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福特【岩华千景】搬运。 全文1.4w,有丝柯克人设捏造
HE only人的奋起反抗,说好的(?)反寿命论。很多梗其实已经有不少文咪画咪创作过了,但套路不在新,好嗑就行(喂
唠嗑流+片段式写作,更像是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塞进去,从剧情的角度来说应该是比较失败的……但我写得很爽!我们的目标是,没有BE!!!(震声
When death comes and whisper to me, “Thy days are ended,” let me say to him, “I have lived in love and not in mere time.”
当死神莅临并对我耳语“你生之时日已到尽头”时,请让我这样回答他:“我已存在于爱中,而并非在时间里。”
He will ask, “Will thy songs remain?”
他会问:“你的诗歌能否长存?”
I shall say, “I know not, but this I know that often when I sang, I found my eternity.”
我会说:“我不知道,但我深知,每当我吟咏时,我即得以永生。”
1. TRUE END 与天地不朽
“……所以,当我们了解了‘肉体的死亡并非生命的终结’之后,死亡也没有那么可怕了,这就是道家所谓的‘以理化情’——有知的人,由于理解他自己、神明、万物都有一定的永恒概念的必然性,……因此在一定的意义上,有知的人永远存在*,自身的死亡自然就不值得恐惧、不会打扰内心的安宁。”
座无虚席的大礼堂中,台上教授的演讲已经接近了尾声。
“而对于活着的人,我们要认识到之所以‘死而不亡者寿’,就是逝去之人是活在我们的记忆里的:我们的怀念就是他们存在的证明,”教授已经不再年轻了,但脸上的皱纹丝毫无损她的气质,甚至还颇为俏皮地说,“想想你们数学课本上那些定理的名字吧,‘有的人已经死了,但他还活着’——并且还在折磨我们呢!”
方才还鸦雀无声的观众们顿时笑出了声。
教授也笑了笑,继续说:“对,一切有史记载的历史人物,都在某种意义上永垂不朽——”
台下蓦地响起一声高喊:“为了岩王帝君——!!!”
教授和观众们都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要掀翻礼堂顶的笑声!
“……哈哈哈,这位同学也喜欢岩王帝君啊?”教授也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她嘴角带笑地切换了屏幕上的图片,礼堂的大屏幕展示出两张博物馆橱窗中的文物照片:一柄黑金色岩枪,和半把断裂的银蓝色弓臂。
刚刚平静下去的礼堂观众中又产生了小小的骚动。有女同学捂着嘴和旁边的同伴惊呼:“教授也是‘公卿’派吗!”
“还是教授懂啊!总有顽固派学者狡辩‘公子’和‘客卿’只是战友,真是……”
教授不再理会台下的反应,神态自若地为自己今天的演讲收尾:“对,不论是备受大家喜爱的岩王帝君,还是颇具争议的愚人众,纵使那场打破虚假之天的天理之战已经过去了千百年,但他们仍旧活在我们心里:他们和我们的文明同在,并将随着我们文明的延续,与这片天地一同不朽……”
礼堂之上的天空晴朗而高远,长风吹拂绿树的新叶,鸟儿的翼梢扑棱过年轻人的欢声笑语。
而两张文物照片的下方,浮现出这场讲座的结束语:
Let the dead have the immortality of fame, but the living the immortality of love.
让死者拥有不朽的声名,让生者拥有永恒的爱恋。
2. HAPPY END 结发受长生
达达利亚从混沌的长梦中醒来,首先被窗外明亮的天光晃花了眼睛。
好一会儿他才适应过来,看着室内熟悉的摆设想:还活着啊……
天理一战打得可谓天崩地裂,达达利亚以凡人之身忝为主力至冬的执行官末席能够全手全脚的存活下来,殊为不易。
“我这可以算是又变强了吧?”躺在床上的至冬青年这样感叹道,“不过,这一场是真的打爽了……但想想以后估计再难遇到这样的战斗,又有点难过呢。”
坐在床边的璃月人本来看着他一身的伤还眉目含愁,听到这样的发言也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你呀……”前任神明伸出手指点了点他额头上的绷带,宠溺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先专心把伤养,再想以后的事情吧。”
达达利亚眨眨眼睛,勾动了一下还能动弹的手指:“先生,先生。”
钟离看看他头上因为昏睡太久而乱翘的呆毛,又看看他没被绷带缠住的、不安分的指尖,从善如流地把没戴手套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垂眸看着恋人神采奕奕的双眼:“怎么了?”
“虽然现在没法立马付诸行动,但的确可以‘想一想’以后的事吧,”二十来岁的大男孩仰望着天光中轮廓都柔和了的神明爱人,舒展了眉眼说,“更准确的说,是现在的我,终于有资格和先生谈‘以后’了吧?”
