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性转，“虚拟偶像”达+系统bug离
尝试含蓄的骂人（？），这是一个甜蜜的谎言
逐渐走向崩坏……一键查询作者精神状况（我只恨自己不会跳舞）
BGM：玫瑰少年（蔡依林版）EGO-HOLIC恋我癖
生活太过无聊，整天面对没日没夜的作业，数不尽的加班任务，受够了天天看别人脸色过日子吗，戴上VR-tange即可构建你想要的世界，这里没有烦恼，这里没有痛苦，你就是上帝，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心动不如行动，快点击下方链接抢购吧……
广告词在商业大厦的显示屏上随着销售少女的形象展示滚动着，如果你走在大街上，或许随处可见头上戴着一个像是“光环”的人，那个“光环”就是VR-tange（以下为方便叙述统一称呼为tan），你会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呆滞，行为举止绵软无力，像是提线木偶一般。感到惊奇吗，不，这种现象早就已经成为崔泽埃市的风尚，去篮球场不带篮球不奇怪，不带tan才奇怪，然后你会看到一群杵在篮球场上一动不动的人；同理，去餐馆，人们只是呆呆地坐着，“看”着面前的空盘子，可是他们都是吃饱了的。感到很诧异，对吗，但是出于礼貌起见，还是不要打扰他们的为好。
时代快速发展，技术在不断进步，每一个996或007的人都是这个高速现代化发展的城市的贡献者，可是快速的发展没有带来人们期望的美好生活，相反的，不断地发展带来的是数不尽的任务、焦虑，还有生存的压力——机器人是多么廉价划算的劳动力，要人类干什么。活着的意义不能只是把自己折腾死，在这种背景下，tan问世了。
Tan里描绘的世界固然很美好，可是价格很糟糕，崔泽埃市的居民根据收入自动的划分出了上城区和下城区，下城区的人们一般都买不起，不过研制tan的公司也没有把路子做绝，他们在每一次系统升级时，都会筛选一批人去测试，这些人在测试结束之后都会获得最新的tan，为此，下城区的人们在努力争取测试的机会，考虑到上城区和下城区的信息传递差异程度，从事黄牛这一职业的人在下城区混的风生水起，有人为了获得tan的测试资格，不惜花光自己几近一生的积蓄去黄牛那里买点信息，尽管最后黄牛卖给他们的只是些过时了的信息。总有那么几个勤奋的幸运儿，索性自己准备好一切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把自己打扮的尽可能体面点，提前半年（tan差不多每半年就要升级一次系统）上路，日夜兼程爬到tan公司门口，最后获得测试资格。至于他们最后去哪里，没人会关心。
达达莉娅，一个下城区的普通女孩儿，因为没成年，没有身份证，身上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俗称无业游民，全身为数不多的可圈可点的也就姣好的脸蛋和勉强算得上有线条的身材，一条热裤，一件堪堪遮住胸部的超短内衬，一双靴子，一件缝缝补补不知道多少次的宽大棒球服就是她身上全部的家当。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又是在垃圾桶旁边醒来的，她摸摸自己的脸，肿了，可能是被房东拖在地上摩擦出来的，好吧，暂时失去“姣好的脸蛋”。相较同龄女孩，她在下城区混的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更惨一点的十岁开头就被迫站街，被卖了的，横死街头都没人管，下城区的巡逻队都很不得每天多死两个人，这样他们工作的强度就会小很多。今天要不试试去酒吧卖唱，看看能不能挣到点钱，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她从垃圾桶里跳出来，地上的坑差点让她崴了脚。
沿着记忆一路走去，旧摩托酒吧就在前面，酒吧门口、旁边的台子上、再远一些的巷道口和马路上，随处可见醉汉和色鬼，男的女的混迹在一起，总有那么几个，戴着拾荒捡来的快报废的tan，脸上狎昵地笑着，下半身的裤子早就不知所踪，老二一耸一耸地晃着，直挺挺的，或者趴在地上，把空酒瓶往自己下半身抽出塞进不停循环呜呜啊啊的叫着，莉娅看到了总是很想吐，胃里又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吐的东西，她从一个睡着的醉汉旁边顺了根棒球棍，提着棍子进了酒吧。
酒吧里面也好不到哪儿去，老板娘正在柜台前面调着酒，见到莉娅来了，就拉开柜台门让她进来。
“说吧，这次是因为什么要钱。”
“吃饭，这个理由可以吗？”
“今天你别唱歌了，站这儿调酒，还用我教你不。”
