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7.30

又名《亡夫回忆录》

预警:偏群像

除公钟均为友情向

部分角色形象为个人理解,如有ooc,斯密马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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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被查觉的爱意在绽放前陨落

在抵达旅途的终点前…

3 个赞

那位执行官离开的时候

往生堂的客卿难得去往了异国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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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自己的国家献出了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身躯,他的遗骸理应埋葬在他的故土。

对于一位誓死效忠故国和女皇的战士,祭奠他的人也不算少数,其中不乏包括他曾经的部下们一些跟他玩得来的小孩子。

在旁人的哀悼和啜泣声中,那位客卿缓缓将一束向日葵放置在墓碑旁被堆叠起来的花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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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你最近是不是不太舒服?”往生堂的堂主看着自家客卿这些日子的状态上前试着讨他开心,几次尝试无果后也不免有些无奈“前些日子还跟我请了个假,然后几天都不见人影。客卿,你就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胡堂主多虑了,我的身体并无大碍,也不存在什么心事。”钟离回过头来这么回答着,胡桃自然是不信,但又拿他没法,只能劝告几句继续去忙业务。

望着逐渐落下的夕阳,钟离动身前往万民堂。几日前香菱研制出了一道新菜,曾邀请他前去品尝,因为有事这才耽搁了。

“钟离先生你终于来啦!快来尝尝这道熔原酱肉排,最近稍微改进了一下制作方法,味道比一开始更香了哦!”香菱正端着一盘刚做好的试验菜,先前经过几位朋友的品鉴后稍微调整了一下配料和烤制时间,最后还是想听听钟离先生的意见,没有比他评价更完美的食客了。

据她所说,去纳塔后她一眼相中了那里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巨龙,第一想法就是他们好不好吃,可惜被警告龙伙伴不是食物,于是选择了其他食品。不过令她更感兴趣的不是什么瓜果蔬菜或者其他哪种动物的肉类,而是那些滚烫的岩浆。

“我当时就在想啊,如果用岩浆来作为烤制材料,做出来的食物会是什么味道的。用的肉也是纳塔那边的一种羊,虽然是烤糊了十几次啦,但在研究一段时间后真给我找出了方法,口感还挺新奇的,还请了不少人来吃。当然!品鉴阶段怎么能少的了钟离先生你呢,快尝尝快尝尝,我可等了你好久呢。”刚过饭点香菱相对比较清闲,便热情的跟钟离聊了起来。在介绍了一通做这道菜时的灵感后兴奋的看着钟离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怎么样怎么样!感觉如何!”注视着那双闪着金光的眼睛,钟离咽下口中的肉块后缓缓表达出了自己的看法“摆盘精致外皮酥脆内里富有嚼劲,适当的酱汁中和掉肉的油腻,利用熔岩烤制实属新奇,火候把控得当,味道尚佳,看来近日香菱大厨的手艺又有长进了呢。”

听到钟离的评价香菱心里更是乐开了花,每次听钟离先生评价自己的菜品都感觉要被夸的不好意思了,通红着脸在谦虚的说自己哪有那么厉害了后还是愉快的享受着他的夸赞。

“对了,钟离先生这次来还是跟之前一样吗?是一人份的两人的,我现在不怎么忙很快就能上齐。”聊着聊着香菱突然想起来钟离还没点菜,急忙站起来准备回厨房“今日只有我一人,还是按之前的来吧。”

“好嘞~话说那位公子先生呢?哪天也把他叫来,也尝尝我的新菜!”食客每次都把菜吃的干干净净,对于一个厨师来说是莫大的荣誉。除了钟离先生的评价香菱还格外喜欢经常与他一同前来的公子,只要他在桌子上基本上都是光盘,虽然不会夸什么很高深的词但一句真好吃啊都足够了。

听此钟离忽的怔愣一瞬,随后回应道那位执行官在不久前已经与世长辞,恐怕无法再品尝她的手艺。

上一刻还满脸笑容的香菱听到这个回答僵住了脸,心里泛起一股五味杂陈的情绪,几秒后才再次开口为他的离去深表遗憾,转身回了后厨。

桌上的菜肴一点点上齐,钟离的目光也不可避免的看向身旁空荡荡的位子。那位执行官在饭桌上可是一个小话痨,明明嘴里的话一刻也停不下来,但永远是桌上吃的最多的,还挺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每次他在,饭桌上永远不缺话题聊。他总是爱讲一些自己外出时的见闻,说着那里的靓丽风景,偶尔也会吐槽些各种各样的大小事,又说一遍自己的宏图壮志。

刚来璃月的时候他还不会用筷子,可难受了好一阵,在送了他一双筷子加上长久的练习后,虽然拿的方式还是不标准,但日常吃饭也相对方便了些。

钟离先生。

“钟离先生?”

“钟离先生!”

香菱的话打断了钟离的思绪,她也说钟离的状态看起来不对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得到了和胡堂主一模一样的回应。

“呃……又忘带了……”用完餐后钟离一摸荷包才又尴尬的发现自己今天依旧没有带钱,对此香菱已经表示习以为常,刚想开口说账还是老样子就记往生堂,却见钟离起身说自己现在就回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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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又要请假?”胡桃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刚回来没几天的客卿,这次他更是想请长达五十天的假期。

“怎么这么突然?钟离你要真有事就跟我说啊,堂主我还是很体谅员工的,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帮你但不要瞒着我啊。”胡桃的话语中带了一丝担忧,钟离表示自己只是想去他国旅游一番,真没有其他事情。

最后胡桃还是给钟离批了假,在他离开前依旧万般叮嘱他如果有困难什么的千万要告诉自己。

钟离回到自己的住所后开始收拾起了行李。他想带的东西其实不多,甚至不需要拿一个太大的包去装。作为往生堂的客卿他的薪水还算可观,这次他将大部分的摩拉都带在了身上,斟酌片刻,又将一个小盒子装进了背包的夹层。

离开璃月港的时候,他回望着这座自己守护了千百年的城邦,踏上了这数千年来的第一场旅行

————

“蒙德欢迎你,远方而来的旅人。”

第一站钟离还是选择了故友的国土。一缕清风拂过他的脸颊,他顺着风的方向仰望远处的浮云,随后走进城中准备先找一个住所。

经过本地人的一番推荐和挑选,钟离选了一家采风比较好的旅店。一路上基本还没怎么休息,放下行李钟离便带着少量摩拉打算先在城里逛逛。

想起曾经巴巴托斯给自己的开的玩笑钟离也感觉又气又好笑,那时候魔神战争刚结束没多久,蒙德城还没有现在繁荣。距离上次来这个地方也有数年之久,还没多做停留便匆匆离开,回忆之前聚会风神提到的西风教堂钟离决定先去那里看看。

爬完一长串的楼梯钟离来到了教堂前的小广场,不远处一个女孩朝他的方向奔来,低头一看自己身前不知何时又冲过来一只幼猫。

那只小猫跑到钟离面前后就顺着他的衣摆往上爬,被身后赶过来的女孩一把抱起,挣扎着被她挠了几下下巴才总算安静下来。

粉发女孩在安抚好小猫后想起来这家伙刚刚的行为,立马转身朝钟离鞠了一躬“实在抱歉!它没伤到你吧。”

确认他没被小猫抓伤后女孩再次向他道了一次歉,介绍自己是猫尾酒馆的迪奥娜,这只小猫崽是最近刚收养的,因为不熟悉新环境,店里又有个喝醉的客人打碎了一个杯子,把它吓应激了到处跑,她追了好久都没追上。

兴许是钟离在那看风景站了太久,衣服颜色又暗沉,小猫以为他是什么木桩子就顺着爬上去了,如果衣服有损坏她愿意赔偿。“道歉就不必了,它还小,到了一个陌生环境害怕也正常,先带它回去把情绪安抚下来吧。”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钟离推开教堂大门进入其中。阳光透过教堂的玻璃窗,在地面晕染出一片斑斓的光影。他缓步前行,鞋底与石砖相触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内回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与岁月沉淀的气息,仿佛连尘埃都在光柱中缓慢起舞。

“愿风神护佑你。”清脆的女声从一旁传来,钟离的目光向那方看去,一位修女打扮的少女正走向他“这位先生是副新面孔啊,你也是来向巴巴托斯大人祈福的吗?”

在解释道自己是从璃月而来的旅人后修女开始热情的介绍起西风教堂、蒙德、还有巴巴托斯大人,钟离听她讲完那一大堆历史后也不由自主的和她聊起了自己记忆中那位风神跟自己讲述的事迹。

修女惊讶于这位旅人对蒙德历史的了解程度,好奇的询问他是否是对蒙德感兴趣专门了解过。钟离解释自己只是碰巧了解过一些罢了,此次前来也是想欣赏一下其余各国的风景。

“原来是这样啊,那您还有其他了解的事情或者相关文献吗,我平常一直在忙公务,很少有机会能去细致了解蒙德更深层的历史,在您离开前希望还可以多多交流。”

架不住人小姑娘那一脸渴求的表情,钟离又和她聊了许多。之前聚会时巴巴托斯就很爱讲故事,将蒙德的历史编成一首首诗歌,在他们难得一次的聚会上弹唱,也挑起了气氛。

“时候不早了,钟离先生还没吃饭吧,你刚来蒙德需不需要我为你推荐一些用餐的地方。”少女看向逐渐昏黄的夕阳忽的想起来已经到了晚餐时间,钟离听后也想了解一下,虽说他其实并不用靠吃饭补充日常所需,但这也算旅行的一环。“我个人的话比较推荐猎鹿人餐馆,手艺好还有很多蒙德的特色菜,还支持外卖打包,比较方便。”

少女因为私事不能和钟离一起前往稍微有些遗憾,约好改天再一起聊后相互道别。

听着她的建议钟离来到了猎鹿人餐馆。莎拉刚做完前面客人的菜正累的伸腰捶背,看到又有新客人来立刻站直了身子热情欢迎。

询问有哪些当地特色菜后钟离翻开菜单看了许久,莎拉就见他指了几道菜,渔人吐司、蒙德烤鱼、黄香煎鱼……

“除了这些,其他都来一份。”

“好的……嗯?”

莎拉很明显的呆愣在了原地,声音中带了一丝怀疑和不确定,得到肯定的回复后询问对方几个人自己好准备餐具,得到的回答是一个人。“啊,好。这位客人请多等待片刻,您要的餐食较多上菜会相对比较慢。”

虽然很惊讶一个人居然要点这么多菜,但莎拉还是遵守职业素养为钟离提供餐食。这样一通下来可给她累的够呛。

钟离坐在猎鹿人餐馆的露天座位上,面前的圆桌逐渐被一道道蒙德特色菜肴填满。他并未急于动叉,而是静静注视着这些食物,仿佛在等待什么。

夕阳的余晖洒在桌面上,将餐盘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远处的风车缓缓转动,蒙德城的钟声悠扬响起,宣告着夜晚的降临。

“先生,您的菜快要上齐了。”莎拉擦了擦额角的汗,有些迟疑地看了看这位奇怪的客人“需要我帮您打包一些吗?这些分量……一个人可能吃不完。”

“不必。”钟离微微颔首“我只是想……都尝一尝。”

莎拉点点头,虽然仍有疑惑,但也不再多问,转身回到厨房继续忙碌。

钟离拿起刀叉,动作优雅而缓慢的切下一块蒙德土豆饼,放入口中细细咀嚼。酥脆的外皮、绵软的土豆泥,混合着淡淡的奶油香气——这是蒙德最普通的家常菜之一,却让他想起了某个曾在饭桌上永远闭不上嘴的人。

“钟离先生,你知道吗?我们至冬也有类似的土豆料理,不过我们更喜欢加酸奶油和莳萝,味道可要浓郁的多!下次有机会,我做来请你尝尝!”

——那人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带着一贯的爽朗笑意。

他垂下眼眸,又尝了一口堆叠得高高的蜜酱胡萝卜煎肉。甜咸交织的酱汁在舌尖化开,肉质鲜嫩多汁,可他却觉得少了些什么。

“璃月的菜讲究精细,蒙德的菜倒是豪放,不过都很好吃!要是能把两边的特色融合一下,说不定还能做出更棒的东西呢!哈哈哈。”

——记忆中,那人总是对食物充满热情,哪怕是最简单的料理,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钟离放下餐具,目光落在桌角空荡荡的座位上。以往,那里总会坐着一个橘发的青年,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兴致勃勃的分享旅途见闻。而现在,那里只有一片寂静。

他缓缓闭上眼,任由晚风拂过面颊。

蒙德的风,依旧温柔

当莎拉再次端来一盘菜的时候,钟离如同往常一样给出了自己心中的评价“猎鹿人的料理,倒是颇有蒙德特色。这道蜜酱胡萝卜煎肉,甜咸交织的酱汁与厚切兽肉相得益彰,火候把控得宜,肉质外焦里嫩,颇有几分「大巧不工」的意境。”

“至于庄园烤松饼……嗯……数层松软的饼体浸润枫糖浆,搭配新鲜莓果的酸爽,倒是让我想起某位故人拜访时送来的蜜饯。这般质朴中见真章的手艺,属实难得。”

“蒙德的料理,虽不似璃月般讲究章法,却自有一番率真风味。肉排的豪迈,松饼的绵密,乃至沙拉的清爽,都透着国土独有的随性与热忱。若说璃月菜肴是精心雕琢的玉石,蒙德美食便是随风摇曳的塞西莉亚花,不拘一格,却别有风韵。”

钟离的一番说辞听懵了一旁的莎拉。从事厨师这一行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食客,古怪?奇特?莫名?好像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感动

莎拉端着最后一盘菜站在桌边,手中的餐盘微微颤抖。她从未想过会有人如此认真地品评每一道菜,更没料到这位异国客人眼中会流露出那样深邃的怀念。

“先生……”她犹豫着开口”您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钟离抬眸,金色的瞳孔在暮色中流转着微光。片刻的沉默后,他轻轻摇头“不,只是想起了一位……再也不会来的朋友。”

莎拉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将餐盘轻轻放下“那……愿风神护佑他。”

“谢谢。”钟离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远处教堂前的神像上。

——

夜幕降临,蒙德城的酒馆渐渐热闹起来。钟离经路人介绍来到了猫尾酒馆,站在酒馆门前,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琴声与欢笑。他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酒香中混杂着猫咪慵懒的叫声。

“欢迎光临!”吧台后的迪奥娜抬起头,尾巴因惊讶而竖起“啊,是下午那位先生!”

钟离在吧台前坐下,目光扫过酒单“听闻蒙德的酒闻名提瓦特,不知可否推荐一二?”

迪奥娜的声音瞬间提高了一个度,尾巴不耐烦地甩了甩“这位先生你也爱喝酒吗!哼……又是来喝酒的大人……为什么哪怕好看的人也都爱喝酒,酒到底有什么魅力嘛!”虽然抱怨着,她还是熟练地擦拭起酒杯“不过既然你帮我抓到了小煤球,我就破例给你调一杯我的独家秘方吧!”

她踩着小凳子,从最高处的架子上取下一瓶陈酿。酒液倒入摇壶时泛着琥珀色的微光,加入几片薄荷和柠檬后,迪奥娜用力摇晃起来,耳朵随着动作轻轻抖动。

“给,『风与雪的邂逅』!”她将酒杯推到钟离面前,淡绿色的酒液上漂浮着一朵冰雕的蒲公英“虽然讨厌酒精……但这可是我爸爸的得意配方,尝尝吧。”

钟离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清冽的酒香在舌尖绽开,初时如春风拂面,转瞬又化作至冬凛冽的霜雪。两种截然不同的风味交织缠绕,最终归于温润的余韵。

“很特别的味道。”他放下酒杯“和我熟知的蒙德酒有些不同。”

迪奥娜趴在吧台上,歪头看着他“这么烈的酒都不行吗……等等,你喝得出来?爸爸说这酒灵感来自他在钓鱼时遇到的来自至冬的冒险家朋友……”她突然压低声音“听说那人其实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呢,爸爸跟我说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结果他转头又光顾着说那执行官给他的酒有多好喝了。”

酒杯在钟离手中微微一滞。

“哎呀,我跟客人说这些干嘛。你先喝着,我要去忙了。”迪奥娜甩甩头,转身去照顾其他客人。钟离凝视着杯中摇曳的酒液,恍惚间仿佛看见橘发青年举杯大笑的模样

“钟离先生!至冬的火水可比这些酒带劲多了!改天我带一箱过来,我们比试比试?”