不待对方反应,橘发蓝眸的青年用从绷带中露出的指尖轻抚神明掌心的纹路,说:“先生,我在战前并非没有考虑过最糟糕的结局,虽然我并不恐惧死亡,因为那样会让我在挥刃前畏手畏脚,而战死沙场对战士来说也不失为一种浪漫……但是先生。”
他在昏睡中做了一个梦,梦见银杏树下的石头桌椅,他风姿绰约的心上人独坐一隅自饮自酌。璃月的风此时缠绵得不解风情,吹落金黄的叶子、吹散桂花的香气、吹拂耳畔的流苏、吹动杯中的佳酿,却更显得风中安固如山的磐岩孤独萧索,嶙峋的轮廓都仿佛要消融在明亮的天光里。
——那是达达利亚曾经寻找钟离时见过的场景,当时的他压抑住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跑过去,一屁股坐在一张空石凳上撒着娇讨了一杯酒喝,不同于火水的绵软风味让他的心也皱成了一团。
璃月人大概是不会对他们景仰的岩王帝君产生“心疼”的情绪吧。但达达利亚并非璃月人,所以这次在梦里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他仿佛做噩梦般被吓醒了过来。
“……先生,”至冬武人黯蓝的双眼中,映出自己坐在窗户逆光处的神明爱人,“我怕又留下你一个人。”
钟离眨了眨眼睛,那鎏金的眼瞳一瞬间如被风吹皱的醇酒般泛起涟漪,然后又沉淀下来。
璃月的神明任那难得的纷繁情绪在心里荡漾了好一会儿,才勾起唇角,笑着问自己年轻的恋人:“所以,阿贾克斯想要把自己的‘以后’给我吗?”
“那是当然,毕竟我作为愚人众执行官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属于我自己支配的人生了……不过先生,人类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贪婪得多。”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丝毫不畏惧神明的审视,他坦然的望他,唯一能动的手指也扣住了对方的手指:“先生,我还想要你的‘以后’。”
“我听说在璃月,有仙缘之人可以通过修炼得道长生,”分明是半身不遂躺在床上休养,至冬青年却问得颇为强势,“不知道我这样的人,是否属于‘有仙缘’的呢?”
钟离这下是真的愣住了,方才被勉强压抑在心里的感情一层层翻涌上来。爱怜,骄傲,还有一点点愧疚……他好久没有体会过、或者说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柔软又酸涩的感情,让磐岩都怦然心动。
如果是以前作为岩王帝君的他,当然是对自己的子民一视同仁,修仙之途何其漫长艰难,当然只能由求道者自行跨越:并非因为有缘而得偿所愿,而是求得道果者方为有缘。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卸下了神明的重担,作为一介凡人在尘世间沉浮……拥有一点凡人的任性、偏心和贪婪,应该也无可厚非吧?
——而且他只要一点点。
可能是沉默的时间太长了,本来无比自信的达达利亚都不禁忐忑了起来。
啊,难道仙人还有额外的禁忌吗……胡堂主没告诉我呀?
察觉到恋人的不安,钟离握紧了他的手,在绷带的表面轻轻摩挲。
虽然已经做下了决定,他还是说:“但是阿贾克斯,你真的想好了吗?可能你见过太多看似与常人无异的长生种,可存在的时间越长,长生的弊端也会愈发明显——你在梦里也看到了,不是吗?”
那样的磨损,连磐岩也会蚀化成沙。
我不希望你有朝一日,对今日的决定心生怨怼。神明看着自己年轻的恋人,咽下了最后一句话。
谁知,达达利亚却笑了起来:“先生还是低估了凡人的狂妄啊。终点是给渴望结束之人的奖赏*,但我并不想要结束,不管是追求武艺的精进,还是和先生的关系……而且这件事,从喜欢上先生起,我就在考虑了。”
“所以我开始观察身边所有能观察到的长生种,他们大多都有一个热爱的兴趣、一份坚持的事业,在千百年的执着追逐中或者享受其中、或陷入偏执……但他们大多孤身一人。”橘发蓝眸的青年郑重地凝望着神明爱人的眼睛:“可我和先生,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他颇为俏皮地挑了挑眉毛:“——璃月不是有个词,叫做‘神仙眷侣’?”
他说到这里,黯淡的眼眸中也泛起名为“憧憬”的光,那是由内而外点亮人类灵魂的不熄火焰,是不论面对或好或坏的前路都奋勇开辟的无畏、是看到未知的山峰就想征服的好奇。
钟离看着自己的爱人,明明那英俊的五官都被绷带遮了大半,眼神却还是那么鲜活飞扬。那是不论看多少次都让神明动容的光彩,更兼有独属于他那以人之身挑战神之境的桀骜生机,怎能不让本就爱人的神忍不住偏心?
而修道一途,所需的也无非是这样百折不挠的精神。
果然,区分人与神的并非是寿命,而是心态。看来我虽卸下神位尘世闲游,却还没能完全体会凡人的“人生苦短”啊。
既然已经做下决定,钟离清了清嗓子,决定从现在就开始教学。
第一课的内容就是,自是者不彰。
“……什么神仙眷侣,真是大言不惭。”他伸出手,再次点了点恋人缠着绷带的额头,然后端起一旁已经放到半凉的热水,“润润嗓子吧,这一觉睡了两天,不渴吗?”
他用汤匙稳稳地递了一勺水过去,躺在床上没法动弹的病号也乖乖地张嘴咽下,顺便拿舌头舔一舔干涩的嘴唇。暖风吹起床边的纱帘,这对战后的恋人就这样一个喂一个喝,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安宁中静谧的时光,然后双双笑了起来。
钟离微红着脸颊垂下眼睛,将喝了大半的汤碗放下,然后伸手抚平对方头顶乱翘的呆毛:“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整理些入门的典籍。”
“啊——”因为备战好久没跟人亲近的至冬青年忍不住垮下脸,“也没有这么着急吧?”
