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钟】春缠

春,一重缄谧的缠绵悱恻。




许多人有记事的习惯。明明三言两语便能讲通的语句,絮絮叨叨地记下一页,锁进某一本不起眼的纸集里,可往往没过两天就忘掉了这件事——偶然间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本日记,在成堆里反复翻找一通,才发现曾经的不少记忆已一股脑儿随着丢失的记事本一起从记忆之中消失了。

想到这里,钟离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决定撂下笔不写。他轻轻放下笔,扫了扫眼前的札记——泛黄的纸张还未刻上龙飞凤舞的痕迹,可他已然感受到不间断的紧张回忆对自己而言还是力不胜任——问题在这一秒出现。钟离瞥了眼窗外明朗的春日,朦胧的窗纱外挂着一丛洁白的琉璃百合,被阳光照得晶莹四射。璃月的春日是迷幻的。依照他的个性,大概会两袖清风地走过璃月长长的砖红色长廊,在某个说戏人面前坐下,静静地听那人手中折扇突然“啪”的一声闭合又张开,像是特意在缅怀什么…

可今天的他,已然在书桌前坐一上午了。




故事,还得从托克的来访说起。

深沉的夜色低低地悬在海上。璃月的夜港一般是暖和,寂静的。可在海那边,一片照亮海面的 亮蓝色氤氲腾空而起,那是朦胧地亮着的轮船的舷灯。划破宽阔的黑色帷幕,内燃机船威风凛凛地拉响了高亢的汽笛。轮船靠岸了。

托克牵着一名小孩的手快步奔下船,只是稍微张望了一番便很快找准了目标,往钟离这处走来。

“你好,我是托克。”他摘下大檐帽朝着钟离微微鞠了一躬,道:“真是麻烦您专程前来,还等到了这么晚。”

“没事。璃月是契约之国,遵守契约精神是我永恒的准则。”钟离摆了摆手,看向托克身旁的那个男孩,道:“这位便是信里所述的,公子先生的独子?”

“是。他叫阿贾克斯,再过几天就10岁了。”

“已经这么大了吗?”钟离蹲下身,与阿贾克斯对视。可那孩子像是瞥间什么令人恐慌的东西,瞬间惊慌地躲到托克身后,深深地低下头,手掌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角。托克尴尬地笑了一下,蹲身去哄那孩子,边哄还一边和钟离絮叨,说这孩子非常怕生,有些不好相处的,和他爸,也就是托克的哥哥,性格几乎完全不一样。

钟离眨了眨眼,微微舒了一口气。汽船再一次启航后,灰蒙蒙的雾色重返这片海港,苍白的月亮挂在雾气腾腾的海的另一端,只有知了尖刻的叫声会突然从某一棵树里响起。阿贾克斯听到了响,侧过头去张望。月光照亮了阿贾克斯的侧脸——和公子那稚气未脱的脸几乎一模一样。应该说不愧是父子吗?就连名字也取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写信拜托我来照顾他?”借着愈发厚重的浓雾,钟离支起脸询问,“我确实和公子有一段来往,但我应该从未见过你——毕竟,他在璃月活跃的时光,你应该也就阿贾克斯这般大吧。”

“是啊。当时的我,还以为他是至冬国最好的玩具经销商呢。”说到这里,托克望向月亮,打心底笑了一下:“我确实没见过您,最后选择找您来帮忙,是我在很小的时候来璃月的途中认识的姐姐的主意。”

“她大概是我的熟人。所以,可否让我了解一下,是哪位‘姐姐’吗?”

“我有点忘了她叫什么…”托克略显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那是很小的时候认识的姐姐。我翻了翻自己当年的日记,但大多都丢了。只记得她穿着一身莹白色的衣服,头发是金色的,身后总跟着一只白色小精灵,很漂亮——如果她不是当时和阿贾克斯一起出现在至冬国,将这孩子托付给我,我大概都忘了她长什么样了。”

那么,这孩子实际上是荧托付给我的。钟离想起好几年前的那几场大战,在最后一场和那位“旅行者”一并战斗时的场景。在那之后,荧便和她的那位哥哥一起,从提瓦特大陆上消失了。公子也是。

“你哥哥呢?”钟离想到这里,突然发问道:“你哥哥现在还好吗?”

