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钟】赠圣洁者以堕落

是米缸老师的大宝离纯爱约稿,魔王达X圣子离贴贴。

经书在逐渐黯淡下来的日光中翻开,圣子不染尘埃的白袍在沉闷钟声停歇时,被吹进殿中的风扬起又放下,原本应坐满信徒的椅上,身披甲胄的魔王微抬着头,蓝紫独目注视着台上神明的人间代行者,不含任何善意与恶念的视线落在圣子的面颊上,一黑一白的身影隔着几排座椅靠背,沉默地打量着对方。

风静之时,黄金色的瞳从来者身上移开,遍布岩纹的掌抚平被吹乱的纸张,念出黑墨写就的经文。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空旷的殿中回荡,唯一的听客如石塑般安静,他似乎很感兴趣,不是对这被信徒们奉为圭臬的经文,而是对那位发尾染着朝霞色泽的圣子。

第二声钟即将响起,讲经也已至尾声。待圣子将錾金的厚重经书合上时,那无言的魔王缓慢地站起身,如金属摩擦般的嘶哑声音从面甲后沉闷地传出。

“感谢,”他背后披着的深渊星海漫延开来,“我会给予相应的报酬。”

抢在“天父”雕琢出的完美石像开口前,魔王留下了最后的通告。

“给予你,摩拉克斯。”

与披风同色的深紫裂隙合上时,响起的钟鸣唤醒了殿中的光明,倏尔亮起的日光照映出信徒们虔诚或惶恐的面容。

钟离捧起沉重的经书,嘴角勾起熟练的和蔼笑容,转过身时带着眉尖繁杂思绪在信徒们崇敬的目光中离去。

圣殿花院绽放的,只会是赞颂父神无边恩泽的瑶华,只是今日,钟离又路过这处时,却发现在花院边角,一株鲜红霓裳在翠碧和白玉中展示它的热烈和浓郁甜香。

身着织金白袍的圣子走向那团格格不入的艳色,树荫下坐着的高大黑影就在钟离视线中一点点现出具体的轮廓。

“来自城外的花。”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的魔王如此说道,“听说你从未出过殿门。”

“感谢阁下的赠予。”钟离站在了他的五步之外,“墙外的色彩,确实绚丽得令人着迷。”

神情永远温和的圣子即便是面对来自不详之地的魔王,脸上仍旧挂着浅淡的笑意。无可否认,被眷顾的代行者的实力的确让他拥有随和对待每一位交谈对象的资格。

“墙外还有更多的色彩。”

也许蛊惑者的剧本不应该让和蛇完全不搭边大个子来念,被引诱者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在盛放着连片金蕊白花院中,披着同色衣袍的钟离眼尾的那抹绯红,便如他面前霓裳花团,就是这抹艳色,赋予了他有别于石像的生动,给予了深渊污染他的念想。

“职责所在,”钟离折下一枝白花,这团雪色被黄金色的岩流托住,送到了魔王的手中,“正因墙外种种绮色,我更应守在殿中。”

落在手甲上的花枝在利爪间更显出几分脆弱,体型高大却不笨拙的魔王捏住轻晃的纤细枝条,沉默片刻后,他垂下头,被揉碎的柔弱花瓣渗出灿金的汁液,缓缓从指间流下。

“下次,我会带来其他赠礼。”

魔王转了身,于是这团黯沉的色彩终于从神的花园中消失了。

深渊并没有人间那样分明的天与地,也没有圣殿那样鲜明的白。

达达利亚望向手中逐渐泛起不详紫黑的花汁,被污染的融金逐渐凝固干涩,最后被唤出的水流洗去。

如灿阳般的金也难以在这地狱中留存,只有那线鲜红,在达达利亚给予敌人死亡只时,才能窥见那一丝转瞬即逝的温热鲜活。

血色落在雪原上的景色固然美丽,但是,像摩拉克斯那样的人若真被黑色浸透,该是如何令人沉醉的美景。

被杀伐的职责裹挟,原本以为只会为战斗而兴奋的身躯中,微末的期待在久寂的木然心脏中生根。

第三次的相遇,则是在圣殿一角的白色凉亭中。

达达利亚给出的第二件礼物,是仿照了古时岩之国流行的款式,用纯黑锦缎缝制出的华服。

相遇之时,白衣的圣子正倚着亭栏,手中翻阅的是本保护极好却仍旧能看出时光沉淀的古籍。对于突然从身后冒出影子,钟离只是合上那本精装书,对着不请自来的客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被折叠齐整摆放着礼盒内衣物更先一步出现在钟离视野内,随后他身侧响起金属与大理石碰撞的脆响。

当着对方的面拆开盒子,于身份过于相异的两人来说,也许是最佳的选择。黑金色的礼服有着如水般的柔顺质感,即便是有着繁丽云纹的刺绣部分,摸起来也是极为舒服的质地。

“相当精致的礼物,阁下有心了。”

盒子又被相当温柔地合上了。

“你满意么?”

