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背景，两对公钟，达达利亚x钟离，达达莉娅x钟璃
＊全文8k+的交换空间，收录于新刊《人间一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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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第一秋】
“唔，早安……”橘发姑娘打着哈欠推开房门，顿在原地慢吞吞歪过脑袋，大约过了两三秒，她鼻翼耸动了几下，眼睛还没睁开，脚却已熟练地趿拉着拖鞋，顺着香气挪向厨房。
达达莉娅是最年轻的愚人众执行官，也是最危险的愚人众执行官之一。中间略。温暖的朋友、无情的杀手……再略。但在某些私密时刻，她会卸去所有头衔，卸去沾满阴谋的外壳，成为自己。
比如一觉睡到中午被香气馋醒。
厨房里的声音很平稳，是令她心安的厨具碰撞的声音。
身后蓬松披散的卷发随着她虚浮懒散的步子晃动，执行官像觅食的毛茸茸小狐狸，半睁着眼一路嗅闻，鬼鬼祟祟探出头，夹着活泼元气的腔调:“好香啊，今天吃……”
她的话音倏然止住，水神之眼的光芒几乎和水刃的锋芒几乎同时闪过。想到这是钟璃的房子，少女执行官十分克制地，只是用水刃抵在做饭男人的脖子上。
刚才还迷蒙的、困倦的眸子此刻清醒而冷静，像淬了冰，流淌出来的寒意与杀意如毒蛇，缓缓在目标身上缠绕。
陌生的身形，熟悉的气息，还有那被她抵着喉咙却岿然不动，依然平静地过滤豆浆中豆渣的姿态。
执行官不善地眯眼，似是不确定，又像是不可置信地从嘴里蹦出一个名字：“钟璃？”
听到这个词，男人这才短暂地从食物中分给她一个眼神，金色的、温和的眼眸，还有眼尾相得益彰的朱砂，他开了口，是她熟悉的、听了会忍不住想抱着枕头、发出呼噜噜声音的舒服音调。
“以普遍理性而言，我确实是钟离。”他温声道，“但……”
“你怎么变成男的了，还这么高！”达达莉娅打断了他，顶着一脸天塌了的表情收起水刃，“快变回去！”
“冷静，这位执行官小姐。”男人口吻认真，很是客气的称呼，违和感太强烈，达达莉娅刚放下的心再度提起，可男人眼底却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钟璃也是这么含笑看着她的。
在她犹豫不定时，男人转过身，将一只杯子递到她手中：“我并非阁下熟知的那位「钟璃」，此事并不在我的预期之内,若不介意，我们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谈。”
那是一杯加了至少半杯糖的豆浆。
尽管有所疑虑，达达莉娅还是姑且信了钟离的话——她与另一个自己交换了时空，直到下一次异变发生，她才能回到原本的地方，贴到香香软软的钟璃。
她相信的原因很简单：房间是熟悉的陈设，菜肴是她喜欢的口味，这个钟离还清楚她爱吃甜，喝东西要放致死量糖的习惯。
而在诸多熟悉之中，又有一些不同，比如这个钟离使用的家具更高，梳妆台没有那么多发饰，手镯和戒指尺寸比钟璃的宽大，耳饰也是各有千秋的品类丰富。
在诸多璃月风格的饰品里，还存放了一枚至冬哥特风格的红色耳钉，红色宝石上还有细细的刀痕，张牙舞爪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达达莉娅看得浑身舒畅，觉得不愧是另一个我，仔细想想又恨得牙痒痒，这边怎么就进行到同居这一步了？来到璃月这段时间以来她可是只摸过钟璃的手！
无缘无故的攀比之心导致她又愤愤不平地多吃了一碗饭。
想到另一个自己此刻正和钟璃待在一起，达达莉娅就想从龙脊雪山杀到孤云阁。
直觉告诉她，这个达达利亚和她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钟离……先生，我可以这么叫你吧？”达达莉娅脸上堆起乖巧的笑，她和达达利亚的下睫毛都很长，因而眼尾轮廓明显，笑起来狐狸似的，是在盘算着什么事情的生动表情。