“早些修炼也能帮助阁下快点恢复伤势,”已经站起身来的人弯腰亲了亲他的唇角,“再睡一觉我就回来了,而且阁下不是说,我们拥有彼此所有的‘以后’——”
话说到这个份上,达达利亚只能委屈地嘟着嘴讨了个真正的吻,然后由着伤重的疲惫让自己再次睡去。
他相信这次自己会做一个好梦。
哪怕卸下神位,契约之神依旧信守承诺。再次醒来的达达利亚辨认着钟离带来的古籍,过于古老的字体对他这个外国人来说还有些困难了:“《道德经》,《清静经》,《混元吐纳篇》,《天地交泰阴阳和合——诶,钟离先生?”
“咳,”众仙之祖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把最后一本册子压回了匣子里,“拿错了,你现在刚刚入门,看前面的几本就好。”
丹霞色的发尾遮住了他泛红的耳尖,对璃月古典文化一知半解的外国小伙就这么被六千岁的老神仙忽悠过去了,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歌尘浪市真君:唉,亏我特意翻出来呢,多合适啊。
“谢谢哥哥来参加我的婚礼~”已经长大成人的托克在家门口挥着手,“路上小心~等我们收拾好屋子再招待大家~”
达达利亚也挥手和自己最小的弟弟道别,然后他转过身牵起自己的爱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进积雪里。那一栋亮着橙色光芒的小屋渐渐被他们抛在了身后,成为漫天风雪中一个模糊的背景。
“一转眼,托克都长这么大了啊……”达达利亚呼出一口热气,手一抹,脸上障眼法变出的皱纹消失,露出一张和二十年前一般无二的俊美容颜。
走在他身边的璃月人则笑道:“你得开始习惯新的时间尺度了,达达利亚。”
谁成想,这个当年那么溺爱弟妹的家伙这时倒格外豁达:“那当然,结婚后有了自己的家庭和生活,兄长再插手就会惹人厌了——每个人只要操心自己的伴侣就好啦~”
橘发蓝眸的至冬人笑嘻嘻地伸手,抚平爱人被北国的风雪吹乱的头发:“先生冷吗?”
钟离不赞同地捉住他冰凉的手指:“以修为高低来评判,阁下更可能是那个觉得冷的人。”
“哈哈~我倒是习惯了,而且功法运转起来也不会冷呢~”达达利亚笑起来,他双手一探一勾,就把穿着厚披风的恋人打横抱起,惹来对方一声小小的惊呼。
“虽然我们都不冷,但还是赶紧到温暖的地方去吧~”
在修道一途上还颇为年轻的人抱着自己年长的伴侣腾空而起,踩着漫天风雪向南国飞去。
寒风在广袤的雪原上呼啸而过,很快将他们留在人世的足迹掩埋。
3. GOOD END 深渊隙中星
满天的烟尘被金色的玉璋护盾隔绝在外,达达利亚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在视野斑斓的色块中,看到一双腿站在自己面前。
“深渊的侵蚀在加剧,你需要快点做决定,”一个熟悉而久违的女声说,“若是身强体壮时倒还好,现在更大的概率是把他从内到外完全烧干。与其如此,不如干脆堕转,虽然可能损失一些知性,但至少能活下来,还能拥有和你一样的寿命呢。”
……师父?
达达利亚先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才慢慢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啊,天理之战胜利了,但是我……
他缓慢地转动眼珠,看到了钟离的脸。那往日里永远端庄从容的美丽面容此时也布满了烟尘,但狼狈中却更显国色,连金色双眸中闪动的细碎情绪都让人心醉。
璃月的前任神明让重伤的恋人枕在自己膝盖上,内心剧烈挣扎着。他不是不知道年轻恋人对生的执着,但是,那是作为一个鲜活的人类在广阔世间恣意挥洒挑战……一旦成为世人眼中的怪物,只能在阴影的夹缝里偷生,还要时刻与深渊的感染拉锯、忍受理智的灼烧,直到永远——
钟离不禁露出一个苦笑。这就是患得患失吗?安详的死与痛苦的生,这样的选项出现在达达利亚身上,他是真的进退维谷。
“先,生……”
钟离蓦地抬眼,看到那双无光的蓝眼睛中自己的倒影。枕在自己膝上的恋人颤抖地抬起手,沾满血迹的指尖虚触他的面庞:“别哭……”
站在一旁的丝柯克眉头一挑:“你醒了?刚刚的话你听到了?那就自己做决定吧。”
重伤的年轻武人眸光颤动一瞬,忍着身上不断灼烧的疼痛,气息断续地说:“如果我,变成了深渊的魔物……先生会,嫌弃我吗……?”
