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啊 谢谢你……太喜欢你的评论了……这个标题确实有些余华老师那段神一样的对话中对某个具体但抽象的名词指代意思 但是我更喜欢当初想它的时候想到的两个人在剧情里堪称互相背叛的关系。这个故事才刚刚开始,甚至没有进入主线 所以为了避免剧透我不可以说很多 摩拉和猫猫到底是怎么回事估计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揭晓吧……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的解读,摩拉和花吐症这个我都没有想到……太浪漫了……爱而不自知,是这样的,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比较嘴硬,可能要很久以后才会敞开心扉。在进入主线以前,可以享受一下小情侣互相磨合的故事 我写连载就是为的这个,很多碍于情节推进没能塞进短篇里的互动都被放进这篇故事里了,长篇虽然磨人,但是这点也好,可以展开说说以前被省略掉的部分。
我也很喜欢老师您说的水岩彼此相互心存芥蒂针锋相对又给予对方尊重的空间感。
两人的关系太美妙了,富有张性力又恰到好处。该说不说,真的像是命运的安排,达达利亚来到璃月的时间刚刚好。摩拉克斯卸下神位成为凡人钟离,与那位来自远方的执行官少年有了惊鸿一瞥,钟离就像一张白纸,被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触动。若是神明早一点步入人间,那么达达利亚将不会给予钟离深刻的触动。若是神明晚一点落入凡尘,那么刻在神明骨子里的骄傲则会导致两人的分道扬镳。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期待老师您的后续连载,期待水岩在磨合期中慢慢的变成对方不可或缺的一部直至瓜成地落水到渠成。
啊啊啊不吃海鲜真君…好萌…
谢谢你…… 又给我嗑到1.1了……永远喜欢1.1……
小达的拿手菜完全失去用武之地了 当初知道钟离先生忌口的时候会不会感到很可爱又很遗憾啊 怎么会猫猫不喜欢吃海鲜
蛊惑达心的魅魔
完全没想到小猫居然是他们的孩子哇… 看到客卿化形狸花为幼猫梳毛这一段感觉好萌好温馨,后面看到他矜持地迈上床化为人形枕在执行官胳膊上,这种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气息的超近距离接触真的好暧昧哦……
不吃海鲜真君这个称呼好可爱hh
好喜欢接吻这段的描述哦……牙齿相撞时执行官睁眼后毫无防备的陷进一片金色中,拿手去遮住客卿的眼睛后对方眨动的眼睫毛仿佛在他的心上挠痒痒,就连躲在云雾后的月亮也会让执行官产生被注视着的害羞感…
语言上能直白点出双方都别有所图但身心却不受控制的沦陷是特别好味的………
喜欢你的解读…… 其中特别喜欢这一句……完全就是我想表达的、想看小情侣相处的状态。感觉这个时候两人完全就是口嫌体正直,小达是有正常的人类三观的,知道有些事情只有真正亲密的人才能做,因此会不断反问自己这样做真的正确吗。但是刚刚退休的钟离反而对这些基本常识懵懵懂懂,在他的认知里,为了与小达完成关系拉近而做出这些事情十分正常,做了就做了,手拿剧本完全不考虑两人立场对立的纠结,因此会看起来主动很多 年轻人招架不住也是正常的。