钟离颔首：“当然可以，达达莉娅小姐。”
“那么，钟离先生——”达达莉娅伸手搭在桌沿，洁白的皮肤上捆着两条发圈，一条是深黑色的、方胜纹底托着黄玉的，一条红灰相间的简约款，和她的执行官制服适配。
她的动作足够明显，直到确保钟离的视线定在她腕上，她才勾走了黄玉的发圈，将自己的长发扎成一个蓬松的马尾。
“另一个我，和你在一起的那个达达利亚，他是怎样的人？”她问。
“在一起？”璃月女人轻声重复了一遍，她环抱双臂，黑发搭在身前，像修女静静垂落的头纱，她似笑非笑地看向桌对面的男人，“你与「我」——那位男性的钟离，恐怕并非你所说的恋人关系吧。”
“哦？他亲自告诉你的？”达达利亚指尖轻点桌面，本来大清早的没睡到自然醒就烦，醒来没看到钟离，更烦了。
璃月古谚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所以尽管距离上次使用魔王武装早已过去了一百天，达达利亚仍旧十分克制地将自己当作病号照顾，并借此拉近与钟离的距离——虽然他牺牲了一部分自由，还遭到了部分璃月和至冬人的白眼，但也没套着钟离。
好不容易来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世界，可以随便造钟离的谣了，结果这个自称为平行时空钟离的女人，轻易就戳破了他的胡说八道。
达达利亚想从龙脊雪山一直杀到孤云阁了。
这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他的脸上又没写着单身！
钟璃轻笑一声：“你们的关系不是他，而是你的眼睛告诉我的。”
达达利亚挑眉，这下他是真有些意外了。难道岩神都会读心么？
他的瞳色并非暗到深不见底的类型，然而看着总是少了点生气和光泽，他自认这是一双很难辨清情绪的眼睛，但钟离总是会微笑着望进他眼底，然后要么顺着他的情绪，要么和他反着干。
现在这个钟璃，显然选择了后者。她的眼睛沉静地注视着达达利亚，直到达达利亚无所适从地撇开视线，她才笑眯眯道：“你看，你和莉娅一样，一旦藏着心事，便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达达利亚被震住了，是因为这个亲昵的称呼，也是因为另一个自己居然和他有一样的弱点。
但是，他心里清楚，他眼神乱飘，也有钟璃的缘故。
果真如璃月传闻，岩王帝姬是相当成熟丰满的女性。达达利亚不知道该看哪里，他会下意识想到钟离。
钟离衣下的身躯也是如此吗？恐怕是的，那家伙可是个挑剔的完美主义者，给自己捏的躯壳怎么会小？
他脑海中浮现钟离的身影：修长匀称的身体，贴身的、被圆润腿肉撑紧的裤子，改良的制式上衣并不显肌肉，但这样都能撑得起来，腿肉如此饱满有弧度，不正说明钟离的胸肌也不可小觑吗？不会也会动吧？
女皇在上，这可真是天动万象啊。
不在任何钟离面前失态，是每个达达利亚应坚持的操守，所以达达利亚只是轻咳两声，就正襟危坐：“你说笑了。我只是不太习惯钟离先生变成了一个姑娘，尽管你不是我熟悉的那个「钟离」。”
钟璃托腮思考，似是认可了达达利亚的说辞：“性别在人类中确实是个重要的特质。若你不习惯，我可以变成男性。”
达达利亚愣住了：“你可以变？”
“自然。阁下那边的钟离也定能幻化成我这副模样，只是我们都习惯了以现在的面貌示人。不同的身份，能吸引来不同的……”钟璃斟茶的动作忽然顿住，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慢条斯理地搁下茶杯，“你与那边的钟离，进展到哪一步了？”
“忽然问这个做什么？”达达利亚耸肩，“无非是一起吃饭逛街，互相打听点近况，再送些礼物。看你的表情，你们也是？”
钟璃没有否认：“你所说的礼物，莫非是盘龙雕凤筷？”