“我哥哥已经死了。”

港口边的知了在这一瞬间齐齐噤声。一阵轻风拂过,几片琉璃百合的花瓣便纷纷飘落,砸到了湿润的黑土地里。钟离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他好不容易忍住夺眶欲出的情绪,竭力镇定下来说道:“我很抱歉。”

“不,没事。恕我在信里没能说明清楚。”托克擦了擦眼角道:“大概是5年前的事了。当时哥哥难得回家一次,来看望我们。我还求他能不能多陪我们几天。他…他笑着和我说,女皇在召唤我,哥哥要为我们的女皇殿下去办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他还说,等这件事处理完后,他就会回来和我多玩几天。但…但最后,回到家里的,是女皇大人亲笔写下的讣告。“

托克顿了顿,发出一声违和的咳嗽声:“抱歉,先生…大概一个月前,那位姐姐带着阿贾克斯突然造访。在她造访的一星期前,她写信说她会带来哥哥的独子。当时我们没有人相信她,还以为只是哪个生性顽劣的人在搞诽谤——可当她真的到来,并让我们所有人见到阿贾克斯的那一刻,我们才意识到她没有说谎。阿贾克斯和他的父亲长的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除了那双眼睛。钟离安静地倾听着托克的絮语,没有接托克的话头。他突然想起公子那双安静的眼睛。那双眼睛是他心底的遗憾——明明这么美,却太早太早地失去了光泽。阿贾克斯是不一样的。如果公子他在阿贾克斯这个年纪里,没有闯入深渊,而是简简单单地在至冬国过平凡且简单的童年,是不是他的眼睛也会如阿贾克斯这般灵动?

“公子没有亲自告诉过你们,他有一个孩子的事情吗?”

“没有。我也从未见过嫂子。”托克略带歉意地笑了一下道:“开个玩笑吧。从那位姐姐那里接手阿贾克斯,又送到璃月这里,我也就是名揣着糊涂装明白的经销商——我也旁侧敲击地问过那名姐姐嫂子的身份。她要么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要么巧妙地将话题引导开去,直到她突然消失了,我才发觉我从未问出一点关于嫂子的消息。大概,阿贾克斯身上,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吧。”

钟离的眼神暗了暗,待到托克抬头望向他时,才努力恢复正常。夜间的繁星永不停息地运行在轻轻地喧闹着的大海上空,如砖石底下的地脉永不停息地记录着提瓦特的一切,钟离想起他曾经也因再也查不到公子的下落而辗转反侧,待到如今,不过悠悠几年工夫,便只落得满目凄凉。他遇见过太多人,太多事,不敢保证在磨损的影响下,他记忆里的公子会如永恒的地脉般永存,还是如这轻薄如纱的雾般,一溜烟从指尖滑落,终有一天完全消磨于卷帙浩繁的回忆之海里——但公子,确实是不同的。他望向阿贾克斯,突然明白了荧特意将这孩子托付给他的用意。

“谢谢你,托克先生。公子是我的朋友,是个善良、勇敢且高尚的人。他最终选择将阿贾克斯托付给我,是我的荣幸。您专程跑来璃月送行,当真是麻烦您了。”

托克宽容地微微一笑。两人又礼貌地互相问候了几句,他便匆匆登上最晚的一艘离开璃月的船,消失在渺茫的海平线之后。




钟离想到这不由地笑了起来。他瞥了眼门的方向,轻轻抵嘴咳嗽了一声,而后提笔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春,总在感受到它的存在前就在无垠的丘壑里蔓延开来。往璃月东边走去,绕过高耸的天衡山,便能望见一处低矮的平原,甚至可能闻到冰雾花那沉沉的寒气。在阳春三月遇见冰雾花可是极其幸运的,但钟离选择带阿贾克斯出来的目的,不过是让他出来放风。