看到老师这么说非常开心…!!最后这句也是我个人非常喜欢的水岩相处模式感觉有时候钟离还持有神性的一面和凡人的思维模式不太一样特别可爱www 小达毕竟那么年轻,面对这么一个完全长在他审美点上的人招架不住也是正常的
(三)
他知道面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达达利亚站在无边无垠的原野上,脚下开满蓝白相间的花。
空中飘荡着幽远的女声,以一种与璃月音节相似的语言吟唱他没有听过的旋律。执行官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歌声上,认真听了两秒,惊觉方向感骤然滑坡,立马甩了甩头,改为全神贯注地观察不远处默默抚琴的背影。
距他七步远的地方坐了位孤独的伴奏者,长长发尾从兜帽菱形孔洞垂到地上。愈是靠近祂,蓝白草花姿态愈艳丽,纤细枝叶随歌曲婉转起伏摇曳。
白袍的乐师,盛放的花海,空灵的和音,若不是头顶阴森的铁锈色天穹,他真会以为这只是一场安宁的美梦。
达达利亚站在原地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一曲终毕,空灵女声渐渐消失,至冬人心里有了把握,决定近距离看个究竟。他正抬脚,感到靴子下的触感有些异样,便低头去瞧——这块花海长得极密,根本没有立足的余地,仅是不动地站着,已有五六朵未开的花苞被他碾烂成泥。
这下他不敢轻举妄动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论怎么做都会踩到这些无辜的草花。似乎觉察他的窘迫,白袍乐师站起身,木琴化作尘埃散去,花海让开一道狭窄路径,佩戴黑金色假面的伴奏者向他走来。
不动玄石之相。
执行官额角滑下一滴冷汗,暗咬牙根,面前的存在什么身份已然再清楚不过。达达利亚悄悄聚集水刃,神之眼却毫无反应,岩执政越来越近。慌乱之中,他还惦记脚下凌乱的草花,不由失了重心,坐倒在花丛中。
神明发出一声轻笑。
一只流淌着灿金脉络的手递到他跟前,公子犹豫半秒,搭上岩神掌心借力起了身,于是两人都看到了萎蔫更多的琉璃百合。
「因欢笑与歌声而绽放,因流言蜚语而枯萎。」神明安慰他:「它们并没有真正死亡。」
可你的眼神看起来并没有原谅我的意思,达达利亚想。他能感到不动玄石之相后探究的目光,神明没有遮掩的打算。二人僵持片刻,岩执政开口道:
「我认识你,至冬的来客。」
「公子。」祂念出他的名号:「你会为了自己的故乡,而去践踏别人的故乡吗?」
公子决定表现得礼貌些,执行官摘下歪带的邪眼面具行了个礼。
「如果我们能顺利达成协议。」他诚恳地说:「愚人众就不会做那样的事。」
「说谎。」
在那个可怕的瞬间,他们脚下的琉璃百合全部凋谢为肮脏的尸体。
「你认为我对你来到璃月的目的一无所知?」
岩之执政身侧浮现数柄长枪:「你要做的事,与天空岛又有何区别?」
不等公子对这莫名其妙的问话背后的含义加以思考,岩枪已经直奔他要害而来。达达利亚条件反射地摸向武装带,那里有他应对特殊情况绑的匕首。一把匕首显然不能挡下所有岩枪,因此他决定先解决刺向心脏的那支。虽说知道是在做梦,但真实到如此程度,谁也不能保证梦境会对现实造成什么影响。
没有痛觉。
他没有挡下任何岩枪,神明凝造的武器似是仅有影像的幽灵,空虚地穿过他的肢体。现在失去阻拦的是他的匕首,顺着执行官的力道向上一划,成功挑开了岩神的假面。
面具下是往生堂客卿的脸。
如果要说还有什么比噩梦中惊醒更令人心情败坏的,那就是起床后从上衣暗袋摸到昨日分明丢掉的摩拉。
达达利亚睁眼的时候,钟离尚在沉眠。小猫趁午夜从竹篮里爬到他们的枕头上,现下蒲公英般蓬松着毛,细细的尾巴将两人无名指卷在一起。
