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性转，未来末日pa，人体改造的少女战士，清水，ooc，私设多，如有不适请及时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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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zszy
的约稿，另约的人设形象稿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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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坐在高高的树梢上，曾经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树如今只剩枯黑蜿蜒的枝干，她仰头望天，伸出一只手去遮挡视野中的这片天空，然而灰暗丑陋的颜色还是从她的指缝间泄露而出。
风卷着苦涩的气息扬起她橘色的长发，少女如深蓝色宝石的眼眸一眨不眨。
“蓝色的天空……好久没有再见到了。”她自言自语地低声道。
“钟璃啊，你又在哪里呢？”
虫兽足有一人高的鳌钳掉落，异变成巨大怪物的蜘蛛样生物重重倒地，绿色的血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将地面腐蚀出滋滋的声响。
修长纤细的女子从半空中轻巧落下，白色的长发在脑后束成利落的高马尾，蓝色的纳米战术护目镜遮住她大半张脸，让人无法窥见她的表情，唯有下方抿成一条线的嘴角表示她从未放松下来的心情，身体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任务圆满完成，12号，你可以返程了。]
耳机中传来上层的命令，女子放下一直护在身前蓄势待发的手。
“是。”她的语气毫无波澜，得到命令后微微颔首，随后不再看身后失去了生命迹象的怪物尸体，脚尖轻蹬地面，裙摆迎风飞舞，她便如同一只漂亮的蓝色燕子踏空而去。
◆
“达达莉娅，你应该明白我们这次的任务只是疏散群众，而不是和怪物们对战吧？”年轻的医生忍不住抱怨道，随后将手里的纱布用力打了个结。
浑身是伤的达达莉娅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贴着创口贴的漂亮的脸可怜地皱在一起。
“要是钟璃小姐在，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冒险。”
“那就让她来啊。”达达莉娅不服气地鼓着脸颊道，她垂着眼睛，表情有些受伤。
“我巴不得她现在就在，然后再骂我一顿。”
“达达莉娅……”医生欲言又止，觉得自己单薄的安慰对达达莉娅来说实在起不了半分作用，只好叹息。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垂头丧气的？”这次一起执行任务的小队成员走过来，看向达达莉娅道，“对了，达达莉娅，你不是想知道钟璃的下落吗？我刚刚得到了一些线索。”
盘腿坐在病床上的达达莉娅闻言双眼一亮，迫不及待地扒着床的边缘就要下床：“她在哪里？”
“唔，达达莉娅你先别这么激动，据我得到的线索来看……事情可能不太妙。”
而那时的达达莉娅还不知道同伴口中的不太妙是什么意思。
达达莉娅站在女子对面，望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脸上的笑容一点点退去。
这怎么会是钟璃呢？
