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钟】安如磐石

*原作向搞笑文,全文1w

*本文又名《我恨你是块石头》

【安如磐石】

达达利亚怀疑,钟离是块石头。

据说风神巴巴托斯曾是万风里的其中一缕,那么作为岩神,钟离的本体是千岩里的一块石头简直太合理不过了。

这样的想法并非空穴来风,在不知道钟离是岩王帝君时,他和钟离也算是一对密友。大多数璃月人对愚人众没有好脸色,但钟离不介意,或者用“不在乎”形容更恰当。空闲时他们俩会不顾他人探究的目光凑在一起逛街,时间久了也少不了风言风语,造谣不正当男男关系跨国虐恋有,里应外合危害璃月的阴谋论也有,更多人只是单纯觉得可惜——往生堂客卿一表人才,又好看又有品味,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的,怎么就被愚人众执行官拱上了。

达达利亚对这些言论一笑置之,作为业余的戏剧表演艺术家,他知道“拱”这个动词的主语只能是特定家畜,璃月人讨厌他已经到了一定境地,竟然丢掉素质开始人身攻击了。他作为愚人众执行官走南闯北,对他人的恶意习以为常,但这还是第一次和朋友一块儿品鉴美食就品出来与世界为敌的悲壮感。

达达利亚是别人难受他就舒服的类型,他在璃月闲逛,自在得像来到了第二个家。然而钟离这个本地人却从未放松过,并不是指和达达利亚走在一起给他带来了压力,事实上他的精神状态比达达利亚更像在家,毕竟达达利亚最初还装了一下,在公共场合使用岩王帝君的尊称,钟离却敢和一群老学究大肆讨论岩王爷的私生活,把种种举动都有深意的神明贬得随意似凡人,还给摩拉克斯杜撰了小性子,气得一群学者吹胡子瞪眼,评价说不如成熟知性大姐姐那个版本。

奥赛尔事件后,达达利亚总算知道了钟离嚣张的底气,也不禁怀疑他真的是块石头。石头,不是碳酸钙和二氧化硅的组合,也不是炼金台对面卖夜泊石的商人,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气质和品格。比如无论什么情况,钟离的脊背永远挺直如竹,他如一座青山般坚定而坚硬,似乎连一块缝都撬不开。

这对达达利亚而言无疑是新奇的,人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持完美状态,哪怕是他偶尔也会觉得疲惫,虽然面上不显,但人已经黏在了椅子上。哪怕愚人众执行官开会,一群把“不是好人”写在脸上的老妖怪们都站着,他也会用嚣张气焰粉饰自己,淡然地坐在椅上,再时不时插两句嘴表示自己在听,以达成偷懒目的。

达达利亚不能永远无坚不摧,其他人自然也不能。他回想自己人生里遇到的人们,冬妮娅和托克还未长大,他抱着幼小的弟弟妹妹,像托着柔软的云彩;女士和散兵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但他们并非时刻在战斗,他们休憩时精瘦的肌肉会藏进身体,身体线条像柜台上陈列的两只精致娃娃;哪怕是强大不似人类的丝柯克,将他从深渊巨兽口中拖出来时,怀抱和呼吸也是温热的。

唯有钟离不同,也只有钟离不同。他表里如一,都是石头,区别在于内里是坚硬的金刚石,外表则是条纹泥晶灰岩——这种石头的外形像可口的千层蛋糕,一层又一层,可不就像极了钟离的套路和他穿的衣服?这也导致达达利亚没有机会和钟离进行身体接触,但这并不影响他觉得钟离是小蛋糕。

无论是钟离恰到好处的五官和比例,还是神明精雕细琢过的眉眼,抑或是走动时在衣摆下若隐若现劲翘浑圆的两团肉、那腰、那腿……都绝非俗物。

在知道钟离是岩神之前,达达利亚已经有了点想法。嘴对嘴太亲切,抚头发太疏离,摸屁股太过火,不如就拉拉手,微微的冷漠,微微的温暖,两只手,连接你和我。

达达利亚确信自己对钟离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处于研究心态好奇钟离的触感,就像博士经常在捣鼓他惊世骇俗的发明,他达达利亚偶尔也会产生学术精神。但作为事业有成的靠谱成年男性,对着好友提出“我想摸你”这种要求也太奇怪了,璃月人天生含蓄,万一钟离觉得他在耍流氓把他打一顿怎么办?

