”

“去年的生辰我捏了只拥有一个月寿命的小石鲸,海灯节我又陪他一场毫无顾忌的切磋,更不用说平日里出手的奇珍异宝、仙家符箓,一时竟也想不出这回该送些什么来。”

“正巧遇上旅者,听闻你最近去过至冬,也与公子阁下合作过一段时间,这才想向你打听他的近况,好找些灵感。”

……大概不是正巧,这一切不过是凯瑟琳的安排罢了。旅行者双手扶额,听完钟离的一番请求,不禁感到无语凝噎——且不说往生堂客卿出手的奇珍异宝究竟有多少是公子买单,虽然这一点上他们两厢情愿作为外人不好多嘴。但是,他早已过了至冬主线,现在天天跟着戴因锄大地,上一次遇见公子还是在至冬宫和愚人众混战——而这在钟离的时间线里大概也是两三个月之前了。

秉持着十个原石的责任感,以及一桌好菜,旅行者觉得自己得帮这个忙。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生日那天你出现在公子的床上,他绝对喜欢,绝对惊喜。

但是旅行者当然不能这么说,他有涵养有素质,根据之前的调解经验,他得暗示,得委婉,这桩好事才能促成。

可恶,公子,你好大的福气。

于是旅行者开了口:“璃月有句古话叫做‘礼轻情意重’,我想,钟离先生,不论你送什么,公子都会喜欢。至于惊喜,也许可以不要执着于物质的方面,毕竟你们什么也不缺,我认为可以参考你之前承诺给他的切磋。”

“切磋?”

“没错。可以送他一种体验、经历之类的,让他能够在肉体与精神上获得双重快感,送这种抽象的礼物大概不方便邮寄,因此你们最好见上一面。”

“也许还可以试试在他生日那天突然出现,这样也会有惊喜的感觉。”

岩王帝君看上去陷入了沉思。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旅行者擦了擦嘴,意思就是你们快去床上打架。

“原来如此,我有些明白了。”

随着委托完成的字幕出现,旅行者心头涌上一股欣慰,调出钟表界面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晚间六点,桌上的菜也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向钟离告别。

大概是难得遇见老友想着叙叙旧,钟离邀他饭后去港口逛一逛,旅行者十动然拒。

“现在是下班时间。”旅行者自豪地挺起胸膛,“我是受新提瓦特劳动法保护的十佳青年。”

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就算是岩峦的神主也无法阻挡旅行者坚定的下班脚步。

达达利亚坐在至冬宫的花园里钓鱼。

达达利亚觉得不对劲,至冬宫花园里什么时候修了这么大的人工湖。

在甩钩发现泡发的鱼饵变成一只大号长毛蚯蚓后,达达利亚愈发笃定这是一个离奇的梦境。

最近大概是熬夜熬多了。

达达利亚托着湿答答的毛绒蜥蜴仔细观察,越看越像床头的先祖法蜕限定玩偶——黄金屋里那个大的拿不出来,他只好买些小的睹物思人。

在听见毛绒蜥蜴发出他相好的声音祝他生日快乐之后,达达利亚心中盘旋许久的猜测终于得到证实。

“……谢谢。出了什么事吗?先生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小龙踩在年轻人温暖的怀抱里,以每秒五次的抖动频率甩干自己,一面解释,一面缠着达达利亚的胳膊攀上他肩膀,毫不见外地挤掉执行官红围巾的位置。

在一串专业的仙家术语中,达达利亚成功抓住了根本原因,估计是璃月与至冬隔得太远,信号不好,岩王帝君的托梦法术出了差错,并作用在了他的外形上。

错得好啊,太可爱了。达达利亚捏捏小龙的爪子,觉得自己稳赚不亏。

小龙咬咬执行官的耳朵:“公子阁下,是否感到惊喜?”

惊喜,太惊喜了。

达达利亚转头把脸埋在小号先祖法蜕厚实的脖颈毛里猛吸一口。小龙似乎有些害羞,拿龙爪轻轻推他的面颊。但一个小小龙怎么能逃出执行官的手掌心呢,错过这个村就没这店了,达达利亚深谙此道,抓住机会吸了个爽。

“达达利亚,”小龙的豆豆眼里流露出严肃的神情,“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

于是达达利亚把小龙放在腿上,配合地正襟危坐。

“达达利亚,我以契约之神的名号做担保,在我的底线与能力范围之内,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愿望。”

“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岩王爷当面显灵,真是相当抽象的体验。

这个礼物一定足够特别。钟离在心里给旅行者的建议点了个五星好评,至少面前的年轻人看上去十分惊讶。

“我可以先留着它吗?”幸福来得太突然,岩王帝君的赐福像天动万象一样准确地砸在达达利亚头顶,顺便对他的大脑附加了石化伤害,执行官大概是一时想不出来该如何高效地利用这个承诺。

“当然可以,你可以好好地想一想该许什么愿望。”

啊,先生,好心的钟离先生。

达达利亚把小龙塞进自己胸前的围巾里,拎起铁桶和钓竿,梦中的至冬宫正在融雪,他们最好从冰面离开,换个地方。

“先生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今天是你的生日,达达利亚。你应该想想自己想做的事。”

达达利亚把下巴搁在小龙探出的脑袋上。

“看来钟离先生成为凡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钟离转头看他,达达利亚笑笑:“人类这种神奇的生物,会因为喜欢的人高兴而高兴,这份喜悦如果与钟离先生分享,我会得到双倍的快乐哦。”

小龙拿尾巴尖拍拍达达利亚的脖子,表示十分理解。他们沉默下来,钟离看上去真的在认真思考问题的答案。

铁桶传来震动的声音,达达利亚钓了一晚上的鱼纷纷扑扇着鳞片与鱼鳍跃出水面,像一只只重获自由的飞鸟,向着朝霞游去,在空中划出道道雨线一样的湿痕。

一人一龙都被这富有想象力的景色吸引了目光,他们停下来看了一会儿梦中瑰丽的日月同辉,然后达达利亚听见钟离说:

“周游世界,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

公子不愧是军队出身,办事效率高得旅行者都直呼内行。钟离周二凌晨对他说想要环游提瓦特,达达利亚上午就请了年假,中午买了船票,周四一早就到了璃月港,要和岩王帝君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胡桃爽快地松了口,但是不批准带薪休假。钟离给仙众托了梦,留云借风半天憋出一句长长久久的祝福语,甘雨总算挑了个摸鱼的时机才没有错过这次会议,小麒麟许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好璃月港的承诺,岩神无奈地笑了笑,劝她劳逸结合。

临时决定出发,码头只剩下两张稻妻的船票,正好被他们捡上。航道天气晴朗,风和日丽,达达利亚表演了一番愈发精进的弓术,射下两三只随行的海鸥,做成甜甜花酿鸡,他要防备这趟自由行路上随时会在滩涂中闪现的流血狗。