圣子的脸上又是他熟悉的,和善又疏离的笑容。

“阁下的赠礼我自然是满意的,只是如此贵重之物,恕我难以接受。”

虽然又被拒绝,但达达利亚倒是没有挫败之感,毕竟他的预设中并无对方轻易收下的情景。

“既然已经赠出就没有收回的道理。”端坐在钟离身侧的魔王如此说道,“如若愿意,可以叫我……阿贾克斯。”

同样以明察而著名的圣子自然从这短暂的迟疑中,分析出了些许真情。于是他侧头对上达达利亚面具正中的紫蓝独眼,虽然没有其余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似乎拉近了许多。

“阁下可以唤我钟离。”圣子报出自己于幼时曾用的凡俗之名,仿若把已经抛弃的短暂过去,交予这个仅见了三次面的新朋友。

当那个体型确实有些可怖的身影从侧边消失时,钟离抚过他曾坐过的半边石椅,没摸到一丝有活物存在过的暖意。

没来由的失落淡淡笼上心头,钟离收回飘远的神思,打算继续阅读搁在石桌上的古璃字话本,然后先一步碰到了达达利亚未带走的礼盒。

于是那点缭绕的惘然便尽数散去了。

在此之后,钟离已经习惯了在独处时忽然出现的异常阴影,而圣殿中的侍者们也发现,圣子大人似乎愈发孤僻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甘心的好胜念头作祟,还是打算继续兢兢业业地完成深渊给予他的任务,达达利亚仍旧锲而不舍地在每次见面时带上一份不同的“礼物”。

第三份礼物是红宝石的坠子,亮丽的艳红仅比圣子眼尾的胭脂逊色一分。最后这块宝石被嵌在了黄金链尾,挂在了达达利亚的胸前。

第四份礼物是一本破旧的古书,上面的古璃字属实超出了专职战斗的魔王知识范围,于是坐在喷泉旁的圣子拍散其上的灰尘,将书名一字一字地念与达达利亚听。

“野生蕈猪与家猪的杂交可能性探究。”

于是两人都在流水声的掩护下笑了出来,虽然最开始是尴尬的闷笑,在两人对视上之后,便是默契压了声音,只在脸上露出愉悦的弧度,而身披盔甲的那位,则是沉默地盯着身侧人的面容,然后在渐渐凉下来的秋风中,听钟离将他从话本上看来的古璃月故事。

第五份礼物出现的不很是时候,在灯烛逐渐黯淡的卧房中,突然造访的来客带着一只暖炉从墙畔的阴影中登场。很是暧昧的氛围内,沉默的大个子放下烧的温热的手炉,便规矩地垂了头,无声地宣布告退了。

只是在退回深渊的裂隙前,被赠予了一块暖玉,对达达利亚来说相当脆弱的石头躺在他的手心中,散发着自己没有的暖意。

虽然两人就这么在无言中维持着隐秘的私交,虽然关系日渐亲近,但达达利亚的任务,从未有任何能够完成的迹象。

引诱圣洁者堕落一事,在达达利亚眼里,深渊似乎找错了对象。

那样的存在,真的会为自己的私欲而放弃职责么?

达达利亚收起笔,将他的第七十二份礼物塞进铜管,托信鸽飞过被夕阳染成一片血红的火烧云,送到和它同样洁白的圣子手上。

钟离在圣殿侍者们慌乱的脚步声中,抬起闪烁着岩纹的黑金色手臂。从天边落下的飞羽轻巧地停在他手上,乖巧地将腿间挂的信件展示给主人看。

铜管中倒出的纸条上,写的并不是能驱散殿中愁云的消息。

一封再普通不过的慰问信,告与钟离听的还有结尾短暂的分别。

“……近期事务繁多,可能无法相见,等尘埃落定后,可否与我一同赏春日花野?”