打一顿也不是不行,但时机错了。

所以达达利亚另辟蹊径,经常以承包费用为名邀往生堂客卿出门游玩,待在一块儿的时间多了总能有贴到的机会。

但这里又出现了另一个难点,钟离全身上下露出来的只有脸和脖子,这种地方除了用嘴去蹭别无他法,如若实践,就会涉及在璃月性骚扰判几年的法律问题。就算达达利亚的本意是用嘴巴狂殴钟离的脸和脖子,但最终的罪名绝不会是故意伤害。

达达利亚只能隔靴……哦不,隔着钟离的手套搔痒。钟离的手保养的很好,手感细腻冰凉,好似隔了层棉在轻触古老精贵的瓷器。然而每当达达利亚想加重力道时,钟离就会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拉开距离,笑着唤他一声“公子阁下”,达达利亚被这么一打断,心思便抛到九霄云外,也下意识地应道“先生”。

这一喊,直喊到他摊牌放出奥赛尔,璃月天地变色,又变了回来。女士喜怒形于色,钟离面无惭色,旅行者面不改色,而达达利亚脸上五光十色,他后知后觉意识到钟离天姿国色,不露形色,也巧言令色。二人遂开始冷战,达达利亚连小手都没有摸的,但他已下定决心不再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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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伴你说,钟离先生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在清心戒色的第七十九个小时,达达利亚对着璃月唯二会搭理他的人问出了这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为了不抱憾终身,他觉得有必要圆自己一个念想,不把遗憾带回至冬。

旅行者从上到下打量着他,语重心长:“我以前也是男同性恋,后来喝中药调理好了。我送你一张不卜庐开的古方,你可以试用一下。”

达达利亚展开旅行者递过来的条子,上面写着:柏子仁二钱半,白蔹二钱,白术(草,不是同名的男人)三钱半,桂心一钱半,附子一钱,用法蜜制丸,每日早中晚饭前各服3~5丸,一律白开水服下,服药期间每晚用热水洗,浸一二分钟更佳,一般服用十天即可见效。

写得还挺像那么回事,达达利亚将纸条收进口袋,心中升起警惕,他是了解旅行者的,对方身强体壮,无论刮风还是刮冰刀,都能穿着薄薄的一层衣服上蹿下跳而不打一个喷嚏,而旅行者唯一一次到不卜庐就诊是钟离送过去的。这张条子或许就是当时开的。

不巧,他和钟离正在冷战期,达达利亚抓心挠肝想抓住好伙伴的把柄,于是和派蒙在琉璃亭进行会谈,即大摆筵席,果汁过三巡,对方兴致勃勃向达达利亚讲述了旅行者从庆云顶一跃而下的英勇事迹。据说旅行者誓死不开风之翼,在危急时刻,天空一道耀眼金光如流星滑落,竟是绝云间采药的七七从天而降救下旅行者。

旅行者当场以头抢地,嚎啕大哭感谢了七七十多分钟,嘴里念着“呜呜呜哇我辛辛苦苦给钟离刷了两个rua的水套注意套为了一个爆伤tell我刷到半夜两点door珊瑚宫心寒宫我碰都没碰一哈子啊……”,可谓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当时派蒙则拉着旅行者的衣领劝慰道:“旅行者你又在玩烂梗了,原博都翻车了你休息一下好不好啊”。

猝不及防打破第四面墙,达达利亚如遭雷劈愣在原地,派蒙没有等他思考,故事继续,原来是旅行者的诚心感动了蓝色的天空、绿色的大地——尽管达达利亚不知道为什么绝云间黄成那样会有绿草地,总之在蓝绿色的付款页面闪过之后,钟离先生自山上款款而下,如谪仙落凡尘,自带金色圣光。

