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初春,微风,花和鱼的故事。
比起至冬,璃月真的温暖太多太多。这里的冬天简直就像家乡的春天,甚至不会下雪。不下雪,河就不会结冰,自然也没了冰钓的机会,而且去蒙德的雪山太远了,达达利亚只好把目光放到璃月无处不在的河流里。
肥沃的土地和温暖的气候,孕育的鱼也和至冬截然不同。颜色好像要更暖些,像是热情的璃月人,也像是热闹的璃月港。
达达利亚几经辗转,终于选好了一处河岸,身后有一个略显破败的草房。大概是靠海的缘故,温暖湿润的季风让璃月的雨水格外多,要是突然下起雨来,这草屋也能做不错的藏身之处。
他整理好鱼线,又挑了一会儿鱼饵……他不了解这些鱼的习性,只好连蒙带猜,挂上了鱼饵。
还没等他把鱼线抛出,就先被一阵清香引去了视线。璃月气候潮湿温暖,花自然也开得格外早,身旁的树零星开着雪白的小花,衬得这片土地更加温柔。
再低头,只见草丛中也冒出浅黄色的野花,至冬的春天很短,短到还没来得及赏花,冷风就吹黄了野草。他突然想摘几株做成干花,寄给远在故乡的小妹……这时的至冬应当还在下雪,他甚至能想到冬妮娅在炉火旁拆开信,看到干花时的微笑了。
于是达达利亚决定先把鱼竿放在一边,去寻几朵最好的花,给他的妹妹。
他在草丛中翻了翻,摘了一朵粉色的小花,再去旁边的灌木丛寻了寻。大概是这片地方向阳的缘故,绿叶长得格外茂盛,花也开得水嫩。他的指尖拂过长着五瓣白花的枝头,花朵的清香将他包裹,在甜丝丝的空气中,他突然闻到一股檀香。
是混着些甜的木头味……有些干,但好像又比野花更甜一些。
达达利亚打心底喜欢这阵香气,他想,有这种香气的花,自然也是绝美的。于是他闭上眼,任由嗅觉牵引他到那朵美丽的花旁。
那种令人迷醉的香气愈发进了,达达利亚满怀期待地扒开灌木丛,没寻着花,倒是掉进了金色的眼眸里。
“……钟离先生。”
他愣愣地开口,把目光移开,有些不知所措。
但钟离还在看着他,似乎也有些惊讶,有如实质的目光看得达达利亚有些窘迫,他咳嗽两声,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氛围。
“钟离先生怎么在这里。”
没等钟离开口,他就挂着微笑,问起钟离的来意。
“也没什么,只是出来散步……沿路见到这些花,便想寻些来插在房里。”
钟离眼光低垂,达达利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钟离指节分明的手上,捏着几朵娇嫩的白花,有些透光的花瓣上点缀着小小的水珠。
“哈哈,那可真巧,钟离先生……我是准备钓鱼时见到这些花,确实非常美丽,于是也生了采摘的心思。”
达达利亚挠挠头,这可不算骗人,家人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别人好。
“那正好,如果公子先生不介意,这三朵就先赠于你,现下正是鱼群活跃的时间,可不要错过了。”
钟离冲着达达利亚眨眨眼,那挤挤挨挨的一小簇白花,就这么递到了达达利亚跟前。
他低头看看花,再看看钟离。金色的眼眸有些亮,有些软,带着盈盈的笑意,映出他深蓝色的眼睛。
天啊。达达利亚心跳有些加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钟离明明只是正常地,礼貌地看着他,他却觉得血液迫不及待地涌上脸颊,心里好像装了一壶沸水,挤满了水蒸气的气泡越来越大,然后啪得一下裂开,炸得达达利亚有些愣神。
“公子先生?”