稻妻的美食、烟花与温泉都别有一番风味,但叫钟离最满意的还是蓬勃发展的轻小说文化,尤其是《转生成为雷电将军然后天下无敌》,原来异国凡人视角中的神明是这般模样,岩王帝君感到今天也学到许多。

他们挑了些热销的伴手礼寄回往生堂与海屑镇,离开的时候达达利亚还在遗憾甜甜花酿鸡没有派上用场。乘着东风一路向前,又去感受了须弥雨林与沙漠的异域风情,钟离与年轻的神明在虚空中相谈甚欢,达达利亚则发现路边的兰那罗一只也不剩了,看来他的好伙伴已经加班加点肝完了森林书。

与恋人同行的日子,好像时间的概念也模糊起来。明明上个月他们还在紧张地备战,这么四处游历一通居然到处都是平和幸福的样子,完全看不出颠覆世界的风暴将要来临。钟离也曾旁敲侧击地提醒达达利亚尽快许愿——这生日实在庆祝得久了些,年轻人却总是拿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一言不和就要拉着他共赴生命大和谐。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当他们又一次挤在枫丹旅馆的双人床上,门外传来了旅行者愤怒的敲门声。达达利亚被拉到门外接受思想教育,旅行者义正严辞地奉劝他不要在12+的系统里挑战18+的成人剧情,没这个能力,要把遵纪守法的理念先搞懂。达达利亚诡辩无果,只能理亏地交了罚款,回头就卡着结算空窗期狠亲钟离两口,旅行者为他知法犯法的无耻行径大受震撼,下定决心绕开他们的旅行路线,他再也不想半夜路过某个小旅馆的时候头上跳出来一栏世界任务了。

距离上一次回到璃月港,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但钟离敏锐地发现堂中的日历其实根本就没撕几页。或许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已然不多,战争已经像一把引燃的火星卷着提瓦特的边缘不可阻挡地烧灼起来。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啊……”

缘分真是很奇妙的东西,就比如现在,谁能解释为什么被各自击落后他还能和巴巴托斯掉在同一片墙角。

他们大概是随着天空岛的碎片摔在了某个荒芜的孤岛上,远处能够听见海洋沸腾的声音。四周都有黑红的方块在燃烧,天理维系者的权能对待叛徒毫不留情,但临走前摩拉克斯抓住时机看了眼战况,金发双子在与天理的缠斗中是占了上风的,于是两位离线的神明心平气和地仰躺在废墟里,享受这个宁静的下午。

“哇哦,老爷子,原来你真的是石头做的。”

有风神在场,看来这个下午注定不会太宁静。摩拉克斯想要坐起身来换个姿势,身下的碎砖嵌进了背部烧灼的伤口实在有些疼痛难忍,他动了动失去知觉的臂膀,才发现右手被压在倒塌的柱廊下,左肩只有几道光滑的断面,左手大概是在战斗中遗失,说不定都不在这个岛上。

于是岩神只能艰难地转头去看自己的老友。巴巴托斯对着身旁满是裂痕的俊脸笑了笑,浓烈的灿金顺着摩拉克斯的眉骨流进他眼睛里,好心的风神揪起他的兜帽给他擦了擦,意识到摩拉克斯甚至连声带也几乎损毁后,巴巴托斯嘲笑得更大声了。

“哎呀老爷子,别皱着眉头嘛。往好处想想,我的职责完成了,你的契约也终结了,现在我们是名正言顺地退休,退休。”

确实很有道理,摩拉克斯从未感到如此轻松过,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静静地躺着,终末的结局就会向他走来。

但是,记忆深处闪过些什么,摩拉克斯突然意识到他还没有实现许给达达利亚的那个愿望——年轻人错过了向他许愿的机会。

他的记忆明明一向很好。钝痛的遗憾与愧疚感涌上心口,和着深渊的侵蚀与维系者燃烧的方块一同折磨这位油尽灯枯的魔神。摩拉克斯闷哼一声,再睁眼时,身边的巴巴托斯不知何时早已化作千风散去,这座寂静而又空旷的坟墓里只有不断迸裂的火焰之声。

战争开始后虚假之天干脆放弃了伪装,摩拉克斯无法依靠星辰的轨迹判断到底过去了多久。至少可以肯定是在晚上,摩拉克斯在迷离之中听见一瘸一拐的脚步声,有人把他从碎砖里刨出来,上半身被温柔地依靠在执行官的怀抱里。

除了奇妙的缘分,摩拉克斯也找不出理由为什么还能在这里遇见达达利亚。

钟离感到很抱歉,但他也有些委屈地想:达达利亚怎么一拖再拖,白白浪费了他的心意。

年轻人看上去确实伤心,但他们谁也没掉眼泪——摩拉克斯痛得麻木,这具躯壳也不具备流泪的能力。至于达达利亚,他想,大概是因为人类独有的坚强吧。

达达利亚取出一颗黯淡的棋子,钟离认出来那是自己的神之心,过去这么久它终于要物归原主了。其实摩拉克斯现在用不上这颗神之心,他的胸膛放不下它——内府中魔神真正的核心已经被天理捣烂了。达达利亚也许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只是沉默地把棱角分明的棋子硌在钟离手心,低下头亲吻他的眼睫。

按理来说达达利亚应该远离濒死的魔神,但是岩王帝君的力量几乎被战争抽干,待在他身边也没有被石化的风险。他们耳鬓厮磨,钟离感到眼前发黑,意识一顿一顿,努力分辨达达利亚说了什么。

“……下次……钟离,……下次……”

下次?以普遍理性而论,人生不会再有下次了。

最后的最后,钟离在困惑中瞪大了眼睛,看着达达利亚凝出一把锋利的水刃,冲自己的脖颈砍下去。

空很高兴,他今天终于又做完了一个回合,离六点还有一刻钟,同事们还在兢兢业业地打工,他却从一众冤种中脱颖而出,理直气壮地打卡早退。

他现在要去接妹妹回家,今天领了工资,他们可以去快餐店小小地庆祝一下,明天是周六,他们可以去新开张的游乐场玩,他靠买洗衣粉摸奖成功白嫖两张通票。

这个世界总是自主地找到奇妙的平衡,就比如现在空很高兴,但是他的同事不一定高兴,这一点在空路过咖啡机的时候得到了证实。

隔壁部门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虚弱、悲愤又痛苦的哀嚎:

“我的女皇陛下啊!为什么这个系统没有存档!为什么!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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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当空受邀出席舍友的婚礼并随上二百摩拉的份子钱时,依然会想起那个烧烤摊旁未卜先知的夜晚。醉酒的舍友连吹四瓶火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冲他哭诉,在艰难地从舍友支离破碎的逻辑中拼凑出前因后果后,空大惊失色,竟一语道破达达利亚的问题本质。

“我超?你是摩拉克斯梦男?!”