然后旅行者两手拍了一下,狞笑一声,道:“噫!好!我中了!”便拿起留影机,绕到钟离背后蹲下,对准璃月魂咔咔摁着快门,嘴里发出嘿嘿哈哈的声音,眼里和嘴里的泪水一起流下,样子十分可怖。

钟离本在山上闲逛,预备挑一只幸运小鸟参加鸟王争霸赛,但因旅行者在此,千山鸟飞绝——小部分鸟被做成了甜甜花酿鸡只剩骨头,大部分都被诡异的嚎哭声吓走。钟离只得来到声音的源头一探究竟,一听旅行者给自己准备水套,当即捏住了这孩子命运般的后颈皮,打出了高贵的普攻爆伤,后者两眼一翻往地上一躺,晕了过去,但迟迟不醒。钟离不慌不忙地带人去往生堂,哦不,璃月大药房,由白大夫亲自问诊治疗。

事情大抵就是这样,达达利亚陷入了沉思,这件事和调理男同之症的药方有什么关系?在场的男人,除了旅行者,只有钟离,还有在男同性恋故事里永远是play一环的医生(白术饰)。

达达利亚的思路豁然开朗,他深谙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反正旅行者发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反正大家撕破过脸皮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他当即找到在奥藏山一脸晦气地给古华派恋爱脑摘清心的旅行者,与其大打出手,抢到了其拍的钟离私密照片数十张,并删除底片。古华派二人目瞪口呆,当即遁逃。达达利亚与旅行者霸占了他们的营地,隔得远远的喘气休息,气氛剑拔弩张。

达达利亚的想法很简单:旅行者曾经是男同性恋,虽然现在已经治疗好了,但是万一他旧疾复发再找钟离麻烦怎么办?

沉吟片刻,达达利亚委婉地问:“变成男同性恋后果很严重吗?”

他不能冤枉了伙伴,知道后果后才有充足的理由绞杀同性恋括弧特指旅行者反括弧。

旅行者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首先是全球变暖然后是缩短日地距离,拉高紫外线强度皮肤癌泛滥。 其次就是对青少年有极端错误引导,仅次于逼迫未成年做一切未成年不该做的,而且同性恋违反大自然,引发海啸地震等自然灾害,导致提瓦特的世界战争。”

达达利亚被这一连串的大帽子惊住了,除开全球变暖那一条,他竟然每点都符合。让托克认为独眼小宝是玩具属于对未成年的极端错误引导,他还放出魔神引发了海啸地震,导致璃月和至冬的外交吵得不可开交,至冬科技发达崇尚武力,璃月又处于七国中央是交通腹地,牵一发动全身引起世界战争不无可能。说起来,来到璃月后总觉得太阳过于热烈耀眼,温度高得连至冬军大袄都不用穿,难道是因为日地距离缩短?

三条全齐,旅行者果然慧眼识珠,男同竟是我自己。

钟离对他不厚道,这个先按下不表,重要的是自己是男同,旅行者曾经也是男同,这个也按下不……旅行者不用按也挺矮的。总之,他达达利亚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也不能得到,为了不让旅行者给钟离带来麻烦,他决定先给钟离带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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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等人,达达利亚说干就干。

白天他特意绕路去招惹了下焦头烂额的至冬外交官,作为外行大肆指导内行的同时提出了很多建设性想法,比如在谈判时往自己身上绑炸弹提高效率,比如我觉得你们的方案太普通了没有哔咔的感觉,烦得外交官们当场联系了明天的船,预备把达达利亚打包寄回去丢给女皇。同时,达达利亚在璃月的大街小巷嚣张乱晃,逢人就说啊对对对你怎么知道我快和璃月人结婚了对方名分和彩礼都不要就想跟着我回至冬老家给我生三胎没办法谁叫我是至冬公务员,最后他来到冒险家协会,匿名挂了足足10原石的高价委托,叫做刀了执行官大人。

到了晚上达达利亚家如愿被蒙面的旅行者爆破,等打爽了房子也拆得差不多了,他挂着一身破烂的碎布踩着月色敲响了钟离的房门。窗户纸侵染着暖黄灯光,听到敲门声,脚步声缓缓走近,门被拉开,钟离穿着一席金丝睡袍,长发被挽成一根松散的辫子,他凝眸打量着他,笑道:“公子阁下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达达利亚不动声色将靴子卡进门框防止他关门,身体也压近了,耷拉着眼,他知道这样自己看起来像某种毛绒绒的小动物:“先生,因为你我没有地方可去了。您能不能负起责任,收留我这个可怜的外地人?”