钟离珍重地将信纸折好收起,蹲在他肩上的白鸽也听话地离开,飞向广场蹭玉米粒去了。

身披白袍的圣子穿过染上晚霞色泽的橘红走廊,在众圣职者的注视中,立在父神模糊了形态的雕塑下,为众人赐下平复惊惶的神谕。

“各位不必担忧,待深渊涌潮之时,我将奉主上之命,守此方安宁。”

面对神态自若的圣子大人,无人敢对这位稳重强大,似是无欲无念的真正圣殿主人的言语表达质疑。在钟离的吩咐下,各位圣职者便回到原先的岗位各司其职,只留下站在父神石塑前的圣子,在逐渐迎来夜的空荡圣堂中默默独立着。

独处时的那份期待在回想起胸前那张信纸时散去了。在散去的日光中,钟离望着那一排排座椅,熟悉到可以从脑中分毫不差描绘出全貌的内景让他突兀地心悸。

心口处逐渐蔓延开恐慌的毒汁,能将人完全腐蚀殆尽的孤寂感在身躯中流动,似要把这块从未因风雨所动的磐岩从内部冲出裂隙。

钟离抚上那叠起的四方格,将其毁去的念头刚起,又被漫卷的不舍给制止了。察觉到异常的圣子蹙起眉,他视察起自己身体,毫无悬念地发现自己早已被一缕紫蓝污染,这丝杂色早已渗入骨髓,为钟离奉上七情六欲酿成的鸠酒。

“真是……”圣子发出一声叹息,将最后的私欲剖析给那位无形的存在看。

看来这份早已化为爱意的亲近之情,注定是要被自己辜负了。

请原谅我,阿贾克斯。

请原谅我……钟离。

深渊的躁动在第二日如期地到来。

达达利亚第一次从正门踏入圣殿,此时这洁白的神圣建筑内安静到只能听见草木抽芽之声。闲杂人等大多都去了维护城内稳定,只有作为防御能源中枢圣子被职责所缚,停留在这座专为抽取他力量而打造的牢笼中。

站在圣堂门口的白色身影平静地望着向他走来的魔王,那个缭绕着不祥气息的魔物渐渐近了,然后在两人最初相遇时的距离前停住。

“和我走吧,钟离。”达达利亚最先打破两人间的沉默,“如今已被污染的你,已经无法支撑住这轮攻势了。”

“如果我拒绝,阁下当如何呢?”

被春风吹起的白袍下,那张俊颜上仍旧挂着初见时的温和笑容。

“……我并不想对你刀剑相向。”魔王哑着嗓子说道,“但如果你坚持,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不必了。”圣子垂下眼眸,向来体贴的他自然不会让心爱之人为难,“感谢阁下近日来的关照,让我赠与你最后一物作为回礼吧,阿贾克斯。”

“……!”

在那个身影奔来将他按住之前,被取了力量核心的圣子驱动最后的残余法力,为刚显出青绿之色的院中添上灿金的岩花。在回暖的风中,本应坚硬的鎏金花朵展现出与本质不符的柔软,哀泣着圣洁者的陨落。

散尽力量的脆弱躯壳倒在了达达利亚怀中,莹润的皮肤上逐渐出现金黄色龟裂痕迹,生机便从裂痕中无法挽回地流逝。

“……今年的春花,阁下可否满意?”为长久的准备画上用生命写就句号的圣子轻轻触碰魔王的面颊,露出一个得偿所愿的真心笑容。

“很美。”难以言说的悲痛扼住了达达利亚的其他话语,他试图去握住钟离的手,却害怕捏碎了那截如碎瓷拼凑而成的细腕。

“这份爱意,你收到了便好。”

那如天星般璀璨的双眸还是熄灭了,一阵暖风拂过,扬起的不再是经文书页,而是白袍中碎裂的岩花残瓣。

一切杂音在圣殿前凝滞,只余一个“爱”字,将早已在达达利亚心中扎根的悸动催生出茂盛的枝桠。与钟离见面的期待,相处时的安逸,已经完全出于私欲的想带他逃离,以及圣子逝去时将所有尽数掩埋的悲恸。

“原来是爱啊……”

被风吹起的花瓣颤巍巍地落在他肩上,为人间逝去的另一人献上送别之曲。

圣子的灵魂将重回父神的座下,而深渊来的魔王该回到没有那抹亮色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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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呃!纯爱!是大宝离纯爱!!!……但是被结局鲨死了…………:sob::sob::sob::sob::sob:

:ku: :ku: :ku: :ku: :ku:用我的眼泪浇水去,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