酒杯中的冰雕蒲公英渐渐融化,细小的气泡沿着杯壁上升。钟离望着酒液表面摇晃的光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酒馆里喧闹的人声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那些欢笑与碰杯声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先生要续杯吗?”迪奥娜擦着玻璃杯凑过来,突然盯着他的脸愣住了“您……眼睛不舒服吗?”

钟离这才意识到有什么眼眶散发着一阵温热。他抬手轻触眼角,指尖却无任何残留。“无妨。”他放下摩拉起身“只是这酒……有些呛。”

迪奥娜看着几乎没动过的特调,又看看客人准备离去的背影,猫耳困惑地抖了抖。她总觉得这位客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息,但她也没多问,只是收走了酒杯,将一杯温热的薄荷茶放在了吧台上,出声叫住了钟离。

“这杯算我请的,解酒。”她昂起头“虽然你看起来也不像喝醉的样子。”

钟离微微颔首致谢,指尖触碰茶杯时,温热的气息让他想起那个总是带着笑意的声音——

“钟离先生,您这么讲究的人,怎么不试试至冬的茶?下次我给你带点来,虽然比璃月的粗犷些,但要是喝上一口,整个人都能暖和起来!”

他闭了闭眼,将茶饮尽,起身离开了酒馆。

——

蒙德的夜晚很安静,风轻轻吹拂着街道,远处的风车依旧缓缓转动。钟离站在广场中央,仰望着那座巨大的风神像。

“巴巴托斯。”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很轻,却还是被风捕捉到了。

“哎呀呀,这不是老爷子吗?”一道轻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钟离回头,看见温迪抱着琴,笑嘻嘻的靠在路灯下“真是稀客啊,你居然会来蒙德?”

钟离神色平静“只是路过。”

“路过?”温迪挑了挑眉,走近几步,上下打量着他“老爷子,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路过能路过到蒙德主城来吗?还有你身上那股"怀念故人"的气息,隔着三条街我都能闻到。”

钟离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你知道他走了。”

温迪的笑容淡了几分,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发出一声低沉的音调“是啊,只要是有风的地方,我都知道。”他叹了口气“那位执行官……挺可惜的。”

钟离没有接话,只是抬头看向夜空。

温迪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不过,老爷子,你该不会是为了他才来蒙德的吧?”

钟离依旧沉默。

温迪摇摇头,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划,悠扬的旋律流淌而出。“风会带走思念,但不会带走记忆。”他轻声说道“老爷子,你活了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吗?”

钟离终于开口“我只是……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温迪笑了“那你要去的地方可不少。”

——

琴声在夜色中流淌,像一条温柔的河流,将蒙德的晚风编织成诗。钟离站在风神像下,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色的轮廓。

“七天。”温迪突然停下演奏“你在每个国家停留七天,对吧?”

钟离忽的回眸看向他。

“别这么看我嘛~”温迪俏皮的吐了下舌头“是风告诉我的。”

夜风卷起钟离的衣角,他望向北方“六千年岁月,我从未真正看过这片大陆。”

琴弦发出一个颤音“那第一站为什么是蒙德?”

“……”

“好吧好吧~我不说啦~”温迪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不过老爷子,你确定要这样一个个国家走过去?”他意有所指的看向钟离的胸口“你……受得了吗?”

钟离转身走向旅馆,声音随风飘来“契约已成,不必多言。”

温迪望着老友远去的背影,指尖划过琴弦:

“远行的磐石带着裂痕,

七段旅程埋葬七段回忆,

当北国的雪花落在掌心,

他是否还能听见……”

——

旅馆的窗户半敞着,夜风卷着蒲公英的绒毛飘进房间。钟离坐在木质书桌前,指尖摩挲着一枚蓝色的夜泊石,此刻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走廊传来醉汉哼唱的跑调民谣,隔壁房间的恋人正在低声争吵。这座以风与诗歌闻名的城市,连夜晚都充满市井的烟火气。

他想起在猎鹿人餐馆,当自己说出“再也不会来的朋友”时,莎拉眼中闪过的了然——蒙德人似乎天生就懂得离别的诗意。

手中的矿石突然变得滚烫。

“……先生?”

脑海里响起的声音让钟离猛地攥紧手掌。直到掌心传来刺痛,他才发现夜泊石被捏出裂痕,棱角已嵌入皮肉,渗出几缕金色的血。这具人类躯体的脆弱,此刻竟让他感到一丝荒谬的真实。

——

蒙德.第二日

——

晨光透过纱帘洒在木地板上,钟离睁开眼时,窗外的鸽群正掠过教堂尖顶。他起身整理衣装,发现掌心的伤口已经愈合——这副身躯的恢复能力依旧远超常人。

下楼时,旅馆老板娘正在擦拭柜台。“早安,先生。”她笑着递来一杯热牛奶,钟离道谢接过,温热的瓷器让他想起昨晚那杯薄荷茶。牛奶表面结着薄薄的奶皮,他轻轻吹开,抿了一口——浓郁的奶香中带着清甜的日落果香气。

“听说您昨天去了猫尾酒馆?”老板娘突然压低声音“要是想喝正经好酒,还是得去天使的馈赠。不过……”她心虚地眨眨眼“千万别让迪奥娜小姐知道是我说的。”

钟离正要回应,门口风铃突然急促地响起。一个棕发少女慌慌张张冲进来,火红的兔耳结都歪到了一边。

“请问你们有没有看见可莉?”来人急得直打转“琴团长让我带她去星落湖,结果一转身人就不见了!”

柜台后的老板娘见怪不怪“早上好像看见她往骑士团总部跑了……”

“那是调虎离山!”侦察骑士懊恼的抓着头发“她肯定又去炸鱼了!”余光瞥见正在用餐的钟离,安柏突然瞪大眼睛“等等,你是不是往生堂的那位……”

钟离放下茶杯“在下确与往生堂有契约。”“太好了!”安柏双手合十“能不能请您帮忙留意一下可莉在哪!就是那个火红色衣服的小女孩,我得去城外侦查,但城里人手不够了也需要人盯着……”

晨风卷着蒲公英从门口掠过,钟离看着少女焦急的模样,轻轻颔首“举手之劳。”

——

晨曦为蒙德城的屋顶镀上金边时,钟离站在西风大教堂前的广场上闲游。昨夜的露水还未散去,鸽子们咕咕叫着啄食地面散落的麦粒。他弯腰拾起一片被风吹落的塞西莉亚花瓣,指尖传来湿润的触感。

“钟离先生!”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昨天的修女小姐抱着一叠歌谱小跑过来,晨风吹起她蓝白的裙摆“没想到您这么早就出来了。”

钟离直起身,将花瓣轻轻放在长椅上“晨间空气清新,适合散步。”

“那个!”她绞着手指,因为过于激动脸颊都有些泛红,难得遇到一位熟知蒙德还善于讲解的客人,她的语速出奇的快“您昨天提到的古蒙德诗歌,我翻找了图书馆的典籍。”她从歌谱夹层抽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这是不是您昨天提到过的《高塔孤王》残篇?”

羊皮纸上褪色的墨迹勾勒出断续的诗句。少女兴奋的讲述着她对此的分析,而钟离的目光落在某行字迹上——“逆风飞翔的鹰,终将回到悬崖的巢穴”。

“的确是古蒙德语。”他的指尖悬在某个单词上方,“不过这里应当译为"归巢"而非"陨落",一字之差寓意天壤之别。”

少女急忙翻看着她托图书馆管理员要来的翻译词典,经过细致查找后眼睛瞬间便亮起来“果然找对人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掏出个小盒子“如果有机会的话,真希望能多听听钟离先生的讲解。这是谢礼,蒙德特产的蒲公英糖,虽然可能比不上璃月的点心……”

糖块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钟离想起某个总爱往他茶里加方糖的人。

至冬的方糖太甜,那人却振振有词“先生泡的茶苦得像汤药!”

“钟离先生?”少女疑惑地看着突然沉默的客卿。“多谢。”他接过糖果,转移话题道“教堂的彩窗似乎换了新图案,从前没听故友说过。”

“啊,那是纪念风魔龙特瓦林的新作!”少女兴奋地指向彩窗“您看,青色的龙翼下是蒙德全貌!”

阳光透过彩窗投下斑斓的光影,钟离注视着玻璃上熟悉的蒙德地形。某个夏夜,橘发青年曾在酒桌上展示自己精湛的绘画技术,甚至画出了一幅完整的七国地图“等完成女皇的任务,钟离先生要不要也陪我出去看看~”

“先生对蒙德建筑也有研究吗!”少女激动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钟离收回目光“略有涉及。”他指向教堂飞扶壁的纹样“这种石雕技法,与璃月沉玉谷的……”

晨祷的钟声打断了他的话。芭芭拉慌忙抱起放置在长椅上的歌谱“糟糕,要迟到了!”她跑出几步又折返“下午我要在广场彩排新谱的诗歌,您一定要来听!啊!先前太激动了居然忘了自我介绍,您叫我芭芭拉就好!”

——

钟离走过铁匠铺时,瓦格纳正抡着锤子敲打烧红的剑胚。火星四溅中,他听见熟悉的童声:

“然后呀,蹦蹦炸弹"轰"的一声!湖水就飞起来啦!”

花坛后面,红色的小精灵正手舞足蹈地向孩子们比划。岁月变迁,曾经的孩童已经长高了不少,但性格依旧活泼调皮。

钟离缓步走近时,可莉突然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小女孩“啊”的叫出声“是,是璃月那个很凶的大人!”

周围的孩子瞬间作鸟兽散。钟离微微挑眉——上次见面还是在归离原,他制止了这位火花骑士用炸药挖螃蟹的行为。不过当时的自己真的不凶,只是轻声提醒了一下,这孩子能造成的的威胁还远不及她的妈妈艾莉丝。

“可莉。”他蹲下身平视小女孩“大家正在找你。”

书包里的炸弹引线可疑地露出来一截。可莉对着食指尖,眼神飘忽“其,其实可莉是在做科学实验!炸鱼只是……只是数据收集!”

“科学实验需要严谨的记录。”钟离伸手拂去可莉肩上的灰尘“不如先回骑士团制定实验计划?”

可莉瞪大眼睛“真的可以吗!可是……琴团长说可莉不许再炸任何东西……”

“爆破用对地方也是一个很好的工具。”钟离拿出纸笔,在上面大致画了一下璃月的烟花设计图“如果你是想看爆炸,或许能找到更安全的呈现方式。”

正午的钟声响起时,侦察骑士气喘吁吁地跑来,却看见令人窒息的画面:

火花骑士坐在长椅上晃着小短腿,而往生堂客卿正在讲解:“所以火药配比应当控制在……”

“钟离先生!”安柏差点咬到舌头“您这是在……”

“安柏姐姐!”可莉举起画满涂鸦的图纸“我们在做超——级安全的炸弹哦!”

钟离从容起身,平静的解释着这些原理。安柏看着图纸上标注的"艺术就是爆炸!",突然很想念远在雪山考察的炼金术士。

——

午后,钟离在荣光之风店铺前驻足。玛乔丽正在整理新到的纪念品,玻璃柜里一枚羽毛形状的胸针反着光。

“您眼光真好。”店主热情介绍“这是最新款的"风之翼"纪念胸针,用风龙废墟找到的陨铁打造的,代表着巴巴托斯大人祝福过的风之翼会为每一位冒险者带来幸运。”

泛着金属光泽的胸针让钟离不免提起兴趣。他正要询问价格,身后传来清朗的声音“麻烦给我也拿一枚。”

荣光之风店铺的门铃清脆作响。一位白发少年挠着缠满绷带的手臂,灰头土脸地站在柜台前“麻烦给我也拿一枚那个风之翼胸……”

话音未落,货架突然摇晃起来。玛乔丽惊呼着去扶即将倾倒的展示柜,钟离抬手轻点桌面,岩元素力悄无声息地稳固了所有陈列架。

“奇怪,明明没地震啊……”班尼特困惑地环顾四周,转头对钟离露出灿烂的笑容“这位先生也是冒险家吗?之前没见过你诶。我是班尼特,班尼冒险团的队团长!”

阳光透过橱窗照在少年伤痕累累却朝气蓬勃的脸上。钟离注视着那双翡翠般的眼睛——像极了某人说起冒险时闪闪发亮的模样。“钟离,璃月往生堂的客卿。只是途经此地的旅人。”

“往生堂?”班尼特突然压低声音“就是璃月那个专门……咳咳……”他做了个安息的手势“我老爹跟我提到过你们,特别专业!”

钟离指尖一顿。那枚胸针在掌心变得沉重。

“对了!”班尼特突然拍手“钟离先生要不要参加三天后举行佳酿节时开放的风之翼飞行大赛?近些年来兴起的活动,好多外来的旅人都想参加,可刺激了!”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虽然我每次都赢不了……”

一旁的玛乔丽将包装好的胸针递给两人,对着少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班尼特,不是我说,你真的别去参加这种活动了。你连飞行执照都还考不下来,上次复考的时候把风之翼挂在神像手指上下不来的事,全城都传遍了,之前还因为什么事来着直接被吊销了飞行执照,若不是看你是初犯只禁飞了一年。还有上上次……”

“哎停停停,就别说这些了吧,这次我肯定能又考过的!”少年信誓旦旦的说道,转向钟离再次发出邀请“钟离先生也一起来吧!听说璃月人都能驾驭那种叫"霄灯"的飞行器!”

“钟离先生?”班尼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无妨。”钟离将胸针收好“三日后的活动,我会到场。”

——

正午的阳光晒得石板路发烫。钟离走过蒙德城门时,守门的劳伦斯正打着哈欠。

“这位先生是要出城吗?”骑士懒洋洋的提醒“最近清泉镇附近有深渊教团活动……”

话音未落,城墙外传来"轰"的爆炸声。钟离快步走到护城河边,只见对岸升起缕缕黑烟,隐约还能听见小女孩的欢呼。

“可莉!”劳伦斯脸色煞白地冲向吊桥。清泉镇的苹果园边,几个木箱正在燃烧。满脸烟灰的可莉抱着嘟嘟可,呆呆看着赶来的两人

“这是第几次了!”劳伦斯手忙脚乱地扑灭火苗“琴团长明明说过——”

“不是炸鱼!”可莉急得直跳脚“是可莉发现坏人在箱子里藏了奇怪的面具!”她拽着钟离的衣角指向焦黑的木箱残骸“钟离先生哥哥你看!”

灰烬中露出半截深渊法师的面具。钟离蹲下身,指尖泛起微光“确有深渊的气息。”劳伦斯倒吸一口凉气“我,我这就回城求援!”

“不必。”钟离按住剑柄“劳烦骑士先生先送可莉回城。这里可能还有危险。”

“可是——”

“等等!嘟嘟可侦察到还有三个这样的箱子!”可莉举起玩偶“都在不同的方向!”

钟离望向远处起伏的丘陵,最终他轻叹一声“可莉,我们做个契约如何?”