“当然不会,”钟离捉住他伸出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深吸一口气,眨了眨带着湿意的眼睛,“不论阿贾克斯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唯一的爱人……”
“那就,没问题了……”达达利亚闭了闭眼睛,灼烧的疼痛与黑色的眩晕一层层侵袭他的身体,视野里斑斓的色块开始涌动、扩散,让他几乎看不清爱人的容颜。
他咽下胸腔里涌上的温热液体,开口说话时嗓子像刀割一样疼痛。
“我的生活,无非就是争斗……与敌人还是自己,没有区别,”他喘一口气,努力勾起唇角说,“但先生的爱,是永恒黑暗中的灯塔,让我知道,我有地方可以回去……如果先生不再爱我,我就只能,咳咳,在深渊里沉沦了……”
“……都什么是时候了,还撒娇。”钟离苦笑着,用另一只手擦去恋人唇角溢出的污血。
在天理一战中,达达利亚体内深渊的力量彻底突破了那个危险的平衡,此刻正侵蚀着他的每一个细胞。属于人类的生命已经微弱如风中残烛,而他还能像这样清楚的表达……
璃月有一个词能形容他现在的情况,叫回光返照。
既然当事人已经做下了决定,钟离能做的也只有支持。他解开了玉璋护盾,温声道:“那就去战斗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神明将手指探入年轻人几乎褪成白色的头发,鎏金的双目垂眸俯视时熠熠生辉:“你可千万别忘了回来……我们说好了,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达达利亚不敢说话,他怕压制不住已经涌到喉头的污血。他像生锈的木偶般转动无光的蓝眼睛望向多年未见的师父,用最后的力气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
“唉,徒弟都是债。”
来自深渊的女子摇了摇头,几步走上前来,手一挥,掌心中燃起不祥的火焰,映出她脸上有些恶劣的笑容:“会有点痛,你可千万要忍住啊——要是中途崩溃,那可谁都救不了你了。”
钟离闭上眼,战后的废墟上骤然响起不似人声的嘶吼,又很快被玉璋护盾遮掩起来。
它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时,已经不知道在黑暗中呆了多久。
这黑暗并非死寂,它能感受到无数未知的存在于暗中窥伺。嘈杂的呓语如潮水般环绕不休,蠕动纠缠的肢体分崩又重组,过于庞大的体型让不带恶意的一瞥都重于千钧。
我……是谁?它昏昏沉沉地想,我是它们中的一员吗?
它在混沌中摆动了一下尾鳍,掀起的气浪如涟漪般搅动扭结在一起的黑暗,那一瞬间,它仿佛看见了远处怪肢的缝隙间,露出一枚一闪而逝的金色方印。
仿佛深渊缝隙里遗落的星星。
那遥远的星光给它带来了一瞬间的清明,哪怕还不知道自己是谁、这里是哪里,它蓦然意识到:那是我落下的东西。
奋力挥动被粘稠黑暗捆住的鳍,用头顶的尖角顶破重重阻碍,不管被多少未知的怪物袭击而遍体鳞伤、不管独角被撞断痛到它疯狂打滚,它都要从深渊之底向上游去——
去摘高天之上,那颗属于它的星星。
转化完成,至冬青年不再挣扎或抽搐,接下来只等他的意识从深渊的迷雾中醒来。
钟离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前沁出的汗水。他看着全身都被坚硬铠甲覆盖的恋人,又看了看虽然嘴上不饶人但终归等待到最后一刻的女子,低声说:“让阁下费心了。”
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近乎干哑。
女子飒然一笑:“我只是教了他三个月而已……从收他入门的那天起,我就知道多半会有这么一遭。不过,该说傻人有傻福吗?我当初可没有他这么幸运,能获得一位神明的偏爱和护佑——你才是更加费心的那一个。”
钟离摇摇头。担忧与疲惫中,他恍惚间想起了很多东西,喃喃道:“很多时候,我能做的,也只是等待而已。”
他甩掉过多的思绪,伸手轻触恋人面具上硕大的蓝色宝石:“……最终,很多事情还是只能靠他自己。”
然后那手就如同落在野兽鼻尖的岩晶蝶,被覆盖着盔甲的利爪迅捷而温柔地捕获。
“哇哦,”丝柯克忍不住感叹,“比我预计的还要快不少啊~”
“……先生,”高大的铠甲巨人小心翼翼地捉住恋人的手,撑起身子时又望向一旁的女子,“师父。”
“既然你醒了,那我也该走了,”女子理了理被战场的风烟吹乱的头发,“之后让摩拉克斯用神力帮你梳理深渊的力量,就能像我一样收起魔王武装……而且,有神明的垂青,你应该能比我更快掌握技巧。”
她用手指轻弹肩膀上的铠甲,嘴角勾起一个明艳的笑容:“至于方法嘛——岩王帝君肯定知道的吧?”
“……我也会努力的,毕竟先生最喜欢我的,就是我身为凡人的成长性嘛。”
达达利亚说话时,从面具后传来的声音有种浑厚的金属质感,不复曾经的清亮明朗。
他站起身,高大的魔王轻而易举地将神明爱人托在臂弯里:“而先生第二喜欢的,就是我的脸和声音——不快点修炼可不行啊~”
“……阿贾克斯!”在外人面前忽然被抱起、又听到这么直白的话语,钟离忍不住红了脸。
手臂却不自觉地攀上了那棱角锐利的肩甲。
“先生这一连番的劳心劳力,也该好好休息了,”达达利亚用面具上的蓝宝石轻触恋人的额头,“这次轮到我来守着你了。”
他转头望向已经打开深渊之门的师父:“也多谢师父出手相助……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
“毕竟我自问没教你什么,摩拉克斯说得没错,人最终还是只能靠自己——尤其在深渊那种地方,”女子豁达地一摆手,“就当承你这声‘师父’的情。”
她的身影和话语一同隐没在黑色的星光之门中,但目光还穿过深渊的屏障,遥遥地注视着人世的天光,和沐浴着这光的唯一弟子。
阿贾克斯……你作为凡人的鲜活与恣意不仅仅是神明注意到了,即使在深渊之中,也是不会被黑暗掩埋的星星。
毕竟,我可没有捡垃圾的爱好——啧,眼光不错嘛,摩拉克斯。
“听说了吗,在步行街那边,有人目击到了深渊的魔物!”