钟离见年轻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接花,也不回应他,于是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换了声年轻人得名字。
钟离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有多可爱!达达利亚在心里叫嚣。不行,再待下去他的头顶就要冒烟了了。于是达达利亚匆匆接过钟离的花,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
钟离笑笑,目送年轻人远去。
达达利亚有些狼狈地走回河岸,他坐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终于压下了躁动的心跳。他把那三朵白花放到装渔具的箱子里,然后拾起脚边平放的鱼竿,把鱼钩甩入了水中。
钓鱼最重要的是耐心。
达达利亚不急,他垂眼看着水中若隐若现的游鱼,鱼镖在水面上浮动,晃来晃去。突然林间吹起一阵风,拂过了枝条绿叶,抽条的新芽好像又长了一点。达达利亚把目光从水面移开,去看同样深蓝的天空。春天的云有点少,但是阳光照得云彩发白,实在太过耀眼。达达利亚眯起眼睛,深紫色的光斑在眼前重重叠叠。
风一阵阵吹,带起簌簌的声响,鸟鸣四起,夹杂了一丝脚步声。
达达利亚回过头去,只见钟离捧着一捧花向他走来,无视他惊讶的眼神,坐在了他的身旁。
他想去问钟离为什么来这,却张了张嘴,又合上。
钓鱼次要的是安静。
达达利亚告诉自己,压住了询问的欲望。他不看天,不看云,不看鱼,倒是看起了钟离手上的花。只见他把花的枝拌在一起,互相纠缠,灵巧的手指游走在墨绿色的花梗间,按下这一头,又抬起这一朵。像变戏法一样,把两支花接在了一起。
达达利亚起了兴趣,开始研究钟离的手法。他看着细长的手指上下翻飞,白色的花互相缠绕,期间又连接了几朵粉色的小花,花越编越圆,达达利亚终于看出那是一个花环。
花环,是要送给谁么?
或许……是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也可能是那位总是帮钟离记账的仪倌小妹。
反正不会是送给他的。
达达利亚转转眼珠,把视线从缠绕的花和翻飞的指尖移开,看起了水里起起起伏伏的鱼镖。风夹着湿气往他脸上扑,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有些苦涩。嘴里好像也嚼碎了一把青草,青涩闷苦的气味让达达利亚有些晕,有些难过,眉毛都快要拧到一起。
他闷闷地看着翠绿水面上的点点涟漪,还有怎么都不肯上钩的游鱼。
岸边的矮树伸出枝丫,挂着青稚的小果,轻点在玉色的水面上。凉风习习,鸟鸣嘤嘤,达达利亚只觉得烦,想伸手把聒噪的鸟捉了去。他明明不是没有耐心的人,此刻却想着把钓杆收了回去。
达达利亚,阿贾克斯,你要耐心。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把深蓝的眼睛闭上,试图让心中快要溢出来的燥热平复。可是花枝和花瓣交织的声音好大,像一只不安分的雀钻进了达达利亚的胸腔,四处叼啄扑腾,扰得他思绪混乱,心口发闷。
安静,安静,达达利亚再三告诫自己,却还是压不下心中无名的火,张了张嘴,刚想出声问钟离能不能让他自己待会儿,头发却被重物压弯,有些痒,是轻柔的触感。
他睁开眼,往头顶上摸,触到柔软的质感。
他抬眼看,钟离笑着看他,金色的眼眸好软好软。
是花环吗,是花环吧。
达达利亚举起的手滑下来,愣愣地垂到腿上,蓝色的眼睛愣愣地看着钟离。
花香盖住了苦涩的汁,干爽的檀香将他包围,有点甜,恰到好处,再多就要腻了。他耳根有些红,有些热,在初春微凉的空气里格外醒目。
突然鱼线剧烈地晃起来,连着鱼竿也一起颤,绑在上面的小铃铛也跟着叮当作响。达达利亚却不想去理那条鱼,任由它哗啦哗啦地扑腾水花,岸边的矮树一阵阵晃,鸟儿也就飞了,不唱了,只剩愣神的达达利亚,还有安静的钟离。
达达利亚从来没这么希望自己是一个乌龟,可以随时找个地方躲进去,好掩饰他通红的脸颊和激动的心。
风轻轻地吹啊吹,挠了挠达达利亚头上的花,随意剥下一片花瓣,吹上了广阔的天空。
初春的天蓝,云也白。
少年的心颤了一下又一下。
end.
不写反季节写文力!来点应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