人性化,是新提瓦特社会的宗旨与标杆,新提瓦特的所有居民都能够享受到政府提供的五花八门的人性化服务。

比如对于濒危的史莱姆,七国联合政府颁布了《野生史莱姆保护法》,成功在二十年内让野生史莱姆的数量翻了两番;比如对于勤勤恳恳的打工人,有《新提瓦特劳动法》保护空这样的职场新人免受无良资本家的剥削。再比如对于虚空系统中诞生的ai,联合政府专门成立了相关公司,让退休的ai在被销毁前获得人性化十足的临终关怀。

是的,虚空系统发展至今,不仅走出须弥实现七国互联,教令院的学者们还依靠其庞大的算力点亮了人工智能科技树,创造出各种ai来辅助提瓦特战后的重建工作。可以说,如今来之不易的和平年代与便利生活,是提瓦特人与ai共同创建的。

虽说ai是人类的造物,大部分新提瓦特人与ai还是保持着一种互相尊重的关系。旧提瓦特的末期,撕破虚假之天的伪装后,七国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大低谷,失去了神明的庇护,没有元素力的渺小人类在深渊与魔物面前不堪一击。幸运的是,七国组建的联合政府利用虚空中残留的神明智慧本源创造出强大的智能决策系统,尽管人类文明一度将要灭绝,他们还是艰难地度过了这次危机。

在第一批ai磨损老化之后,联合政府不得不将他们销毁。出于对ai卓越贡献的感激,管理者询问他们最后的心愿。他们说:

“想要体验人类的一生。”

人类对这个回答感到诧异,但他们尊重ai的选择。于是虚空中的「世界树」系统诞生了,退休的ai被清除掉工作时期的记忆,成为“崭新”的个体,在虚拟世界中以人类的身份生活,体验人类完整的一生后再彻底销毁。为了维持虚拟世界的运作秩序,联合政府组建公司聘请人员来完善面向ai的临终关怀。

愚人众便是一家这样的公司。

双赢,是愚人众有限公司的理想手段。也许普遍意义的双赢是指退休ai与提瓦特人就业率的双向奔赴,但是愚人众不管,愚人众只是单纯地想要赢两次。于是他们将退休ai的养老院做成当下热门的开放世界模式,每个月领联合政府项目补助的同时,还能赚取年轻网民的流量与金钱。愚人众的领导层向来以此为傲。

愚人众很满意这样的双赢,但提瓦特网民们也并不是傻瓜。早在名为「世界树」的开放世界经营类游戏公测之初,愚人众就曾被ai保护协会告上法庭,但这家垄断市场的庞大企业似乎有着过硬的背景,加上ai对愚人众的行为并无异议——他们想要更多地亲近人类,「世界树」很好地回应了这个需求,这场官司最后也不了了之。

舆论对于愚人众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人说它是“ai之光”,有人说它是资本的走狗。但要达达利亚谈论入职前对愚人众的第一印象,刚毕业的历史系男大学生只觉得这公司的创始人封建又中二,拿旧提瓦特的至冬军队当名牌,也不怕冰之女皇气得掀开棺材板告他侵权。

达达利亚是这么想的,于是他也这么问了。

面试官的表情不太好看,面试官的秘书拍拍年轻人的肩膀,告诉他可以离开了。

一同面试的空安慰达达利亚:天无绝人之路,落选了就去对面的群玉阁实习,以你戳愚人众肺管子的水平,一定能在他们那里混个高级公关。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一周后他们双双收到二面通知,半个月后顺利成为愚人众的一员。

与以“旅行者”的身份进入「世界树」监管部门的空不同,达达利亚以“公子”的身份成为一位璃月博物馆解说ai的专属临终关怀员。

拿到关怀对象的研究报告,达达利亚立刻被愚人众出色的美工征服——有那么一瞬,他理解了冬妮娅所说的要搞就搞二次元纸片老婆究竟好在何处。

帅得离谱了吧……是我这个直男也会觉得心动的程度。

作为前辈的“公鸡”好心地警告达达利亚最好不要节外生枝,虽然他们能够在演绎时对「世界树」的剧情做出可控的修改,但不能做出重大的变动——「世界树」的版号一定程度上是靠历史传承的主题拿到手的,他们要尊重旧提瓦特的历史。

观察、记录,以及适当的接触,对ai独立的“人生”抱有充分的尊重。

这就是临终关怀员达达利亚得到的全部工作。

“公子”——达达利亚学过这位执行官,可惜的是,这位执行官的称号比他的本名出名得多,导致流传下来的只有十一席席位之称。“公子”憋屈的璃月之旅同样属于他的毕业论文研究范畴,大概这就是他被录用的原因吧。

要不是为了历史传承,达达利亚想,我直接拳打女士,脚踢散兵。

大多数人在「世界树」里扮演的都是平民,达达利亚还以为作为历史名人的“公子”与“旅行者”的位格已经够高了,直到他看到了钟离的角色。

摩拉克斯?

好怪,再看一眼。

岩王帝君?

于是达达利亚又认真地看了一遍钟离的报告:提瓦特最了解璃月历史的ai,在璃月港博物馆工作了三百余年,于今年二月正式退休,入驻「世界树」。

好吧,原来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最后过了一遍劳动条例,确认合同无误之后,达达利亚潇洒地在钟离的电子签旁写下自己的名字。

钟离是怎样的人?

达达利亚不太清楚身为解说ai的钟离是怎样的风格,但「世界树」里的往生堂客卿绝对是一位品德高尚的翩翩君子。温柔、美丽、博学、强大,他们甚至还能切磋武艺。除了出门总是忘带摩拉——达达利亚猜测这大概是ai不可避免的磨损,钟离简直是一位完美的“人类”。

历史中的“公子”也与摩拉克斯关系不错。达达利亚想,所以他给钟离买单不算ooc。

毕竟谁能拒绝有着小祥云尾巴的璃月龙龙呢?