“不要只说一半啦,目击到的不是魔物猎人的狩猎现场吗?”
“对啊,你就别操多余的心啦~就是不知道这次出手的是哪位猎人呢?是‘夜叉’还是‘独角鲸’……”
街边的露天茶座里,几个穿着校服的女生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叽叽喳喳地笑闹着。
一个女孩子用手肘戳了戳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同伴:“诶,你发什么呆……”
她循着同伴的目光看到了另一张太阳伞下品茶的俊美男子,不禁跟同伴一样愣住了。
还不等她来得起升起“去要通讯号吧”的想法,又一个英俊的青年从街对面跑到他身边:“抱歉先生,让你久等了——”
如果说本来就坐着的男子黑发黑衣,只有金色的眼瞳和丹霞色的发尾格外惹眼,但一旦因此注意到他、就完全无法从那端丽沉静的五官上移开目光;那新来的青年人颜色就艳丽得多,白色挑染橙色的头发、瑰丽的蓝紫色眼睛,披着一条星空花纹的围巾,肩膀上还有挂着一个镶嵌蓝宝石的鲜红面具——如此“杀马特”的配色,却只显得来人鲜活明丽,不得不感叹颜值的重要性。
看着这两人注视彼此的目光,女孩撇了撇嘴:什么嘛,原来是一对啊。
而那个颜色绚烂的青年注意到了女孩的视线,向她投去一个来自陌生人的、明朗而友好的笑意。
——My last salutations are to them who knew me imperfect and loved me.
最后,我要向那些明知我不完美却依旧爱我的人致敬。
4. NORMAL END 恰人间烟火
天理一战后,世间的种种剧变与重建就不提了。只会打架的达达利亚在养好伤之后,被女王指派去发挥他的另一项才能:带小孩。
毕竟战争已经结束了,而为了孩子们的身心健康,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公子”比“仆人”更适合这个职位。
而璃月因为受影响较小,在加上岩王帝君已经卸任为一介凡人,钟离就跟着小男朋友溜溜达达地到至冬,支援盟国的战后重建工作。
忙碌的一天结束后,达达利亚扑到床上伸了个懒腰:“唉,虽然我并不讨厌这个工作——抱歉先生,你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先自己四处转转?”
穿着睡袍的璃月人坐在床边,帮恋人按摩他后背的肌肉(顺便感受那身漂亮皮肉的绝妙手感),闻言笑道:“怎么会?小孩子是最鲜活可爱的,和他们在一起,我感觉自己也年轻了不少呢。”
“话是这么说啦,但总感觉是委屈了先生……”达达利亚想到往生堂客卿在繁华的港口闲散优游的日子,叹口气,“先生乐意陪我,我当然是很高兴的啦,等过个三五年,孩子们都大了以后——”
他翻过身,侧躺着捉住了恋人的一只手,望着他鎏金的眼瞳说:“说起来先生,我希望能陪你更长的时间,所以——?”
钟离没被捉住的那只手竖起食指,轻轻点在年轻恋人的唇珠上:“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阿贾克斯……但是没有必要。”
达达利亚皱起眉,不禁撑起身子,急道:“先生,难道你不愿意——”
那根食指点在他的额头,至冬人也就顺着那微不足道的力道躺了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神明恋人对这段感情是认真的,而他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温暖的卧室中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照着璃月神明清瘦的身影更加温婉绰约了。他拢了拢睡袍轻薄的衣襟,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躺在自己年轻的恋人身边,伸出手指勾弄他卷翘的橘色发尾。
“阿贾克斯还记得,我当初为什么卸下神位吗?”
如今的达达利亚已经可以坦然面对当初的隐瞒与利用了,他回忆道:“是因为长久的工作之后,想要把璃月交给人类去治理吧?而且也遇上了愚人众这个契机……”
“没错,女皇的契约和旅者的到来是一方面,但我卸任的想法其实早就产生了,”璃月的前任神明侧躺着,黑色的鬓发散落在枕头上,金瞳在昏暗的光下显出一种蜂蜜般的粘稠与甘甜,让他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3700年的在任的确漫长,但某种程度上也算一种习惯……真正的重点是,‘为什么选择在那个时候做出决定’——”
达达利亚想起了什么,条件反射地握紧了他的手:“难道是——磨损?!”
面对着恋人的惊愕,钟离反倒是无所谓地勾起唇角,被攒紧的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是啊,再坚固的山岩,也会在时光的侵蚀下化为尘埃……没有什么存在是永恒的,我送走了那么多老朋友,现在也轮到我面临这个时刻了。”
他说着,最后甚至略显狡黠地笑了出来:“说是要体验凡人的生活,自然也包括衰老和死亡……而能够在生命的最后遇到你,连可遇不可求的‘人之爱’也一并体验,我觉得非常幸运。”
达达利亚不禁勾了勾唇角。
知道还有时间,他也松了口气,但还是觉得难过。毕竟在他心中,钟离先生、摩拉克斯就如同天上的日月,哪怕已经被他牵在掌中,也合该永远完美无缺、永远明亮夺目地照耀万物。
看着那双泛起波澜的黯蓝双眸,钟离故作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怎么,我以为对凡人来说,‘生同衾,死同穴’是非常浪漫的事情——难道我搞错了?”