他把手从中轻轻抽走,猫张嘴要叫,被揉摸没了声。公子屈膝坐起,港口有雾,早集尚未开始,年轻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给猫顺毛,盯着客卿堪称乖顺的睡颜发呆,心神安定下来。不知为何,此刻南国氤氲的木香潮气让他想到海屑镇燃烧不歇的壁炉。
鬼使神差地,他在右臂表面凝出一层浅薄的雷元素附着,女皇赐福的力量令电光闪烁寒意。猫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再与自己玩闹,但没有走开,只蜷缩一边看他将手慢慢探向沉睡的人的心口。
先是指尖、指根,渐渐地,整个掌心都陷进衣物里。两寸下平稳的、发闷的怦跳顶着他的力道鼓鼓跃动,公子大梦初醒般退缩了。
他没有见过岩王帝君,钟离是岩神之眼的拥有者,还是作为神明眷属的仙人。达达利亚努力回想梦境的细节:因此在他的梦里,钟离的形象被自己下意识拿去填补这个空缺也不是不可能……况且那位岩神的气息也令他厌恶,与他在冬宫接触到的不同,那不是魔神该有的状态……
真是令人不快。公子感到一阵被戏耍的烦躁,仿佛一举一动都被更高的存在刻意引导去达成对方的目标。这种烦躁在摸到制服外套里沿凸起的扁圆硬块时到达了顶峰。
梦,梦都是假的,他提醒自己。摩拉侧缘的字符在日光下若隐若现,没有变化。此一时彼一时,这块曾被他当作晦气的东西现在倒成了增强现实感的证明手段之一。执行官站在门边,最后望了一眼窗边侧卧的剪影,红绶带被风吹动,如同一条狐狸尾巴灵活摇摆着融化于晨雾中。
接下来的几天,他没有再去往生堂见客卿。
一是心存芥蒂,长着钟离面相的岩王帝君着实膈应到了他——毕竟入梦前两人胡闹过一通,就育儿守则交流一番心得,愉快地玩了两小时冬妮娅三岁就不玩的过家家。
现在被子一掀告诉他这位以后预计要尊称为孩他妈的枕边人是他掏心窝子刷业绩的对象,虽然这种消息刚进耳朵听着有点背德的刺激,但禁不起细想——伦理剧还是发生在邻居身上好看,猎人不可以在瞄准的时候对准星里的猎物动心。
二是他真的很忙。
在他办公桌上高高摞起的幸运儿名单里,岩上茶室被搜出一张百无禁忌箓。
传说璃月大地的君主于魔神战争期间制作的仙家法宝,既是蕴含驱邪仙力的武器,也是求取仙缘的凭证。
凡人求仙,无非求财、求医、求姻缘,他有钱、健康、意外成家,没有拜访绝云间仙人的必要……送喜帖的时候会有必要吗?总之,公子决定把百无禁忌箓的前一种用途发挥到极致,作为神之心争夺中一枚可观的筹码。
归离原很快开了一家复制符箓的秘密工厂。
愚人众选的位置很好,乱石丛生的遗迹加上刻意散布的鬼怪传言,盗宝团也不敢往这里走。实验室刚组建完毕,女士来视察过一遍,大摇大摆的八席嘴里撬不出一丝情报,却从手里拨了几个能力出众的术士给他,被公子十分硬气地拒绝——一看就是塞进来监视的摄像头,既不愿情报互通,他也没有义务分享自己的进展。
实验小组花三天时间成功复刻第一张百无禁忌箓。公子趁庆祝会把组长叫到密室,对硬币进行属性解析。假摩拉上没有检测出与百无禁忌箓同源的气息,给人少许安慰。但这并不能说明它与摩拉克斯毫无关联,毕竟岩神不只有仙法一种权能。
这几天,达达利亚一直在坚持不懈地尝试摆脱金币。不论是丢入大海、扔进熔炉,硬币总能毫发无损地回到他的口袋或钱包。他也不好明着去问坐实眷属身份的钟离,万一真是岩神钓鱼执法,他就正巧撞上枪口。
左右没有给他带来威胁,公子干脆放任它霸占一张单独夹层,以免付款时混进零钱里花出去——他近日消费频率水涨船高,逃避引发的愧疚心理通通报复在形形色色的礼物上,哗啦哗啦地代他流进往生堂。