“对，就是那个。你也送了她筷子？”达达利亚有些无奈，忍不住乐出声，“你们钟离是有多喜欢吃饭。”
钟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隔了漫长悠远的时光，她开口，说话的韵律很动听：“璃月古谚有言，民以食为天。我既是凡人，便该贪得这一口人间清欢。”
钟璃没有直接回答，岩神重视契约和承诺，所以撒不了谎时干脆不进入言语的圈套。
达达利亚因而察觉到了不对劲：“难道那双筷子有特殊含义？”
野兽般的直觉，分明是在聊吃饭，却能抓住筷子这关键不放。但说敏锐吧，又不明白那个钟离的意思。
另一个自己似乎也在人间的路口徘徊，钟璃笑了：“阁下若是感兴趣，不妨亲自去问你的钟离。”
“你那位就问你了？”达达利亚挑眉，他不喜欢被秘密排挤。
“她没有。”钟璃轻轻摇头，语气有些感慨，“莉娅不会牵我的手，也从不会提拥抱，或是与我同榻而眠的要求。”
“牵手我知道，拥抱和睡觉……也算暧昧吗？”达达利亚像是想到什么，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钟璃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产生了一丝裂痕：“你是说，你们时常进行亲密接触，但你们没在一起？”
“那你们还同居？你们玩得也太不健康了吧！”达达莉娅瞪大了眼，十分震惊。
说着，她又生出一些兔死狐悲的难过和委屈来，小声问：“钟离先生，他还能转正吗？”
钟离并不回答，而是反问：“你可知盘龙雕凤筷的意思？”
“盘龙雕凤筷？钟璃小姐也送了我这个。我和她去万民堂吃饭那天她买给我的，我讲了八个至冬黑色笑话。”达达莉娅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难道她送我筷子的意思是闭上嘴吃你的饭？”
“……事实便是如此，达达莉娅小姐。”钟离礼貌微笑，嘴角似乎有些僵硬，“我的那位达达利亚，恐怕短时间难以转正了。”
听不明白理由，反正是要被钟离继续钓着了呗。
钟离不钓别人，就钓达达利亚，这么看来，钟离心里肯定是有他的。
那家伙还是蛮幸运的嘛！
达达莉娅“噢”了一声算是回应，继续在衣柜里挑拣。这是钟离专门为达达利亚留的衣柜，执行官的衣服分门别类码放，没有一件尺寸合适的，不难推测另一个自己身高腿长，说不定比钟离还高点儿。
达达莉娅满意了，但又不是很满意，达达利亚白长这么大个子了，还不是拿不下钟离！
翻了半天，她最喜欢的还是执行官的制服，布料舒适，裁剪利落，贴身方便战斗，就是尺寸不合适，多余的部分太多了。
她凝水为刃，布料翻飞，几刀将上衣裁成抹胸，又将长裤剪成超短裤裙。反正是自己的衣服，破坏起来不心疼。
换好衣服，将腰和腿全露出来，达达莉娅满意了。
旧的那件她穿在身上时不觉得有多脏，换下来仔细翻看时才发现沾了不少污渍，血已经变成暗红色了，还有好几个破洞。
昨晚她刚击杀魔物回来，打包样本让愚人众带去至冬给那个疯博士，魔物不多，她处理起来轻车熟路，留下的伤口也不算吓人，正适合到钟璃面前邀功撒娇。但都到窗户外面了，达达莉娅忽然觉得时间有些迟，要是吵醒钟璃，钟璃的皮肤就不那么好了。
她纠结来纠结去，在屋檐下坐了老半天，最后困得不行，伤口都自己结痂了，计划失败，执行官干脆翻窗进去，如行尸走肉一般直接砸到了属于她的客床上——钟璃专门给她留的。
被子又香又软，应当是白天才晒过，她在钟璃的气息包裹里失去了意识。似乎有谁过来，帮她脱掉靴子盖好了被子。
光是想想，达达莉娅就觉得有股热意从身体里冒了出来，她像一座火山，咕嘟咕嘟熬煮着黏稠的岩浆。
女皇在上，钟璃可是最不喜欢别人不换衣服不洗澡就接触她的家具了！
她慌张地走出房间，果然看到地上竹衣篓里是换下的床褥。钟离在修剪窗台上她叫不出来名字的针叶小树，看到她的改良服装，钟离有些许怔愣，但没说什么，他的视线移到她的小腹上，略微挑眉。