听到这样的话语,达达利亚当然忍不住了。他一把搂住躺在身侧微笑的恋人,埋首进他的颈窝深深的吸一口气,霓裳花的香味就填满了整个胸腔,让他拥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当然没错,钟离先生,”他动情地说,“等这边事了,我们就去周游大陆,然后回璃月养老——”
钟离笑着揉弄他的橘色短发,隔着一单薄的睡袍都能感受到年轻人满身的热力:“你倒是不用迁就我……”
“怎么能说是迁就?我的祖国没有璃月宜居是事实嘛~”至冬青年黏糊糊地蹭着恋人的侧脸,“而且胡堂主不是一直很热情地跟我推销来着?就当照顾她生意了~”
这么一说倒让钟离有些哭笑不得:“你心态变得倒快——啊!”
年轻人一翻身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躺在自己阴影里的恋人,露出一个兴致盎然地笑意:“既然决定彻底做一个凡人,那是钟离先生的心态还转变得不够彻底呀~”
“哦?”床头的灯火照亮了那双黯淡的蓝眼睛,钟离安适地躺在他的笼罩下,明知故问道,“阁下有什么指教?”
“那当然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啦~”
他伸手一把拉上床帏,垂落的幔帐上就只能看到一对爱侣交叠的身影。
凡人的一生就像烟火,生长、绽放然后坠落。如若在这个过程中能找到一个人一起走过,那就连一步步走向终结的凋零都充满脉脉温情。
年轻时英俊的人只要注意保养,到了中年甚至老年依然能够潇洒挺拔。皱纹和白发是时光的刻印,也为他带来一番别样的成熟韵味,是与年少轻狂时截然不同的迷人风姿。不论是衣装笔挺的待人接物,还是只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在浓密斑驳的树影下晒太阳,都让人感到时光的古老悠长,隽永又美好。
生命的指针就在这样相伴的日子里流逝。他们像往常无数个夜晚一样躺在床上,在临睡的时刻脉脉私语。
钟离撤去了在外人面前的伪装,因为神体不会衰老,只会崩解。暖黄色的床头灯在他鎏金的眼中投下晃动的光影,达达利亚用不再光滑的手指绕过恋人丹霞色的发尾,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真好,”他的声音不复年轻时的清亮,但别有一种沉静低徊的磁性,“看着先生的样子,就好像我们还年轻一样。”
钟离也伸出手,捧着他的脸颊,用拇指轻轻抚弄恋人染上风霜颜色的眉目,神色舒缓地说:“但是阿贾克斯也看到了吧,我耳后的裂纹。”
他看出了恋人掩盖在坦然之下的忧伤,靠过去贴住他的额头:“别担心,我们说好了,不论去哪里都在一起的。”
达达利亚笑了起来,微弯的眼角勾勒出鱼尾纹迷人的弧度。他望着恋人眼中自己沧桑的倒影说:“可是先生,还是骗了我,对吧?”
钟离愣了一下:“什么?”
“虽然也将迎来终结,但先生的尺度毕竟和我是不一样的,”他的蓝眼睛在灯下闪动起粼粼波光,“所以先生还有时间不是吗?几十年,还是几百年?”
“……没有那么夸张,”千年间容貌都不曾改变的神明握紧了恋人带着皱纹的手,“最多十几年而已……而且阿贾克斯不在了,那些时间便都失去了色彩——不过徒然流逝罢了,不如和你的契约有意义。”
毕竟我们约定了,生同衾,死同穴。
达达利亚忍不住露出一个有些得意的笑容,却又皱了皱眉:“可是不应该呀……”
钟离轻笑起来:“是不是留云他们又说了些什么?”
他捏了捏恋人的鼻尖,哼了一声:“他们没有做过凡人,他们不懂的——如果我的磨损会因为你的爱而缓解,那自然也会因为你的离去而加剧……所以,我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多时间。”
这下达达利亚终于舒展了眉头。果然,纵使时间让他的很多棱角都不再尖锐,但至冬武人的本性依旧是桀骜的——尤其和那些讨厌他抢走了帝君的仙人们,怎么都和睦不起来。
“虽然这么说挺过分的,”他笑着搂紧了恋人劲瘦如初的腰肢,“但我真的好高兴啊,先生……”
他安然地闭上了眼睛,以一种胜利者的大度说:“既然还有时间,那也别浪费了,可以最后道个别什么的——但是别让我等太久哦,我的好先生……”
他们像往常无数次那样相拥着睡去。床头的灯没有关,窗外还有璃月港夜晚的万家灯火摇曳,每盏灯下都是一个家,屋檐下有各自的喜怒哀乐在上演。
是夜,当身边人的呼吸终于消散的时候,钟离睁开了眼睛。
他若无其事的翻身坐起,披着一件絮了棉的外衫,推门走到院中。在真实的星空与人间灯火的簇拥下,他合起的掌中凝聚起金色的晶蝶,随着他放飞的动作往老朋友们的梦里告别去了。
但有一只岩晶蝶兜兜转转落回了他的手中,那是没有找到对方的梦。于是钟离转头,看到回廊中提着灯笼走来的胡堂主。
昔日古灵精怪的少女已经不再年轻,但依旧飒爽明快:“真是的,连当面道别都不愿意吗?”