一条围巾两包枣干三盒燕窝四套古籍五种香茗,六只猫房七本抓板八罐鱼糜九双珠宝十箱古玩。寄来银行的账单长得能在房梁上绕圈,达达利亚犹嫌不够。他这阵走在街上老忍不住去听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俗称开小差,实际拿街坊的经验去比对一个正常的、有了新生儿的家庭该有什么物件,加入适量自己的理解,再从至冬邮的特产里挑挑选选一起送过去。
“……公子大人,这样下去可不行。”
驻扎璃月的愚人众中,知道他与往生堂客卿关系匪浅的很多,清楚两人关系彻底变质的寥寥,帮忙整理他流水明细的叶卡捷琳娜便是其中之一。
“我当然知道不能这么躲着……”达达利亚把额头搁在摞成小山的文件袋上。照理说爱情事业不能双丰收也总得顺一个,可眼下七星又来找麻烦,他们复制的百无禁忌箓数量还远远不够,工厂不能就这么叫千岩军端掉;而他与钟离——“用那个脚踏两条船的新兵的话说。”他叹气:“我的爱情尚未活过就已经入土了。”
不,不算入土,棺材板上还没钉钉子……其实有个一举两得的办法,就是现在、立刻、马上去找钟离正式完婚。
有了孩子可以说成意外,具有法律效益的证书则是完全另一回事。玩就玩个大的,明目张胆挖岩王帝君墙角,七星不想管也得管,又能分散群玉阁的注意保住符箓实验,还能……还能和钟离……该死……公子无力地侧过头,试图把大脑里客卿玩味的微笑与曾被他握进掌中的心跳声从耳朵倒出去。
如果钟离是个坏人就好了。他想,最好坏到他同事那种地步,利用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虽然我想对您说,最好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选择……执行官大人。”叶卡捷琳娜说:“但我无法对您说出这样的建议。”
“作为愚人众的一员,女皇的利益高于一切,这是我们终身信奉的教义。”她在胸前点了四下,比划北极星的十字,将一份新档案推到他面前:“我们找到了那位特务的踪迹。”
“您不妨出门转换一下心情。”
公子伸手接过,开封的档案袋半漏一行地址,他会意抬头,接待员小姐推了推面具。于是两个愚人众都露出豺狼般饥饿的眼神。
事情是怎么发生到如此地步的?
他依据情报给的地址找到了那条特务们接头的小巷。窄道幽深,午时的太阳也照不进光,很适合就地解决问题。
对方同是水系神之眼的弓箭手,地势狭窄之处,弓箭施展不开,他的魔王武装显然更胜一筹。间谍小姐的丝线远不如四席的蛛网坚韧,这场追逐战,公子已经胜券在握。
玩骰子的女人且战且退,最终被逼到远离市井的角落,背靠死胡同的高墙。达达利亚抹掉脖颈被刮伤的血痕,抡起双刀两手一并,一把水元素高速流转的锋利长枪出现在他掌中,顺着力道划了半个立圆。
蓝发特务嘴硬地调侃他们在归离原建立的密室,试图套出愚人众的内应究竟藏在月海亭还是盛露厅。公子戴上邪眼面具步步紧逼,深红假面嘴角裂缝比他的笑容更猖狂,长枪枪柄浮动紫色电光。破乱巷子没有居民,有也只能是方才逃脱的七星眼线,可以利用起来迷惑是非,他便借题自由发挥地回敬:群玉阁不是已经知道了嘛,我和往生堂客卿成婚的事。
“其实我们打算今天领证。我提前下班去往生堂接他,顺路就走到这里来啦。”
执行官兴致勃勃地胡说八道,注意到对手反常地放松下来时深感不妙,正要立刻动刀,背后却传来优雅低沉的问候声,他的血液都瞬间凝固了。
“遇见小偷老鼠完全是意外之喜,顺手的事,还要内应做什么——”
“……夜兰女士?”