他们突然就腻在一起,但又像水到渠成般自然,也许是两人之间莫名的磁场作祟,达达利亚有时能够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越了友情的界限——钟离的上司不止一次旁敲侧击问他是不是在泡自家客卿。

“这你就不懂了,胡堂主。我们是惺惺相惜的至交。”

这句辩解最终在一个月后彻底落实为谎言。

他们坐在新月轩约饭,钟离反常地带了钱包,并点了几道海鲜。穿过水晶虾饺与嘟嘟莲海鲜汤蒸腾的热气,达达利亚听见钟离祝自己生日快乐。达达利亚闻言疑惑地调出时间界面,原来「世界树」已经是夏天了。

达达利亚起身夹了块蟹肉,又听见钟离说要送他一个礼物。

“向我许愿吧,达达利亚。”

“我以契约之神的名号做担保,在我的底线与能力范围之内,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愿望。”

“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达达利亚笑笑:“那我许愿再要十个愿望。”

钟离眨眨眼睛:“可以。”

“……等、等下,先生。”

达达利亚看着钟离的眼睛,融化的黄金像蜂蜜一样在龙的竖瞳里流转。

他是认真的。

要命,达达利亚努力把蟹肉咽下去。钟离是认真的,太要命了。

达达利亚突然觉得很可笑。钟离是摩拉克斯,摩拉克斯是全知全能的神,但钟离不是。他的权能是假的,他的身份是假的,就连他的爱——达达利亚也分不清到底是剧情里岩神摩拉克斯真的爱上了执行官公子,还是ai钟离真的爱上了人类达达利亚。

更要命的是。达达利亚想,我好像也认真地想要与面前这个人发展一点至交以外的感情。

好吧。达达利亚觉得自己应该照顾一下这位虚假的神明——要是他许下什么超出剧情的惊世骇俗的愿望,钟离就会被迫违约。

钟离。达达利亚听见自己说,给我一个亲吻好吗?

钟离没有答话,但他起身绕过桌子凑了过来。

在贴上往生堂客卿的唇角时,达达利亚突然意识到两件事:

他们绝对ooc了。哪怕是野史也没有提过摩拉克斯和公子有一腿。

一个临终关怀员不应该与客户发生这样的关系,他是来送钟离走的,不是来和钟离结婚的。

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达达利亚想,但钟离这么好,错的肯定不是钟离,当然也不可能是我。

或许是新月轩的错,包厢里氤氲着霓裳花的熏香,饭菜的热气使得视线都是雾蒙蒙的,还有透过花窗照在钟离眼尾的暖色夕阳。气氛都到这了,不亲一个都说不过去。

是的,一定是夕阳的错。

达达利亚想,要不是夕阳,钟离的眼影也不会这么好看,那抓人的描红简直在诱导我亲他。

总之,都是美丽的,夕阳的错。

“说实话,自从你们第一次接触我就看出苗头来了。达达利亚,你过璃月主线的时候给我的感觉简直gay到公子本人能在棺材板里仰卧起坐。”

“所以……你们真的搞到一起去了?”

“钟离是历史讲解员,我是历史研究生;摩拉克斯是名冠大陆的璃月武神,我是诸武精通的散打社社长。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这还不般配?我俩必定有缘!”

“再说……他都被天理穿了个窟窿还不肯放弃我。”达达利亚又点了盘烤韭菜,“他心里肯定有我。”

空不知道该说什么——「世界树」刚走完一遍天空岛战役,剧情还没开始第一次迭代,他的好舍友就在入职两个月后和临终关怀对象发展成合同以外的关系。达达利亚搞纸片人就算了,嗑历史名人的拉郎cp还带入自己,这种逆天行为放到哪个同人圈不得被冲死。

“你到底喜欢上钟离哪一点了?”

达达利亚放下酒瓶,似乎想要认真思考,但他只能回忆起濒死的岩王帝君紧握住自己手掌的触感。虚空的神经传导还没有发展到完全与现实接轨的程度,达达利亚却分明感受到身旁的钟离在逐渐失温。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不要把见色起意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好吧。”空叹了口气,“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看在你我四年父子情上,爸爸我会网开一面的。”

“其实你们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达达利亚闻言抬起了眼睛。

“你知道,我的向导派蒙也是退休ai。入职的时候我问过部长,她说考虑到ai与临终关怀员之间的过度接触,他们也曾经有过退休ai离开「世界树」与人类共度余生的前科。”

“而且现在人工智能技术比前几年更加发达,磨损过度的ai除了被销毁还有被格式化重新投放的选择。只要你去自己部长那里申请一个知情同意书,如果那位ai同意和你‘私奔’,就能被提前格式化从而离开「世界树」。”

空从包里掏出一沓人性化十足的文件递给达达利亚。

“今天下午我已经办好了手续,派蒙说,即使被格式化她也永远是我最好的伙伴!”

也许是自己和钟离的cp突然从BE的深坑里一跃而起有了些HE的苗头,达达利亚重燃斗志,一面按空的流程提交申请表单等待审核,一面紧接着「世界树」剧情的重启跟进迭代步伐。

正如璃月古谚所云:一回生二回熟。二周目的达达利亚在一周内速通深渊加入愚人众执行官的行列,积极响应女皇号召,赶在旅行者再次进入璃月主线的前两年就贴在钟离身边,成功打破上一轮回的记录——空还没钓到派蒙,达达利亚就已经和钟离生米煮成稀饭了。

在此期间,达达利亚确认自己遇到了另一个监管者——他每次翻窗进往生堂二楼,还没来得及做上什么,一位自称不足挂齿的仪倌便会适时地敲响房门,提醒他不要对客卿动手动脚。

又是那个夏天,岩王帝君再一次以送礼为由向他许诺一个愿望。这回达达利亚学聪明了些——他已经想好了许什么愿,他要和钟离离开「世界树」,但他的表单审核还没过,还不能向钟离提出“私奔”的请求,他得拖延时间。

于是机智过人的执行官同时打开六七个支线任务,占用了主线剧情中的八位关键npc,把钟离的时间线卡在了生日“当天”。

为了不让岩王帝君察觉出什么异常,他还赶在钟离进门之前掩耳盗铃地扯掉几页日历。

简直是偷来的日子,达达利亚想。

他们在「世界树」里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环游提瓦特,换算成现实中的单位也有足足两星期。直到最后公子和旅行者的主线逐渐重合,所有支线都不得不为主线让步,达达利亚头一次真正意义上认识到“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的形象程度。

他和钟离前脚刚回到往生堂,旅行者后脚就联合七国向天空岛宣战了。

又一次,又一次走到了既定的结局。

空应约来到璃月港,他要向摩拉克斯传达终末的请求。旅行者熟练地传送到合成台旁的树荫下,正要抬脚向前走去,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达达利亚把空拉到树背后。

“……公子,你又在搞什么。”

“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空顺着达达利亚指的方向望去,钟离正坐在三碗不过港听书。

空拍拍达达利亚的肩膀:“好兄弟,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他。”

“等等,你不能走。”

“我为什么不能走?”

达达利亚皱了皱眉头:“我们一靠近就要强制进入战争的剧情了,你等他喝完茶再去不好吗?”