怪物与人的血水混杂着，翠绿中掺着猩红的液体顺着女人白色与蓝色相间的冷色调的机甲外壳滑落，在金属质的裙摆表面不做一秒停留便坠入脚下的泥土中。
达达莉娅看着钟璃，钟璃也隔着护目镜观察着达达莉娅，那种无形的目光冰冷得让达达莉娅不由瑟缩一下，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那个曾经温暖的、柔软的钟璃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钟璃？”达达莉娅试探着呼唤她。
“达达莉娅……”
达达莉娅微微睁大了眼睛，就算现在的钟璃改变了许多，但钟璃说出她的名字时，达达莉娅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动，她的嘴角高兴地翘起来，想要上前。
脚刚踏出一步，达达莉娅就听到了钟璃平静的声音：
“至冬第十一队小队队长，目前任务是帮助二十区居民撤离危险区，为什么擅离职守，出现在这里？”
达达莉娅眼中的喜悦凝固。
一刹那好像有什么东西像玻璃一样碎掉了。
“钟璃？”达达莉娅不敢置信地呢喃道。
钟璃从没用过这样无情的语气和她交流，更不会直呼她的身份，在第一时间就指责她。
“是的，我明白。”钟璃并不在意达达莉娅的惊愕与伤心，她微微低头，似乎在与其他人交流。
“我会尽快完成任务。”钟璃低声道。
看到好不容易才再次相见的钟璃转身，似乎想要离开，达达莉娅急了，她启动身边两个具有悬浮炮功能的协同攻击系统，借助系统的推力快速追上了钟璃，挡在她的面前。
“等等，钟璃，你又要到哪里去？你之前为什么要不告而别？”达达莉娅急切道。
“秘密任务，不得透露信息，请让开。”钟璃冷淡的语气让达达莉娅急躁的心中生出几分怒火。
“我不让！”她愤怒地大声道，倔强又委屈地看着钟璃，“你知不知道这些天你失踪了我有多担心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就连你是否平安都不告诉我？你又要抛下我去做什么？你不是说我是你最信任的人吗？”
钟璃的嘴角抿着，达达莉娅也无法从她被战术护目镜挡住的脸上看到其他任何一点情感上的波动，就好像达达莉娅面前的不是那个温和可靠又细腻随和的活人钟璃，而是一台仿照钟璃模样做出的机器人一样。
“钟璃……”达达莉娅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恐惧。
感受不到钟璃的情绪，无论是从表面，还是从她们共通的精神系统里。
钟璃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可奉告。”钟璃道，“请让开。”
达达莉娅神情骤变，她眉目一凛，伸手要去抓钟璃的胳膊：“不管了，你一定出了什么问题！跟我回去让医生帮你检查一下！”
“任务进程受阻。”钟璃低声道，蓝色的护目镜上突兀地出现一点刺目的红点，似乎锁定了向她伸手的达达莉娅。
钟璃的右手快速在达达莉娅伸到她面前的手腕内部拍去，看似力道不大，但达达莉娅的手被打飞，整条手臂都被震得发麻。
“唔！”达达莉娅痛呼一声，捂住骨骼几乎错位的手腕，抬眼看去，就见钟璃并没有停下继续进攻的动作，甚至下一瞬就手作爪状朝她的脖子掐来。
达达莉娅的大脑仍在茫然中，但历经百战的身体却先她的思绪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灵敏地侧过身体，身边的悬浮协同系统再次开启助力模式，加快了她的动作，使她及时闪身错过了钟璃的攻击，转瞬间来到钟璃身后，随后钟璃反应极快地迅速转身，抬腿就是一记狠厉的腿鞭，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冲达达莉娅扫来。
达达莉娅急忙召唤协同系统挡在交叉的双臂前化为迎接攻击的第一道防线。