他拜托萍姥姥为阿贾克斯制作了具风筝。说着是给孩子踏青用,却在颜色上别出心裁地抛弃了明艳的亮色,反而以暗橙色为主体构建,到别有一股不知名的恢弘与神秘感,像沙场上被血光映红的晚霞。阿贾克斯收到这具风筝时眼睛明明暗暗闪烁了一瞬,像是积蓄着某种捉摸不透的情绪,又在顷刻间添上了喜悦的神情。他挥舞着双臂,拉着钟离的衣袖示意他蹲下身来,而后当钟离顺遂着他的意愿后,抓住他的肩膀,将脸埋入衣裳,似乎遮住了几滴小小的泪水。

阿贾克斯并没有托克叙述的那般惧生,所以钟离也冒出过拜托别人帮忙照看的想法——即使是退休的神,他仍然心系着璃月众生,便不能保证自己能日日陪着这孩子,又怕他寂寞。可想了想自己熟悉的璃月人里适合和小孩子相处的,不卜庐的那两位…算了,和那个说话温吞的七七一起的话,会吓到阿贾克斯的,甚至求胡桃帮忙也比找她好,毕竟那个小女孩一直古灵精怪的…钟离想到这叹了口气,最后下定决心选择自己带娃。

阿贾克斯很快便跑往河边放飞了风筝。暗橙色的风筝在明媚阳光底下竟也亮堂的宛如冒泡的香槟——他大概是顶喜欢这个风筝的吧。钟离长舒一口气,在河畔捡起个石头安放好坐下,浑身瞬间掺上一股“坚如磐石”的气质了。

“这里可以钓到鱼吗?”

阿贾克斯突然蹿到了他的后面,细嫩的手掌覆在钟离的肩上。他那双晶蓝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他的后脑勺——阿贾克斯是个美丽的、未经世事的孩子,他纯洁无暇的灵魂倒映在那双如海一般灵动的眼睛里。

钟离猛然想起他曾经出人意料地当面问起公子的眼睛的事情。当时他们相识许久,天理一战也还未打响。他们肩并肩漫步在提瓦特大陆的晚春深夜,天空由于星光亮的耀眼,反像是蒙着一层轻轻的雾。他们走的太远,远到竟可以望见山丘上绽放的塞西莉亚花。

“这里的天空真漂亮。”他们沉默地踱步着。过了许久,公子忽然打破了宁静:“我的祖国是个尘土飞扬的国度,天空总是灰蒙蒙的,既单调又乏味。”

“天空总在那里,亘古不变。你希望它是什么模样,它就会成什么模样。”

“哈哈,看来你把我想的过分忧郁了。”公子随手捻下一根绿草,叼在口中,双手抱于后脑,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你说的是对的。天空不过是天理的玩具,不是我们的天堂。它总是那样。就像雪藏之都终年不化的积雪,就像雪总能化作了海。”

“你的眼睛,也像海。”钟离无故说起了这点:“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缺了点粼粼波光。”

“您想知道为什么吗?”公子歪着头凑近,眨了眨眼睛道:“我曾直视深渊。”

“与我推测相仿。”钟离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它很漂亮。”

“如果我能有一个孩子。”公子随意地找了处干燥的草地坐下:“我希望他能拥有一双美丽的眼睛。”

“他会的。”钟离的眼神暗了暗。他抿着嘴唇,从唇缝里又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他会的。”

公子直起身,却没有前行。他静静地凝视着远方的塞西莉亚花,道:

“如果,至冬国背叛了天理。”

“作为天理的奴仆——或是璃月的拯救者。你,会选择谁?”

阿贾克斯顽皮地蒙住了钟离的眼睛,陡然的黑暗让他不得不从回忆里缓过神来。

“阿贾克斯,我很抱歉,可以重复一遍吗?”