——

不多时,得到消息已经准备出兵的琴团长在城门口看到了归来的两人。可莉蹦蹦跳跳地举着四枚徽章“琴团长快看!可莉和钟离先生哥哥一起打败了所有坏蛋!”钟离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再次纠正到“称呼我为钟离先生即可,不必在后面再加一个哥哥。”“嘿嘿,好的钟离先生。”

“徽章?”琴疑惑的接过可莉手里的胸针“契约内容。”钟离解释道“她不愿意乖乖回来,所以我跟她说好,每清理一处据点,可莉便获得一枚徽章。集齐四枚……”他看向小女孩“可以兑换什么?”

“蹦蹦炸弹试验基地!”可莉欢呼“还有钟离先生哥哥答应的教可莉做特制炸弹!”

琴看着手中的胸针,还有身上没有一丝受伤痕迹的可莉突然明白过来什么,蹲下身轻抚可莉的发梢“今天辛苦可莉了,不过我们现在也该回骑士团写任务报告了,等做完工作可莉再来找钟离先生做研究好不好。”

在可莉看不到的位置她朝钟离使了个眼色,钟离也很配合的接过了她的话题,哄着可莉快点回去。

琴团长牵着可莉渐行渐远,红斗篷的小小身影一步三回头。钟离收回目光,送别了依依不舍的可莉和神情复杂的琴团长,他转身望向蒙德城中心的广场。

午后的阳光不再那么灼热,暖洋洋地铺洒在石板路上,鸽群在喷泉边悠闲踱步,啄食着游人撒下的面包屑。空气中弥漫着烘焙坊飘来的甜香和风车菊淡淡的芬芳。

他缓步走向西风教堂前的小广场。芭芭拉已经在那里了,正和几位唱诗班的成员做着最后的准备。看到钟离走来,她立刻露出明媚的笑容,朝他用力挥了挥手。

“钟离先生!您真的来了!”芭芭拉小跑着迎上前,眼里是藏不住的兴奋“太好了,真高兴您能前来观赏。”

“既已约定,自当赴约。”钟离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她身后唱诗班成员手中的风琴和竖琴上“看来芭芭拉小姐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演出。”

“是的!”芭芭拉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对音乐的热爱,“这是我们为即将到来的佳酿节准备的颂歌之一,融合了一些古老的曲调。希望能听听您的意见!”她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当然,主要是想请您感受蒙德的音乐氛围,您对蒙德了解这么多肯定也是对蒙德很感兴趣的吧。”

钟离听此只是轻笑一声,在喷泉旁的长椅上坐下“荣幸之至。”

夕阳的金辉斜斜铺满广场,喷泉的水珠折射出细碎虹光。芭芭拉与唱诗班成员们已在风神像下站定,风琴手调试着音栓,竖琴的弦被轻轻拨动,流淌出泉水般的清音。空气里浮动着风车菊的淡香和暮色将至的微凉。

“愿风带起自由的歌谣——”芭芭拉的领唱清澈如初融的雪水,少女们的和声随之扬起,像一群掠过晴空的飞鸟。古老的颂歌旋律悠远,音符乘着晚风盘旋上升,缠绕着教堂高耸的尖顶。钟离端坐于长椅,金色的眼瞳沉静地倒映着被夕阳染成暖橘的云霞。旋律里有风的旷远,有蒲公英的漂泊,有蒙德千年流转的呼吸。

当唱到“远行的游子终将归乡”一句时,芭芭拉的歌声里带着温柔的祈盼。钟离的指尖在膝头无意识地蜷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动。

归乡……他想起璃月港千帆归航的号角,想起层岩巨渊深处矿工们归家时唱起的古老调子,想起一位故友为纪念子民重获家园以此为名。

而某个橘发的影子,也曾带着一身北境的霜雪,在万民堂暖黄的灯火里笑着说“璃月的港口,看多少次都觉得壮观!”

一曲终了,余韵在广场上轻轻回荡。芭芭拉微微喘息着,脸颊因投入而泛红,她和唱诗班其他成员沟通片刻后朝钟离小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钟离先生,您觉得怎么样?这段副歌的转调会不会有些突兀?”

钟离的目光从遥远的天际收回,落在少女期待的脸上。“古调悠扬,情感真挚。转调之处,”他略作停顿,似在捕捉那瞬间的感受,“如同风穿过狭窄的山谷后豁然开朗,倒也应和了歌词中‘突破樊笼’的意境。”

“真的吗?”芭芭拉开心地几乎要跳起来“能得到您的肯定真是太好了!我们之前还担心……”

晚祷的钟声恰在此时悠然敲响,浑厚的声音穿透暮色,回荡在整个蒙德城。广场上的人群开始稀疏,鸽子成群地飞向教堂的屋檐。唱诗班的成员们收拾着乐器,互相告别。

“钟离先生,时间不早了。”芭芭拉有些不好意思,“耽搁您这么久。蒙德的夜晚也很美,您可以去天使的馈赠坐坐,听听吟游诗人的故事。相信您一定能感受到更多蒙德的欢乐。”她抱着歌谱,再次郑重地道谢“能和您交流真是受益匪浅,愿风神护佑您接下来的旅途。”

“多谢。”钟离颔首致意,目送着少女蓝白的身影轻盈地跑向教堂。

暮色四合,路灯次第亮起,在石板路上投下温暖的光晕。钟离并未走向酒馆,而是沿着安静的街道缓步而行。路过荣光之风的橱窗时,里面已亮起柔和的灯火。他停下脚步,从衣袋中取出那枚小小的风之翼胸针。金属在掌心微凉,流畅的羽翼线条在路灯下泛着内敛的银光。白日里班尼特充满活力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代表着巴巴托斯大人祝福过的风之翼会为每一位冒险者带来幸运!”

他记得某个闲暇的午后,那人也曾在沙滩上画过一对简陋的翅膀,指着远处翱翔的海鸥“先生你看!要是我也有这——么大的翅膀,一天就能飞遍七国!比船快多了!先生你肯定也会飞吧,我也好想试试那种感觉啊。”

彼时海风很大,吹乱了他橘色的头发,笑容却比阳光还晃眼。

指尖微微用力,胸针的棱角陷入掌心,带来一丝清晰的刺痛。他松开手,将胸针重新放回衣袋深处。布料隔绝了那点微光,也隔绝了掌心残留的凉意。

回到旅馆时,老板娘正在柜台后核对账本,见他进门笑着招呼“晚上好,先生。今天城里好像挺热闹?可莉那小家伙没再惹麻烦吧?”她递过一枚小巧的木质风铃钥匙扣“喏,送给远道而来的旅人,纪念蒙德的晚风。”

“多谢。”钟离接过那枚刻着风车图案的钥匙扣,下方悬挂的铃铛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对了。”老板娘像是想起什么“下午班尼特那孩子来找过您,没等到人,托我转告,说佳酿节活动的报名表他帮您留了一份,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参加,已经放在您房间门缝下面了。”她无奈地摇摇头“那孩子,热情得让人没法拒绝。”

一张对折的羊皮纸果然安静的躺在门内的地板上。钟离弯腰拾起,并未展开,只是将其轻轻放在靠窗的书桌上,压在那本蒙德风物志上。

他没有点灯,走到窗边。蒙德城的万家灯火在夜色中铺展开,温暖的光点一直蔓延到远处低矮的山丘。风车巨大的剪影在深蓝天幕下缓缓转动,晚风穿过窗棂,拂过他的鬓角,带着果酒湖水的湿润气息和远处酒馆隐约飘来的琴声。

——

蒙德.第三日

——

晨曦尚未完全驱散薄雾,蒙德城在清冷的空气中渐渐苏醒。钟离推开旅馆的窗,带着果酒湖湿气的风涌入房间。书桌上,那张来自班尼特的佳酿节的活动报名表静静的躺着。

他换上一身便于活动的深色劲装,将惯常的仪态稍稍收敛,更添几分旅人的轻便和利落。临行前,指尖在那枚风之翼胸针上停留片刻,最终还是将其别在了衣襟内侧,贴近心口的位置。

西风骑士团总部前的训练场已有不少身影,为了参加活动许多人新人或同钟离一样的旅人都争着赶紧把飞行执照考下来,因为人员太多在和骑士团上报后干脆集中训练测验,而一旁主要负责人之一的安柏正在清点这次的人员名单。

她的目光扫过训练场边缘,发现了伫立在那里的钟离,脸上立刻绽放出热情的笑容“钟离先生!您真的来了!”她小跑着迎上来“班尼特跟我说您可能会来报名飞行大赛,我还以为他开玩笑呢!您对这些也感兴趣吗?”

“班尼特小友盛情难却。”钟离微微侧眸,目光扫过场地中正在练习滑翔的骑士“听闻飞行执照是参与大赛的前提。”

“没错!”安柏点头,火红的兔耳结随着她的动作轻晃“这是蒙德对天空的尊重,也是对每一位冒险家安全的保障。不过……”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钟离,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钟离先生,您……以前接触过风之翼吗?或者类似的飞行装置?”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她笑着摇摇头,还是一脸热情的说着“没关系!哪怕没有学过,有我这个蒙德最优秀的飞行冠军亲自指导,肯定包教包会!”她拍了拍胸脯,指向旁边一排折叠整齐,款式各异的风之翼“来,选一副您喜欢的风之翼吧!作为您两次帮忙看管可莉的答谢,我可以免费送您一副。虽然这些看起来都比较朴素,但骨架坚固,操控稳定,特别适合初学者掌握平衡感!等选好了我们从头开始学。”

钟离的目光掠过那些羽翼,最终落在一副深棕色,线条简洁流畅的风之翼上。

“好眼光!”安柏赞道“这款风之翼一看就特别搭配钟离先生您。还请稍等一下,我帮您装备上。”她熟练地帮钟离穿戴好装备,绑带勒紧肩背的感觉带着一种陌生的束缚感。

训练场边缘搭建了几一个简易的高台,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软垫。每位教练负责三人,因为人数不整安柏只负责两位还从未训练过的新手,其中一位正是钟离。

安柏带着钟离爬上高台,站在离地数米的高度“别紧张,钟离先生!我们先从掌握起飞动作开始。”安柏站在他身边“感受风,风是蒙德的朋友,它会托起你的翅膀。第一步,张开风之翼,保持身体平衡,然后……”她做了个轻盈跃下的示范动作“向前迈步,让风带着你滑翔!”

安柏率先示范了一下,跃出平台的瞬间连同风之翼像两侧展开,微风轻托着羽翼降低了下落的速度,直到她平稳落地,转身继续说道“就像这个样子,先掌握好起飞的动作,基本上就成功一半了。”

钟离依言张开双臂。深棕色的风之翼在晨光中展开,他向前迈出一步,身体瞬间脱离平台。

对于能腾云驾雾、甚至能化身为各类仙兽的神明而言,这种依靠外物和自然风力的飞行体验既陌生又新奇。他的身体本能地调整着重心,试图以最熟悉的方式滑翔。

而风并非一成不变的气流,它在建筑间穿梭,回旋,带来细微却难以预测的变化。

风掠过耳畔的呼啸感与腾云驾雾时截然不同。粗糙的帆布翼面在气流中震颤,发出沉闷的扑簌声。钟离本能的绷紧腰背,试图以岩元素重塑大地的沉稳来对抗空气的浮力与流动。然而风之翼并非岩石,它更似驯服的飞鸟,需要顺应而非掌控。

“放松!钟离先生!”安柏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把肩膀打开!感受风的流向,顺着他滑翔。”

他尝试卸去那份镌刻在神髓中的“定”意,微微放松些许紧绷的躯干。身体在坠落中微微后仰,又被控制着向前倾保持方向。深棕色的羽翼捕捉到一股上升的气流,下坠之势骤然减缓,转为一种带着滞涩感的滑翔。风托着他,像托着一片略显沉重的秋叶,摇摇晃晃地掠过训练场的软垫,最终在边缘处踉跄落地。

安柏跑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赞叹“第一次滑翔居然就能平稳落地,好厉害!”她绕着钟离转了一圈,检查风之翼的骨架和绳索“虽然动作还有点……嗯,像在走特别庄重的仪式步伐?不过感觉是对的!身体再放松一些,多试几次肯定能行!”

钟离感受着背后风之翼陌生的重量。方才那一瞬,当气流真正承托起身体时,某种久远得近乎遗忘的轻盈感曾短暂掠过心头。他抬眼望向更高处,蒙德城错落的屋顶在晨光中铺展,风车巨大的叶片缓缓切割着淡蓝色的天幕。

“再来一次。”他说。

攀上高台,跃下,滑翔。每一次,那深棕色的羽翼都显得更驯服一分。他不再试图对抗风,而是学着解读它细微的脉动。起初略显僵硬的姿态逐渐舒展,落地时脚步也愈发从容。安柏在带另一个成员时偶尔看过来的目光中惊叹越来越浓。

“太棒了!钟离先生。”当钟离又一次精准地落在她指定的圆圈中心时,侦察骑士用力鼓掌“您这学习速度超过大部分的人了,还有好多人练了好久都没掌握起飞的呢!相信您很快就能通过考核,拿到飞行执照了。接下来我们试试转向和利用不同高度的气流……”

训练场另一头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和物品倒塌的混乱声响,钟离和安柏同时转头望去。

只见班尼特正狼狈地从一堆散落的训练假人中爬起来,灰头土脸,他刚刚试飞的风之翼可怜兮兮地挂在旁边木架上。他身边两个倒霉的陪练学员也未能幸免,一个捂着撞到的额头,一个正手忙脚乱地解开缠在腿上的绳索。

“对!对不起!”班尼特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想去扶假人,结果脚下一滑,又带倒了一排躲避落地障碍练习用的木桩。

安柏无奈地扶额“又是这样……班尼特的"强运",真是怎么压都压不住啊。”她小跑过去处理混乱“钟离先生,您先自己再练习一会儿吧,我马上回来。”

钟离将目光重新投向高台。他再次张开风之翼,感受蒙德清晨的风拂过面颊。一次次跃下时,他尝试着微微倾斜身体,羽翼顺应着动作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

风在羽翼下发出更清晰的嗡鸣,视野中的景物平稳地侧移。一种奇异的掌控感油然而生,与驾驭神力实现飞行不同,这更贴近于凡俗生灵对天空的触碰与试探。

他专注地调整着角度,计算着气流的细微变化,直到……

“哇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重物破空之声从斜上方骤然袭来。钟离猛地抬头。只见班尼特不知怎么竟又从高处的,用于模拟复杂环境的演练塔架上失足跌落。

他胡乱扑腾着手脚,那副先前本没有被发现破损的风之翼像块破布般在他身后狂乱飞舞,非但无法提供缓冲,紊乱的气流反而加剧了他的翻滚下坠,直直朝着钟离的方向砸落。

变故来得太快,安柏的惊呼被风声撕扯得变了调。训练场上所有人都骇然抬头,眼看惨剧就要发生。

钟离的呼吸一沉。千钧一发之际,他背后的风之翼猛地向下一压,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硬生生侧旋,险之又险的避开了班尼特化作的人形陨石。同时,他左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抓住了班尼特在空中狂舞的一只脚踝。

巨大的下坠力道传来,钟离闷哼一声,肩背的风之翼绳索瞬间绷紧到极限,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两人下坠的速度被这悍然一抓稍稍阻滞,但依旧沉重地向下坠落。

“抓稳。”钟离低呵,声音沉稳却也足够拥有震慑力,瞬间压过了班尼特惊恐的尖叫。

他右臂灌注力量,将手中那人猛的向上一甩。班尼特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天旋地转间,整个人被硬生生抡了起来,像个破麻袋般越过钟离的头顶,朝着下方厚实的软垫区域飞扑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班尼特结结实实地砸进了软垫堆里,激起一片烟尘。

几乎在甩开班尼特的同一瞬间,钟离背后的风之翼再也承受不住这剧烈的动作和两人叠加的下坠力量,“咔嚓”一声脆响,主支撑骨架应声断裂,深棕色的羽翼瞬间塌陷,扭曲,彻底失去了形状。