“嘭”的一声巨响，悬空协同系统连带着后面的达达莉娅往后倒飞了十几米才停下，受到巨大冲击力的协同系统在空中歪歪扭扭地晃动了几下退到达达莉娅身侧，滴滴报损的报警声响了好几秒才停下。
“嘶……”达达莉娅的双臂颤抖，手指几乎麻木无数动弹，即使协同系统替她挡住了大部分力量，但达达莉娅也切切实实被那股力量冲击出十几米外。
达达莉娅还没从钟璃真的对她下手这么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巨大的压迫感再次袭来。
钟璃一只手遥遥指向达达莉娅，而她脑袋后方悬浮的一对双生光圈阵列此刻浮至她的指尖，随着机械光圈的重叠变形，金色的光芒在光圈内部极速汇聚。
难不成，钟璃真的想让她死？
达达莉娅急忙控制悬浮协同系统组合为一面金属盾牌，以盾牌为起点生出一圈金色的屏障将达达莉娅包围。
协同系统中的这套防护模式还是钟璃替她编写的。
下一秒刺眼的光芒吞噬了看起来格外渺小的少女。
土地石块崩裂飞溅，浓重的烟雾般的尘土散去，地面被轰出一个巨大凹陷的坑洞。
崩塌的地面坑洞里，达达莉娅瘫软在碎石上，垂着头一动不动，而那对每日被她擦得崭新的悬浮炮也成了破破烂烂的废铁，只有线路如同断裂的筋脉一样连接着这些碎块。
鲜红的血从额头留下，流进恍惚无神的深蓝色眼睛里。
达达莉娅此时居然还能苦中作乐地想着：钟璃为她编写的防护模式时果然还是藏私了，根本就挡不住钟璃自己的攻击嘛……
“至冬第十一队小队队长达达莉娅，虽然妨碍任务，但鉴于你之前的出色表现，功过相抵，愿你好自为之。”
钟璃站在坑洞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死气沉沉的少女，丢下这句后她转过身，一身冷光刺得达达莉娅眼睛发疼。
大脑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色黑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强撑着的达达莉娅听到远处熟悉的呼唤，这才安心地昏了过去。
◆
她又梦到了以前。
那个时候世界末日还没有降临，每个女孩都能平安长大，过上各自不同的生活，也不会有人强迫她们去拯救世界。
没有哭泣的家人，没有怪物，也没有每次战斗后脑袋里那些嘈杂绝望的共鸣。
达达莉娅也只是个从至冬来到璃月学习的小姑娘，仅此而已。
那时的她有点中二，也不太细心，总是看不懂别人的眼神，加上独自一人生活在异国他乡，达达莉娅就像一根独特的带刺的野生植物，野蛮自由地生长着。
她的成绩还不错，不论是卷面成绩还是体育成绩，因此老师同学也不会特意找她的事，她很自在。
就是……偶尔有点孤独罢了。
那时的达达莉娅喜欢靠窗坐着，比起被不怎么熟悉的人群包围搭讪，她更喜欢一个人看窗外的景色。
斑驳的光影落进她深蓝色的眼睛里，而一同落在她眼睛里的还有那张靠近窗户的树下的长椅，还有长椅上经常坐着的一个人。
那个人一头长发垂下偶尔会用一根木簪挽起，她背对着达达莉娅坐在长椅上，经常戴着耳机，不知道是在听音乐还是在听英语单词，膝盖上也常常放着一本书。
达达莉娅经常看到她戴着茶色的眼镜，低头认真地看书，偶尔则抬头望向远方，嘴角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放松笑意。
但她没有达达利亚那么孤独，她看起来很受欢迎，总是有人来找她，不知道在聊什么，有时是一个人，有时也会来三五个人，每次她都带着好脾气的温和表情，耐心地聆听，认真地回答。
而每当那些人离开，达达莉娅又能看到她十分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肩膀放松地塌下，端庄的姿态泄露出些许慵懒。
就是这口气和这种表现让达达莉娅不由觉得有趣好笑，感觉她突然鲜活起来了似的。