“你在看什么？我的伤疤吗？”达达莉娅腰挺得直了些，她一直觉得自己身上的疤痕十分有艺术性，钟璃女士有好几次都抽不出眼神，所以她也是越穿越清凉。
“达达莉娅小姐，你从未着过凉吗？”沉吟半晌，钟离却问。
达达莉娅和达达利亚一样，好像不露出肚子就不舒服。
“上一次感冒好像是十三岁吧。”达达莉娅摊手，“你放心，我年轻，身体好着呢。我在龙脊雪山都这么穿。”
着凉的理论果然对至冬人不适用。
钟离有些无奈道：“纵使是神之眼持有者，也仍属于人类，不要仗着自己身体好就乱来。”
“哎呀知道了，你怎么和钟璃一样爱管我！”达达莉娅说完，自己都笑了。
这可不就是另一个钟璃吗？
“你也别达达莉娅小姐地喊了，发音这么长，听着就耳朵累。我的代号是「公子」，很适合我，我也不打算改。你可以这么喊。”达达莉娅走到钟离身边，钟离在修剪花枝，她在眺望远处璃月的街道，“当然，你要是想把特殊称谓留给他，我是绝对不会有意见的。毕竟我的钟璃可是喊我莉娅。哦对，说起来，她是璃月的往生堂客卿，业务水平很强，人们称她钟璃女士。执行官公子和钟璃女士，一听就很配。”
“先生和公子也是。”一旁的钟离倏然出声。
达达莉娅震惊偏头，钟离似乎并不觉得刚才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盆栽的枝桠被他轻轻掰下，“咔”的一声，落在耳中很响，原来是他们太安静了。
岩神也会有攀比心吗？
执行官像是第一次认识钟离一样瞪大眼睛，紧接着是得意，身后不存在的尾巴也翘了起来，她兴致勃勃地说：“你们两个现在八字没一撇呢！但这是我和钟璃女士在一起的第一年。”
其实她撒了谎，她有点儿倒霉，总是在失去，所以到后来，她对待喜欢的东西和不可言说的心意就像对待昂贵的珠宝，将它们锁在保险箱里藏好，以至于一次也没戴上过。
钟离安静地看着她，并不言语。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啊……真是输给你们了。”良久，达达莉娅长叹口气，自暴自弃地甩了甩脑袋，“好吧，我和她不止是没抱过，手都没牵呢。穿越很有趣，我本来是想趁这个机会出门找找乐子，给另一个自己找点麻烦，但我更想和你聊有关她的事情，我想更多了解她一些。”
“不妨亲自去问吧。”钟离说，他的眉眼很柔和，他是旁观者，也是局中人。
“你说得轻松，可是、可是……”达达莉娅犹豫了半天，最终脸一横，“喂，钟离，我能抱抱你吗？”
钟离挑眉，他说：“若你需要的话。”
达达莉娅上前环住钟离，谁都没有用力，这是一个很克制的拥抱，达达莉娅像隔着玻璃柜观看地质展览的宝石。
钟离和钟璃的气味一样，说话的语调一样，甚至性格都一样，但终究是不同的。
因为这不是她的宝石。
达达莉娅有些沮丧，又带着些许释然地松开了钟离，她还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到头顶传来温暖的触感，是钟离伸出了手，像安慰受伤小动物一样抚摸她的头发。
钟离望着她的眼睛，又好像在隔着相同颜色的海遥望记忆里的大海，他很认真地说：“为何瞻前顾后？你可是「公子」达达莉娅（Tartaglia）。”
“她真是执行官？”达达利亚轻嗤，“搞不懂她在犹豫些什么，认识了那么久，连拥抱都不敢。这也算是另一个我吗？”
达达利亚撒了谎。
他上次和钟离拥抱，是他受了重伤，路都站不稳，撑着最后一口气在意识消散前猛地扎进钟离怀里的。旅行者说他当时像个红色树袋熊挂在钟离脖子上。
听起来就是很丑的画面，所以他是不会告诉钟璃的。
钟璃神色莫测，她笑了笑，说：“纵使世界判定你们是同样的人，但在我眼中，你们也是不同的个体。”
“这不就得了？”达达利亚摊手，“与其套我的话，不如去问问你的莉娅到底在想什么。”
“公子阁下说得是，解铃还须系铃人。”钟璃对他笑了笑，看不出喜怒，“既然阁下如此清醒，想必阁下和钟离先生只做友人，定是有什么深意吧？”
达达利亚一噎，钟璃搁这儿调侃他来了。
分明是难听的话，她的肢体语言和表情却是礼貌得体的，脸上始终挂着柔和的微笑。