没有了风之翼的支撑,钟离如同断翅之鸟,从数米高的空中笔直坠落,众人的心跳也几乎停止。

就在身体即将撞击坚硬地面的刹那,钟离的足尖在虚空中极其细微一点,无人察觉的岩元素力在脚下瞬间凝结又消散,如同一块转瞬即逝的透明阶石,为他卸去了绝大部分冲击力。

他双足稳稳落地,屈膝缓冲,动作干净利落,甚至没有扬起太多尘土。唯有脚下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无声地蔓延开几道蛛网般的细微裂痕。

训练场上一片死寂。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仅仅只是眨眼功夫。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中那个挺拔的身影,他缓缓直起身,背后只剩下几片破烂的帆布和断裂的骨架残骸,凄惨的垂挂着。衣襟因方才剧烈的动作微微敞开,而那枚别在内侧的银蓝色风之翼胸针不知何时已不翼而飞。

安柏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到软垫堆里把晕头转向的班尼特刨出来,确认他只是吓傻了并无大碍后又立刻跑到钟离面前,声音都在发颤“钟离先生!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

“无碍。”钟离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众人幻影,甚至抬手理了理因动作而略显凌乱的袖口。

“刚才真的太危险了。不过钟离先生您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万一没弄好你们都可能会受伤的。”确认钟离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后安柏总算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认真嘱咐众人要注意安全和飞行指南的注意事项“这也是为什么不能两个人同时共用一个风之翼,两个人的重量和动作很容易因为超重压力过大导致风之翼损坏,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大家也千万不要逞强或模仿。”

看着钟离身后已经破损的明显不能再使用的风之翼安柏沉默一瞬,说自己现在回去再给他拿一副过来,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刚刚那么一通下来身体肯定不舒服。

还没来得及婉拒,安柏已经离开了训练场地。钟离将目光重新放在了坐在软垫上一脸落寞的班尼特,上前轻轻拂去他身上的落叶和尘土。

“抱歉,我的运气一直很差,这次……又牵连到大家了。”钟离的手停在少年的肩头,掌心传来微微的震颤。他低着头,身体瑟缩着,沾满灰尘的手指麻木的抠着膝盖上磨破的布料。

“不是你的错。”钟离的声音不高“意外如同山间的落石,非人力所能全然规避。”

班尼特抬起头,那双翡翠色的眼睛蒙着一层水汽,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我知道,每次都这样……训练道具会坏,风之翼会破,连累别人受伤……我早就认清自己的厄运了,也总有人说我被诅咒了才会这么倒霉……”

“诅咒?”钟离微微俯身,金色的眼瞳沉静地注视着少年“我见过真正的诅咒,侵蚀血肉,扭曲神志,断绝生机。而你……”他的目光扫过班尼特身上新旧交叠的擦伤,还有各种创可贴和带血的绷带“只是凑巧遇上了千万种可能中算不上太美好的一种。”

少年怔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璃月客卿。

“运气不佳,不代表你本身是灾厄之源。”钟离直起身,望向远处训练场上正被清理的狼藉“风之翼破损,是材质与结构在异常冲击下的必然。相比这些还有千万种更恐怖的结果,如若我先前没能及时接住你,亦或者是木架坍塌,都比这更为严重。至于牵连他人……”他顿了顿,目光落回班尼特脸上“与其沉溺于自责,不如思考如何提升应对变故的能力。我也曾认识一位同你一样抱有一腔热血的故友,他的生活中也遭遇过诸多不顺,但也会乐观积极的面对现实,用实力去证明自己。真正的强者,并非是永不跌倒,而是跌倒后总能站起。”

他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边缘被磨得光滑的岩元素晶片,在晨光下折射出温暖的内蕴光泽“此物予你。纵有千般不顺,心志亦当坚韧如岩,柔顺如水。我看得出来,你也是一位坚强勇敢的冒险家。”

班尼特愣愣地接过那枚晶片,指尖传来的坚实触感奇异的抚平了他内心的惶惑。他紧紧攥住晶片,用力吸了吸鼻子“谢谢您,钟离先生!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再考到飞行执照,成为最棒的冒险家!”

“嗯。”钟离微微勾起唇角“我相信。”

风卷起地上的草屑和帆布碎片,打着旋儿。在钟离方才坠落的地点附近,一片松软的泥土里,半截扭曲变形的银蓝色金属微微闪着光——那是被踩踏进泥土深处的风之翼胸针,羽翼的尖端已然折断。

“钟离先生!”安柏抱着一副崭新的风之翼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看到班尼特虽狼狈却已振作的神情,明显松了口气“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班尼特你……唉,人没事就好。给,钟离先生,这副是我知道的最好的款式了,我检查过了,绝对没问题!您就收着吧,不用跟我客气。”

她将另一副深棕色、骨架明显更粗壮的风之翼递给钟离,又转向班尼特,语气中带了一丝无奈“你今天还是不要再尝试了吧,你看你,膝盖又破了,回去好好疗疗伤,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再说其他的。活动年年都有,要是把身子伤着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班尼特哀嚎一声,但在安柏不容置疑的目光和钟离平静的注视下,最终还是耷拉着脑袋,一步三回头的与闻讯赶来的其他骑士擦肩而过离开了训练场。

在踏上回去的道路前,他又猛的转过身来,朝他们喊到“钟离先生!我明天一定会考过飞行执照的!到时候,我们一起比赛啊!”

安柏看着班尼特的背影无奈的笑着,又再次转向钟离,脸上带着歉意“真是抱歉,钟离先生,让您受惊了。您的飞行感其实非常好,只是被意外打断了。我们继续练习转向和气流利用吧?这次我保证……”

“不必了。”钟离的目光扫过手中那副崭新的、结构更稳固的风之翼“基础的操控我已领会。至于考核。”他抬眼望向骑士团总部飘扬的旗帜“我自行申请即可。”

安柏还想说什么,但触及钟离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金色眼瞳,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以您刚才展现的控制力,通过考核肯定没问题!报名处就在骑士团门口左手边,如果您认识路的话我就先继续留在这里带其他人了。”

——

正午的阳光炽烈,钟离在蒙德城外的低语森林边缘漫步。高大的树木枝叶繁茂,筛下细碎的光斑,林间弥漫着湿润的泥土和草木清香。远离了城内的喧嚣,只有鸟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在一株古老的橡树下驻足,粗糙的树皮上刻着一些模糊的孩童涂鸦。指尖拂过那些稚嫩的线条,耳边仿佛响起某个午后,橘发青年指着璃月港码头巨大的锚链,兴致勃勃的讲述自己幼时在至冬港口的“探险”。

“先生您不知道,港口那些货箱堆起来简直像迷宫!小时候啊我和冬妮娅最喜欢在里面玩捉迷藏,有一次差点被巡逻的卫兵当小偷抓起来,哈哈哈!”

那时的笑声爽朗,带着北境的凛冽气息,却比阳光更鲜活。

林间小径的另一端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钟离抬眼望去,只见一位须发皆白、背着巨大行囊的老者,正被一个身材壮硕、扛着大剑的年轻冒险家搀扶着,慢慢走来。老者似乎腿脚不便,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息。

“爷爷,您慢点。”年轻冒险家声音洪亮,带着关切“都说了把包给我,或者我背您过去了,您偏要自己走。”

“咳咳……我还没老到那份上!”老者倔强地摆摆手,浑浊的眼睛却闪烁着追忆的光芒“这条路……当年我和你奶奶就是在这里认识的……她采蘑菇崴了脚,我背她回的清泉镇……”

年轻冒险家无奈地叹了口气,抬头时正好看见伫立在树下的钟离。他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救星“嘿!那边的朋友!帮个忙好吗?我爷爷想在这棵老橡树下歇歇脚,可这附近连块平整点的石头都没有……”

钟离的目光落在老者疲惫的脸上,微微颔首。他走到不远处一块布满青苔的巨石旁,并未见他如何用力,只是手掌看似随意地在石面边缘轻轻一按——

咔嚓

一声低沉的闷响,那块半人高的巨石竟如同被最锋利的刀切割过一般,沿着某个完美的平面,平滑地分离出一块四四方方、表面平整的石墩。

年轻冒险家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日落果。老者也浑浊的眼中也露出惊异。

钟离拂去石墩上的碎屑,侧身让开“请坐。”

“谢……谢谢!”年轻冒险家扶着还在震惊中的爷爷小心坐下,忍不住绕着那切面光滑如镜的石墩啧啧称奇“我的天!你……你这是怎么办到的?神之眼的持有者,都是这么厉害的吗!”

“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技巧。”钟离淡淡道,目光却落在老者布满老年斑,紧紧抓住膝盖的手上。那手背上有一道狰狞的陈年旧疤,如同藤蔓般攀附在上面。

老者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自己的手背,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又释然的笑“年轻时候在雪山冒险,遇上了发狂的雪猪王留下的。差点把整条胳膊都交代在那儿……咳……不过也值了,那次救下了好几个同伴,还捡回一块漂亮的星银矿石,给我老伴打了枚戒指……”

他的声音苍老沙哑,带着岁月磨砺后的平静。那位冒险家尴尬的笑着,说自己爷爷现在提到什么都会想起以前,十句话八句不离奶奶,说是怕把那些珍贵的回忆忘了,望他见谅。钟离在一旁静静听着,金色的眼瞳映着林间晃动的光影。

“冒险啊……”老者浑浊的眼睛望向密林深处,像是穿透了时光“有风光,有宝藏,也有伤疤和离别。但只要想起那些并肩的日子,想起救下的人脸上的笑容……就都不算什么了。”他拍了拍身边孙子的手臂“这小子现在也走这条路,我就告诉他,伤疤是勇士的勋章,但命只有一条,得留着看更多风景,护着更重要的人。哈哈,也不知道这臭小子未来会糟蹋谁家小姑娘。”

年轻冒险家挠挠头,憨厚地笑了。

钟离的目光掠过老者手背的疤痕,望向林隙间透下的斑驳天光。某个夏夜,橘发的青年也曾毫不掩饰地展示过手臂上刚愈合的伤口,在璃月温暖的灯光下,笑容明亮得盖过了窗外的飞雨。

“先生你看!这是挑战古岩龙蜥的勋章!下次我一定能把它的角完整带回来给你当收藏!”

那时的他,是否也笃信着未来有无数个“下次”?

林间的风带来远方的钟声。下午两点的钟声,悠长地穿透了森林的静谧。

“时候不早了。”钟离对一老一少道别“二位就先告辞。”

“多谢您了,朋友!”年轻冒险家感激地挥手。老者坐在平整的石墩上,望着钟离的背影融入林间的光影,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喃喃道“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

骑士团门口架着一台为了对付这次大批量人群想要进行飞行执照考核的办公桌,被拉来兼职的凯亚正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指尖转着一枚摩拉。看到钟离走近,他冰蓝色的独眼里闪过一丝饶有兴味的光芒。

“哦呀?稀客。”凯亚坐直身体,嘴角勾起惯常的、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璃月往生堂的钟离先生,竟会对蒙德的风之翼飞行执照感兴趣?真是令人意外。”

“入乡随俗。”钟离将报名表放在桌上,言简意赅。凯亚拿起表格,目光扫过,笑意更深“钟离先生果然不同凡响,连填写"紧急联系人"都如此……别致。”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表格上那一栏,那里赫然写着:璃月,往生堂,胡桃。

钟离神色不变“有何不妥?”

“没有没有,非常妥帖。”凯亚放下表格,从抽屉里拿出一枚刻着风之翼图案的铜质号牌“只是觉得,若真有需要"紧急联系"的那一天,往生堂那位接到消息的表情,想必十分精彩。”他笑着将号牌递给钟离“您的考核安排在下午四点,地址西风教堂大门前。祝你好运。”

——

西风教堂的钟楼高耸入云,石阶盘旋而上。钟离一步步踏上门口的平台,风场吹来的那股强劲的风立刻灌满了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考核官是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骑士。他检查完钟离的风之翼装备,沉声道“考核内容很简单。从此处滑翔,精准降落在下方广场指定的圆圈内,途中需完成一次规定角度的左转,并利用神像侧翼产生的上升气流稳定姿态至少三秒。听明白了吗?”

“明白。”钟离的声音被风吹散,依旧平稳。

他走到平台边缘,脚下是令人眩晕的高度。他张开双臂,深色的风之翼在阳光下展开,厚重的骨架发出低沉的嗡鸣。

没有犹豫,他向前一步,踏入虚空。

失重感瞬间袭来,又被风之翼稳稳托住。风猛烈地吹拂着他的面颊,带着高空特有的凛冽,他如同融入风中的一片落叶,沉稳地下坠,滑行,视野飞速掠过下方广场上如同蚂蚁般渺小的人群。

在接近神像中段时,他身体微微向左倾斜,动作幅度不大,却精准流畅。风之翼顺应着倾斜的角度,划出一道优美而的弧线,完美避开了原本的直坠轨迹。

紧接着,他敏锐地捕捉到一股从侧方巨大石壁反弹上来的强劲涡流。没有刻意对抗,他调整姿态,让风之翼的曲面迎向那股上升气流。深灰色的羽翼被无形的力量稳稳托举,悬停在空中,纹丝不动,如同钉在了风里。

三秒过后,钟离姿态从容地脱离气流,操控着风之翼开始下降。广场上那个画出的圆圈在视野中迅速放大。他精准地控制着速度,微调方向,最终,双足稳稳地踏在圆圈的中心位置。

风之翼在他身后缓缓收拢,扬起细微的尘土。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沉稳精准得不像第一次正式飞行,更像一位久经沙场的骑士或冒险家。

考核官从扶手旁探出头,对着下方负责记录的骑士用力比了个手势,脸上带着些许赞许。很快,一枚崭新的、刻着风之翼与西风骑士团徽记的铜质飞行执照被送到了钟离手中,闪烁着金属的微光。“恭喜您。您的表现非常不错。”

钟离摩挲着手中冰凉的执照,金属的棱角硌着掌心。他抬头望向广场中央巨大的风神像,神像张开羽翼,仿佛拥抱整个天空。

“这没什么。”他低声道,不知是说给谁听,“不过是……顺应风的方向罢了。”

风卷起他鬓角的碎发,也卷走了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钟离先生!”班尼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年气喘吁吁的跑来,膝盖上已经缠上了一圈新的绷带“刚刚我都看到了,您真的考过了!真是太厉害了!”

钟离将执照收入怀中,回应道“凑巧而已。”

“才不是凑巧呢!”班尼特挠了挠头,眼神里满是钦佩“安柏都跟我说了,您的表现简直像飞了一辈子的老手!”他的目光落在钟离空荡荡的衣襟上“咦,您的胸针呢?”

钟离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拂过衣领,也发现了这一情况“大约是遗失了。”

“啊,一定是救我的时候掉的!”班尼特懊恼地拍了下额头“都怪我……那可是巴巴托斯大人的祝福啊!”

“无妨。”钟离望向广场中央的风神像“祝福在心,不在物。”

班尼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兴奋地说“对了!既然您已经拿到执照,后天佳酿节的飞行大赛一定要参加啊!听说奖品可是晨曦酒庄的迪卢克老爷珍藏的酒呢!”

“我会考虑。”钟离的目光越过少年肩头,落在远处逐渐亮起的街灯上“天色已晚,也该回去了。”

送别了依依不舍的班尼特,钟离缓步走向蒙德城的商业街。荣光之风店铺的橱窗里,各式纪念品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襟,那曾别着一块银蓝色的风之翼胸针。

“先生你看!要是我也有这——么大的翅膀,一天就能飞遍七国!”