达达莉娅小心翼翼地偷窥着对方，偶尔对方也有转头的迹象，达达莉娅就会立刻低下头，趴在桌子上假装自己在课间补觉。
但时间久了，达达莉娅总会失误。
她对上了那个人的眼睛。
达达莉娅愣了一下，急忙转过头，又是用袖子捂嘴，又是一手撑着头不断整理头发，就是不去看对方。
“你好。”
达达莉娅想象中对方没有发现自己，直接离开的场景没有发生对方甚至直接走到了窗前，彻底打破了达达莉娅的侥幸心理。
少女有些尴尬地回过头，看见对方笑眯眯的。
“我叫钟璃，是文学社的社长。”她摘下茶色的眼镜，露出一双极其震撼人心的漂亮的明亮的金色眸子。
灰色的，带着一点绿色的树荫阴影笼罩着她，她笑得比此刻吹过来的凉风还要清爽美丽，“我想问下，你有兴趣加入我们社团吗？”
达达莉娅不想加入的，但钟璃笑起来的样子太耀眼了。
“好……”
文学社里的人也有许多不同的偏好，有人喜欢各种剧本演绎，有人喜欢名著分析，有人喜欢历史记录，而钟璃更喜欢诗歌鉴赏，偶尔也会组织一些诗歌比赛。
“我的话，诗歌鉴赏吧。”达达莉娅的视线忍不住偏向一边。
“好啊，那达达莉娅如果有空的话就多来帮帮我吧。”钟璃笑道。
达达莉娅其实也没有作假，她确实对诗歌有点兴趣，也研究过不少诗歌，虽然浅显却也有她自己的见解。
钟璃对她很满意，十分欣赏她，她们经常聚在一起讨论，相同的观点竟也有不少。
“也难怪，毕竟达达莉娅出生在至冬，那可是个出了不少文学家的神秘国度。”钟璃笑道。
“倒也没那么神秘……”达达莉娅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轻咳几声带过。
不过文学社里也不全是和谐友好的人们。
一次文学社组织的舞台剧活动里，达达莉娅不小心弄丢了剧本，但达达莉娅记得自己当时就收拾在文学社的文件柜里，结果需要它们时却找不到了。
而更糟的是，钟璃并不在场，她去学校的礼堂里帮忙布置舞台去了。
于是达达莉娅挨了好一顿骂，骂她的人还是文学社里脾气最不好的一个学长。
达达莉娅被骂得双手都攥紧了，虽然这件事她好像也有错，但“无能”“废物”之类的词还是太过分了。
有其他人想要阻拦，但脾气上头的学长谁拦骂谁，搞得其他人也不敢再为达达莉娅辩解一句。
就在钟璃的存在都快拦不住达达莉娅心里的杀意，让达达莉娅想不管不顾地对着那张臭嘴武力发泄一通，大不了直接走人时，钟璃终于被跑出去求救的社员带回来了。
“我不记得我有教过你这样对待犯错的社员。”钟璃出现在门口蹙眉道。
“这不是，她把重要的剧本弄丢了吗……”学长心虚地想要辩解。
“所以你就可以这样侮辱她吗？”钟璃冷冷地盯着他，“我不想把你曾犯过的更大的错误搬出来侮辱你，这并不是一个有教养的人该做的事。”
学长彻底低下头，羞耻地对达达莉娅道了歉，赶紧逃走。
“对不起，钟璃。”达达莉娅也低着头，不敢对看她。
“我不是故意把剧本弄丢的……我……对不起……”达达莉娅不安地绞着手指。
“我知道。”钟璃叹了口气，“我也相信你不是故意的，我看得出来你很内疚。”
“但是达达莉娅，犯了错不是只要道歉就可以结束了的。”
达达莉娅惶恐地抬起头，却看到了钟璃向她伸出的手。
钟璃温柔地笑道：“还要努力去弥补才行。”
达达莉娅怔在原地半天，这才将手慢慢放在钟璃的手上。
她用力地笑道：“好！”
她还记得，钟璃的手指好柔软，好温暖，还带着让她心安又喜爱的淡淡的香气。
她们和创作了这次舞台剧剧本的同学一起努力补救，种种思想的碰撞，语言迸发的火花下，本来应该十分生气的同学却激动兴奋不已，她捧着新鲜出炉的剧本，宣布这是她参与创作出的最优秀的剧本。
后来钟璃带着达达莉娅查明了剧本丢失的缘由，是已经确认并将成为下一任社长的学长见达达莉娅与钟璃亲近，害怕钟璃会改变主意，将达达莉娅培养成下一任社长，于是动了手脚。
真相大白，学长也获得了应有的惩罚，达达莉娅以后的学校生活会变得更加平静和谐。
但达达莉娅最后也没能毕业。
世界末日在毕业典礼前到来，来自世界之外的力量以辐射的形式将整颗星球包裹，天空变成了肮脏的灰色，阳光也随之分裂，异变的生物占领大地，弱小的人类被迫聚集在一起，竭力抵抗着怪物们的进攻。