璃月古谚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达达利亚有些挫败地抹了把脸，他对付不了她，就像对付不了钟离。
他是来自冬国的武人，使用寒凉的水元素，性格却活跃跳脱。至冬人不爱笑，他们觉得傻子才会每天乐呵呵的，达达利亚在愚人众耍执行官威风时也不笑，但他遇到钟离，就变成了傻子。
从这点来看，他和钟离简直是天敌。
“达达利亚，和你聊天很愉快，本想多听一些你的见解，但很可惜，时间就快要到了。”钟璃起身，走到达达利亚座位前，微笑着伸出手环住了他。
达达利亚僵住了，不管是钟离还是钟璃，什么时候都喜欢对人笑，但岩神是傻子吗？
他不敢动，也不想当傻子装死，只好磕磕绊绊地问：“这、这是干什么？”
其实还挺温暖，让他想起了妈妈，但他忽视不了这是另一个钟离，只要代入钟离，便觉得哪儿都是违和感。
说不定，其实他还在帮疯博士处理那些癫魔物，压根没回到璃月。这里是他踏入的幻觉陷阱，而魔物变成了性感成熟的大姐姐钟璃，忽悠他说每个世界的「我们」都在一起了，你也快和你的钟离试试吧！
现在时机成熟，魔物要趁热打铁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达达利亚念头心中飞速闪回时，头顶响起钟璃的轻笑，钟璃松开了他：“这是临别的拥抱。谢谢你告诉我「达达利亚」（Tartaglia）的想法，也谢谢你成为「钟离」（Zhongli）的同行者。”
随着她的话语，房间开始扭曲，房间两端被气墙隔开，不同钟离生活的痕迹在对比之下显得尤为明显，而在墙的对面，达达利亚看见了钟离，他和一个橙色长卷发的、和他有九成相似的姑娘待在窗边，他手上拿着一根花枝。
隔着这蜃楼，橘发姑娘和客卿先生也看见了达达利亚和钟璃。
几乎是下一秒，两个公子飞奔起来，他们没有考虑危险，自己是否会被波纹般的气墙切割成碎片，只是义无反顾地向自己的客卿冲去。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身上升起了玉璋护盾，比起以往的更加流光溢彩，更加厚重，因为这是两个岩神的力量叠加在一起的盾。
达达利亚和达达莉娅错身而过，钟离和钟璃半空中遥遥一望。
玉璋护盾在时空乱流中破碎，两个公子也已奔至心心念念的人身前。
达达利亚给了钟离一个结实的拥抱，而达达莉娅步子顿了顿，还没想清楚要不要这么激动，就被钟璃拥入了怀中。
算了，不想了，这是她的宝石。
“吓死我了！那家伙没把你怎么样吧？”一男一女两道清越的声音同时响起，撒娇意味一样浓，他们同时愣住了，赶紧从怀抱里挣脱出来，转过身恶狠狠地瞪向对方。
钟离和钟璃非常无奈，看来不管是哪个时空的公子，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
先开口的是钟璃，她似笑非笑的目光在达达利亚和钟离身上流转：“他说你们是恋人。”
钟离尾音上扬：“哦？很稀奇的故事，即便是故事主角的我也不是很了解。”
达达莉娅哈哈大笑，她对着达达利亚做了个鬼脸：“没用的东西！”
“没用？”达达利亚挑眉，一把扣住钟离的手，嚣张地举到胸前，“看清楚了吗？我牵过手！你牵过吗？”
达达莉娅的笑僵在脸上，她确实没牵过，向来嚣张惯了的执行官本该无所顾忌，她却一直不敢惊动钟璃。
想等她自己发现，等她自己情愿。
达达莉娅表情扭曲，她想骂回去，一时又组织不起来语言，只有恶龙能杀死恶龙，达达利亚太知道该怎样搅动她的情绪。
报复，赤裸裸的报复和嫉妒，达达莉娅咬牙切齿，水元素在她右手凝聚，她的左手却忽然传来一阵柔软的力道，是钟璃牵住了她。
达达莉娅懵了，刚成形的水元素霎时溃不成军，从她手心淌下，像一场方寸之间的小型降雨。她僵硬地扭头看向钟璃，钟璃并未看她，只是坚定地对着那头将她们相握的手举起，像婚礼上对宾客展示婚戒。
达达莉娅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脸庞憋得通红。