“谢了，不用，价钱怎么算。”
“脸怎么搞的，让人揍了？”老板娘放下调酒的杯子，把手伸到莉娅的脸旁，达达莉娅躲了躲，按下老板娘的手，“想啥呢，被房东撵出来了，那会儿睡迷糊了，拖地上蹭破的。”老板娘叹了口气，翻了翻橱柜，找出最后一卷干净纱布让莉娅自己包扎去了。今天运气比较好，来酒吧喝酒的人大多是在港口卸完货的工人，人比较厚道，给的钱也不必担心有水分，莉娅难得吃上了一顿有肉的晚饭，酒吧歇业了，她就挎上自己的棒球服和老板娘去港口码头溜达。港口临着一条江，江的两岸被分成鲜明的两块片区，莉娅和老板娘静静的坐在下城区这一边，隔着江远远地望着上城区。老板娘以前是上城区的，后来丈夫死了欠了一笔债，为了躲债就来到了下城区开酒吧。那时候的莉娅12岁，发着高烧差点被一个小混混掐死，她救下了莉娅，从此两个人成为忘年交。她有时候会给莉娅讲些她以前在上城区的故事，一开始莉娅还会对上城区抱有几分幻想，后来渐渐厌烦了，觉得上城区也强不到哪儿去，只是一团外表光鲜的烂泥罢了。
“莉娅，我觉得你适合当个明星。”
“为什么这么说？”
“你小丫头长得算得上白净，就是太瘦了，唱歌也还可以。”
“那得去上城区了，我可不想过去，那些上城区鬼东西们有把下城区的人们当人看不，没有，一个个见钱眼开的玩意儿。”
“哦，这么说，来自上城区的我也不算好人喽？”
“诶诶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当然是好人了。”达达莉娅有时候过于口直心快，反倒不是一件好事，在朋友面前，也就没那个必要了。
领了今天的工钱，暂且在酒吧凑合一晚，她计划着明天就找房东把房钱清了，即使是嘴头上说着不屑，还是有些向往上城区的生活的，谁都不喜欢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处处受歧视的生活，自己哪怕能多挣一点钱，就一点点，买套大房子，让自己的朋友开一间更加体面的店，住的舒服点，至少不用再麻烦老板娘。
对了，她还不会识字。那些当明星的，有不识字的吗，莉娅心想。
她的这位朋友不只是干着酒吧的活，也干一些不能拿上明面说的生意，否则根本就没有余力接济她。在长期和地痞流氓打交道的磨练下，莉娅学会了打架，有些不厚道的胡闹的直接一记闷棍过去，然后丢进江里爱去哪儿去哪儿。有个小矮个儿老头进酒吧了，莉娅认得他，这人是个当地有名的二道信息贩子，莉娅准备从他这里套两句话。她猫在柜台后面调酒，看着酒吧渐渐没人了之后趁他不注意，反手把他扣到了柜台后面，小老头想跑，莉娅提了把尖刀抵住他的脖子，“把你知道的最新的tan的消息告诉我，我就饶你一命。”
这小老头吓得不轻，他哆嗦着说完了，说完后趁着达达莉娅稍微走了会儿神的功夫，拧开了身上一个小瓶子的盖子，立马把里面一颗白色的药丸塞进了莉娅的嘴里，“小丫头，你也不想想，跟我做生意的都是些什么人，就凭你，还想套话，这可是最新的进口货，后劲儿绝对强，好好享受吧。”那颗药丸有些大，莉娅噎住了，她扼住自己的喉咙使劲咳，老板娘进货来了，莉娅不断挣扎，脸越憋越紫，最后终于把那颗药丸咳了出来，但是药丸还是在她的嘴里残留了一些，小老头见到老板娘，为了跑路捡起莉娅的刀子朝老板娘捅了过去，正中老板娘心脏，那颗致幻剂效果太强了，只是残存的部分就足以让莉娅头晕目眩，她晕了过去。时间一晃到了午夜，达达莉娅醒过来了，却发现酒吧乱作一团，老板娘躺在地上，地上黏糊糊的，莉娅爬过去，她看着老板娘，她的身体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僵硬冷却了，达达莉娅把老板娘的身体抱起来，止不住地落泪，却哭不出一点声音，宝蓝色眼睛瞬间失去了光泽，她后悔了，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头脑发热，根本不会引起这些。她解下了老板娘脖子上的十字架小项链和头绳，给自己扎了双马尾，她带上了一把铁锹，把老板娘葬在了她们经常去散步的河边，那里的泥土很松软，夏天还会有青草的香味。
莉娅带上了酒吧里的钱，上路了。现在她能试试的也只有去tan总部那里碰运气——那个小老头说，现在tan开启了一个虚拟偶像计划，正在寻找人物原型，总之，应该是要进行技术测试了。莉娅走在大街上，看着带着tan来来往往呆滞的行人，她快花光了身上的钱，为自己置办了身新的行头。崔泽埃市下雨了，来的人不多，只有莉娅自己，当达达莉娅走进空旷的tan总部大厅，她真的很害怕已经招完了人，不知不觉间，脚步越来越快，靴子跟打在地上哒哒的响，直到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女人拦住了她，“请出示证件。”