辐射似乎对人类来说毫无影响，但它却改变了除人类以外的许多生物，使它们拥有人类武力都无法与之抗衡的力量。
经过多年的研究，科学家们发现一部分女性似乎对这种力量有天然的吸引力，并能短暂地控制这股强大无形的力量。
于是战士们被选拔出来，接受武装改造，那套冰冷的能量转化装置被埋入女性们温暖的体内，成了人类保护家园最锋利的刀刃。
如果不是为了追随在传闻中成为第一批战士的钟璃，达达莉娅才懒得效力于现在的官方组织。
她想要追随的，想要见到的人就只有钟璃而已，那个给了她许多抚慰和引导，在她的青春期留下温暖一笔的钟璃学姐。
达达莉娅还想成为钟璃最得力的助手，尽自己的力量帮助她……保护她。
“好久不见，达达莉娅。”
她伸出了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明明只是一年不见，钟璃却好像变得疲惫憔悴了许多，即使她的笑容依然镇定可靠，达达莉娅却嗅到了一丝她身上的苦涩。
两只手握在一起的时候，达达莉娅怔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们交握在一起的手。
“钟璃学姐，你的手……”
“被发现了吗？”钟璃有些惊讶，她安抚地笑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敏锐啊，放心吧，只是一些旧伤。我现在改造的双手很灵活，还可以模拟真实的体温和触感，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你……”
“达达莉娅，不用再叫我学姐了，在这里你叫我钟璃就好。”钟璃轻柔地抚摸着达达莉娅的发顶。
“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战友了。”
“嗯。”
达达莉娅抿着唇，强压下眼底的心疼，用力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这一年多来钟璃究竟受了多么严重的伤才会失去原本的双手，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只失去了双手。
但达达莉娅不想再看到钟璃受伤。
因为那原本是多么温柔的一双手……
每天都在作战，都在受伤，养伤，然后继续作战。
达达莉娅越来越了解钟璃，却也越来越担心她。
她总会将一切都背负在自己身上，历经了无数危险的任务，她的肉体因为伤痛在被一点点剔除，金属逐渐代替了她的皮肤，更糟糕的还有精神上的折磨。
使用那种天外的力量并非没有代价，这种力量会将使用者的精神连接在一起，在某个广袤却亲密的空间里，她们彼此感受着其他人的精神力量，一开始还是坚定的，勇敢地互相打气，但慢慢地，伤亡的人越来越多，那些残留的痛苦的声音也被留在了这个空间内。
越是使用力量越多的人越容易被精神空间影响到，而钟璃是最早一批使用这份力量的战士，与她同期的伙伴几乎全都离去，但她们濒临死亡前的声音还在空间里时时回响，代替那个看不见的巨大的敌人不断捕获和同化意志脆弱的人。
即使有机械辅助战士们减少使用力量的次数，可战士们每年损耗的数量还在与日俱增。
有的死于不断变异的怪物，有的则因为精神空间中的情绪和声音崩溃，最终被力量彻底同化，变成另一种怪物。
钟璃成了资历最老的最初的战士，人们在敬佩的同时也在纷纷猜测她的下场。
是会战死在战场上，还是沦为怪物被其他战士消灭。
达达莉娅每次听到这样的讨论总会毫不客气地凑过去，然后面无表情地盯着碎嘴的那人看，直到对方不再吭声或者慌忙道歉后离开。
要不是钟璃不想让她随便打人，达达莉娅真会给那些蹬鼻子上脸的家伙一点狠辣的教训看看。
钟璃，可是在保护他们啊。
