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咪的脑洞
自由歌手达x花店老板离
推荐搭配bgm：五百英里
食用更佳
———
今年的冬天下了一场大雪。
年末将至，异乡的游子们都要赶在这个关头买上一张通往故乡的车票，谁都想回家过个好年。车站里人来人往，年轻人们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穿过售卖车票的站点。他们等不及与心中所念之人见面。也许是年老的父母，也许是娇羞的新娘，也许是牙牙学语的女儿。每个人都怀着心中的牵念回家。而往往在这个时候，也会是开在车站里那家花店的生意火热期。
而今天是旧年的倒数第二天。
一个旅客在花店门口停了下来，大声对着里面喊道，“老板，麻烦扎束玫瑰花，我要送给我爱人。”
花店老板是个年轻人，身系一条棕色的围裙，安安静静的坐在被暖光照耀的藤木椅中，四周全是一捧捧被扎好了的花束。老板推了推脸上的金丝框眼镜，笑眯眯的瞧了瞧顾客，缓缓起了身。“好的，请稍等”
老板名字叫钟离，在车站里经营这小本生意已有三四年。每年的回乡之际，花店都会卖出去很多很多束鲜花。有些顾客甚至已经和钟离混熟了，每年都要来这买束花再离开。
“老板不着急回家吗？”在钟离扎花时，顾客无聊的忍不住向老板搭了几句话。
钟离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修长的手握着剪刀，正在仔细的修剪着玫瑰的嫩刺，“不着急，我打算在这间小店里过年。”
“不回去过年吗，那老板也真是太敬业了。如果有空，还是回去看看家人吧。”
钟离笑着摇了摇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客人念叨着家里一些琐事，完全没有注意钟离没有再回过他一句话。
“您的花束，请拿好。”钟离将扎好的花束递交给他。客人爽快的付了钱顺便还加了一点小费。临走前还十分热情的转回头，“谢谢你老板，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老板脸上挂着十分客气的笑容，向那位归乡人挥了挥手“慢走，新年快乐。”
钟离将钱放进小盒子里，顺带数了数今天店里的的收入。今天的生意还算不错，卖出去了店内半数的花。外面渐渐黑下来了，北方在呼呼的吹刮着，车站里往来的人也骤减了不少。今晚长夜漫漫，钟离静静坐在藤椅上默默看着远处，直到走的一个人影也不剩，钟离知道自己也该收摊了。
刚刚走出去几步，正要关门时，钟离才发现车站的门口边上坐着个背着吉他的橙发年轻人。他什么行李都没有带，只有背上那把十分亮眼的大吉他。
自由歌手。钟离一下子判断出了那位年轻人的身份。这个除了梦想什么也没有的职业，里面大多是玩世不恭的年轻人，怀揣着一颗炽热的心为自己的梦想打拼。钟离淡淡的吐出一缕白烟，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处那个落寞的背影。外面很冷，正在下着鹅毛般的大雪。光是透过缝隙吹进来的风就已经能让这位可怜的年轻人冷的直打哆嗦。
钟离停步转回店里提起壶倒上一杯热水，端着水走上前拍拍他的的肩。
年轻人没想到这个时间点车站还会有人，惊讶的回头看了看钟离，眼里带着几丝戒备。钟离没有多说话，只是轻轻抬手再次举了一下杯子。几秒后，年轻人抢过了装满热水的玻璃杯，并一口气将滚烫的水吞进了肚子。他撇眼看了眼钟离，把杯子重新交回对方手心，小声的道了声谢。
钟离将他喝过的杯子重新收了回来，歪头看向面前这位自由歌手，“这个点了，阁下怎么还在车站？”
年轻人长长的叹出一阵白烟，蓝色的眸子深邃似海，里面透不出一点光。他语气里满是无奈的自讽着“回家的车票被扒手偷了，城里租的房子也到期了。我不在这又能去哪呢？”
在车站这地带，扒手多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何况是在即将过年期间，现在的车票更是一票难求。钟离想起被自己遗弃在抽屉里那张明早发车的车票。
“或许，可以来小店坐会吗？”钟离轻轻的问着，向对方指了指方向
他闷声盯着钟离指向的那家花店，周围的店铺已经关上了大门，只有那家花店还亮着一盏昏暗的暖灯，便扶着栏杆缓缓起了身，年轻人朝着钟离挤出个苦笑，“打扰您了。”
跟着钟离走进花店，钟离从房间里搬来了一台小火炉放在两人中间后示意对方跟着一起坐下。
“我是这家花店的老板，称我为钟离就好。我很好奇一点，阁下是自由歌手吗？”