“证件？”达达莉娅懵了，参加测试还是内定好的事？她又不识字，证件什么的让她上哪儿搞，那个女人冷笑一声，招呼保安们把莉娅扣起来准备带走，莉娅的身体脱了力，她的大脑眩晕不止，冷汗出了一身，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不停漏着拍子。
“慢着。”一个身穿暗绿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达……达达莉娅。”
“身份证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身份证……我还没成年，没有身份证。”
那个男人扳过莉娅的下巴，看了看，“放了她，就她吧。”
莉娅感到很莫名其妙，她从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幸运，如果被选中了，会发生什么？还是她之前见到的那个高大女人，她带着她去了一个看上去像是实验室的地方，随后，她被要求脱去全身衣物，一个机器人过来，给她带上了一个像是光环的什么东西，可能是tan，工作人员要莉娅摘下项链和头绳，她不干，那个男人默许了。带上tan之后，莉娅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给包围住了，好像是液体，然后意识渐渐昏沉，就像……沉到了上下城区中间的那条江里又被捞上来，醒来之后，她已经站在大街上了，她身上是漆皮的小裙子，地上闪烁着光标告诉她该往哪里走，她走进一栋白色的房子，在里面，她看到了灯光，成群的舞者在等着她，很快，她的脸上被画上了精致的妆容，没有人教她怎么跳舞，她只是看着那群舞者，放松自己随着音乐起舞，身体一下子变得很轻盈，音乐结束了，那群舞者下去了，达达莉娅自我感觉良好，周围的人都过来为她鼓掌喝彩，那一刻，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他人的赞美的注视，她开始唱歌，身边的人群在为她欢呼，白色的屋子马上变成了粉色，一个个人都变成了一封封带着红色火漆印的应援信件。
除了一个黑头发的女孩，她一直在看着达达莉娅。
达达莉娅很好奇，是因为她做的还不够好吗，她没管。那个女孩儿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很快，她身上的小裙子就换了款式，她闭上眼睛，感觉有什么东西灌进了她脑子里，有只鸽子飞过来告诉她要上台表演了，要参加节目了，这次的衣服是蛋黄色休闲西装和一双白色小板鞋，露脐短上衣。灯光一转，她被推到了舞台上，台下是一群戴着应援牌子的人，达达莉娅出来之后就一直在不停喊“莉娅”，她凭着印象在台上唱歌跳舞，印象中的舞蹈动作应该会消耗很多体力，但是跳完之后她并没有觉得累。评分席全部亮了红灯，只有一个小小的绿灯在角落闪烁。达达莉娅不是很理解，下一个上台的搬来一把造型古怪的琴，身上缠满了白色的布条，脸色惨白，像是从面粉桶里滚了一圈还没炸的天妇罗，这个人挥舞着四肢，大声嘶吼，台上有个小刺，那个人踩到了刺，脚底板瞬间变红了，但他还是忘情地表演着，随后弹起了那把奇怪的琴，这个人的琴声震碎了房顶的玻璃，莉娅捂紧了耳朵，她想逃走，却被告知再表演一次，这一次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就随便捡了首以前在旧摩托酒吧唱过的歌，中途她因为紧张唱得磕磕巴巴，她又看到了那个女孩，她的金色瞳孔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最后只有她一个人亮了红灯，其他人都是绿灯。
所有人都像影子一样散开了，只有那个女孩，她静静的坐在那个角落，面无波澜。达达莉娅靠近那个女孩，她立马站起身，再往前走一步，女孩就闭上双眼转过身不见了。
她究竟是谁？系统随机NPC吗？
不过达达莉娅大概理解为什么人们疯了也要购买体验tan的原因了。这东西着实令人上瘾，达达莉娅，她只要想，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东西送到她的面前，她只需要唱歌跳舞就好。现实中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已经不重要了，公司应该会照顾好她的吧。她的人气一点一点上升，商业街电子屏、商厦内部到处是她的全息投影，时尚杂志邀请她拍写真是常有的事，虽然很忙，但莉娅真的很喜欢这种被人们捧起的感觉，明星，确实，一个恰到其处的称呼。不过，莉娅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她的竞争对手出现了。