哇。空发出小小的惊叹声:达达利亚,想不到你居然这么纯情。

“我的申请表单明天就能拿到了。”

“是吗。”空挑了挑眉,“那还真是不巧,部长说「世界树」的二周目剧情今天就该完结了。”

他的便宜舍友看上去心情不佳,于是空转移了话题:“也许你可以试试钻个漏洞什么的,比如摩拉克斯在史书中确实是阵亡了,但是假死也在阵亡的记录范畴之内。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帮助钟离在天理手下假死脱身,只要没什么人知道,这样应该也不算违规魔改历史,你也不用等到下次迭代才能和他商量‘私奔’了。”

达达利亚听完,乐了:“伙伴,你还挺聪明的。”

空也许是真的聪明,达达利亚也是真的运气不佳。

天理强得不像boss,像bug。达达利亚捡到钟离的时候,岩王帝君已经缺胳膊残腿,虽然看上去没有一周目惨烈,但也好不到哪去。

执行官让岩神把头靠在自己怀里,钟离半睁着眼睛,瞳孔已经开始涣散。

“下次迭代的时候我再来找你好吗,钟离。下次,我们一起离开「世界树」吧。”

达达利亚不确定钟离有没有听懂自己说的话,但这也不重要了。既然摩拉克斯在这个结局注定死去,战后的那一段历史对他也毫无意义,不如尽早脱离,回去好好准备“私奔”的程序,顺便麻烦策划部加一个存档的功能——他实在不想重开之后还要和其他执行官阴阳怪气,为什么不能直接从璃月主线重生呢。

想到这里,公子凝聚出一把锋利的水刃,仰头朝自己的脖颈砍去。

达达利亚今天很高兴,他拿到了审核通过的申请表单,同时又一次速通了“公子”的璃月主线——三周目的达达利亚经验丰富,只花了两天就过了深渊加入执行官行列。

万事俱备,达达利亚想。人还是要有仪式感的,于是执行官调出时间界面,把日期调至七月中下旬。

他们又一次坐在包厢里,达达利亚这次订的是琉璃亭,饭桌上换成了腌笃鲜和扣三丝。

正午的阳光透过格窗照在往生堂客卿的扳指上,那双被包裹在黑绸布里的修长的手骨节分明,端了茶盏送到公子手边。

达达利亚快要忍不住了。

“钟离先生。”

“何事。”

年轻人一手托腮,孩童一样歪头笑着看他。

“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哦,钟离先生不表示一下吗。”

钟离看上去游刃有余:祝公子阁下生辰快乐。

他又顺着话茬说下去:我以契约之神的名号做担保,在我的底线与能力范围之内,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愿望。

和我一起走吧,先生。这就是我的愿望。

也许是冥冥之中的直觉,也许是人类薛定谔的第六感。达达利亚并没有直接说出这句话,他富有情趣地像第一次一样调笑着逗对方。

“那我许愿再要十个愿望。”

钟离放下了茶杯。

“不可。”

嗯?

“公子阁下。”摩拉克斯坐正了直视他,“身为商业之神,对于契约之外的小手段,我也略知一二。”

他在说什么?

“虽然你我互为知己,但此等行为实在有失偏颇,身为契约之神……”

“钟离先生。”明明大暑将至,公子却感到如坠冰窖,似乎有什么事情超脱了他的掌控。

“钟离先生,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世界树」吗?”

大概是被执行官不太礼貌地打断,岩王帝君皱了皱眉,但也仅此而已,除了一丝疑惑以外,钟离没有任何反应。

他不能识别这句口令。达达利亚捏紧了手里的茶杯。

他不是钟离。

他是谁?

“博士”批完了这周所有的报告单,他倒上一杯咖啡,拉开窗帘,看见窗框里渗入的雨水在咕嘟冒泡。

啧,麻烦的天气。

秘书敲了敲门,通报道有个名为达达利亚的临终关怀员想要见您。

还有麻烦的人。

“让他进来吧。”

随着水滴落到地板上的声音,一个高挑的至冬青年走了进来,他低声对秘书小姐说了声谢谢,随手带上了门。

年轻人衣服湿了大半,应该是没有坐电梯,从外面的露天大厅直接跑上来的。多托雷打量他两眼,看上去好像一条落水狗。

“亲爱的部长。”达达利亚咬牙切齿,“你没有什么向我解释的吗?”

“当然。”多托雷递给他一张监管部的崭新工牌,上面贴了达达利亚的证件照。

“明天开始,凯瑟琳才是你的新部长。恭喜,阁下。”

达达利亚把工牌拍到办公桌上:“多托雷。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钟离去哪了?”

“自然是去了每个退休的ai应该去的地方。”

“可我合同内的关怀流程还没走完!”

“但他的流程已经走完了。”

好吧,好吧。达达利亚按了按额角,他需要冷静一下。

“当初我面试的不是监管部门。”

“既然不满意这份工作,你可以辞职。”

“越过正常流程提前销毁ai,不怕我去保护协会告你们?”

“博士”放下咖啡,对他笑了笑:“你大可以去试试。”

办公室一时沉默下来,达达利亚盯着一旁漏水的窗缝,多托雷看不清他的表情。

“……‘钟离’是什么?”

“哦?看来你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

“博士”从抽屉里翻出一个信封:“这是联合政府补偿给你的精神损失费。”

“‘公子’阁下,你认为我们为什么会录用你?”

达达利亚拒绝接过信封,于是多托雷有些好笑地把信封压在工牌下。

“因为祂选择了你。”

“诞生于璃月的支柱,代号为‘摩拉克斯‘的智能决策板块,于今年年初正式退休。”

“七位支柱在创建之初,就与联合政府达成过协议——等到人类彻底度过难关,祂们将放手隐退还政于民。决策板块中构成基底的神明的智慧绝对不能被用在犯罪与内战之中,身为怀璧之人,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破坏掉人人窥视的璧玉。”

“于是在格式化与销毁的选择中,联合政府选择了更为保守的销毁。”

“决策ai体量太大、扎根太深,直接销毁可能会造成虚空崩溃。「世界树」的每一次迭代,都是在逐渐地格式化祂们,直至祂们与虚空的链接消磨殆尽。”

“为了亲自接手‘摩拉克斯’的临终关怀,与你同期接受面试的实习生队伍,其中甚至混入了数十位七星的棋子。”

“但与你相比,他们都太失败了。”

“身为最为全面的决策ai,与其他支柱相比,‘摩拉克斯’采用了三位一体的智能模版。”

“天星——摩拉克斯——钟离。”

“元素生物的兽性、岩王帝君的神性、璃月凡民的人性。”

“由于思考角度的不同,三个相互独立的思想模块面对相同的问题会做出不同的决策,只有获得两个及以上模块的肯定,提出的方案才能予以通过。”

“七星派来的棋子,大多数只获得了一个模块的肯定,只有个别两三人获得了两个模块的肯定。”

“而你,达达利亚。”多托雷大笑着冲他举杯,“简直不可思议。”

“你在他那里全票通过了,‘公子’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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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公子行走在一片焦土里。

四周都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味,深渊与外海的魔物尸块堆砌成山,天理的权能化作黑红的方块在上面熊熊燃烧,不详的粉尘与潮湿的雾气让人难以分辨方向,诱导无知的旅人掉进随处可见的深渊裂缝。