“是的，朋友都叫我达达利亚。”达达利亚将冻的僵冷的手凑近火炉，感受温暖一点点从指尖穿回身体之中。
“自由歌手，真好啊。”钟离看向远处车站的窗外那纷纷扬扬的大雪，淡淡的说着。
“也就平时去酒吧唱唱歌赚点小钱罢了。”达达利亚抱着自己的吉他，拍了拍套着的外壳上的灰，“但我的梦想可不在这，总有一天我要站在更大的舞台上，唱给更多人听…”
达达利亚越说越激动，又突然刹住了，他想起钟离才和他认识不久，还算个陌生人。就这么热血沸腾的告诉他自己的梦想，活像个中二傻子。
出乎达达利亚预料的是，钟离朝着他笑了，不是那种虚伪的嘲笑，而是那种淡淡的挂在嘴角的欣慰笑容。
“有梦想是好事。”
达达利亚一愣，心虚的将目光撇向一旁“先生这里有酒吗？什么酒都行，我想喝来暖暖身子。”
钟离摇摇头，“很抱歉，身体原因，我不喝酒。这里只有茶。”
“哈哈哈…”达达利亚轻笑，小声说道“那就泡杯热茶吧，这样也好。”
钟离慢慢的起身，转到房间后取来半罐破旧的绿茶，往自己和达达利亚的杯子里倾倒出一层茶叶，再提来一壶烧开的沸水，哗啦啦的往杯子中倒入。
“我本来收拾好东西准备回老家的。可是车站人实在是太多了，车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别人扒掉，就连钱包也被偷走了。”在钟离泡茶期间，达达利亚把今天发生的事一口气吐槽了出来，对着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说出烦恼，兴许内心还能好过一些，“说好要给弟弟妹妹带的礼物也忘拿了…还真是倒霉啊。”
钟离给达达利亚递去泡好的热茶，又慢慢坐回达达利亚的对面，“车站扒手多，何况每次年底这种事情也不少见。”
可是这么倒霉的事情偏偏发生在他身上了。达达利亚吹了吹杯中的热茶，心中还是留有不甘。
“当自由歌手是什么样的感觉？”钟离漫不经心的转移了话题。
“除了梦想就只剩下满腔的热血了。”达达利亚拍了拍抱在怀中的吉他，“一穷二白呀，留到年底的钱交完房租也只够我回一趟家了。”
“那至少还在为自己的梦想打拼，不是吗？”钟离的余光扫视着花店。外面车站已经完全被昏暗笼罩了，只剩下这家小小的花店留着一盏灯。
“是啊，梦想啊……”提起这个词，达达利亚眼中似乎都要更明亮一些，“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在舞台上演出，家中还有更小的弟弟妹妹，每次拿到演出费我都会寄回去一些，留一些放卡里，剩下的才是一个月的伙食费……”
钟离摆出一副愿意侧耳倾听的模样，继续听着达达利亚叙述着。
达达利亚说了很多。从他小时候第一次接触音乐，到一个人孤生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寻找梦想。吃过很多的亏，受过很多的伤。唯一开心的是买下了背上这把价格不菲的名牌吉他。达达利亚说的很投入很激动，连放在一旁只喝了半杯的茶水都凉了也没有发觉。
讲累了，达达利亚歇了歇嘴，见钟离一直没有说话，带着好奇的问到，“那老板你呢，过几天就是春节了，不回去吗？”
“我已经没有故乡可以回了。”钟离摇了摇头，眼睛盯着天花板，犹豫了许久到底要不要开口，“我从小身体不好，父母想让我留在农村。我和他们大吵了一架，一气之下从老家来到这里，在城里打工，开了家花店。他们知道后直接与我断绝了关系。”
达达利亚听得发愣，没想到眼前这位俊秀的老板背景居然是这种故事，他直直的看着钟离，距离一下子被拉近。好像也带着一丝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苦命感。
“前阵子我本想着今年回去看看的，可是前天一个同乡的老友告诉我，因为前几年农灾频发收成不好，他们早已经卖了房子东奔西走了”钟离缓缓的说着，又突然兀自起身走向收银台处，钟离打开了最上层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了一张车票。
那张本属于清晨最早班车列的车票，被主人保管的很好，一点折痕也没有。
“现在我用不着了。”钟离说着，语气比一片羽毛还要轻，“我想你比我更需要它。”
达达利亚身体一震，毫不犹豫的接过了那种车票。
“谢谢你……钟离先生，我明年开春会来还你车票钱的。”达达利亚迅速将车票塞进了装着吉他的黑包中，好像又在苦思着什么，麻溜的把吉他给拿了出来。
“我不知道现在能为你做些什么，那就让我为你浅浅的弹一首曲子，作为今晚的报答吧。”达达利亚轻轻波动着琴弦，那漂亮的蓝色眼眸笑眯眯注视着钟离。