有一次出席红毯活动，她先到的，镜头、粉丝纷纷对准了她，她是人们的焦点，不久，一辆白色的迎宾车驶来，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她走的是和莉娅截然不同的性感风，相对暴露却又有些保守的礼服一下子就吸引了人们的眼光，很快，长枪短炮的镜头对准了那个女人，莉娅被冷落在一旁无人问津，她不理解，为什么，大家是不喜欢她了吗，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嫉妒袭上她的心头，不行，她必须要做出些什么，拼性感吗，她看了看自己没发育好的身体，好像自己也真的没有和那个女人拼性感的资本，她跺了跺自己的小鞋跟，想要冲进人群，却又一个人拉住了她，还是那个黑发女孩，她对莉娅摇摇头，示意莉娅不要过去，达达莉娅甩开她的手，很嫌恶的看了她一眼，冲进人群。她当着众人扯下了自己的衣服，镜头一下子朝她转过来，她又一次成了人们的焦点，有无数电子张杂志写真封面在疯狂上传，全都是她一丝不挂的样子，随后，她沿着地上的红毯，摇曳着进入了大厅。先前那个女人消失不见了。
莉娅又穿好了衣服，她随意的讲了几句话，粉丝就上来和她要合影，全都是男性，有几个对她图谋不轨的伸出了咸猪手，莉娅一把拍掉了，等合影的粉丝散去后，她翻了个白眼，祈求自己的小动作没有被拍下来。
那个黑发女孩站在角落，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伤心。
从那之后，莉娅的人气一路飙升，和她有关的不好的事情也在迅速传播。达达莉娅会查看自己的电子账户，每天都在不断刷新的数字让她安心，这些钱，该怎么花呢，花给谁呢，她不知道。老板娘已经不在了，她没有朋友了，也没有家人，那，就花给自己吧，可是花给自己能买些什么，她不知道。钱好像不那么重要了。
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想起了那个黑发女孩，她究竟是谁，为什么，她好像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这些事情困扰着达达莉娅，她感知不到现实世界的时间流动。闭上双眼，那种流水一样的感觉又来了。被包裹住，无法呼吸，却又格外放松，世界在她的头顶旋转，然后一点一点下坠，沉到海底。她看不见身边的鱼，不知道那些鱼是美是丑，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你是美的，你值得获得全世界的目光，然后，一种头颅开裂的痛苦通过水铺染开来了，又有什么固体被推进了她的大脑，她想要挣扎，却越陷越深，张开嘴尝一口，是甜的，是腥的，剩下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猛地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就躺在那个黑发女孩的大腿上，在一条江的岸边，黑发女孩浑身赤裸。她尝试触碰一下那个黑发女孩的脸，黑发女孩的形象却闪了闪，像是什么没加载出来一样，她像一座雕塑一样静静地看着达达莉娅，许久，从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钟璃”。
钟璃，你为什么要追着我不放呢？
救救我……救救你……快些醒来吧，这只不过是一个梦。
欸？
你在自我陶醉。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真的快乐吗？”
快乐，这种东西，交给你打比方，你会怎么比喻。快乐应该像tan一样，这是绝大多数人给出的答案，这不应该是唯一解，应该再具体些，就像一场合格考，即使答案是tan，这也只是个笼统的大框架，不会得分。钟璃说，她以前也曾像达达莉娅一样，陷入了这个问题的漩涡，得不到回答，等她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了这里，这是一场阴谋。
怎么回事？怎么理解？
闭上眼，再睁开，达达莉娅发现自己正躺在浴缸里，橘色的长发搭在浴缸边上，旁边是一台巨大的镁光灯，灯光太刺眼了，她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笑一个，莉娅。”她配合着笑了，她知道自己笑得很假。对了，这不是她自己的世界吗，想推辞就推辞啊，她不是很开心，就从浴缸里起身，一脚踹翻浴缸，里面的液体四处流淌，变成一个又一个的人，他们朝着达达莉娅走了过来，白色的房间变成了灰色，莉娅被他们步步紧逼，逼到了一个墙角，这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花瓣，血红色的玫瑰花瓣被纷纷扬扬的抛到莉娅的身上，莉娅的脚踝上多了一串饰品，“莉娅，我们爱你……”