达达利亚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晃到了眼睛，但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看向身边的钟离时，面庞上已经不剩荒原野狼对峙时的凶光，唯余委屈和胜负欲：“先生，你看她们。”
说着，他又离钟离近了些。
钟离和钟璃对视一眼，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
场景已经模糊得快要看不出人形，时空裂隙和气墙都将收缩殆尽，在水月镜花消散的前一刻，钟离微笑道：“祝贺你们。”
“你们也是。”钟璃笑吟吟地回复。
他们和她们的手始终相握。
异变消失了，房间又恢复了正常。
钟离想继续修剪花枝，右手却被紧紧扣住，从达达利亚手上传来不容小觑的力道，似乎生怕他反悔似的。
当距离过近，连肌肤相贴都会带来细微的疼痛。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达达利亚应当与他有着相同的感受，但谁都不想放手。从手心传来的疼痛仍在继续。
于是达达利亚抬起钟离的手，放到自己唇边，他的下睫毛很长，声音也旖旎而甜蜜，眼眸深深，仿佛回旋着光与影的幽蓝漩涡。
“钟离先生，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吧？别想耍赖。”
“原来在至冬，牵手便算在一起了吗？”钟离笑吟吟道，“我们璃月的习俗并非如此。”
“那就按你们璃月的习俗来。你需要多少聘礼，半座黄金屋够不够？”达达利亚凑近钟离，将脸迈进钟离肩窝，深深吸了一口。
令人安心的、切切实实的钟离的气息与触感，直到此刻，达达利亚才确定他确实回来了，他总算有了脚踏实地的实感。
“阿贾克斯。”钟离伸手，轻抚达达利亚的后背，直到达达利亚的呼吸逐渐平缓，他们的心率趋同，钟离才开口道，“我要的是一份永远生效的契约。”
钟离扬手，他从达达利亚的身上摘下了一枚金色的银杏叶。
场景一恢复正常，达达莉娅立马甩开钟璃的手，打着哈哈往门口走去：“我知道你是在逗他们玩，毕竟他们真心相爱，没关系，我都明白，我会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的。你好好休息，明天见，我要去北国银行了。”
骄傲的，桀骜不驯的战士慌不择路，看上去快要碎了。
钟璃摇了摇头：“不是哦。”
达达莉娅的笑容挂不住了，她承认无缘无故就笑真的很蠢，她像是唾弃，又像是自暴自弃道：“千岩之神，你总是这样。”
她是真的委屈。
钟璃一把将她拉过来，力量不容小觑地把她的脑袋压在胸口，压得都陷了下去。很软。达达莉娅支支吾吾，脸红到了脖子根也没吐出完整的词，钟璃的声音在她耳边震颤：“你总说我是石头，那么，岩石会有这样的心跳吗？你告诉我，莉娅。”
扑通、扑通。
在逐渐合拍的心跳声中，达达莉娅伸出手，回抱住钟璃。
这是一个漫长的拥抱，几乎要融化在里面。钟璃伸手，从橘发姑娘的长发间，取下了一片金色的银杏叶。
这是来自另一个自己的纪念礼物，相传银杏千年开花千年结果，寓意永恒。
在不同时空，或许就在刚才，或许下一个瞬间，不同的他们会相遇，会相爱。
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但只要无数个当时当刻组在一起，便是隽永。
这是他们和她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年头。
至此，年年岁岁，然后千秋万岁。
——《千秋第一秋》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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