要是旅行者听到了,多半得嗤一声,达达利亚要是可怜,那被削弱前的漂浮灵流血狗就是提瓦特最可爱的生物。耷拉着眼卖惨给谁看?

当然是给骗他好惨的岩王帝君看——达达利亚会这样回答。

回应他的只有长久的沉默,达达利亚其实也拿不准钟离会有何举措,据他的消息渠道,冷战这些天并非钟离有意避开他,而是对方有了新的兴趣爱好,最近正待在家中废寝忘食修习,生活过得是有滋有味,愈发衬得像达达利亚单方面耍了一通脾气。

对视半晌,钟离后退让开了一条路:“进来吧。小心不要撞到。”

朝屋内瞥一眼,达达利亚便明白钟离指的是摆放着的画作和作画工具。他拦截过钟离的信件,知道钟离结交了一个叫白垩的笔友,对方在信里介绍了插画,说现在几十岁的年轻人都喜欢这个。钟离画了几千年的璃月水墨画,还是第一次尝试七头身到九头身不等的彩色头发小人,毕竟基础在那里,他很快就掌握画风景的门道。白垩替他和稻妻的编辑牵桥搭线,钟离现在也在闲暇时刻负责一些场景,目前赚到的稿费够钟离吃0.3顿琉璃亭。这还是达达利亚看钟离可怜,偷偷往编辑部寄稿费的信封里塞了亿些摩拉后的数目。

达达利亚并不知道这些钱最终花在了哪里,钟离喜欢买摆件,又称美丽废物,他四下张望,但屋内陈设和之前相比没有区别。达达利亚只好从衣柜里取出自己的备用衣服和浴巾,和钟离打了声招呼,钻进浴室洗漱。洗到一半,达达利亚惊觉自己是来给钟离找麻烦的,怎么还准备住下了?

流水冲洗过他疤痕交错的身躯,达达利亚开始思考,钟离讨厌什么。若是人类,应该会讨厌人身侮辱和威胁的。但璃月话本子里,岩王帝君变大变小变男变女甚至处于二者的中间态,钟离却不介意这些编排。这么一想也是,若钟离真是石头,或许压根没捏下面的器官,又或许真捏了所有器官,达达利亚没有坦诚相对的机会去验证这一点,他退而求其次,想试一试钟离的脾气,钟离对自己到底是何态度,又能忍耐到几时。

于是达达利亚拿进去的是睡衣和浴巾,出来时腰上只围了一块毛巾,水珠从肌理分明的腹肌一路滑下,青年人的胳膊微微发力,肌肉便隆起线条优美而恰到好处的弧度,他的皮肤是至冬人特有的冷白色,光影分明。达达利亚从不怀疑自己,包括自己淬炼多年的身体。此刻他就是历史上那些狐媚惑主的妖妃,肩负着让君王不早朝的伟大使命。以前钟离不给他机会摸,他也不让钟离碰。多年后钟离午夜梦回,梦里依然会是他又干又大的肌肉。

不错,就这么办。

钟离正坐在画板前,笔尖刷刷滑过纸张。达达利亚刻意制造了些声响,大摇大摆地从钟离面前晃过去。他察觉到钟离瞥了他一眼,随后目光和整个人都凝固住。达达利亚面不改色地往前走,毛巾在大腿根颤颤巍巍晃悠。

钟离微微吸了一口凉气:“且慢。”

达达利亚脚步顿住,回头。

钟离目光炯炯,呼吸略微急促,有些艰难地说:“达达利亚,你过来。”