记忆中的声音如此鲜活,仿佛就在耳边。钟离闭了闭眼,推开天使的馈赠酒馆的大门。

酒馆内人声鼎沸,温暖的灯光下,冒险者们举杯畅饮,吟游诗人弹唱着古老的歌谣。钟离在店内扫视一圈后选择在角落的高脚凳前坐下。

“这位客人,想来点什么?”红发酒保擦着玻璃杯问道。

“蒲公英酒,谢谢。”

酒很快送上,澄澈的酒液在杯中荡漾,映着灯光如同流动的琥珀。钟离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清冽的酒香在舌尖绽放,带着蒙德特有的自由气息。

“钟离先生也喜欢蒲公英酒吗?”

熟悉的声音让钟离抬眸。温迪不知何时已坐在身旁,手中把玩着一枚银蓝色的物件——正是那枚遗失的风之翼胸针。

“老爷子,你东西掉了。”诗人笑眯眯地将胸针推过桌面“班尼特那孩子在训练场的泥地里刨了半天找到的,结果又没找到你人,巴巴托斯在上,那孩子可真是个实心眼。”

钟离接过胸针,羽翼的尖端已经折断,金属表面布满划痕。他的拇指轻轻抚过那些伤痕,如同抚过某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谢谢。”他将胸针收入怀中“没想到会惊动风神亲自送还。”

温迪晃了晃酒杯,绿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通透“我倒是好奇,一块金属片为何值得钟离先生如此珍视?”他凑近些,压低声音“或者说……是谁让它变得珍贵?”

酒馆的喧嚣仿佛突然远去。钟离的指尖在杯沿停顿,金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只是一件纪念品。”他淡淡道。

“纪念啊……”温迪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七天的停留,七段旅程……老爷子,你这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吗?”

钟离没有回答。酒馆角落的诗人开始弹唱一首古老的蒙德民谣,歌声悠扬,讲述着一位远行者永远无法归乡的故事。

“你知道吗?”温迪突然开口“在蒙德,人们相信风会带走逝者的灵魂,带他们去往星海。”他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但有些灵魂太重了,风也带不动。”

钟离的指节微微收紧,酒杯在掌心发出细微的脆响。灯光在酒液中晃动,映得他眉骨下的阴影更深了几分。“你有些多言了。”

温迪轻笑一声,指尖拨动琴弦,带出一串清越的音符“哎呀,被嫌弃了。”他歪着头,发辫末端的青色渐变成酒馆灯火的暖黄,就着这个话题又狠是央求了一顿,说自己帮他找到了遗失的物品,总该请他喝一杯吧。

酒馆的喧嚣忽远忽近。角落里醉汉的碰杯声,吟游诗人的琴声,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全都融化成模糊的背景。钟离注视着杯中摇晃的酒液,恍惚间看见倒影里闪过橘色的发梢。

“契约已成。”他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被琴声淹没。

拿到一杯苹果酿后温迪陶醉的品了一口,舒爽的长叹一声,仰头将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转而拿出一朵塞西莉亚花放在桌上“带上这个,就当是我送给老朋友的礼物。”花瓣在木质桌面上舒展,洁白如初雪“当风吹起时,它会告诉你我在看着。”

钟离拾起那朵花,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他起身离开时,温迪的歌声追随着他的背影,直至远去

——

蒙德.第四日

——

佳酿节尚未开始,飞行大赛也还需等待一日。钟离决定在城内闲游,感受这座自由之城的烟火气息。

他缓步走过蒙德城的街道。近日蒙德的子民们为了筹备佳酿节路上形形色色都是忙碌的身影。路过猫尾酒馆时,迪奥娜正抱着一筐新鲜的薄荷叶推门而入,见到他时微微一愣,随即点头致意。

“早啊。”她傲娇的撇过头去,语气依旧带着对酒客的嫌弃,但眼神已比初见时柔和许多“这些是准备用在佳酿节上的材料。上次那杯酒……还行吧?”

“尚可。”钟离回首“自有其独特的风味。”

迪奥娜轻哼一声,尾巴甩了甩“哼,明明喝成那样了,这么烈的酒都阻止不了你们吗。”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对了,佳酿节后天开始,各大酒馆会推出限定特调,你要是感兴趣可以来尝尝。”他小声嘟囔着“虽然我还是觉得酒这种东西根本不该存在!可惜实在架不住你们对酒的爱,不做都不行。”

钟离微微勾唇,含笑答应“多谢告知。”

告别迪奥娜后,他继续漫无目的地行走,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西风骑士团总部附近。

“钟离先生!”

安柏的声音从高处传来。钟离抬头,只见侦察骑士正站在临时搭建的木架上,手里抱着一捆彩旗,朝他用力挥手。

“您来得正好!”她轻盈地从架子上跳下,稳稳落地“我们正缺人手帮忙布置会场,您如果不麻烦的话,方不方便也来搭把手?”

钟离略一思索,点头应允。

安柏眼睛一亮,拉着他走向一旁的物资堆放处,“太好了!这些装饰品需要挂到广场四周的旗杆上,还有那边的彩带也要系好……”

钟离接过她递来的彩旗,指尖轻抚过布料上绣着的纹样。安柏在一旁介绍着佳酿节的安排,语气中满是期待。

“今年的飞行大赛可是重头戏!晨曦酒庄的迪卢克老爷拿出了晨曦酒庄珍藏的佳酿作为奖品,好多不怎么见面的老熟人都跃跃欲试想来参加呢呢!”她歪头看向钟离,开心的笑着“以您的飞行技术,绝对能拿个好名次!除了冠军奖品还有很多好东西哦!”

钟离抬眸望向远处的风神像,沉默片刻后道“或许吧。”

安柏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眨了眨眼,没再多问,只是笑着转移话题“对了,您知道吗?佳酿节期间,蒙德城还会举办诗歌会,吟游诗人们会即兴创作,优胜者能得到风神的祝福哦!”

“风神的祝福?”钟离眉梢微挑。“嗯!据说被祝福的人会获得一整年的好运!”

钟离轻笑一声“确实……很符合他的风格。”

安柏没听清他的低语,正想追问,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两人转头望去,只见班尼特正手忙脚乱地扶着一摞摇摇欲坠的木箱,而箱子顶上,一只灰毛小猫正悠闲地舔着爪子。

“班尼特!小心——”安柏惊呼。

话音未落,木箱轰然倒塌,班尼特狼狈地摔进了一堆彩带和装饰品里,小猫却轻盈地跳开,稳稳落在钟离脚边,歪头“喵”了一声。

“呃……我没事!”班尼特从彩带堆里探出头,尴尬地笑了笑“就是……箱子好像坏了……”

安柏扶额叹气,快步走过去帮他收拾残局。钟离弯腰,轻轻挠了挠小猫的下巴,灰猫眯起眼,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还好吗?”钟离看向班尼特。

班尼特挠了挠头,苦笑道“哈哈,习惯了……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准备好了报名飞行执照考核,还有飞行大赛,这次一定要证明自己!”

钟离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轻赞一声“勇气可嘉。”

班尼特咧嘴一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了,钟离先生,您决定好要参加比赛吗?我还想和您一较高下呢!”

钟离还未回答,安柏已经插话道“班尼特,你先把飞行执照考下来再说吧!”

班尼特顿时蔫了,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我,我今天一定能考过!” 钟离看着他沮丧的模样,沉吟片刻“若你今日通过考核,我便参赛。” “真的?一言为定!”

安柏无奈地摇头,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班尼特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点燃了两簇小火苗。他猛地一拍胸脯,绷带下的伤口被震得生疼也顾不上“钟离先生,您等着!我这就去考执照!”说完,他转身就要跑,结果被散落的彩带绊了个趔趄,差点又摔进装饰品堆里。

安柏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后领“好好好,不过你有什么厉害的想法还麻烦先放一边,先把这里收拾干净!”

班尼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散落的装饰品,灰猫早已不知溜去了何处。钟离站在一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枚破损的胸针。阳光透过广场四周的彩旗,在他脚边投下斑驳的影子。

“钟离先生!”安柏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您真的要为班尼特参赛吗?”

钟离的目光落在远处正与彩带搏斗的少年身上“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安柏的兔耳结随着她摇头的动作轻轻晃动“这句话我听我爷爷说过,璃月人确实很讲究契约。班尼特他……其实飞行技术不差,只是运气实在……”她叹了口气“不过有您这句话,他今天肯定会拼尽全力的。”

正午的阳光愈发炽烈,广场上的布置工作接近尾声。彩带与旗帜在风中飘扬,为即将到来的节日增添了几分喜庆。钟离婉拒了安柏共进午餐的邀请,独自走向猎鹿人餐馆。

莎拉见到他时眼睛一亮,这位特别的客人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先生您好!今天想吃些什么呢?”

“一份满足沙拉就可以,谢谢。”

沙拉很快送上,新鲜的蔬菜上淋着特制的酱汁。钟离慢条斯理地品尝着,耳边是餐馆内食客们的谈笑。蒙德的生活节奏总是这般悠闲自在,与璃月港的繁忙截然不同。

“听说这次佳酿节的飞行大赛奖品是迪卢克老爷的珍藏!”

“真的?那可是传说中的美酒啊!”

——————————

午后,他信步来到蒙德城外的果酒湖畔。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蓝天白云。远处,一艘小船静静地漂在湖心,船上的渔夫正悠闲地垂钓。

钟离在湖畔的石墩上坐下,从怀中取出那枚风之翼胸针。银蓝色的金属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折断的羽翼尖端显得格外刺眼。

“钟离先生!”

班尼特的声音由远及近。少年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挥舞着一张崭新的飞行执照“我……我考过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停在钟离面前,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你看!这次我真的一次就过了!”

钟离接过那张还带着体温的执照,上面清晰地印着班尼特的名字。“恭喜。”他将执照递还“看来我们的约定可以兑现了。”

班尼特用力点头,眼睛亮得惊人“我已经报名了明天的飞行大赛!钟离先生,你也一定要拿出全部实力!”他顿了顿,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能请您现在指导我一下吗?我想在比赛前再练习练习……”

湖面泛起微波,倒映着少年期待的脸庞。钟离起身,拂去衣上草屑“未尝不可。”

班尼特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展开自己的风之翼——一副橙黄相间、略显陈旧的款式。“这是老爹们给我的,虽然旧了点,但飞起来可稳了!”

“老爹们?”见钟离似乎对此有些不解,班尼特出声解释着“我其实是一个被捡来的孤儿,是几名冒险家养大的我,他们虽然老了但是对我特别好,我称呼他们每一个人为老爹。”

在班尼特说完后钟离顺带检查了一下二人风之翼的骨架和绳索,确认没有问题后,开始讲解一些高阶的飞行技巧。班尼特听得极为认真,不时提出疑问,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很少有人这么细致的为他讲解问题,毕竟无论如何他最后都会做的一团糟。

“起飞时,身体要稍微后仰,让风之翼的曲面完全展开……”

“转弯时重心要压低……”

阳光下,一教一学的身影在湖畔显得格外和谐。班尼特的悟性很好,很快就能将理论转化为实践,在低空完成几个漂亮的回转动作。

“太棒了!”少年落地时兴奋地手舞足蹈“钟离先生,您教得真好!”他忽然想起什么,表情变得有些犹豫“那个……您为什么会这么了解风之翼啊?璃月不是主要以霄灯为主吗?”

微风拂过湖面,掀起细小的涟漪。钟离的目光投向远方“有位故人,对此颇有研究。”

“不过还需纠正一点,霄灯并非飞行装置,说是飞行物更为贴切,常被人用于寄托愿望与祝福,在海灯节的夜晚放飞高空。”

班尼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有追问。两人又练习了一会儿,直到夕阳西沉,湖面染上一层金红。

“明天比赛见,钟离先生!”分别时,班尼特用力挥手“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钟离微微颔首,目送少年活力十足的背影消失在城门处。暮色渐浓,他独自站在湖畔,目光望向远方。

回到旅馆时,老板娘正在门口张望,见他回来明显松了口气“钟离先生,有您的信。”她递过一个精致的信封“下午一位吟游诗人送来的,说务必亲自交到您手上。”

信封上烫着塞西莉亚花的纹样,散发着淡淡的酒香。钟离道谢接过,回到房间才将其拆开。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片,上面用优美的字体写着一行字:

「明日的风,会带着故人的气息。」

纸片背面画着一个小小的风车图案。钟离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看着它缓缓燃尽,灰烬飘散在夜风中。

窗外,蒙德的星空格外明亮。钟离躺在床上,手中摩挲着那枚胸针,久久未能入睡。恍惚间,他似乎听到风中传来熟悉的笑声,爽朗又鲜活,如同那个永远充满活力的青年。

“先生,明天的对决,我可不会输给你哦!”

钟离猛地睁眼,房间里只有月光静静地流淌。胸针的棱角深深陷入掌心,留下一道泛红的印记。

——

蒙德.第五日

——

佳酿节的气氛已经弥漫开来,街道两旁挂满了彩旗与风车菊装饰,空气中飘荡着面包与苹果酒的甜香。

钟离站在城门口,享受着清晨的微风。

今日的风之翼大赛举办地点和往常差不多,地势开阔,气流稳定,是绝佳的飞行场地。参赛者们需要从高崖起飞,穿越山间的风场,绕过指定的浮标,最终降落在清泉镇,按在终点线着陆时间计算排名。

当他抵达比赛场地时,现场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安柏正站在登记处前,热情地招呼着参赛选手。班尼特也在其中,他兴奋地挥舞着手臂,朝钟离跑来。

“钟离先生!您真的来了!”班尼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尽管膝盖上还缠着绷带,但精神却格外高涨。

安柏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比赛手册“钟离先生,您确定要参赛吗?虽然您的飞行技术很好,但这次比赛的路线比较复杂,设立了很多障碍物和干扰物,有些地方的风场还很乱,新手可能会不适应。”

“无妨。”钟离接过手册,目光扫过比赛路线图“既是约定,自当履行。”

安柏眨了眨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笑着点头“那好,祝您好运!班尼特也是,可别再摔到哪里了!”

班尼特挠了挠头,讪讪地笑了“这次不会了!我已经研究过路线了!”

——

比赛即将开始,参赛者们陆续登上起飞平台——一座高耸的悬崖,下方是蔚蓝的海面,风从崖底盘旋而上,带着海水的咸湿气息。

钟离站在崖边,深棕色的风之翼在风中微微颤动。班尼特站在他旁边,紧张地调整着肩带,“钟离先生,待会儿比赛的时候,您可要小心第三个浮标附近的风场,听说那里特别容易失控!”

钟离侧眸看他“你似乎很熟悉?”

班尼特咧嘴一笑“嘿嘿,我昨晚偷偷来试飞了一次,差点被巡逻的骑士发现!”

安柏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各位参赛者请注意!比赛即将开始!请检查好装备,听我指令!”

参赛者们纷纷站定,风之翼张开,蓄势待发。钟离的目光扫过远处的海面,阳光洒在水面上,碎成无数金色的光点。

“预备——”安柏举起信号旗。

风骤然变得急促,吹动所有人的衣袍。

“开始!”

——

十数道身影同时跃下悬崖,风之翼划破长空,如同一群振翅的飞鸟。钟离的身体在空中微微倾斜,调整角度,顺着气流滑翔。班尼特紧随其后,动作虽不如钟离那般沉稳,却也流畅了不少。

第一个浮标很快出现在视野中——那是一枚悬挂在一架飞行装置的巨大风车菊装饰,参赛者需要从侧方绕过,需小心不能偏离了原路线。钟离轻松避开,继续向前。班尼特也顺利通过,兴奋地大喊“钟离先生!你看!我做到了!”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第二个浮标时,变故突生。

一阵突如其来的乱流从山谷远处席卷而上,几名参赛者猝不及防,被吹得偏离航线。班尼特的风之翼剧烈摇晃,他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侧倾斜。

“糟了!”跟在参赛者后面的安柏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示意下方的人员注意并试着追上去。

钟离目光一沉,迅速调整方向,朝班尼特飞去。他伸手抓住班尼特的手腕,轻轻一拽,将他拉回稳定气流中。

“稳住。”钟离的声音低沉而冷静“维持重心,不要慌乱。”

班尼特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来后总算稳住了身形。他感激地看向钟离,感谢的话刚要说出口,却见钟离微微摇头“继续。”

两人重新投入比赛。第三个浮标位于一处狭窄的岩缝间,风场更加紊乱。钟离率先穿过,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与风融为一体。班尼特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速度,居然真的顺利通过。

终点就在眼前——等待选手冲线的红绳,迪卢克和凯亚正站在领奖台旁,周围围满了欢呼的观众。

班尼特先其余人一步预备加速,利用最后一点俯冲的劲居然真的越过了几位选手。

钟离却放缓了速度,稳稳降落在地上,风之翼缓缓收起。

确认自己真的完成了比赛的班尼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结结实实踩在地上的双脚,转头兴奋地跑向钟离“钟离先生!我们成功了!”