这就是达达莉娅为什么不想为官方工作的原因，一旦人们将战士与官方绑定，他们就会下意识觉得拼命战斗的战士们就应该保护他们，哪怕被他们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不能表达出一点不满。
而钟璃只会宽慰她，让她不要生气。
“如果真有那天的话，我希望自己要么战斗至死，要么，就由达达莉娅来了结我。”有时被达达莉娅休息时拉去喝酒的钟璃喝醉后也会这么说，她喝得微醺，难得迷糊，难得放松，白皙的脸颊上终于难得浮上点虚假的仿佛健康的红晕。
“我能完全信任的，只有达达莉娅了。”她笑道，笑容有些伤感，萦绕着丝丝缕缕怀念的情绪，“只有你，达达莉娅，只有你一直知道我的想法，知道我想要什么。”
达达莉娅这时往往会不耐烦地打断她：“我才不要，就不能一起好好地活着吗？”
她沉默半晌，又轻轻笑起来：“也好。”
"树木披上天鹅绒般的大雪，一切树木——呈现出一片淡蓝。"钟璃低声道。
“心儿这般开阔而纯净…”
她们念着曾在一起朗读过的诗篇。
“多么好啊，我在这儿把你发现。”
酒杯轻碰，失了准头的力度激起透明的酒花，洒落在钟璃金色的指尖。
那双金色的手如今又变成了纯白，五指并拢，凌厉如刀，侧劈向达达莉娅脆弱的颈间。
达达莉娅险险避过，喉间防护的绑带被钟璃直接割断。
“哈，真是不留情啊。”达达莉娅摸着脖子心有余悸道。
“达达莉娅，为何要再次妨碍公务。”钟璃不带感情地质问道。
“公务？”达达莉娅嗤笑一声结果差点被发现破绽的钟璃一脚踹在脸上，她急忙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黑着脸咬牙切齿道，“现在哪还有什么公务？所谓官方也不过是一群借机揽权的小人罢了！”
钟璃抬起手，双生光圈阵列再次浮现在她身体两侧。
“你应该吸取教训。”她说道。
光圈中凝聚的力量化为金色箭矢般的密集射线，拐着弯从四面八方向达达莉娅袭来。
“你上次可没用这招！”达达莉娅不满地大声道。
两个悬浮协同系统瞬间变形，将达达莉娅双手的大半个手臂包裹住，随后在尾端喷涌出蓝色火焰，强大的助推力猛地爆发，达达莉娅飞向空中，灵巧地躲开无数试图洞穿她的射线。
接连不断的射线紧追着她飞翔的轨迹不放，达达莉娅像只撕裂暴风的燕子，渺小的身影格外敏捷。
钟璃抬起的手握成拳头，双生光圈阵列随着她的旨意停止射击，达达莉娅趁机举起手对着钟璃发射出一枚炮弹，钟璃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那枚炮弹带起的飞吹乱她耳边的碎发，却偏了一分，没能击中钟璃，而此刻钟璃的两个光圈阵列在她胸前重叠在一起，凝聚出上次那股可怕的力量。
明亮的光柱带着恐怖的威力用更加迅疾的速度追上达达莉娅，达达莉娅只能狼狈地逃窜躲避。
通过这一会的观察，钟璃已经摸清了达达莉娅的逃跑轨道，预判到她的落脚点。
来不及停住，达达莉娅灵活转弯后正对上钟璃再次发射出的凝聚光束，被光芒照亮的瞳孔骤缩，手臂上的悬浮协同系统再次变形张开一张能量壁垒。
那张淡蓝色的能量壁垒只坚持了三秒就再度裂开，达达莉娅闷哼一声，被光柱击飞，抵抗了半天才堪堪在空中停住，一条手臂上的悬浮协同装置已然破损，电光火花在暴露出的线路间闪烁。
“你现在还有退路。”钟璃警告道，光环中的力量威胁似的凝聚起来。
达达莉娅的胸口阵阵发闷，小腹也酸痛得厉害，她咬紧牙关，腥热的液体从喉间涌出，浸透她的牙缝，几乎要从紧闭的唇间挤出。
而达达莉娅对此的回答只有另一只手臂上再次射出一枚炮弹的悬浮协同系统，钟璃没有躲，因为炮弹依旧错过了她。
于是钟璃再次开启凝聚光束。
达达莉娅狼狈地跌落到地上滚了一圈，她趴在地上重重地吐着气，身上的伤口灼痛得厉害，还有金色的光芒滞留在伤口的血液中流转。
她抬起头，凌乱的长发下深蓝色的眼睛仿佛一头桀骜不驯的野兽，她再次对钟璃发射了一枚炮弹。
依旧偏离。
钟璃的光束的准头明显要比达达莉娅的炮弹好。