“我不。”阿贾克斯笑盈盈地放开手说道:“我想钟离哥哥陪我放风筝。”

“好啊。”钟离从阿贾克斯手中接过风筝:“你往前跑,跑的越快越好。我帮你举着风筝。风筝会突然被我扔出去,你只要记得跑就行——不要回头。”

“嗯。”阿贾克斯眯起眼浅笑道:“不要回头。”

既然荧最后选择将阿贾克斯托付给我。钟离举着风筝抬头望天,望暖暖的红阳挂在阿贾克斯的身后,脉脉的光芒托着他勇往直前——钟离希望他能守护住阿贾克斯那双美丽的眼睛。

想到这里,钟离往上狠狠一抛——可风筝晃晃悠悠地径直滑翔到了地上。钟离猛地定睛一看,白色风筝线长长地挂在草地上,往远处延展开去,可阿贾克斯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了。“阿贾克斯,阿贾克斯!”他急忙叫喊道:“你上哪儿去了!!”

他拾起风筝线,沿着这雪白的痕迹,去追逐阿贾克斯狂奔的脚步。




钟离再一次听见门后的步履匆匆。有谁的脚在不停地挪动着。没等他开门去迎接,阿贾克斯便匆忙闯了进来。

“钟离哥哥,您藏得有烟?”

钟离一把回绝了他。于是阿贾克斯捂住嘴眯眼大笑了几声,又抱住钟离的胳膊反复摇了几下撒娇道:“欸哟,我的好哥哥,我的好爷爷,我的好摩拉克斯,救救我吧!”

“你一小孩也能支烟?”钟离嬉笑着再次回绝了他:“我是什么运气呀,怎么荧就偏生选择了我来照顾你!”

“是啊是啊是啊。”阿贾克斯昂起头敷衍道:“怎么荧就这么明智,这么精准地选择了你来照顾我呢!”




“小心——欸?”

钟离追随着阿贾克斯的身影来到一处平原。这里钟离实在太过熟悉了,曾经这里发生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如今回想起来,还能想起血雾缭绕的平原之上隆隆作响的涡轮机、强音雾笛,和属于七国的舰尾旗,遮天蔽日。千岩军们举着长矛往前冲去,可…钟离不敢再往下回忆了。他轻咳了一声,突然想起绘制在木梁上的电影海报。这十年让璃月的科技水平大跨步迈进,电影也是这几年引进的新玩意儿;海报用胶漆画的凹凸不平,倒是凸显出了那年冬天非常之冷。

一阵猛烈的东风掠过陡峭的山崖,将裸露的石头刮得精光锃亮,也一下子刮醒了钟离。他晃晃神,发觉阿贾克斯一手提着一块破损的机械,一手揣着一条晶莹的线,踩在一滩碎掉的机械块顶端,用顽劣的眼神注视着他。阿贾克斯歪了歪头,从废机械堆上一跃而下,将手底的碎片递给钟离,大声叫道:

“钟离哥哥!我是不是很厉害——”

“为什么——”

阿贾克斯突然愣住了。他那双清澈的蓝眼睛眨巴眨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为什么?”

“为…因为…因为我…”

“你,真的是阿贾克斯吗?”

钟离总觉得阿贾克斯的话总有某种不可捉摸的谜一般的东西,就像他那双明明清澈的出奇的眼睛,却像璃月港外那暗流涌动的海水,深藏着无尽的漩涡与暗流…最好的情况,是某种不可言说的神秘东西,附着在本该天真烂漫的阿贾克斯身上,但钟离决定否决这个想法。

“你另一只手本来揣着的,应该是一把箭吧。”

阿贾克斯听罢,下意识地将手往后头揣,可手掌心的丝线的另一端缠绕在钟离的手掌上,一伸一缩,反倒让两人凑的更近。阿贾克斯这下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可很快又搬出一副疑窦的令人怜爱的模样,问道:

“钟离哥哥,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只是看见这儿有一堆东西,没忍住爬上去玩了下,不是故意走这么远的。”他放下手中的机械,双手手指在胸前碰了碰:“您,您可不要怪罪我,我知道错了…”

钟离不语,只是背过身去,望向远方苍茫的青天,轻轻地呢喃道:

“阿贾克斯,这里,你还记得吗。”