钟离看着他,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嗯。”

——

比赛结果很快公布。钟离并未争夺名次,只是平稳完赛,而班尼特出乎意料地获得了第五名——这是他参加过的所有比赛中最好的成绩。

“我……我真的做到了?”班尼特捧着小小的奖牌,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

安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恭喜!居然能拿到这么好的名次!这才是你的真实水平嘛。这次我这个飞行冠军没和你们争名次,改天要不要专门再和我比一比。”

班尼特眼眶微红,重重地点头“嗯!好啊!”

凯亚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钟离,“没想到钟离先生对飞行也如此擅长,真是令人意外。”

钟离淡淡道“略懂一二。”

迪卢克抱臂而立,目光在钟离身上停留片刻,随后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参与比赛的诸位,均可在今日免费畅饮由晨曦酒庄提供的美味佳酿,请自行前往摊位前凭号码牌领取。”

——

夕阳西沉,在唱诗班演奏完后佳酿节的欢庆气氛愈发热烈。清泉镇旁早已支起了各式摊位,空气中飘荡着烤肉与苹果酒的香气。吟游诗人的琴声与人们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城市仿佛浸泡在金色的蜜糖中。

班尼特捧着奖牌,兴奋地拉着钟离穿梭在人群中。“钟离先生!您一定要尝尝这个!”他指向一个烤松饼摊位“这可是佳酿节的特供甜品!”

松饼上淋着厚厚的蜂蜜,点缀着新鲜的莓果。钟离接过班尼特热情递来的那一份,轻轻咬了一口。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带着阳光的温度。

“怎么样?”班尼特期待地望着他。

“甜而不腻,外酥内软,确实不错。”钟离给出中肯的评价。

班尼特咧嘴一笑,又拽着他往下一个摊位跑。“那边还有更棒的!听说璃月人喜欢喝茶,我特意打听过了,有个摊位有卖蒲公英茶!”

穿过熙攘的人群,班尼特在一个装饰着风车菊的小摊前停下。摊主是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在慢条斯理地冲泡着淡金色的茶汤。

“婆婆!来两杯您最拿手的蒲公英茶!”班尼特掏出几枚摩拉放在柜台上。

老妇人笑眯眯地递过茶杯,慈祥的看着两人“慢慢喝,小心烫。”

钟离接过茶杯,热气氤氲而上,带着蒲公英特有的清香。他轻抿一口,茶汤温润,回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好喝吗?”班尼特已经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杯,嘴角还沾着茶渍。

老妇人闻言,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位先生懂茶。”她慢悠悠地说“蒲公英茶看似简单,但要泡出它的精髓,需要耐心等待水温和时间最完美的那个瞬间。”

班尼特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指着远处惊呼“哇!钟离先生快看!那边有表演诶!”

舞台上,一对来自枫丹的魔术师兄妹正在表演。他们身着彩衣,在搭建的高架上翻飞腾跃,无数次在台下人不经意间实施的小把戏,引得围观群众阵阵喝彩。

班尼特看得目不转睛,手中的茶杯不知何时已经倾斜,茶水差点洒出来。钟离伸手扶正杯子,轻声道“小心。”

表演达到高潮,哥哥托着妹妹的双脚往上一送,她便向一只轻盈的猫般站在了舞台顶端,不知从何处掏出并展开一面巨大旗帜。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绘制着蒙德的图案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掌声雷动。班尼特激动地跳起来鼓掌“太厉害了!钟离先生,您看出来他们是怎么做的吗?好神奇啊!”

钟离注视着那面飘扬的旗帜,目光悠远“很久以前,在璃月的海灯节上,也有过类似的演出。”

“真的吗?那一定也很精彩!”班尼特眼睛发亮,“等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璃月看看!”

夜幕降临,广场上点亮了无数彩灯。安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拉住班尼特“快来!就等你了!”

班尼特回头看向钟离,有些不好意思“那个,钟离先生要一起吗?我们还要玩玩游戏。”

钟离摇头“你们玩吧,我想先去那里坐坐。”

“那我们先去啦!待会儿见!”

看着两个年轻人融入欢快的舞群,钟离转身走向相对安静的街角。路边的长椅上,一个绿色的身影正悠闲地晃着腿,手中把玩着一只空酒杯。

“玩得开心吗,老爷子?”温迪笑眯眯地问。

钟离在他身旁坐下“热闹非凡。”

“那是当然!”温迪伸了个懒腰,“佳酿节可是蒙德最棒的节日之一!美酒,美食,还有…”他促狭地眨眨眼“美丽的邂逅?”

钟离没有接话,目光落在远处跳跃的篝火上。

温迪晃了晃空酒杯,叹了口气“唉,美酒当前,却无人分享,真是遗憾。”

钟离瞥了他一眼,已然猜到他做这一出的目的“你的酒量,还是节制些好。”

“这话说的,”温迪撇嘴“好像某人没喝醉过似的。”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说起来,我听说晨曦酒庄今天拿出了压箱底的好货,据说是二十年前酿造的"风之吟",整个提瓦特只剩不到十瓶了……”

钟离挑眉“所以?”

“所以——”温迪拖长音调,眼睛亮晶晶的“以老爷子的身份,去要一杯来尝尝应该不难吧~”

“……”

最终,钟离还是被诗人半拖半拽地拉向了晨曦酒庄赞助的摊位。摊位前人头攒动,几乎挤满了小半个蒙德的酒客。柜台后,迪卢克正亲自为客人们倒酒,红发在灯光下如同燃烧的火焰。

“二位。”迪卢克看到前来的二人,眼眸微微眯起“想来点什么?”

温迪从钟离身后探出头,笑嘻嘻地说“我们听说有"风之吟"!”

迪卢克的表情顿时冷了几分,“那是非卖品。”

“别这么小气嘛——”温迪拖长音调“这位可是璃月来的贵客,往生堂的钟离先生!作为东道主,难道不该拿出最好的招待吗?”

迪卢克的目光在钟离身上停留片刻,突然转身走向酒柜深处。片刻后,他拿着一只造型古朴的酒瓶回来。

“二位的酒。”

温迪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凑过去。迪卢克熟练地开瓶,琥珀色的酒液倒入水晶杯中,顿时散发出浓郁的酒香,混合着果香与木质的芬芳,令人未饮先醉。

钟离接过酒杯,轻晃一下,酒液在灯光下流转着金色的光晕。他抿了一口,醇厚的口感在口腔中扩散,余味绵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辛辣。

“如何?”迪卢克问。

“层次丰富,回味悠长,确实是难得的好酒。”钟离给出些许评价。

温迪已经把自己的那杯一饮而尽,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再来一杯嘛!”

迪卢克无情地收起酒瓶“仅此一杯。”

诗人顿时垮下脸,转而又可怜巴巴地看向钟离。钟离无奈,将自己的酒杯推过去“给你。”

温迪眼睛一亮,接过酒杯,嘴角的笑意完全抑制不住,却还是装作矜持般婉拒“老爷子不喝了?”

“细微品过即可,不必贪量。”

温迪欢呼一声,小酌几口刚准备要细细品尝还是再次一饮而尽,满足地眯起眼“啊——不愧是珍藏!还是要大口大口的喝才过瘾啊——迪卢克老爷,您真的不能……”

“不能。”迪卢克干脆地拒绝,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最后钟离还是将自己的号码牌给了那位吟游诗人,让他代替自己去摊位登记,享受美酒无限畅饮。

班尼特和安柏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即兴热舞后的红晕,看起来玩的特别尽兴。

“钟离先生!”班尼特兴奋地挥手“我们找了您半天呢!”

安柏注意到温迪,惊讶地说“温迪?你怎么在这儿?你刚刚不是说今晚要去风起地采风吗?”

温迪心虚地移开视线“啊哈哈,那个……灵感突然来了,就先来喝点酒找找感觉……”

迪卢克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个借口嗤之以鼻。

班尼特没注意这些,他兴奋地对钟离说“钟离先生!外面开始放烟花了!我们去看吧!”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窗外突然亮起一道光芒,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整个蒙德城。

人群涌向街道,仰头观赏着。钟离随着人流靠近,和众人一起享受着此等盛京。烟花一朵接一朵地升空,在夜幕中绘出绚丽的图案——塞西莉亚花、风车、甚至还有风元素的轮廓。

班尼特和安柏在不远处欢呼雀跃,温迪不知何时已经溜走,大概是去找更好的观景位置了。钟离独自站在阴影处,仰望着这转瞬即逝的绚烂。

“钟离先生!”

班尼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钟离回头,看见少年手里拿着两个苹果糖,兴冲冲地跑过来。

“给您!”他递过其中一个“可甜了!”

糖苹果在烟花的映照下泛着诱人的光泽。钟离接过,轻声道谢。

“钟离先生。”班尼特突然认真地说“谢谢您。”

“为何突然道谢?”

班尼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您,我可能都拿不到飞行执照,还在家里养伤,更别说参加比赛了。”他抬头看向夜空,烟花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您让我更加相信,即使运气再差,只要不放弃,就一定能做到想做的事。”

钟离注视着少年真诚的面庞,轻轻点头“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你本就拥有坚韧的心性,无需感谢我。”

班尼特咧嘴一笑,突然指向天空“快看!最大的那个要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一束特别明亮的光焰升上高空,在到达顶点时轰然绽放,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如同流星雨般缓缓坠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叹。

在这璀璨的光芒下,钟离从怀中取出那枚夜泊石和风之翼胸针。折断的羽翼在烟花映照下泛着蓝色的微光,仿佛随时会振翅高飞。

“哇,这是……”班尼特好奇地凑过来。

“一个纪念。”钟离轻声说。

班尼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灵光一现“啊!钟离先生不是说璃月有种习俗,在海灯节时会把愿望写在霄灯上放飞!”他兴奋地说“钟离先生要不要也试试?虽然这里没有霄灯,但是我们可以用烟花许愿!”

不等钟离回应,他已经跑向附近的烟花摊位,不一会儿就拿着几支手持烟花回来。

“给!”他递给钟离一支“反正过节嘛,开心就好了啦!”

钟离接过那支小小的烟花棒,班尼特已经迫不及待地点燃了自己的那支。火花迸射,照亮了少年灿烂的笑容。

“我希望——”班尼特大声喊道“能成为提瓦特最棒的冒险家!”

火花噼啪作响,仿佛在回应他的愿望。班尼特转头期待地看向钟离“钟离先生也试试?”

钟离沉默片刻,火光轻触烟花棒,它立刻燃起金红色的火花。在光芒的映照下,他低声说了一句话,声音轻得几乎被烟花的爆炸声淹没。

烟花表演进入尾声,最后一朵巨大的金色花朵在夜空绽放,然后化作无数光点,如同细雨般洒向蒙德城。人们仰着头,发出满足的叹息。

佳酿节的欢庆将持续到深夜,但钟离已经准备离开。班尼特被安柏拉去参加下一轮游戏,临走前还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钟离独自走在回旅馆的路上,街道两旁的灯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转过一个拐角,他停下脚步。

温迪正靠在路灯下等他,手中把玩着一片塞西莉亚花的花瓣。

他将塞西莉亚花瓣轻轻一抛,任它随风飘舞。他歪头看向钟离,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老爷子,许了什么愿啊?”

钟离注视着那片打着旋儿落下的花瓣“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哎呀,这么神秘?"温迪凑近几步,发梢在夜风中轻轻晃动“让我猜猜——老爷子你到底会许什么愿呢~”

路灯的光晕在钟离金色的眼瞳中投下细碎的光影。他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取出那枚风之翼胸针,断裂的羽翼在灯光下泛着黯淡的蓝光。

温迪的笑容淡了几分。他伸手接过胸针,指尖泛起青色的微光“风会带走伤痕,但带不走记忆。”随着他的动作,折断的羽翼竟缓缓舒展,裂痕渐渐愈合,最终恢复如初。

“给。”温迪将修复好的胸针递还“就当是佳酿节的回礼。”

钟离接过胸针,指尖抚过光滑的金属表面“多谢。”

夜风卷起诗人的披风,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有些路,不必一个人走。”

钟离的神情一顿,温迪却恍若未觉,自顾自地哼起一段旋律“飞鸟折断的羽翼沉入深海,磐石也会在时光里风化……”

“巴巴托斯。”钟离的声音比夜色更沉“你今日话太多了。”

诗人绿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彩“因为起风了啊。”他张开双臂,塞西莉亚花的香气突然浓郁“风告诉我,有人把心落在了雪原上。”

钟离转身欲走,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旋风拦住去路。温迪的声音在风中变得空灵“明天黎明前,果酒湖东岸的浅滩会退潮。那里沙地松软,远离民居——正适合某个爱玩火的小家伙做实验。”

风停息时,路灯下已不见诗人的身影。只有一片塞西莉亚花瓣飘落在钟离肩头,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

翌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钟离已站在果酒湖东岸的浅滩上。退潮后的沙地湿润松软,远处的水面泛着银灰色的微光。这里远离主道,四周古木环绕,中央有一块平坦的巨石,正是理想的“试验场地”。

他放下手中的工具箱——这是昨晚特意向旅馆老板娘借来的,里面装着几件简单的木工工具。

他在沙滩上划出一块规整的方形区域。随着低沉的话语,岩元素力渗入沙地。四道半透明的琥珀色屏障从标记处升起,构成一个密闭的试验场。钟离走入其中,指尖轻点地面,沙粒在元素力作用下开始重组——有的凝结成耐高温的陶板,有的塑造成各种形状的标靶,最中央甚至升起一座微型火山模型,顶部凹陷处泛着熔岩般的暗红色光芒。

——

清晨,钟离来到骑士团总部。可莉早就在门口翘首以盼,一见到他就飞奔过来“钟离先生哥哥!可莉准备好啦!”

琴团长跟在后面,脸上带着歉意“情况安柏已经跟我说了,真是麻烦钟离先生了。我已经跟可莉强调过,试验必须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进行…”

“无妨。”钟离蹲下身,平视着可莉兴奋的小脸“契约既成,自当履行。”

——

“哇——!”

清脆的童声从背后传来。钟离转身,看见可莉抱着嘟嘟可站在屏障外,红彤彤的小脸上满是惊叹。

“琴团长快看!”可莉兴奋地蹦跳着“钟离先生哥哥真的建了蹦蹦试验基地!和约定的一模一样!”

钟离撤去部分屏障,将二人引入场地。可莉立刻冲向中央的火山模型,眼睛亮得像两颗小星星“这个可以炸吗?真的可以炸吗?”

“可莉。”琴无奈地按住小女孩的肩膀“先说好,只能在这个场地里实验,而且…”

“而且要注意安全。”钟离接过话头,从袖中取出三枚特制的岩元素护符“实验前佩戴,可抵御小型爆炸的冲击。”

可莉郑重地接过护符,给琴、嘟嘟可和自己分别戴好,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堆五颜六色的炸弹“这些都是可莉特制的!用了蒙德城的落日果粉末和璃月的霓裳花汁..……啊!”她突然捂住嘴,心虚地看向琴“是……是可莉捡到的材料!”