达达莉娅匆忙地就地滚到一块石头后面，在钟璃的攻击下那块巨石瞬间化为齑粉。
少女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额头那条狭长且深的伤口不断流出血液，仿佛油彩一样，为达达莉娅画出一个狰狞的恶鬼般的猩红面具，只有那双眼睛深邃如蓝海。
她仿佛力竭了，跪在地上就连再次抬起手臂都显得格外迟钝吃力。
又是一枚偏离的炮弹。
“哈……”达达莉娅忽然笑了起来，她咳出一口口血，却又猖狂得意地笑着。
“所以我才说，你不是钟璃……你，根本就不了解我。”达达莉娅眯起眼睛灿烂地笑道。
真正的钟璃早在第一枚炮弹偏离时就会明白她的意图。
钟璃察觉到异样，她侧头观察，眼睛正好对上一枚达达莉娅之前发射出的炮弹，那些球状的黑色炮弹被蓝色的光芒环绕着，一颗颗悬浮在钟璃周围。
“我一定会阻止你。”达达莉娅哑声道，“我不会让现在的你做出任何以后会后悔的事。”
话音刚落，悬浮的炮弹瞬间炸开，扩散出的蓝色能量波不断撞击迸发出新的能量波，层层叠叠宛如滔天的海浪。
爆炸结束后，烟雾散去，钟璃仍站在原地，只不过那对双生光圈阵列因为替钟璃挡住了大半能量而报废，落在地上不再发出耀眼的光芒。
“钟璃学姐果然很强……”达达莉娅苦涩地喃喃道，但她没有选择逃离，她强撑着身体踉跄着站起。
“任务多次受阻。”钟璃看向达达莉娅低声道，“启动最高级清除指令。”
达达莉娅将手放在小腹处，隔着一层纳米防护布料摁下了扎根于体内的能量转换装置表面的备用开关，一股滚烫的力量混入血液中流遍全身，一瞬间身上的伤痛都变得麻木起来，耳边也响起若有似无的痛苦呓语。
对于战士们来说辅助她们的机械武器装置不仅能放大她们转化使用的能量，也是在变相保护她们免于耗费太多能量、加速精神上的崩溃转化。
但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同伴们都不赞同她在上次受伤后还轻易地去寻找钟璃，达达莉娅也想找到能够制服钟璃的办法后再去和钟璃相见，可是来不及了。
当达达莉娅通过人脉知道钟璃的这次任务很有可能是清除官方管辖范围以外的其他战士时，达达莉娅就知道自己必须要阻止钟璃。
因为如果有一天钟璃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做过的一切，她会有多么痛苦……
达达莉娅还记得钟璃与她谈过和其他非官方战士们一起战斗的故事，她笑着告诉达达莉娅：“我们都是同伴，我们会一起见证黎明。”
那么温柔的钟璃，达达莉娅绝对不允许别人把她变成一把沾满鲜血的没有自我意识的刀。
现在两个人都没了武器，这很公平，却又不是那么公平。
达达莉娅虽然有过其他师傅，但她受钟璃的影响也不小，钟璃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却了解她的招式，每次出拳总会迎来钟璃快速的拆解和反击，她的身体千疮百孔，而钟璃依然矫健有力。
可达达莉娅不得不出拳，哪怕知道每次伸出手臂都几乎要被折断，身体反遭痛楚，她都必须要出拳。
她在痛苦中积蓄着力量，垂下的无力的右手攥紧，手背上的血管透过皮肉发出蓝色的光芒。
然后便是她凝聚了所有力气的最后一次出击。
钟璃伸手去格挡达达莉娅这简陋又直接的一拳，然而她竟没能挡住看起来奄奄一息的达达莉娅的这一拳。
两声爆破声响起。
达达莉娅骤然失力，腹部被运转到极限的能量转化装置炸出一个血洞，血水浸透了她的衣服，还在不断渗出。
钟璃侧过头，她挡在面前的半个手掌被砸碎，脸上是一块被拳头砸出的渗血青紫，还有几条被碎片划破的伤口，她的金色眼睛在破损的防护镜后惊愕地睁大。
在那只达达莉娅怀念的、金色温暖的眼睛里倒映着浑身是血的达达莉娅缓缓倒下的画面。
像是梦游的人终于醒来，大脑重新接收到积攒的记忆，跳动着电流的护目镜一寸寸碎裂开来，与之一同碎裂的还有远方那些嘈杂冷酷、充满不甘愤恨的声音，那些代替了死去同伴们声音的高高在上的命令被达达莉娅彻底撕碎。