“可以点歌吗？”达达利亚的笑容太具有感染力，钟离不自觉的跟着达达利亚一起勾起了嘴角。
“当然可以，先生想听什么？”
钟离顿了顿，想起那首曾经在街头上多次听过的音乐，那每次能勾起他思乡情绪的音乐
他缓缓开口，“我之前很喜欢一首歌，名字好像叫做500英里。”
“噢，那首啊”达达利亚点了点头，轻轻拨动着音符，将破碎的音符慢慢串联成了柔情的曲调，还是如钟离记忆中那样，如此深沉又轻缓，像是一个游子在火车上慢慢抱着吉他谈着自己的故事那样。
达达利亚跟着节奏哼唱起来，年轻人柔情的声音很适合演唱这种缓慢抒情的歌曲。
If you missed the train I’m on,
若你错过了我搭乘的那班列车，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你应明白我已离开，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你听那绵延百里的汽笛，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一百英里又一百英里 载我远去，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一百英里又一百英里 再回不去。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那绵延百里的汽笛会告诉你我离去的讯息。
Lord, I’m one, Lord, I’m two, Lord,
上帝啊，一百英里 两百英里 渐渐远去，
I’m three, Lord, I’m four, Lord,
三百英里 上帝啊，四百英里 再回不去，
I’m five hundred miles away from home.
不知不觉我便已离家五百英里，
Away from home, away from home,
背负一切 离乡背井，
away from home, away from home,
家在远方 我却再难回去。
……
回不去的故乡，到不了的远方。
昏暗的车站只有一家花店留着一盏昏暗的灯，从店里传来抒情动听的吉他声。歌一首接着一首，诉说着游子的柔情。
此刻外面大雪慢慢，今夜的良辰还长着。两人又零零散散的聊了很多，钟离抽出几束干花，叫达达利亚带去给弟弟妹妹。
沧海桑田抹去了花店老板的梦想，钟离只求现在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去，身体状况已经不准许他像那位年轻人一样任性了。而眼前的自由歌手还是抱着一颗赤子之心的闯荡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钟离看着达达利亚，就像看到了五年前懵懂的自己。
多好啊，多么纯洁的梦想。
时间已经不早了，钟离招呼达达利亚赶紧入睡，以便明早赶车。
“晚安，钟离先生。”达达利亚不舍的看着钟离，眼里有着说不清的情绪。
钟离撇过了目光，没有直视达达利亚
“晚安，不要错过明早的车。”
外面的雪终于停了，银白的大雪给大地盖上了厚厚的棉被。星星也睡着了，躲在如黑天鹅般柔滑的丝绸中不愿出来，就连月亮也进入了梦想，只露出一节弯弯的尖角。
异乡人啊，愿你拥有每个安然入睡的夜晚。
———
第二天钟离醒的很晚，起来的时候达达利亚已经走了。只有在桌子上看见他匆匆留下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
“明年见，我的真名叫阿贾克斯”
钟离在心中默念着这位自由歌手的名字，脑海中还回荡着昨天他弹奏的旋律看着人来人往的车站。他现在已经检票上车了吗，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吧。
钟离猛的咳嗽起来，马上用手扶住一旁的白墙，咳的一下一下仿佛是要把心脏都活活咳出来。好不容易缓过来，钟离靠在墙边深深叹了口气。
今天是旧年最后一天。
钟离轻轻哼唱起那首歌的旋律，慢慢的把花束摆放出来。
This a-way, this a-way,
这般潦倒 这般困顿，
This a-way, this a-way,
这般处境 惨惨戚戚，
Lord, I can’t go back home this a-way.
这样的我又怎好意思回到家去。
Lord. I can’t go back home this a-way.