达达利亚看着钟离的反应,忽然有个荒谬的想法,钟离不会是男同吧?一时之间他竟忘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原则,抬脚向钟离走去。

在还有五步时,钟离忽然又开口道:“站在这里就好,劳烦阁下保持这个姿势。”

达达利亚不明所以地站定,就看到钟离抬手,他握着一根朴实无华的铅笔,隔着虚空用笔在他身上比划了几下,然后垂眸在纸上飞速勾勒,室内安静得只能听见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

半晌,钟离吐出一口气,凝眸望着画板,点了点头。然后抬头对着达达利亚笑道:“公子阁下,劳烦你压低下盘,抬起右手,稍微侧一侧身,想象自己踩着瀑布自上而下降滑落。维持那个姿势半炷香时间,有劳你了。”

“……”达达利亚嘴角抽了抽,“还有其他姿势吗?先生不妨一并说了。”

他本意是嘲讽,没想到钟离认真地摇了摇头:“除了刚才那张人物立绘,这张和另一张单人的战斗插画,其他的都是成人向,需要两个人。你……嗯,不太适合。”

“哪里不适合?我觉得合适得不得了,我和你不正好是两个人吗?我明天就回至冬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现在提,不然就没机会了。”达达利亚夹枪带棒地倒豆子般说完,钟离却沉默了,金瞳锐利,气氛有些诡异,达达利亚挑眉,“那个,钟离先生,成人向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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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利亚未能得到回答,钟离抿了抿唇,表情好像写着“你故意找茬是吧”,图也不画了天也不聊了,当场熄灯睡觉。

第二天达达利亚起床时,钟离的房门依然紧闭,还反锁了。虽然自己本意是来招惹钟离,也做到了,但达达利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他轻手轻脚离开了钟离家,去找寻答案。在差点被千岩军抓进去后,达达利亚了解到双人的成人向插图大概率是真插进去的那种图。钟离总不会是听到自己要回至冬而生气,达达利亚左思右想,只能得出是因为他无心说出了该死的黄色玩笑。

天地良心,达达利亚自认不是流氓,虽然他想和钟离贴贴,但他克制住了欲望,就算有身体接触,也只碰钟离手腕以前的部位。至冬是轻小说文化荒漠,他不了解,才说出了冒犯的话。这不是他第一次犯文盲的错,文化差异很难弥补,他不为自己辩解,也不去抱怨为什么之前钟离都笑眯眯的却偏偏在这次生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越过就是冒犯,就像你说散兵矮可以,但不能提他妈,没有骂人的意思,指的是雷电将军。

总之,达达利亚直觉,这次事情大条了。

今天傍晚开往至冬的船只就要启航,这一去一回,再回来黄花菜都凉了,迟来的道歉比结仇还让人膈应,他达达利亚绝不能做这样的人。一码归一码,单就这件事而言,他必须主动去找钟离道歉。

在璃月,道歉一词前通常会跟“赔礼”二字,送礼得投其所好,这不是冷鲜肉烤肠和奶酪能解决的问题,规格得和之前的礼物区分开来,然而该送的不该送的达达利亚都送得差不多了,更加隆重的只有昂贵的古董和珠宝。换个思路,送些能带来情绪价值的也不是不可以,一场烟花,一首曲子,或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钟离的喜好都是写在脸上的,他不会和达达利亚客气,喜欢海边的日落就夸好景色,觉得达达利亚说的故事还行就会评价略有触动,这样一思考,只觉得神明的爱果真广博无边,爱花爱酒也爱厚重历史的载物,万物在他眼里都是可以爱的,但有些东西会获得独一份的青睐,成为区别于他物的千万分之一。

这么一想达达利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他不知道这份心涩从何而来,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集中精神收拾好行李,又拾掇出一个小包,将一些贵重物品和给钟离的礼物贴身携带,预备等下去明星斋给赔礼挑个精致的包装再去寻钟离。如果钟离不搭理他,他就爬窗户。

走过桥,胡桃在往生堂门口撸一只白猫,她看见他,扯着嗓子叫道:“哟哟哟,这不是执行官大人吗?不是说今天要回至冬?怎么还在往生堂门口讨人嫌呢?莫不是要带些特产给同事?”