琴叹了口气,转向钟离“这些防护措施…”

“理论上可抵御相当于十枚普通蹦蹦炸弹的冲击。”钟离指向四周的屏障“元素力耗尽前,爆炸不会外泄。”

琴将信将疑地触碰琥珀色屏障,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厚重岩元素力后,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些许“既然如此……可莉,记住只能在指定区域引爆。”

“琴团长也一起来玩嘛!”可莉拽着琴的披风,眼睛亮晶晶的“钟离先生答应教可莉做超级——安全的炸弹!”

琴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我还是在旁边看着吧。”

钟离蹲下身,平视着可莉兴奋的小脸。“契约已成。”他从工具箱中取出一块木板和几根木条,“不过在开始前,我们需要先搭建一个安全的试验台。”

“可莉来帮忙!”小女孩自告奋勇地抓起锤子,差点砸到自己的脚。琴眼疾手快地接住工具,冷汗都下来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空地上回响着敲打声和可莉欢快的解说。钟离耐心地指导她如何测量、切割和固定木料,而琴则紧张地盯着每一个可能引发爆炸的步骤。

“这样斜着钉会更稳固。”钟离握着可莉的小手,引导她将钉子以特定角度敲入木料。

“哇!真的诶!”可莉惊奇地看着稳稳立住的木架“以前可莉都是随便敲的,然后……然后它们就散架了……”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试验台最终搭建完成——一个带有倾斜防护板的小型工作台,周围还围了一圈琴团长坚持要加的防爆沙袋。钟离从可莉的书包里取出几样基础材料:硝石、硫磺和一些常见的金属粉末。

“真正的爆破艺术。”他将材料按比例排列在工作台上“不在于威力,而在于精准的控制。”

可莉趴在台子边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就像……就像做蛋糕要量面粉一样?”

“类似。”钟离的指尖轻轻拨动那些粉末,将它们分成更小的份量。“每一种材料都有其特性,了解它们,才能驾驭它们。”

钟离从怀中取出几张图纸“按照约定,这是改良后的蹦蹦炸弹设计方案。爆炸范围可控,威力集中在垂直方向……”他耐心地讲解着原理,可莉听得两眼放光。

“钟离先生哥哥好厉害!”可莉迫不及待地掏出自己的小书包“可莉也要试试!”

“爆破是一门精密的学问。”他一边调整引线的长度一边解释“需要考虑风向、湿度、材质特性等诸多因素。”

可莉蹲在一旁,托着腮帮子听得入神“原来炸弹有这么多学问啊!妈妈只教过可莉"越大越好"!”

钟离轻笑一声,继续演示如何计算爆破当量和安全距离。他的讲解深入浅出,配合实际操作,连复杂的原理也变得生动起来。可莉虽然年纪小,但悟性极高,很快就掌握了基本的安全规范。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钟离的动作缓慢而精确,仿佛在雕琢一件艺术品。可莉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称量材料,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一份。”钟离指着一小堆银灰色的粉末“加入过量会引发不可控的连锁反应。”

“就像可莉上次在星落湖……”小女孩缩了缩脖子。

琴在一旁轻咳一声,眼神中带着警告。

钟离微微勾唇,继续道“而这一种,”他拿起一小撮金色粉末“虽然看起来温和,却能引导能量朝特定方向释放。”

“哇!”可莉睁大眼睛“那是不是可以做出只会炸鱼不会伤到人的炸弹?”

“理论上,可行。”

琴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

——

临近正午的阳光变得炽热,空地上的试验也进入了实践阶段。在钟离的指导下,可莉完成了她的第一个“可控微型爆破装置”——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金属壳,里面装着精心配比的混合物。

“现在,我们测试它的有效范围。”钟离带着可莉退到安全距离,将装置放在一块石板上。

可莉紧张地攥着引爆线,小脸因为兴奋而泛红。“可莉……可莉要按了哦?”

琴已经默默退到了可莉身后,准备随时护着她。

钟离点头“记住,控制呼吸,平稳施力。”

“三、二、一——”

咔嗒。

轻微的机械声后,装置发出一声闷响,石板表面出现了一圈规则的裂纹,中央则被炸出一个边缘整齐的小坑。

“成功了!”可莉跳起来,红帽子都歪到了一边,“真的没有乱飞的火花!也没有烧到草地!”

钟离检查了一下爆炸痕迹,满意地点头“效果符合预期。”

琴从树后探出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规整的小坑“这……这真的是炸弹造成的?”

“定向爆破。”钟离解释道“能量被引导至垂直向下,因此不会产生飞溅物。”

可莉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制作第二个装置了,这次她想要“会发光的爆破弹”。钟离则从工具箱底层取出几份璃月特制的烟花配方,作为进阶教学的素材。

“烟花?”可莉好奇地翻看着那些繁复的图纸,“可是烟花不会"砰"的一下炸开呀。”

“烟花的本质,也是可控的爆破。”钟离指着图纸上的结构图“通过不同的配方和封装方式,可以控制它的升空高度、绽放形状甚至颜色。”

接下来的时间里,空地上陆续响起轻微的爆破声,伴随着可莉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叹。有的装置炸出了星形的痕迹,有的则在爆炸后留下了彩色粉末构成的图案,还有一个特别设计的“彩虹弹”,在引爆后竟然真的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微型的七彩光弧。

琴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后来也忍不住凑近观看。当可莉成功制作出一个能在爆炸后拼出她名字首字母的装置时,连这位严肃的骑士团代理团长都露出了赞叹的表情。

“太神奇了……”可莉捧着那个小小的金属壳,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原来炸弹还可以这么漂亮!”

钟离轻轻拂去她脸颊上沾到的火药灰。“爆破如同笔墨,用之得当,可成艺术。”

“可莉明白了!”小女孩郑重地点头,“以后可莉要做提瓦特最棒的爆破艺术家!要和妈妈一样厉害!”

琴的表情顿时又复杂起来。

——

接下来的时间里,湖边不时传来"嘭嘭"的闷响。钟离指导可莉调整火药配比,在岩壁上画出标靶,甚至用元素力构筑了几个简易的爆破测试装置。每当可莉成功完成一次完美的爆破,就会兴奋地跳起来,而钟离则会给出专业的改进建议。

终究还是孩子,研究了这么久精力再旺盛的小孩子也累了,试验也就暂告一段落。可莉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晃着小脚丫吃琴团长带来的渔人吐司“钟离先生哥哥!下次我们再做更——厉害的炸弹好不好?”

钟离轻轻拂去她发梢上的草屑“若有闲暇。”

可莉突然凑近,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钟离先生哥哥,你是不是……在找人呀?”

钟离的手微微一顿。

“可莉看到啦。”小女孩指着他的心口“你这里,和琴团长想芭芭拉姐姐的时候一样,会痛痛的。”

溪水潺潺,映着两人模糊的倒影。钟离沉默片刻,轻声道“可莉很聪明。”

“可莉可以帮你!”小女孩拍拍胸脯“蒙德城所有人都认识可莉!可莉还可以找骑士团的哥哥姐姐们帮忙!钟离先生哥哥要找谁呀?”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钟离的衣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望向远处起伏的山峦“一个……很喜欢冒险的人。”

“是像爸爸妈妈那样的冒险家吗?”可莉歪着头“那他去哪里冒险啦?可莉可以画寻人启事!”

钟离的目光落在溪水中飘落的花瓣上,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很远的地方。”

可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跳下石头“那等可莉长大了,造一个超级——大的蹦蹦炸弹,把挡住路的大山都炸开!这样钟离先生哥哥就能找到他啦!”

童言稚语在谷地中回荡,惊飞了几只栖息的水鸟。钟离注视着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唇角微微扬起“好。”

——

日影西斜,林间的温度开始下降。可莉的书包里已经装满了她的“艺术作品”,而钟离也收拾好了工具。

“钟离先生哥哥”可莉突然拉住他的衣角,声音比平时低了许多“你真的要走了吗?”

金色的夕阳透过树叶,在小女孩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钟离蹲下身,与她平视。“后日启程。”

可莉的声音的低了下来,“啊……这么快啊……”她揪着裙角,低下头,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那……那钟离先生哥哥还会来蒙德看可莉吗?”

钟离蹲下身,平视着小女孩的眼睛。“若有缘,自会再见。”

可莉吸了吸鼻子,突然扑上来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那说好了!下次可莉要做更——厉害的炸弹给钟离先生看!”

风拂过林间,带着傍晚特有的凉意。钟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那是今早用剩余的木料雕刻而成的,上面精细地刻着一朵小小的火花。

“这个给你。”他将锦囊放在可莉掌心,“里面有一份特殊的配方,等你再长大些,可以试着制作。”

可莉小心翼翼地接过锦囊,里面似乎是一张折叠整齐的纸片。她试着打开锦囊,结果绳结像是卡死了一样拉不开。

“这是……”

“能够炸开山岩,却不会惊动山中生灵的爆破术。”钟离轻声道“等你再长大一些,准备好时,它自会打开。”

可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紧紧攥住锦囊,突然扑上来又给了钟离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谢谢钟离先生哥哥!可莉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琴在一旁微笑地看着这一幕,目光柔和了许多。“时间不早了,可莉。我们该回去了,也让钟离先生好好休息。”

“嗯!”可莉用力点头,朝钟离挥挥手“钟离先生哥哥再见!下次可莉要做更——厉害的炸弹给您看!”

红色的身影蹦蹦跳跳地消失在林间小径上,琴朝钟离郑重地行了一个骑士礼。“感谢您今天的教导。不仅是对可莉,也让我对爆破有了新的认识。”

钟离微微颔首。“她天资聪颖,只需正确引导。”

“是啊。”琴望向可莉离去的方向,轻声道“有时候我在想,如果艾莉丝女士能多陪陪她……”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可莉兴奋的尖叫“琴团长!钟离先生!快看!我做出了会开花的爆破弹!”

一朵由火构成的鲜花在空中绽放,转瞬即逝,却美得惊心动魄。

琴的叹息融在晚风里。“……算了,当我没说。”

——

蒙德.第七日

——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钟离正站在阳台旁享受着阳光。昨日的爆破试验结束后,可莉的欢笑声似乎还回荡在耳边。他抬头望向天空,晨曦染红了云层,风车缓缓转动,蒙德城正逐渐苏醒。

他整理好衣装,将修复如初的风之翼胸针别在内衬贴近心口的位置。指尖拂过金属冰凉的表面,羽翼的纹路在晨光中泛着微蓝的光泽。

下楼时,老板娘正在柜台后擦拭酒杯。见他下来,笑着招呼道“早安,钟离先生。昨晚可莉那孩子没给您添太多麻烦吧?”

“无妨。”钟离微微颔首,“她很聪慧。”

老板娘将一杯热牛奶推到他面前“听说您明天就要离开了?真可惜,佳酿节还有三天才结束呢。”

钟离叹息一声“行程既定,不便更改。”

“也是。”老板娘叹了口气“像您这样的旅人,肯定还有更多地方要去。”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包裹“对了,这是班尼特那孩子今早送来的,说一定要亲手交给您。我看您还没醒,就先替您收着了。”

包裹用粗麻布仔细包好,打结处还别着一朵小小的风车菊。钟离道谢接过,拆开后发现是一本手工装订的笔记本,纸张边缘还画着一个笑脸,旁边标注着“班尼冒险团徽章”。钟离的指尖抚过那些因为用力过猛而凹陷的笔迹,仿佛能看见少年伏案书写时认真的模样。

“那孩子天没亮就来了。”老板娘感慨道,“在门口等了快一个小时,说什么都不肯进来打扰您休息。”

牛奶的热气氤氲而上,在钟离金色的眼瞳前蒙上一层薄雾。他合上笔记本,轻声道“是个好孩子。”

——

空气中弥漫着面包房飘来的甜香。钟离望着远处逐渐苏醒的街道,今日是他留在蒙德的第七天,按照计划,明日他便该启程前往下一站——稻妻。

然而,当他在街边散步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所以!吾之眷属啊!今日之命运已然昭示,吾等必将踏入那无人涉足之秘境,寻得失落千年的圣遗物!此等凡尘俗务,岂能阻挡吾的脚步!”

一位金发少女站在冒险家协会柜台前,戴着黑色眼罩,披风猎猎作响,神情高傲而神秘。她的身旁,班尼特正挠着头,一脸无奈地笑着“呃……凯瑟琳小姐,这个委托我们真的能接吗?”

凯瑟琳依旧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当然可以,班尼特先生。这份委托是探索一处新发现的秘境,位于低语森林深处,目前还未被探寻,正缺冒险家和调查员前去处理。”

“哼!区区秘境,不过是吾之庭园一角!”菲谢尔单手叉腰,另一只手优雅地一挥“班尼特,随我一同前往,让那些尘封的宝物重见天日!”

班尼特干笑两声,转头看向凯瑟琳“那我们就接下这个任务了?”

凯瑟琳点点头,递出一张地图“这是秘境的大致位置,请务必小心。”

就在这时,菲谢尔的目光忽然落在了钟离身上。她微微眯起眼,嘴角扬起一抹神秘的笑意“哦?这位陌生的旅人,莫非也是被命运指引至此?”

班尼特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惊喜地喊道“钟离先生!您怎么在这儿?”

钟离微微颔首“路过此地,见冒险家协会颇为热闹,便来看看。”

“这位是菲谢尔,是我最好的冒险伙伴之一!”班尼特热情地介绍道“这位是奥兹,菲谢尔的管家伙伴!”

菲谢尔昂起下巴,左眼的眼罩在晨光中泛着神秘的光泽“呵……陌生的旅人,汝即为班尼特口中「通晓万物之理」的智者?”

奥兹适时翻译“小姐很高兴认识您。”

钟离唇角微扬,右手抚胸行了一个古老的礼节“久闻「断罪之皇女」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菲谢尔明显一怔,随即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汝……汝竟知晓本皇女的名号?”

“漆黑寂灭的统治者,断罪之皇女菲谢尔·冯·露弗施洛斯·那菲多特殿下。”钟离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在稻妻的名书中亦有记载。”

“原来如此!”菲谢尔昂起头,语气高傲中带着一丝兴奋“吾之命运早已预见,今日必有强者同行!这位远道而来的旅人,可愿与我等共赴秘境,探寻那被遗忘的宝藏?”

班尼特连忙摆手“菲谢尔,钟离先生只是来蒙德旅行的,我们别打扰他……”

“未尝不可。”钟离淡淡一笑“我对秘境也颇有兴趣。”

班尼特一愣,随即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那太好了!有钟离先生在,这次一定能顺利完成任务!”

菲谢尔满意地点头“很好!有汝这般强者加入,吾等此行必将所向披靡!”

——

低语森林的深处,古木参天,枝叶遮蔽了大部分阳光,只有零星的光斑洒落在地面上。班尼特手持地图,小心翼翼地在前方带路,菲谢尔则昂首阔步,仿佛真的是一位高贵的皇女巡视自己的领地。钟离走在最后,目光扫过四周,观察着这片森林的细微变化。

“哼,区区魔物,也敢挡吾之路?”菲谢尔突然停下脚步,抬手一指前方。只见几只史莱姆正慢悠悠地漂浮在树丛间,似乎并未注意到他们。

班尼特连忙拉住她“等等,菲谢尔!这些史莱姆没有攻击性,我们绕过去就好,别惊动它们!”

菲谢尔轻哼一声“班尼特,不用太过谨慎。我之力量足以让它们灰飞烟灭!”

钟离缓步上前,轻声道“皇女殿下,魔物亦有灵性,若它们未主动攻击,不妨放它们一条生路。”

菲谢尔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满意的笑容“汝倒是懂得敬畏生命。也罢,吾今日便大发慈悲,饶它们一命!”