钟璃重新感受到这个真实却残酷的世界。
“我是真的没招了……”她重重倒在地上呢喃着，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达达莉娅？”钟璃颤抖着声音。
钟璃将地上的少女抱起，紧紧抱着，手足无措地去捂住她流血的腹部。
“我讨厌……我讨厌不好的结局……”达达莉娅气若游丝地轻声道，“讨厌钟璃被利用，讨厌你伤心难过……不要……放弃自己……”
“你对我……很重要……”
“想和你……再念诗……借着诗，表白……”她的眼睛半闭着，似乎很累了，想要睡一觉。
“是我不好……达达莉娅，达达莉娅……”钟璃惊慌的泪水止不住地落下，砸在达达莉娅脸上。
钟璃并非对官方的心思不明白，但那有什么办法呢？战场离不开她，而她却被精神空间里的声音影响，她开始不受控制地走神。
如果官方的改造能够避免她被同化，那么当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继续保护达达莉娅和她的同伴们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可钟璃没想到官方想做的不是带领人们走向希望，而是不断收拢权力，铲除异己……也没想到，她会害达达莉娅受这么重的伤。
在失去达达莉娅的恐惧面前，她曾担忧的一切和那些痛苦的声音都无关紧要起来，她应该早点意识到的，她有的，一直以来竭力去战斗、不被吞噬同化的理由，她一直都有的。
“不要……”钟璃无措地哭着，“你对我也很重要……达达莉娅，我也讨厌不好的结局，没有你的话……这个结局就烂透了……”
她想要与达达莉娅再次漫步在末日结束的林荫道下，像很久以前她们在学校中那样，一起再看窗外的树经历春夏秋冬，一起重新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
达达莉娅对她来说，真的好重要。
“我想和你一起，一起等到末日结束……”
她怎么到头来，好像什么都没能抓住。
哪怕她努力去守护别人，哪怕她努力成为最强的能保护所有人的战士……
泪水砸在钟璃破损的手掌上，“啪”的一瞬电光，地上没有多少气息的人忽然呼痛一声。
钟璃呆呆地看了自己的手掌和达达莉娅腹部破损的机械装置几秒，随后将手掌直接按在她腹部残留的机械上，金色的光芒伴随着细小的电流涌入正四散着能量的装置中，达达莉娅紧皱着眉，忍不住挣扎起来。
“对不起，忍一下好不好？达达莉娅，为了我，不要走……”钟璃哽咽地安抚道。
“我还想……我还想和你一起散步，我还想看着你毕业……我再也不会放弃自己，你也不要放弃我……”钟璃的声音夹杂着哭腔。
达达莉娅透过恍惚的视线看着满脸泪水的钟璃，她慢慢地不再挣扎。
痛苦被缓解，钟璃的力量仿佛和煦的阳光，温暖着达达莉娅寒冷的身体。
“我们……一起……”
◆
钟璃摘了一束花，蓝色的小野花星星点点缀在翠绿的草叶上，是末世里难得一见的鲜艳色彩，今天的天空依旧是灰色的。
“哎呀，今天的战斗看样子还是难不倒我们的钟璃小姐啊。”有人故意揶揄道，“还有闲情逸致采花呢。”
“这花要送给谁啊？”另一人从善如流地接道，“好难猜哦。”
钟璃抿嘴轻笑，耳朵忍不住有点热。
伤痕累累的达达莉娅和钟璃二人最终被路过的自由势力的战士们发现，达达莉娅获救，此刻在这些人自发组织的医院里养伤。
更巧的是这座医院是由她们曾经的学校改造而成的。
刚走到医院楼下，钟璃一抬头就看到一颗毛茸茸的橘色脑袋从病房的窗户中伸出，与钟璃对视瞬间，达达莉娅露出一个傻乎乎的可爱笑容。
钟璃弯着眼睛，扬起手里的花。
一阵风吹过，似乎夹杂着一丝复生的清香。
达达莉娅趴在窗户边乐呵呵的，不禁又想起那句诗来。
“心儿这般开阔而纯净，多么好啊，我在这儿把你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