达达利亚是幸运的,神明的血迹为他铺出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只要随之向前,他就能找到祂。

迷雾之中几乎不存在时间概念,但训练有素的执行官估计自己大概走了有个一两天。巨龙被拖行的痕迹在地上形成一道浅沟,神血断断续续地洒在其中,公子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虔诚的信徒,沿着传说中的黄金河走到神明的宫殿里。

可笑的是,他既不虔诚,也不是来朝圣的。

他的终点大概是神明的坟墓,当然,要是他走得快些,说不定那位还没来得及被下葬。

浓雾似乎散开了些,公子脚下一绊,他低头,瞧见一节粗壮的树根。

到了。

执行官紧走几步,来到巨树的木墩前。

一个小小的人影被钉在树桩上,达达利亚立刻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多么可怜,并肩战斗的同僚的尸体成为了他的苦刑架,就算是智慧之神也料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化身竟会成为摩拉克斯的牢笼吧。

他好像一只被献给什么至高存在的祭品。达达利亚想,被献给谁呢,反正肯定轮不到我。

公子小心翼翼地接近了摩拉克斯,确认周围没什么隐藏的危险后,他长出一口气,久违地放松了一下精神,认真打量岩神的状态。

他来得挺早,摩拉克斯还没断气,胸口在微微地起伏。

那根暗色的长钉贯穿了神明的心口,把他牢牢固定在枯萎的世界树上,仿佛不满足于囚禁住武神的如此壮举,长钉仍在贪婪地汲取悲惨囚徒的生命力,岩王帝君的脸色随着他的呼吸逐渐衰败下去。

于是达达利亚咬咬牙,狠力拔下了长钉。

这一下大概是痛极,因为摩拉克斯瞬间就醒了,没了长钉的支撑,他顺着树干慢慢滑下去,公子好心地帮他靠坐在树桩旁。

他的眼神慢慢聚焦,认出了年轻人。

他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于是艰难地去够执行官垫在他腰上的右手,引导年轻人将手覆在自己左胸。

公子如愿以偿地将手探进摩拉克斯的胸膛,摸到了那颗真正的神之心——不是天理施舍的棋子,而是魔神生命的本质——传说千年以前,岩王帝君便从这块绝对坚硬的玉石中诞生。

如今这块顽石快要裂开了。

“……阁下、请你……请求你……”

公子温柔地摸索魔神充满裂纹的心脏,小小的石头几乎被劈成两半。那根长钉就快要成功了,它给摩拉克斯带来了缓慢的折磨。也许是因为护盾的缓冲,原本应该一击致命的长钉没能完全杀死他,于是这项伟大的工作落到了公子的头上。

短暂的清醒过去,摩拉克斯已经语无伦次,水流在公子的左手掌心汇集,他把食指挤进裂缝中感受了一下深度。

“请……”

“如你所愿。”

达达利亚弯腰亲吻他的额头,毫不犹豫地用水刃将金玉的裂纹彻底破开。

公子没想到自己还能再一次醒过来。

显然普契涅拉也没有想到,不然他不会把为数不多幸存的同僚之一安排在近似太平间的难民营里。

负责照料他的医官拆了他的绷带,递给他一个单眼眼罩,达达利亚捂住右眼,才发现自己的左眼完全失明,甚至隐隐作痛。

医官告诉他:你受到了神明的诅咒,岩神死时暴走的岩元素破坏了视网膜,你的左手指尖也是一样,至纯的岩元素已经完全与它们融合开始侵蚀你的身体,我们没办法给你截肢。

但是你依然没死。医官说,你走了大运。

达达利亚接过眼罩笑笑,对“诅咒”这个说法不是很赞同,但也没反驳——所有的神明都离去了,再去争论魔神的善恶毫无意义。

一个穿着愚人众制服的少女走了进来,恭敬地朝他行礼,说公子大人,我的上司想要见您,请随我一同前往至冬宫。

执行官缓了缓,活动僵硬的四肢挣扎着下床,医官帮着搀扶他上了门外的马车。

达达利亚坐在木板上,少女坐在他对面低着头,尽管她戴了面具,达达利亚仍能从她幼稚的声色与身型推断出她的年龄绝对没过征兵合格线。

“你是……阿蕾奇诺的人,她已经开始毫无底线地赶你们上战场了吗?”

雷萤术士有些惶恐地摇了摇头:“不是的,阿蕾奇诺大人已经牺牲了,我现在隶属于普契涅拉大人的军队。”

我是自愿参军的。她说,我们家没有人了,加入愚人众还能混口饭吃,我不想饿死。

公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马车的颠簸与未愈的伤口带来危险的困意,他现在不太想与身体的本能做什么抗争,于是靠着窗户沉沉睡去。

难民营似乎与至冬宫相隔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

普契涅拉出来迎接他,他们寒暄几句,走进至冬宫长长的廊道,公子向他询问打听自己的家人近况如何。

普契涅拉停住了话头,但脚步不停,他们继续向着大殿走去。

达达利亚,我很抱歉。他说。

是吗。公子拒绝与他交换眼神,其实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毕竟连号称固若金汤的璃月港都沦陷了,至冬又能安全到哪里去呢。

“真是惨烈的失败,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战败?我们赢了,达达利亚。”

公子不动了,他停下来低头认真观察这位长辈的神态,想要确认他是不是说了一个荒谬的笑话。

“赢了?你管这叫赢了?”

失去神明,失去神之眼,失去对元素的控制,深渊与外海的魔物却源源不断没有尽头,整个人类文明都处在岌岌可危的悬崖边缘,

“证据呢?”

普契涅拉无奈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仍领着他向前走去。

“我们赢了。”

“天理的幻梦破灭了,接受现实吧,公子,提瓦特就是如此残酷。”

现实?现实还能够更魔幻一点吗。

事实证明,可以。至少在他们进入大殿之后,达达利亚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魔幻现实主义。

“……这是什么。”

冰神的王座被移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台巨大的、异形的机器,地板上、墙壁上、天花板上四处攀爬着粗细不一的软管,来自不同国家的学者们急匆匆地走来走去。

“这是至冬的支柱。”

“只有祂能够驱动邪眼与坎瑞亚带来的耕地机,人类终究还是太弱小了……我们别无选择。”

一位五官立体的女性低下头窃窃私语,也许是在祈祷或是感恩,听见一句“女皇陛下保佑,您永远美丽如初”,公子立刻反应过来所谓的支柱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紧咬牙根:“这是亵渎。”

“我以为我们早已失去了对神明的敬畏之心。”普切涅拉递给他一张表单,“公子,我认为你知道我们聚集在女皇的身边是为了什么。”

达达利亚接过表单,那是一张璃月的通行证。

“在你沉睡的六个月里,七国的关系已经不复以往,我们成立了联合政府。”