小丫头今天似乎吃了炮仗,达达利亚不和她计较,问道:“钟离先生今日可好?”

“他老人家好不好我是不知道。”胡桃嫌弃地在鼻子前扇了扇手,“我倒是看见你就烦。”

“我可没抢你往生堂的业务。”

胡桃翻了个白眼:“你都要和别人结婚了还来纠缠我家客卿,好一个理直气壮的渣男。”

达达利亚辩解:“那是造谣。”

“这么多人都听见你喊了,还能有假?”胡桃瞪大眼睛。

“我本人造的谣,否则也不会有机会去见钟离啊。”达达利亚摊手,“倒是你刚才说纠缠和渣男,这是什么意思?”

“哦,这个啊……”胡桃打了个哈哈,然后伸手指向东北边,“啊对,你不是来找钟离的吗,他在那边遛鸟,你再不去今天就遇不到了,他多半要去城外望舒客栈过夜,你赶紧走吧!走好不送啊。”

胡桃挥手,达达利亚满头问号地往那边赶,巨大的横幅映入眼帘,上书五个大字——鸟王争霸赛,龙飞凤舞,笔力苍劲。来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带着鸟,本该是吵闹且大便乱飞的场面,却无一只鸟飞行或是鸣叫,它们瑟瑟发抖,而人们恍若未觉,将一个角落围得水泄不通。

达达利亚拨开人群,钟离在正中央负手而立,他身边摆着一个鸟架,一只绿色的鸟挺胸抬头站在上面,它绿,且绿得丰富有层次,全身上下只有眉心点了一笔紫,显得神气又威风。阳光照射下,它绿色的翎羽镀了层金光,如万丈佛光。

“哎呀哎呀,这不会是金翅鹏王吧。”有个老头子面露惊讶。

“胡说八道,金翅鹏王怎么会这么圆?”有人反驳,“多半是金翅鹏王和什么鸟的混血,绝不是纯种。”

“说的是说的是,但这鸟也是难得的上等品相了。”老头子转向钟离,对着他一拱手,“钟离兄,我们甘拜下风。本届冠军非你和你的爱宠莫属。”

爱宠两个字一出来,小绿鸟的脑袋抬得更高了。

“多谢。”钟离点了点头,忽然咦了一声,“达达利亚,你怎么来了?”

小绿鸟脑袋刷的转过来,它的眼睛是和钟离不同的金色,杀气腾腾,如有实质。

“我来找你,嗯……有些事。”

钟离轻轻嗯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来了,难为你还想着我。”

好酸气好文绉绉的话,达达利亚一股凉气直冲到天灵盖,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钟离却不再搭理他,和主办方说了什么,随后伸手,对着这边唤了一声“过来”,达达利亚脚刚抬起,就看到小绿鸟从鸟架上振翅起飞,如一颗炮弹射出,绕空三圈并伴随多种炫技飞法,最后施施然停到钟离肩膀上。

周围猛然爆发一阵叫好声,掌声雷动。

小绿鸟抬着头,依然是那副睥睨天下的蔑视神情,达达利亚却觉得它在挑衅地看着自己。

他走到钟离身边,和小绿鸟对视。

“呵。”小绿鸟张嘴,发出了魈的声音。

“钟离先生,你的鸟是不是说话了?”达达利亚问。

“没有,你听错了。”钟离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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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啊?”璃月城郊,已经是鸟王争霸赛璃月总冠军的钟离对着达达利亚平静地问,“是想取回大阳丸的方子么?”

达达利亚还在震惊小绿鸟衔走了那么大块奖牌,他从天际收回目光:“什么丸?”