上帝啊 我怎能就这样回到家去
花店迎来了最后一位顾客，他要带着捧花回家看望父母。
“好的，请稍等。”钟离说着，转身去拿零散的花枝准备修剪。
钟离刚刚蹲下身子，忽然感觉脑袋好晕，眼前一黑，像是突然被人蒙上了眼睛一样。一切天花地旋，连呼吸都变成了一把刀子刺在喉咙中，令钟离说不出任何话。
顾客见钟离半天没动静，疑惑又焦急的往里面探了探头。
钟离想强撑着装完这束花，刚刚起身，身体却再也不受控制的往后倒下。
他彻底失去所有的意识，沉入死寂的黑海那里很黑，让钟离忘光了所有的事情。
包括那个橙色头发弹着吉他的自由歌手。
———
第二年开春，达达利亚如期回到了这里。
他带着一踏厚厚的钱，拉着满满当当的行李箱回来了，达达利亚迫不及待的想见到那位仅仅只是有着一面之缘的老板。
如果可以，他想带他去吃饭，去酒吧玩，想弹奏更多的歌给他听或许他们可以更深度认识一下，不止做朋友。
钟离笑起来一定很好看，既然是花店老板，送他花他会喜欢吗？达达利亚这些年一直在存钱准备买房，他可以让钟离跟着自己一起去看喜欢什么样子的家。
想到这，达达利亚不禁一阵别扭脸红。
可是那家花店老板却变成了一个扎着棕色双马尾更年轻小姑娘，达达利亚反复确定了几次才确保自己真的没有走错。
“你好，请问钟离先生在这吗？”
小姑娘抬眸打量着达达利亚，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一封信交给了他。
“这是，钟离给我的？”达达利亚接过信，满脸的疑惑。
小姑娘点了点头，上下瞧着达达利亚，“我也不知道，他叫我来年如果有一个橙色头发背着大吉他的人找上来，就把这个交给他。”
达达利亚马上拆开了信。
亲爱的阿贾克斯：
见字如面，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已经开春了吧。很抱歉，我已经等不到你的还款了。这些许小钱就当作那晚我买的演唱会门票罢了。我最后还是决定回到故乡寻找家人。现在的我或许已经踏上旅途了。不用询问我的消息，你我一切安好。
愿你今后能保持着初心，继续追求自己的梦想。我会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钟离
达达利亚不敢置信的反复看着信上钟离清秀的字迹，抬起头颤颤巍巍的看着老板。
“钟离他去哪了？”
老板摇摇头，吐了吐舌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他也没和我多说。”
被耍了啊……达达利亚心情沉重的看着字条，复杂的情绪一时难以说清。
也是，毕竟只是一面之缘的过路人。又有什么理由遵守这不成章的约定？
达达利亚沉默着点了点头，将信揣在兜里，“……谢谢你老板。”道完谢后，达达利亚落寞的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了
女老板抱着手目送达达利亚远走，目光移到车站的窗外，外面的桃花开在枝头，向全世界宣告着春天的来临。她貌似无意的淡淡说着起，“今年冬天真是冷啊。”
是啊，冬日难熬初春。那位知性的花店老板也没有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旧年的最后一天，钟离的病再次复发了。
这次比以往都要严重，好在被路过群众打了急救电话送进了医院抢救才勉强再撑了一段时间。
坐在病床上，钟离趁着自己清醒的时间写下来这封信交给了接任的胡桃。
“那个人找不到你不会难过吗？”胡桃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削着苹果。
“你们就当我是失踪了吧”钟离苦笑着，看向远处。今年的冬天是那么的冷，可唯独和达达利亚待在一起的那一夜，钟离感觉是如此的温暖。可惜啊，再也见不着了呢。
谁都不清楚钟离是什么时候走的。他走的很安静，像是睡着了一样，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永远闭上了眼。回想起旧年的倒数第二日夜晚，那是达达利亚第一次见到钟离，同时也是最后一次见到钟离。
可是达达利亚连那位心爱的花店老板永远离去了都不知道。
酒吧里，台上的男人抱着一把价格不菲的吉他轻轻的弹奏着。弹的是如此动情，唱的又是如此柔软。大家为他鼓掌，为他欢呼，他人却怎能知道，这是独属于一人的柔情。
达达利亚边弹奏着吉他，脑海中满是那天在昏暗的灯光下，静静的看着对面那双金黄的眸子时的模样。
If you missed the train I’m on,
若那列车开动让我来不及见你，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那就说明我已独自黯然离去，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你听那绵延百里的汽笛，
A hundred miles.A hundred miles.
一百英里，又一百英里 载我远去，
A hundred miles.A hundred miles.
一百英里又一百英里 再回不去，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你听那绵延百里的汽笛 声渐远去，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告诉着你我已离乡背井 不见归期，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那绵延百里的汽笛 一如我的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