“我们从七神的化身上获得了祂们的本源,神明的知识与智慧无比珍贵,我们与一位坎瑞亚的后裔合作,利用邪眼创造了全新的耕地机,不得不承认,那些机械造物还是很强大的。”

“旅行者为我们从提瓦特之外带来了名为人工智能的技术,教令院将其与虚空融合,以神明的本源为基底创造了支柱系统……那位旅行者离开了提瓦特,他们的文明也形势不佳,于是他们急着去拯救。”

“至冬的支柱已经接近完工,其他国家还没有。我们在你的身边找到了岩神的残留,璃月没有提纯的技术,摩拉克斯的本源只能由我们来提取了。”

“皮耶罗要你护送摩拉克斯的本源去璃月,顺便管理随行的技术人员,这一去估计要待很久……璃月的岩元素比较温和,也许能够缓解你的情况。至冬有我和皮耶罗,桑多涅去了枫丹,他们抽不开身,所以只有我来送你。”

“摩拉克斯的本源上周已经装配好,你随时可以动身。”

“如果我拒绝呢。”

普契涅拉闻言从操作台前起身,透过眼镜上方看他。

“你不会拒绝的。”

“毕竟这是唯一一个能让你再次见到祂的机会,不是吗。”

一觉醒来突然了无牵挂,公子在至冬宫没待几天便预定了团队的船票。

璃月港好像被奥赛尔打着滚碾过,天衡山不知被谁削去了一块山头,达达利亚下船的时候码头已经陆陆续续有了简陋的工棚,人们在尽可能地重建港口。

他带着一批至冬与须弥的学者进了新修的玉京台——群玉阁不见了,大概是又一次被凝光当作武器使用。

在取得岩神的本源之前,璃月支柱已经打好了程序的基底。与公子预想不同的是,璃月学者采用了三位一体的格式,将三个互相独立的决策板块拼合到一起,采用投票方式来决定支柱最终的决策。

我们希望获得神明最全面的视角。凝光说,所以我们将祂分成了三块——天星、摩拉克斯与钟离,祂们对同一问题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只有两个以上的板块做出同样的选择,决策才会被通过,呈现在这块主屏幕上。

“我还以为七星会很敬重祂。”公子抱臂靠在一根管道上,看着忙碌的学者们把本源装进特制的容器里,尝试和庞大的机器管道进行链接。

那块金色的玉石被放置在容器中央,让达达利亚想到泡在防腐液里的心脏标本。

“没想到你们比那位钟离先生还不敬神。”

凝光闻言并起了折扇,瞥他一眼:“我们别无选择。身为天权星,我要保证璃月子民能够在如今的提瓦特存活下去。就算是亵渎神明的勾当,我也不得不做。”

“倒是公子阁下,身为愚人众执行官,对于岩神怀有如此‘敬意’实属在我意料之外。”

公子不搭理她,凝光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摇着折扇说下去:

“我听说过你和祂之间的关系,也知道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但是,公子阁下,你可能要失望了。”

达达利亚放下了手,自来到玉京台头一次认真看她。凝光毫不回避他的眼神:

“看来,你还没来得及与至冬的那位支柱交流过。”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公子,你认为支柱是什么?”

“支柱是神明意志的延伸,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但意志延伸的真正含义不是你想的那样。”

“提纯得到的神明本源是被浓缩的智慧、知识与残留的能量,支柱把它们作为动力,去决策、去驱动耕地机、去应用邪眼。”

“支柱不是神明本身,延伸的意志也不代表延伸的记忆。”凝光看着面前的执行官,她突然泛起一阵可笑的同情。

“祂不是我所认识的岩王帝君,也不是你所寻找的钟离。”

“为了七国的未来,也为你自己着想。公子,你最好不要把儿女情长寄托在这位支柱身上。”

“说点大不敬的,支柱更像是人造神明,七神的本源为祂们提供了参考与动力,仅此而已。”

“你看上去不相信我说的话。”凝光莞尔一笑,“那我们来打个赌吧,公子。”

“三个月后,祂将会正式苏醒,你只以公子的名号接近祂,那么祂绝对不会知道你叫达达利亚。”

他的脸色很难看。凝光想,他居然真的来问我要赌注了。

天权星缓缓抚摸着折扇的扇脊,移开了视线。

“我什么也不需要,公子阁下。若是我赢了,你彻底死心的表情就是对我来说最好的奖品。”

三个月不长也不短,当年公子和摩拉克斯彻底搞到一起也不过花了两个三个月。

璃月支柱彻底投入运行的那天,达达利亚早早来到了玉京台。

天气很好,就像他在星月斋第一次遇见钟离那天一样好。公子走过莲花池,向门口的千岩军打了招呼,径直走进报告厅里,天权星穿了件深蓝的礼服,看上去已经等候多时。

墙上的挂钟走到十点整,凝光亲自拉下了阀门的开关,密闭的机房瞬间被荧火照亮,储存着神明本源的容器水泵一般把光带冲进四周的管道里,正中央的主屏幕上光标闪动两下,打出两三行文字:

「你好。」

「我是璃月支柱,代号摩拉克斯。」

大厅里沉默下来,接着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喜悦的哭泣声与散乱的跺脚声。公子看着那两行短句,一阵酸涩感顺着肠胃爬上来,视线有些模糊。

他低头眨了眨眼,余光瞟到天权星通红的眼角,十分绅士地不计前嫌递去一张纸巾。凝光大声嘲笑他不解风情,下意识抬手一擦,解释道这是当下时兴的妆容。

看来天塌下来也有天权星的嘴顶着,达达利亚想。

参加开机仪式的人们一个个轮流上去和摩拉克斯打招呼,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了达达利亚。

执行官走上台去,拿掉落在屏幕上的碎彩带条,半弯着腰自我介绍:叫我公子就行。

「初次见面,公子阁下。」

达达利亚的笑容僵硬了一瞬,背后天权星折扇开合的声音都活跃起来。

「有什么疑问吗?公子阁下。」

“没有,没有疑问。”达达利亚擦了擦手,“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光标持续闪烁起来,摩拉克斯似乎被年轻人的反客为主整不会了。

达达利亚等了半分钟,看见屏幕多了一行回复:

「公子阁下的左眼与常人不同,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不愧是摩拉克斯。达达利亚想,一问就能问到点上。

“我的左眼——我把它送给一位友人了,他喜欢我的蓝眼睛。”

「那位友人,想必一定与公子阁下十分亲密。」

达达利亚笑笑:“是啊,我们是好到能够把自身托付给对方的关系,再过个几年,我还要把自己送给他。”

公子还想说些什么,凝光看不下去了。为了阻止至冬人再向新生的支柱灌输什么有悖常人的歪理,她指挥下一位须弥学者上台。

其实我也不是很难过。达达利亚想,事情也就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现在这个情况像是钟离平地摔了一跤撞到脑袋,而公子还不能和他分享过去的回忆。