“大阳丸。你走得匆忙,落在我家了。”钟离顿了顿,“男根增长古方。”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其实不用长。

但他身上耍流氓的嫌疑还没洗脱,不能罪加一等,于是达达利亚只能沉痛地点头接过钟离递来的东西,发现是旅行者送他的那张纸条。

他得想个办法再和旅行者打一架。

暗中下定决心,达达利亚抬眸,见钟离还在看着自己,立马解释道:“这是旅行者给我的,说是能治男同性恋。”

“这样啊……”钟离扭过头,看着海平面上的夕阳,不再说话。

时间慢慢过去,太阳烧灼云彩,再是黑暗一点点蚕食侵吞太阳余晖,直到天地苍茫一色,瑰丽而虚假的星空高悬头顶,璃月港万家灯火遥相呼应。

达达利亚唤道:“钟离先生?”

“你是何人?”钟离并未回头,他的神色很平静。

翻译: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果然生气了,达达利亚顺着他的话回道:“我们认识的。”

钟离挑眉:“哦?”

“我经常请你吃饭。”

“竟有此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哎呀,钟离先生,你不能这样。”达达利亚忍不住放软了声音,“昨晚是我错了,不该提出一起摆成人向姿势,说不定你那边早有模特人选……”

旁边草丛传来“噗”的一声,打断了达达利亚说话。达达利亚走过去,一把扒开草丛,旅行者和胡桃蹲在里面,尴尬地举起双手,又双手抱头。旅行者肩上还站着一只小绿鸟,在无语望天,似乎掉线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达达利亚问道。

胡桃礼貌回答道:“管好你自己。”

“偷听不是个好习惯。”钟离轻叹口气,“起来吧。”

“哎呀下次肯定不这样了。”胡桃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随后目光炯炯地看向达达利亚,“喂,我说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我家客卿的心意那么明显你还看不明白,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送了你大阳丸也没见你重振雄风啊……”

少女喋喋不休,达达利亚却震住了:“他喜欢我……?”

“不喜欢你难道喜欢我?不是,他肯定也喜欢我,但和喜欢你的喜欢不一样,啧,反正——!”胡桃愤愤不平道,“达达利亚,你太让我失望了,明明是你先招惹的,惹得我家客卿是日日等夜夜等,就等着你开口呐。他甚至在北国银行旁边开了家饭店。你倒好,只溜人不负责,玩弄感情,真是叫人笑到大牙了唔……”

胡桃的嘴被旅行者一把捂上,小绿鸟则叼住胡桃的辫子,旅行者连声说着抱歉,一人一鸟拽着胡桃向山下走去。胡桃不甘地瞪大眼睛,发出破碎的怒音,挣扎着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世界重归于静,达达利亚看向钟离,钟离也看着他。

望着钟离的眼睛,如一片金色的蜂蜜汪洋,达达利亚恍然大悟:“你喜欢我。”

“嗯。”

“哈,你喜欢我。可……”达达利亚有些艰难地出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眨了眨眼睛,钟离说:“不久前才确定的。你知道的,我不是人类,我并不了解人类的情爱。”

达达利亚笑了:“钟离,你活了六千多岁,三分之一的时光都在见证人类的爱恨兴衰,你说你不懂人类不知道人性?怕不是他人被你玩弄于股掌……”说到这里,达达利亚忽地没了声音,他似是懂了什么,不可置信道,“你是故意想让我先说?”

钟离笑了,达达利亚见他笑过无数次,这是第一次见他长睫如蝴蝶振翅,似乎那双好看的眼睛快下暴雨了般想飞行逃离。

但钟离有他的骄傲他的执着,他应该是不会流泪的,达达利亚也希望他不要哭,因为这种场合有一个人流泪就够了。时至今日所有问题都有了解答,为什么钟离只让他牵手,也只让他住进自己家里,甚至钟离开在北国银行旁边的那家店都叫宴鸭亭,明晃晃的暗示。只是达达利亚那时心里有事,也太过迟钝,他知道事情一旦捅破,他必是不能长久留在璃月的,所以他不愿也不能面对那个答案。

可那又怎么样?