班尼特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钟离一眼。

三人继续前行,很快便来到了一处隐蔽的洞口前。藤蔓缠绕着石壁,洞口幽深,仿佛通往未知的世界。

班尼特对照着地图,确认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菲谢尔双手抱胸,傲然道“区区秘境,岂能阻挡吾之脚步?班尼特,点燃火把,随吾一同踏入!”

班尼特点点头,从背包里取出火把点燃,率先踏入洞中。菲谢尔紧随其后,钟离则走在最后,指尖微微泛起岩元素的光芒,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

秘境入口被藤蔓和青苔覆盖,幽深的洞口仿佛一张巨口,吞噬着外界的光线。班尼特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拨开垂落的藤蔓,火光在潮湿的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哼,区区黑暗,岂能阻挡断罪之皇女的前行?”菲谢尔昂首挺胸,大步踏入洞窟,奥兹在她肩头盘旋,紫色的雷光微微照亮前路。

钟离走在最后,指尖轻轻抚过石壁上的纹路,眉头微皱“这些刻痕……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班尼特回头看了一眼“钟离先生,您发现什么了吗?”

“此乃远古的封印!”菲谢尔突然停下脚步,指向地面,“看,这些符文构成了某种禁制!”

钟离低头,果然看到地面上刻着繁复的纹路,隐约能辨认出风元素的符号。他蹲下身,指尖轻触符文,岩元素力微微流转,符文竟泛起微弱的青光。

“是元素机关。”钟离沉吟道“需要风元素激活。”

班尼特挠了挠头“可我们三个都没有风元素神之眼啊……”

菲谢尔却自信一笑“呵,凡人的智慧!奥兹!”

“遵命,小姐。”奥兹振翅飞起,雷光闪烁,猛地俯冲向地面符文——

轰!

雷元素与符文相撞,瞬间激起一阵剧烈的元素反应,整个洞窟剧烈震动,碎石簌簌落下!

“什——?!”菲谢尔踉跄后退,差点摔倒。

班尼特连忙扶住她“小心!”

钟离迅速抬手,岩元素力在三人头顶凝结成屏障,挡住了坠落的石块。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雷元素与风元素相激,会引发元素反应……这机关恐怕需要精准的风元素激活。”

菲谢尔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咳……吾、吾只是想测试一下机关的强度!”

班尼特干笑两声“呃……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原路返回吧?”

钟离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石壁上一处凸起的石台上“或许还有别的解法。”

他走上前,指尖轻点石台,岩元素力缓缓注入。石台微微下沉,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旁边的墙壁上突然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缓缓飘出一颗风种子。

“哦?汝竟能破解此等机关?”菲谢尔惊讶道。

钟离淡淡道“秘境的机关永远离不开几个固定的逻辑。带上那颗风种子,应该能破解这个元素机关了。”

奥兹再次飞起,这一次,风种子触碰符文后,地面缓缓裂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班尼特松了口气“太好了!钟离先生果然厉害!”

菲谢尔轻哼一声“哼,勉强算汝有功!”

——

秘境内潮湿而幽暗,火把的光芒只能照亮前方一小段路。墙壁上刻着古老的符文,似乎记载着某种失落的文明。菲谢尔兴奋地凑近观察,喃喃自语“这些符文……莫非是远古的预言?”

班尼特挠了挠头“呃……菲谢尔,你能看懂吗?” 菲谢尔高傲地扬起下巴“当然!此乃断罪之眼才能解读的秘文!”

钟离缓步上前,目光扫过那些符文,轻声道“这些是古蒙德语,记载的是一段关于「守护」的誓言。”

菲谢尔微微一愣,随即露出赞赏的神色“不错!汝竟能解读如此古老的文字,看来并非凡俗之辈!”

班尼特惊讶地看着钟离“钟离先生,您连这个都懂?”

“略知一二。”

阶梯尽头是一间圆形的石室,中央悬浮着一颗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水晶,周围环绕着三座石像,姿态各异,仿佛在守护着什么。

班尼特刚踏进一步,突然脚下一空,地板竟猛地塌陷。

“哇啊——!”

钟离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后领,岩元素力瞬间凝结成平台,托住了班尼特下坠的身体。

“班尼特!你没事吧!”菲谢尔惊呼。被拽上来的班尼特惊魂未定地趴在地上“我……我没想到地板也有陷阱……”

钟离皱眉“这里的机关比预想的更复杂。”

他仔细观察石室,发现地面由无数块石板拼接而成,每块石板上都刻着不同的符号。而三座石像的底座上,则分别刻着“火”、“雷”、“岩”的标记。

“哼,看来需要解开石像之谜,才能继续前进!”菲谢尔双手抱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班尼特爬回安全区域,拍了拍胸口“那我们要怎么做?”

钟离沉思片刻,指向三座石像“它们分别对应三种元素,或许需要按特定顺序激活。”

菲谢尔眼睛一亮“本皇女明白了,此乃考验吾等对元素之力的掌控!”

她大步走向雷元素石像,抬手一挥“奥兹!赐予它雷霆的洗礼!”

奥兹振翅飞起,雷光劈向石像——然而,石像毫无反应。

“怎会如此?!”菲谢尔难以置信。

钟离摇头“恐怕需要按特定顺序激活,否则机关不会响应。”

他走向岩元素石像,指尖轻触,岩元素力缓缓注入。石像微微震动,底座亮起金光,但很快又熄灭。

班尼特挠头“难道……是要同时激活?”

钟离看向那些复杂的机关和纹路,沉吟道“或许……需要按照元素反应的顺序。”

他看向菲谢尔“菲谢尔小姐,请用在我之后对石像施加雷元素力。”

菲谢尔挑眉“哦?汝竟敢指挥本皇女?”

班尼特连忙打圆场“菲谢尔!钟离先生一定有他的道理!”

菲谢尔轻哼一声,但还是抬手示意奥兹“去吧,奥兹!”

岩元素石像在钟离的岩元素力下自动亮起金光,紧接着,雷光劈石像的瞬间,石像猛地亮起青光,唯独剩下处在最高处的火元素石像。就在班尼特一筹莫展之际,夜鸦的利爪已经抓住他的肩头,带着他飞向高空。

班尼特惊恐的尖叫一声,意识到这是菲谢尔附身奥兹后在带着自己飞行又重拾勇气,抓准时机对最后一座石像挥出一刀。

三座石像的光芒交织在一起,中央的水晶缓缓下降,露出下方的通道。

班尼特瞪大眼睛“真的有用!钟离先生,您怎么想到的?”

钟离指向四周盘踞的花纹,讲解这些花纹是如何透露释放元素的顺序。菲谢尔微微眯眼,赞赏的看着钟离“哼,这位远道而来的旅人啊,倒是颇有见识。”

三人继续深入,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宽敞的洞窟。中央矗立着一座石台,上面摆放着一个古朴的宝箱,周围环绕着几尊石像,仿佛守卫一般。

班尼特兴奋地跑上前“真的有宝藏!”

菲谢尔却突然伸手拦住他“等等!此等宝物,岂会毫无防备?”

话音刚落,石像突然颤动起来,表面的石块剥落,露出内部机械构造的躯体。它们缓缓站起,眼中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班尼特倒吸一口冷气“糟了!是遗迹守卫!”

菲谢尔却丝毫不惧,反而兴奋地大笑“哈哈哈!终于有点意思了!班尼特,随我一同迎战!”

战斗一触即发。班尼特挥舞着剑刃,灵活地闪避着遗迹守卫的攻击,菲谢尔则拉开弓箭,箭矢如流星般射出。然而,遗迹守卫的数量太多,两人很快便陷入劣势。

就在一只遗迹守卫的巨拳即将砸中班尼特时,一道金色的屏障骤然升起,稳稳地挡下了攻击。钟离缓步上前,指尖轻点地面,岩元素力瞬间爆发,数根岩脊拔地而起,将遗迹守卫牢牢困住。

“这,这是何等力量!”菲谢尔瞪大了眼睛。

班尼特也震惊地看着钟离“钟离先生,您……”

钟离神色平静“先解决它们。”

有了钟离的加入,战斗很快便结束了。遗迹守卫纷纷倒下,化作一堆废铁。班尼特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呼……幸好有钟离先生在。”

菲谢尔却兴奋地跑到钟离面前“汝之力量,远超凡人!莫非……汝也是来自异世界的旅者?”

班尼特无奈地笑了笑“菲谢尔,钟离先生只是……呃,特别厉害而已。”

菲谢尔轻哼一声“此等力量,绝非寻常!”

“只是利用岩元素力重构而已。”钟离没有多言,走向石台上的宝箱“先看看宝藏吧。”

班尼特点点头,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宝箱。里面并非金银财宝,而是一本古老的书籍和一枚镶嵌着宝石的徽章。

“这是……?”班尼特疑惑地拿起书籍,翻开一看,发现上面记载的竟是古蒙德的历史和失落的炼金术。

菲谢尔的眼睛亮了起来“此乃失传已久的秘典!本皇女的断罪之眼早已预见!”

钟离拿起那枚徽章,指尖轻轻摩挲着宝石的表面“这枚徽章,应该是古蒙德某位贵族的信物。”

班尼特挠了挠头“虽然不是什么金银财宝,但这些古籍和徽章对研究历史的人来说,应该很有价值吧?”

菲谢尔满意地点头“不错!此等宝物,才配得上吾之收藏!”

钟离将徽章递给班尼特“你们可以带回冒险家协会,或许能换取不错的报酬。”

班尼特感激地接过“谢谢钟离先生!这次多亏了您,我们才能这么顺利。”

菲谢尔却突然凑近钟离,神秘兮兮地说道“旅人,汝之力量与智慧,令本皇女刮目相看。若有机会,吾愿与汝再度并肩作战!”

钟离微微一笑“荣幸之至。”

——

离开秘境时,夕阳已经西沉,将低语森林染成一片金色。班尼特和菲谢尔走在前面,兴奋地讨论着今天的冒险。钟离跟在后面,目光落在远处的天际线上。

“钟离先生!”班尼特突然回头,笑着喊道“待会儿我们要去天使的馈赠庆祝,您也一起来吧?”

菲谢尔也转过身,高傲地扬起下巴“哼,此等荣耀,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

钟离看着两人期待的眼神,轻轻点头“好。”

风拂过林间,带着草木的清香。班尼特的笑声和菲谢尔的宣言交织在一起,仿佛为这趟短暂的旅程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钟离的指尖无意识地触碰了一下怀中的风之翼胸针,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他微微闭眼,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某个熟悉的声音——

“先生,冒险的感觉,真是令人兴奋呐”

他睁开眼,金色的眸子映着夕阳的余晖,轻声回应“是啊,很棒。”

——

蒙德.续

——

黎明前的蒙德城笼罩在薄雾中,街道上空无一人。钟离站在旅馆门前,晨露打湿了他的衣摆。老板娘睡眼惺忪地递来一个包裹“路上小心,先生。这是昨晚可莉送来的苹果酱,说一定要让您带上。”

包裹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一朵火花,旁边写着"给钟离先生哥哥"。钟离将它收入行囊,指尖拂过那个稚嫩的签名。

门口,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正靠在石墙上等他。

迪卢克·莱艮芬德抱着手臂,红发在微明的天色中如一团静止的火焰。看到钟离走近,他直起身,递过一个精致的木盒。

“给你的。”

钟离挑眉,接过木盒。打开后,一瓶琥珀色的液体静静躺在丝绒衬里中——正是前日那款“风之吟”。

“这……”

“不必推辞。”迪卢克的声音依旧冷淡,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疏离“蒙德人从不会让朋友空手离开。”

朋友。这个词在晨风中轻轻打了个旋儿。钟离注视着酒庄主人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什么。

“代我向温迪道谢。”

迪卢克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那个诗人又给我添了什么麻烦?”

钟离没有回答,只是将酒小心地收进行囊。两人并肩走到城门,谁都没有再说话。

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越过果酒湖,为风车菊镀上金边。在岔路口,迪卢克停下脚步。

“就送到这里。”

钟离朝他点头致意。“多谢。”

红发男人转身离去,背影很快融进蒙德城苏醒的喧嚣中。

城门外,班尼特已经等候多时。少年搓着手在晨风中跺脚,看到钟离时眼睛一亮。“钟离先生!我就知道您会这么早出发!”他小跑过来,递上一个木盒“这是我和老爹们连夜准备的干粮,钟离先生下一站是要去稻妻吧,蒙德离那可远了,钟离先生可以带着在路上吃!”

木盒里整齐码放着蒙德特色的火腿三明治,面包片上还细心地抹了果酱,下层似乎还有一些粮食。钟离接过时,注意到班尼特手指上贴着好几处创可贴。

“多谢。”他将木盒小心收好“你也该多多休息。”

班尼特挠挠头,露出标志性的灿烂笑容。“没事啦!老爹们说,送行这种事一定要郑重。”他突然压低声音“其实……菲谢尔也来了,只是她坚持要在"命运交汇的暗影处"目送您。”

钟离抬眼望去,果然在城墙拐角的阴影里看到一抹金色的发梢。菲谢尔察觉到他的目光,立刻别过脸去,但那只夜鸦却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

“小姐说——”奥兹落在班尼特肩上“愿星辰指引您的旅途,异乡的旅人。”

晨风掠过草地,掀起层层绿色的波浪。钟离向城墙的方向微微颔首,那里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对了!”班尼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我们冒险团的徽章设计图!等您下次来蒙德,一定能看到挂在我们总部墙上的正式版本!”

纸上画着一个盾牌形状的图案,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班尼冒险团",周围画满了火焰和宝剑的涂鸦。钟离的指尖抚过那些稚嫩的线条“很有气势。”

班尼特的脸红到了耳根。“真!真的吗!其实菲谢尔说太幼稚了,但我觉得冒险就是要热血嘛!”

远处的钟楼传来五声钟响,天边泛起鱼肚白。钟离整了整衣襟“时候不早了。”

班尼特突然上前一步,给了钟离一个结实的拥抱。“一定要再来蒙德啊!下次我带您去我发现的秘密基地!”少年的声音闷在衣料里,带着些许哽咽。

钟离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好好照顾自己。”

当班尼特松开手时,城墙上传来一声清咳。菲谢尔终于从阴影中走出,昂着下巴道“踏上旅途的智者啊,记住,幽夜净土的大门永远为汝敞开。”

奥兹适时补充“小姐的意思是,欢迎您随时来访。”

晨光为菲谢尔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她别扭地别过脸去,却悄悄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奥兹的喙里。夜鸦飞到钟离面前,放下一个精致的黑色丝绒小袋。

袋中是一枚紫水晶制成的羽毛胸针,在晨光中流转着奇异的光彩。“断罪之羽!”菲谢尔高傲地宣布“持此物者,将获得本皇女的庇护!可免受幽夜诅咒。”

钟离郑重地将它别在衣襟内侧,与那枚风之翼胸针并列。“荣幸之至。”

分别的时刻终究到来。钟离转身走向晨曦中的大道,身后传来班尼特最后的喊声“钟离先生!一定要看包裹最下面的东西啊!”

风掠过原野,送来塞西莉亚花的芬芳。当钟离走出很远,在一处山坡上回望时,还能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城门口,朝他用力挥手。

他打开行囊,在包裹最底层发现了一本手绘的图册。粗糙的牛皮纸页上用炭笔画满了蒙德的风景:风车、教堂、果酒湖……每一幅旁边都歪歪扭扭地写着地点和日期。最后一页是班尼特的自画像,少年笑得见牙不见眼,头顶气泡里写着一行字:“等您回来的那天!”

图册的夹层里还藏着一片风干的塞西莉亚花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钟离轻轻合上册子,将它收入囊中。

前方的道路在晨光中延伸,通往遥远的港口。一艘前往稻妻的商船正等待着启航,而他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蒙德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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