钟离手一抬,让金色的蝴蝶自行飞走了,自己只笑着说:“道别的话之前也不是没有说过……这样的时机再来一遍,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胡桃还是有些不忿:“钟离先生真的要和那个至冬毛子一起走啊?”
“那当然,食言者应受食岩之罚,”璃月的前任神明在清凉如水的夜色里拉了拉外衫的衣襟,“而且和爱人相携离开,也是不可多得的人生体验。”
这次送别与以往千年间的每一次都不尽相同。它更痛苦,因为逝去的人已经是他灵魂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更欣悦,因为自己也即将追随他踏上这条离去的路。
……不愧是达达利亚,他的爱让神明也彻底地成为了一个凡人——这是连神明自己也做不到的事情啊。
往生堂的胡堂主该是整个璃月港最看清生死之人,可面对熟识之人的告别,总还是不可避免的哀伤。她看到灯笼微晃的幽光下,从客卿先生耳后一直蔓延到颊边的金色裂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去吧去吧,可别让人久等~我也要回去准备明天的仪式了,”早就开始培养继任者、已经很少亲自主持葬礼的往生堂堂主无奈地摆了摆手,“我早年那么努力的推销客户,也就他还能高高兴兴地上门……真是,不知怎么交了好运的家伙。”
她这么说着,拎着摇摇晃晃的灯笼向回廊的另一边走去。
钟离目送着她的背影,最终也带着释然的笑意转身回房,一路上在青石板上落下一点金色的碎屑。
他仿佛只是再平常不过的起夜那样,躺回了不会再醒来的爱人身边,握紧了他的手,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弧度,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风依旧在吹拂,海浪盛着满天星光翻涌,人间的灯火明明灭灭,如夏花般绚烂,如秋叶般静美*。
燃尽的烟火和沙化的磐岩混杂在一起分辨不清,一起落在地上,融入了整个世界的生命,等待下一次循环的开启。
Death belongs to life as birth does.The walk is in the raising of the foot as in the laying of it down.
死与生都属于生命。正如举足落足都是走路。
One word keep for me in thy silence, O World, when I am dead, I have loved.
世界啊,当我死后,请在你的静默中帮我记住一句话: “我已经爱过。”
5. PERFECT END 不息的河流
前面那个人,应该也是从博物馆的特展回来的。
钟离抱着蓝色的独角鲸玩偶站在扶梯上,望着前方那个大包小包的身影——
看发色应该是外国人,他右臂上缠着先祖法蜕的玩偶,脖子上挂着红薯龙的颈枕,卫衣的兜帽里还装着栗子龙娃娃,左手更是拎着三个礼品盒——看包装上的图案,应该也都是岩王帝君相关的手办和模型。
这样夸张的造型让地铁站里的行人无不侧目,但在璃月,这样的帝君发烧友只会让人会心一笑……可钟离还是感到一种莫名的羞涩,悄悄用半身长的独角鲸挡住了自己的脸,视线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黏在前方人的背影上。
于是眼看着那人抬脚跨出扶梯,可几个礼品盒的平衡就这样被打破、挂绳脱落,然后一个盒子掉了出来、逆着电梯运行的方向咕噜噜的滚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思索,钟离条件反射地拦下了那个掉落的礼盒,耳边正听到失物主人的一声惊呼。
他抬起头望过去,两个人就这样遥遥地对上了视线。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但河流啊,它奔腾不息。有缘之人,总会在下一个渡口相遇。
“真是太感谢你了!”
钟离升上最高一级的扶梯时,那个橘发蓝眼的外国青年就迎了上来,双手接过他递去的礼盒,道谢之余还颇为心疼的拍了拍礼盒上沾上的灰尘。
“……举手之劳,”钟离清了清嗓子,目光有一瞬间的游离,才又若无其事地说,“需要帮忙吗?坏了一个袋子,阁下现在,不方便拿吧?”
他在对方的愣神中,示意了一下他卫衣上“璃港大学”的logo:“我跟阁下同校,可以顺路帮阁下拿回去。”
对方眨了眨那双深邃的蓝眼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我是从至冬来的留学生阿贾克斯,物理系一年级,你呢?”