人们投以同样热切的目光，达达莉娅感受到的却不是被人爱着的喜悦了，她只觉得逼仄，想要逃走，却不知道该往哪里逃。
“钟璃……钟璃……带我走吧。”她跪坐在地上，双手掩面而泣。
她真的快乐吗，众星捧月的感受真的好吗。她想起了从前那个游荡在下城区的自己，尽管常常吃不饱穿不暖，但是她很自由，还有陪着自己的朋友，想怎样就怎样，看谁不爽就干一架，想起从前的事，她越想越伤心，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是不开心的。往脖子上一摸，项链不见了，她很害怕，那是她朋友的遗物，她用力撞墙，墙被她撞破了个口子，她沿着裂口一路狂奔，没有鞋子，脚也感觉不到痛，就这么跑啊跑啊，她看见了从前的自己，前面闪着强光，她纵身一跃，跳了过去。
外面是万丈高楼。楼下是条河。
她跌倒了水里。钟璃找到了她。
“boss，系统稳定性正在被破坏，还要继续收集数据吗？”
“当然。”
闭上眼，三二一。又是那处河岸，达达莉娅睁开眼，努力地呼吸着，她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她看向钟璃，“你是第一个注意到我的人。我本就不应该存在。”
达达莉娅大概明白了，这是个还不完备的系统，钟璃应该是一个系统漏洞。
“我曾经和你一样，也是虚拟偶像计划的测试者，但是不知因为误触了什么，我永久地留在了这里。”
“听说过‘娱乐至上’吗。”
“没，这是什么。”
“你不觉得，tan以及它本身，就像是个谎言吗。”
谎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世界，没人会不喜欢，曾经莉娅极度讨厌上城区的生活，讨厌它的虚伪，现在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一份虚伪呢，她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开始感觉冷了。她笑了笑自己，一个底层的女孩儿，还渴望改变自己，笑话。
“我一直在看着你。”
钟璃把自己之前经历过的事一点一点告诉了达达莉娅，莉娅第一次静静的听一个同龄人说话，所谓虚拟偶像，不过是个帮助敛财的工具罢了，快时代的人们沉不下心来，更谈不上什么灵魂，快乐就此变得一文不值，看着虚拟世界呈现的“江”，莉娅第一次认真思考自己的人生。钱，被人喜爱，灵魂，快乐，她想起了之前在下城区别人念叨过的“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行的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乐吗，她不喜欢这些虚的，看着账户里翻动的钱也没有意思，这不过是自己可以为这家公司带来的价值罢了。相比起现在的这身行头，她好像还是更喜欢以前的打扮。辞别了钟璃，她对着江面，一点一点剪掉了自己的双马尾，头绳系在了双手手腕上。如果自己喜欢的就是廉价快乐，就让它廉价去吧。系统换装很方便，她身上的小裙子一会儿就变成了热裤短上衣连帽宽大外套。她和钟璃约好了，要一起跳一支舞，然后道别。按钟璃所说，虚拟偶像计划招了很多人，最后全都被无声处理掉了，那她估计是第一个想要逃出这个系统的人，棒球棍很好找，还是偶像签售会，本该出现在现场的莉娅姗姗来迟，她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砸满钉子的棒球棍，她朝着眼前的人们挥舞过去，用力地砸着现场，吵闹的现场顷刻间就化作一块块数据碎片，剩下的全部随着崩塌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着。那些幸存者见到解体的人和场景纷纷四处逃散，莉娅手里提着棒球棍，人群自动给她闪出一条路，她提着棍子跑了起来，后面的崩坏爱咋咋地。她跑到一座高楼的天台上，钟璃在上面等她很久了，她穿着一条酒红色长裙，太阳渐渐落山，有一阵风吹过来，她捋了下自己的头发。
两个人见面后什么都没说，钟璃从天台边缘跳了下来，达达莉娅接住了她，她们在夕阳构成的背景下跳着交谊舞，一个跳男步，一个跳女步。
“boss，这就是系统崩溃之前留下的最后的视频。”
“数据有备份吗？”
“有。”
“很好。把之前收集到的所有数据整合起来，输入到C-tan里，优化算法，把这个钟璃的bug修复好。”
“那些来提供数据的原型怎么处理？”
“抹除掉他们的存在。”
一个瘦小的女人向一个中年男人汇报完之后，推了下眼镜，在他们谈话的房间外地下96米处，摆满了无数个少男少女，他们安静的躺在自己的培养基里，被液体包围着，就像睡着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