达达利亚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之前预备给钟离的赔礼还是太俗,太不配,他的口袋里除了它,只有一个装贵重物品的小包,那是代代相传又由父母赠予的珍贵物品,只有达达利亚未来的妻子可以拥有。

它们属于谁,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世界上有四种手,本手妙手俗手,还有我想牵起钟离的手。

达达利亚将那枚戒指拿了出来。


“你不是要回至冬吗?”下山的路上,钟离忽然问。

“过段时间再回呗。”达达利亚耸肩,他打量着钟离的脸色,一个想法冷不丁冒出来,“你不会以为我去了就不回来了吧?你在生这个气?”

钟离没有说话,不能给他时间细想,否则又掉入情绪的泥沼。达达利亚立马转移话题:“钟离先生,你对我的误解可太多了。”


翌日,钟离迷蒙着眼醒来,达达利亚还在他身边,不知何时醒的,正支起上半身把弄他的长发。见他醒来,青年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早上好,先生。”

钟离眼睛一瞟就看到达达利亚赤裸的胸膛,暧昧的红痕点缀在精壮肌肉上。

“我没骗你吧?”达达利亚低声哄着,“不管是大阳丸还是太郎丸,我都不需要。”

钟离用被子盖住脸,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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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利亚怀疑恋人是一块石头,没关系,他们大差不差。

而且他喜欢石头。

——《安如磐石》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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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放在二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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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1.
宴鸭亭开在北国银行旁边,达达利亚最初以为是挑衅。
这家店对各只鸭子处以极刑,炮制方法高达百种,让他不禁对鸭感同身受,重要的是上班的点香味会飘到北国银行。
残忍,实在太残忍了。
但知道钟离是老板后,又不一样了。
老板在里面有单独的房,里面有躺椅,桌子高度也刚好。
鸭肉真好吃,钟离更好吃。
2.
订婚宴也办在宴鸭亭,旅行者和胡桃以及魈凭借其杰出贡献坐被安排在主桌。
魈不来。
胡桃吃了两份。
旅行者则痛苦地双手合十,达达利亚听到其念念有词:“我就说同性恋必须绞杀,同性恋的危害首先是全球变暖然后是缩短日地距离,拉高紫外线……”
同桌的白垩老师深以为然。
3.
结婚宴上收到了有很多份子钱和礼物。
不知道谁趁乱塞了本一本成人向轻小说,叫《执行官一进璃月港,钟客卿初试云雨情》,图文并茂,百分之九十九的内容他们都没试过。
随后他们试了个爽。
4.
某天,钟离在街上看到荒泷一斗,眼睛一亮。
达达利亚对这眼神可太熟悉了,对方衣着十分不守男德,露出虬结肌肉,胸口挂着金黄的岩系神之眼,一头白发刺痛达达利亚的眼。
他忙抱住钟离:“先生,你要是喜欢这种的我喊几个愚人众士兵晚上到我们家,你喜欢什么姿势都行。”
春香窑的莺儿对他竖了两个大拇指。
愚人众士兵点了个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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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下来感觉好有意思! :baox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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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之前好像在老福特上看过,这是第二遍了,看着看着还是会忍不住笑出声,劳斯太牛啦!! :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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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我吃两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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梗量密集我笑出声233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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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欢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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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都不认识含有色字的四字词了hhh搁这儿唱rap是吧hhh
然后后面看到那个半夜两点,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时间,是谁在给风主刷翠绿到半夜两点呜呜呜是我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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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自信点!就是在lof看过!:d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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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jing:怎会如此,摸摸摸摸,替你祈求巴巴托斯的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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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写的太好玩了我好像看到第三次了还是忍不住点了进来再看一次 :ganb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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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让我康康表白那天晚上和拿到轻小说后试了个爽的过程:drooling_face::drooling_face::drooling_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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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的色笑吐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妈呀太太好文笔:j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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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自习室的我憋的很痛苦,是吧是吧,果然是这俩人能干出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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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给钟离带去麻烦233,不愧是达,行动力十足。

好怪 :drooling_face: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有意思啊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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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乐了就是喜欢这种搞笑文,请务必再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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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太欢乐了,老师太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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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您太神了(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