钟离也不自觉地舒展了眉眼:“历史系三年级,钟离。”
未免挡路,两人拿好东西边走边聊。
“钟离学长,喜欢‘公子’?”阿贾克斯主动提问,“我还以为璃月人都是帝君厨呢~”
“咳,也没规定只能喜欢一个人物吧?”钟离不禁收了收手臂,搂紧了怀里的独角鲸玩偶,“而且这个,手感真的很好……”
“哈哈我知道,这款玩偶在至冬,几乎每家都有一个呢~除了因为是‘公子’,就是因为摸起来太舒服了,再版了无数次,”阿贾克斯笑着,偏过头用脸颊碰了碰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红薯龙,“可是帝君的周边种类在至冬就很少啦,果然还是要来璃月呀~”
他抬了抬被占满的两只手,有些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我这样很夸张吧?让你见笑了。”
“……怎么会呢?”挺可爱的。
从地铁站走到阳光下时,钟离看着他脑袋顶上迎风翘起的橘色呆毛想。
殊不知身边的人注视着他那双鎏金的眼瞳,也看呆了。
两个默默心动的年轻人天南地北地聊着,一路走回了学校的留学生宿舍楼下:阿贾克斯要先把自己的战利品放好才有手去食堂吃饭。
而钟离当然也继续帮他拿着手办盒上了楼。
阿贾克斯:幸好前两天才刚刚收拾过房间……
“对了,”他蹲在地上,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递了过去,“这个送给学长,是今天的谢礼~”
坐在书桌前的钟离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推辞:“太客气了吧!等下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他看到了对方径直打开的礼盒,是一个做工精致的独角鲸挂坠,让他拒绝的话一下子就不那么坚定了。
阿贾克斯看到他那纠结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就知道学长会喜欢的,哈哈哈~”
“这款是至冬国家博物馆出的纪念品,应该也算是至冬特产吧,我带来也是打算送人的,”他挠了挠橘色的头发,“但来了璃月才发现,‘公子’在这里好像还蛮有争议的,不事先了解的话也不好乱送……”
他又向前递了递盒子,用那双深邃的蓝眼睛真诚地望着他:“学长喜欢就收下吧,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啦~开学以来我一直跟留学生们混在一起,学长是我第一个交到的璃月人朋友呢~”
阿贾克斯班上的璃月同学:阿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钟离只好收下了礼物,并为自己内心的欢喜感到一丝愧疚。
他抱紧了怀里的独角鲸玩偶,微红着脸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蹲在地上的阿贾克斯正好能看到他低头时羞赧的容颜,一下子又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在暧昧的沉默中,两人注意到了彼此脸上的红晕和略显闪躲的眼神。
他们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毕竟注定相爱的人,所需要的只是一个相遇而已。
6. CROSSOVER END 星轨千万重
这一战,天穹破碎,大地崩解,星辰陨落。
还活着的人坠入无垠宇宙,哪怕被金色的护盾托起,可耗尽氧气窒息而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远处的旅行者兄妹挥舞着他们金色的翅膀尽力救人,可是——方舟沉没,他们能回到哪里去?
达达利亚握紧了恋人的手:“钟离先生,放手吧……你的话,是可以活下去的,对吧?”
说话间,他伤口中流出的血低落在金色的玉璋护盾上,背景则是漆黑中闪烁着星光的宇宙。
一次性开启太多玉璋护盾,瞬间的负荷让钟离也有些吃不消。
但他还是摇摇头:“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哪怕护盾的能量终会耗尽,现在放弃,不就像是自己亲手扼杀了他们生的希望一样吗?而且……
“而且,最坏的情况……”没有重力的宇宙里,神明拉住恋人的手漂浮过去、额头靠着额头,“无非是我用磐岩将时间冻结起来,等待不知哪天到来的救援而已……我一人独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达达利亚望着近在咫尺的鎏金双眸、和那眼瞳中一派坦然的笑意,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样啊,和钟离先生一起做一颗不朽的天星,在无限时空的永恒寂静里漂浮……真是,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结局了。”
护盾中有限的氧气渐渐稀薄,本就重伤的达达利亚在缺氧的虚弱中阖上了无光的蓝眼睛,昏沉的睡去。
钟离不再压抑眼眸中的湿意,他抬头望了望四下零落的金色星辰,握紧恋人的双手闭上眼睛,于是无数汇聚的岩元素开始凝结成琥珀的雏形。
——忽然,空旷荒芜的宇宙中,响起星间列车在铁轨上运行的声音。
Let this be my last word, that I trust thy love.
让这句话作为我的结语:“我相信你的爱。”
FIN
写在最后:
- 不知道合不合大家心意,总之这就是我心中的反寿命论了。我的心目中是没有一生一死的结局的,《长生》《深渊》《烟火》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如果钟离寿命有余,那么达达利亚会想办法追上他,如果无法修行,那就堕转——因为他执着的一直是活着这件事(不论目的为何)而非人类的身份。也是因此没有写很多太太创作过的离追着达的转世的可能性,我觉得小达会很心疼不舍得离那么辛苦,如果有办法他会自己努力;而反过来和挚爱同穴也是对于凡人来说的完美结局,不失为一个值得体验的选择
2.其实本来有一个战死结局凑成7个end,毕竟双死对我也算HE……后来还是觉得写不了太刀了,而且反正都能接《不朽》就放弃了(:з」∠)
3.关于6个end的关系:只有《星轨》结局和其他结局是完全互斥的,毕竟提瓦特都被打碎了(?),但是接上了崩3的星穹铁道,我觉得蛮有趣的所以放在了最后2333《不朽》和中间四个结局可以并列,而《烟火》和《河流》是可以连起来的(当然不连也行)~《河流》可以理解为现代转生,而《不朽》和《深渊》的最后其实都写到了现代(《长生》其实也是,但因为和《深渊》功能重复就没写,转而简单交代了同时代人的事
- 关于引用:
a.“有知的人永远存在”这一段引用自斯宾诺莎的《伦理学》,有删改;
b. “终点是给期待结束的人准备的”,类似的话达在《谜境悬兵》里说过,也是因此我觉得他不在乎永生的弊端……毕竟达并不是完全的普通人嘛~
c.《道德经》和《清静经》是三次元有的道家经典,后面两本是我编的,至于最后那本是什么不用我说了吧,诶嘿嘿
d.本文大量引用泰戈尔《飞鸟集》,那种神性和人性交织的感觉太合适了!需要专门说明的是,《烟火》中的最后两句其实是相互独立的,只是我放在了一起……然后“生如夏花,死如秋叶”大家就比较熟了吧?所以没放原文直接化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