令天权星遗憾的是,公子虽然赌输了,却似乎没有死心。

执行官一有空就往玉京台跑,坐在操作台旁和摩拉克斯侃大山,有时和主屏幕聊,有时和三个小的辅助屏幕聊。虽说同为璃月支柱的一部分,达达利亚还是更喜欢和名为“钟离”的板块交流,与“天星”和“摩拉克斯”相比,代表人性的系统让他想起往生堂的那位客卿。

世界好像掉转过来了,过去总是钟离说的多,从当铺里的夜泊石聊到失传的古籍,从南天门的伏龙树聊到孤云阁的岩枪。明明不过短短几年,公子却感觉上一回他们坐在万民堂约饭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大概这就是钟离所说的物是人非。达达利亚想,也许是物非人非更为恰当,他去璃月港转了几圈,也再没找到一家万民堂。

拿到新一轮的体检报告,公子数了数医官标给他的三位数预估寿命——这玩意居然能精确到天,就离谱。

他看了日历,抬脚向玉京台走去。

研究所今日放假,没什么人,过久了和平的时光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松懈下来,达达利亚刷了门禁卡进入主机房去看望他的老相好。

主机房出于安保考虑是完全密闭的环境,明明处在璃月港的制高点,却见不着阳光。公子对这一点十分惋惜,不过也不要紧,铜墙铁壁拦不住摩拉克斯的虚空触手,说不定这位支柱能见到的风景比他还多。

检测到有人走进,操作台前的主屏幕闪了闪,向他问了个好。

公子两手扶在操作台边,轻轻擦去屏幕上的灰尘。

“摩拉克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虚空的网速近段时间提升显著,总屏幕上很快出现了回答:

「今天是七百三十九位璃月公民的生日,今天也是至冬与璃月正式建交五百四十二周年纪念日,今天同样还是上一位瑶光星的忌日。」

「当然,我认为,公子阁下最希望得到的答复是——今天是璃月支柱系统完工一周年,是吗。」

看着跳跃的光标,公子的嘴角疯狂上扬。

“不错,你猜得很对。”

「已普遍理性而论,这并不是一种猜测,而是一种推断。」

「在过去的九百八十六天里,公子阁下向我提出过一万九千七百零四个问题,其中三千六百一十二个问题与至冬有关,两千零五个问题与璃月有关,五千零三十九个问题与岩神有关,剩下的九千零四十八个问题与我有关。」

「因此,能够得出结论——公子阁下十分在意“我”,加上现任天权星,公子阁下大概是提瓦特第二在意我的人类。」

“你还挺聪明的,不过你搞错了一点,就算是凝光也没有我在乎你。”公子靠了靠脚,低声说:

“我是全提瓦特最在乎你的人。”

也许是暂时找不出有用的数据来反驳,或者是得到的指令不符合问句的格式,屏幕上并没有出现任何回复。

“今天是你的生日,摩拉克斯。”

“对于人类来说,生日是很特殊的日子,我们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庆祝这一天。”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我并不是人类,公子阁下。」

达达利亚笑了,对于这样的回答他早有准备。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是一个提瓦特人,我们现在创造一个这样的命题。”

“或者说,前代岩神在晚年时一直持有融入人类社会的归隐思想,而你作为他老人家意志的延伸,我们讨论这个问题十分有意义。”

也不知是哪个说法打动了祂,屏幕上最终出现一行小字:

「你是想送我礼物吗,公子阁下。」

璃月的支柱最晚建成是有原因的,越到后期技术越成熟。达达利亚欣慰地想,看看祂,看看祂!不是以更低的姿态向我讨要,而是以俯视的角度,好像我准备送祂礼物是意料之内的事。

在提瓦特失去神明的四年以后,公子久违地体会到了上供的快乐。

他又不禁沉思起来:送些什么呢?

他今天来这里只是一时兴起,虽说这种一时兴起已经坚持了九百八十六天,几乎成为根深蒂固的习惯。

来的路上他在虚空中捏了一朵三维的小花,就存放在右手口袋的U盘里。

有点过于简陋了,和他之前送给某人的礼物相比。他有点拿不出手。

我得送点不一样的,最好叫祂印象深刻。达达利亚想,虽说除却数据丢失,支柱不存在遗忘的功能,但他想要摩拉克斯真真正正记住他——很久以后有人提起公子,摩拉克斯不需要查阅数据也能反应过来的那种记住。

送些什么呢?祂大概什么也不缺,现实中有的虚空中有,现实中没有的虚空中还有。

写一本书送给祂?或是画一幅画?可惜我不是什么艺术大师。他想,要是神之眼还在就好了,我可以给祂看看天鲸。

沉默许久,公子终于开口了:

“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愿望,怎么样?”

「……愿望?」

“不错。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可以实现你的任何一个愿望。”

这个礼物绝对足够特别,能叫摩拉克斯记上很久。达达利亚站得有些累,便靠着操作台坐下来,等待着祂的回答。

主屏幕上的光标不断闪动着,达达利亚等了十多分钟,也没看见多出来的字符。

执行官又等了一会,总屏幕上浮现出警告的三角标,提醒研究人员相互独立的三个系统板块出现了分歧。

于是达达利亚转头去看一旁三块更小的辅助屏幕,他从左往右一句一句读:

「天星:想要放弃支柱的身份。」

「摩拉克斯:想要体验人类的一生。」

「钟离:想要,拥抱达达利亚。」

公子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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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iling_face_with_tear:救命又甜又虐

14 个赞

大人好会写…看到最后我也瞪大了双眼:cry::cry::cry:

15 个赞

看到最后那句想要拥抱达达利亚差点就哭出来了!
记得之前在老福特看过这篇的1跟2就一直巴巴的等着后续,太太文笔真是太棒了:smiling_face_with_tear:(乖巧蹲等后续)

17 个赞

太太写的太好了呜呜!看到最后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4 个赞

好甜又好痛

1 个赞

一口气看到最后一句话,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9 个赞

痛 太痛了:sob::sob::sob::sob:

1 个赞

这个最后…什么MAGI(bushi

3 个赞

看到最后狠狠流泪

痛太痛了:sob::sob:,哪怕我已面目全非,但我仍想拥抱你:sob::sob:

6 个赞

好痛呜呜呜呜呜,写的好好

3 个赞

怎么这么虐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1 个赞

脑洞好牛文笔也好好—— :chonglang:

每一步反转都在预料之外呜呜呜,太喜欢了我蹲蹲蹲蹲

2 个赞

呜呜呜老师写的太好了呜呜呜好甜好刀呜呜呜等后续呜呜呜

我哭死,又甜又虐

1 个赞

看到前面本来还在笑,什么xql,结果到后面…呜呜呜好大一把:hocho:,哭死了哭死了。真的是不停的反转反转再反转,我许神明一个愿望,神明回我以拥抱:sob::sob::s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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