他用的是陈述句。作为阅览世间六千多年的神,钟离笃定的东西,自然有他的道理。阿贾克斯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在辩解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截粗的出奇的蜡烛。金色的纹路像螺旋纹般盘绕在蜡烛上。他不知怎么的点燃了蜡烛,向前走了两步,用石头将蜡烛固定在土里。

钟离循着烟气扭过头去,他那双妖媚却带着稳重的眼睛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情绪,最终只是缓缓地走到了迎风面,用身躯挡住吹拂的风。蜡烛的火光开始平静地摇曳着,像血染红了的晚霞。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阿贾克斯忽然换了副语气,好像还是如从前那般俏皮伶俐,但有什么东西已然发生了变化。

“我认识你多久了。”钟离没好气地回答:“我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骗人!”阿贾克斯假装高声说道,可语气里却混着一丝戏谑:“我可装的可努力了!”

钟离低下头去,用手腕上下垂的袖子遮住笑容:“那…只能怪你突然遇上遗迹守卫了呀。”

钟离哪是什么凡人,能被阿贾克斯的一番话骗过去——元素流动总会留下痕迹,就像钟离曾与公子相遇、相识、相互吸引的种种记忆,即使一次次受到“磨损”的侵蚀,也总会留下一点珍贵的痕迹。

破损的遗迹守卫,明晃晃地指引着钟离在脑海中幻化出阿贾克斯战斗的身影,他曾用元素集聚而成的手底的弓箭,和——他从未放下过的那根细细的风筝线。

一阵春风从远处的山丘带来鲜花盛放的香气,曾经被鲜血浸染的土地,也早已附上一层晶莹的绿草。“原来这么明显吗?”阿贾克斯,或者,又得叫他公子了,摆出一副蛮横无理的姿态走到钟离面前辩解道:“我知道我瞒不住你。我也没想过瞒住你。但我们刚认识时,你也骗过我,所以这份账,应该算是抵消了吧。”

“当然没有。”

钟离紧紧盯着那根快要烧没了的蜡烛,又笃定地重复了一遍。

“当然没有。”

公子了然地笑了笑。他眼底的那片海像是被一种仿佛太空中才有的静寂笼罩了,可静寂之下仍然有汹涌的海浪窜动着。他双手捧起泥土中燃尽了的蜡烛根,将它高高举起,捧到了钟离的面前,说道:

“果然是这样。我亲爱的钟离哥哥。”

果然是这样。




阿贾克斯没能拿到烟,本该跑走了。可他像是不服气般,突然一个箭步蹿到了钟离的椅子后,然后一个大跳挂在椅背上,明目张胆地偷窥钟离写下的东西。

“钟离——哥——哥!”他特意强调了“哥哥”这两字:“你在写什么啊!”

“你不是看到了吗。”钟离支着脑袋浅笑道:“都这么大了还装小孩,幼稚。”

“我不就是小孩吗?”阿贾克斯伸出脖子凑近钟离的耳朵,轻声说道:“在你面前,我是公子,还是阿贾克斯,都是小孩。”

“荧怎么想到托付给我的。”钟离没好气的突然怪罪起那位旅行者:“实在是多此一举。”

“是我拜托她的哦。”阿贾克斯仍然笑盈盈地说着,双臂突然放开又收拢,然后整个人从椅背上移到钟离的后背上:“我想了想,也就活了这么久的岩神摩拉克斯大人,适合了吧。”

钟离不再言语。他像是无视掉了阿贾克斯,又提起笔书写了起来。

“喂喂喂!”阿贾克斯仗着自己小开始肆无忌惮地撒泼:“快告诉我,什么时候能一起去钓鱼?”

“明天。”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写什么?”

“你啊。”

“真好。”

阿贾克斯发自内心地笑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朵鲜艳的琉璃百合,将它挂在钟离的耳朵上,道:

“真好!那我们明天钓完鱼后,我要同你比一次武!”




往事苍穹,了然无踪迹。今后的故事,如他俩纠缠不息的命缘绘画的出一笔笔春缠,得由钟离和阿贾克斯一起谱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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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们在一起了,永远在一起。(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