叫的名字不是他,而是隶属七星的线人。
公子缓缓摘下面具别到一侧,长枪被甩成水团冲净手臂沾到的血迹。被称作夜兰的女人绕过他和不知为何出现于此的往生堂客卿问好——“发生什么事了吗”“一点小误会”,仙人是独立于七星之外的势力,群玉阁与愚人众都想要拉拢,这点他们倒是默契,都对刚才冲突闭口不谈,转去试探对方在仙人心中的信任程度。
他听到他说的话了?——“您的相好提前下班来给您一个惊喜呢。”“我也是方才知晓。”
他听到了多少?——“我是否打扰到二位抓捕……盗贼?”“那倒没有,我的公务已经完成,还要多谢这位公子……搭把手。”
等公子整理好脸上的表情,他已经彻底失去这场对话的掌控权。或者说,夜兰与钟离的熟悉程度超过他的干涉范围,两个璃月人从政事公务聊到家长里短,边聊边走,越走越聊,聊着聊着就去五米外的往生堂取了户口本,走着走着就上北国银行拿了居留许可证。
直到坐在总务司办事处的靠背椅上,夜兰挥手告别,对他露出意味深长的诡笑,达达利亚终于反应过来特务的逃跑路线早有预谋——为的就是引他入局、挑拨离间,在仙人面前暴露祸心。
而现在为了混淆视听,他真的被逼到弄巧成拙、假戏真做。
总务司的员工在他们对面坐下,倒了两杯茶。
要怎么办?直接站起来哈哈一笑说刚刚说的惊喜都是玩笑话,虽然我们亲过吻滚过床单还有了孩子承诺会对彼此负责但我不想真的领证?听起来也太像人渣了。公子情不自禁攥紧拳头,颈侧忽地传来蜻蜓点水的凉意,他猛地转头,对上一双目露担忧的金色眼睛。
达达利亚突然意识到上次看见这双眼睛已是九天之前。
“你受伤了,公子。”随着身侧人指尖划过,被丝线划开的裂口迅速止血,这也是仙人的能力之一?
“你在紧张吗?”他听见他说:“如果尚未做好准备,不必急于一时。阁下能有这份心意,我很喜欢。”
往生堂客卿笑了:“我很擅长等待。”
“姓名?”
“阿贾克斯。”“钟离。”
“职业?”
“愚人众执行官。”“往生堂客卿。”
“户籍?”
“至冬海屑镇。”“璃月绝云间。”
“年龄?”
“十九。”“……抱歉,我恐怕无法给出一个具体的数字。”
登记员的笔尖停下了,两个人类的目光都转向他。作为回应,钟离微微偏头去找左边的公子,他们没能交流视线,执行官在对视前便把头转了回去。
“钟离先生。”他听见那个将要与他签订婚约的年轻人问:“自你我相识的日期算起,这之后过去了多少天?”
“六十七天。”
公子点点桌面:“那就填六千七百岁。”
总务司员工记下这个长长的数字,竖排的方块符号向下延伸至表格边缘,如同一条整齐的尾巴。户口本和居留证被一页页翻开比对,没有错误,登记员匆匆扫过,放下纸笔,摘下眼镜,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
“两位结婚意愿如何?”她问:“虽然外国人、仙人的婚约也有不少先例,鉴于两位身份特殊,谨慎一些总是好的,草率决定可能会造成外交的麻烦。”
“能够给出自愿证明吗?或者说……两位有什么能够证明与对方亲密程度的信物?”
那可太多了,光是摆在往生堂里的、收藏在仙人洞天里的礼物就难以说清,不过要在这里取出来吗……钟离暗自琢磨着,公子开了口:“盘龙雕凤筷可以吗?”
登记员面露难色:“璃月认可的信物一般是夫妻双方各自拥有,一双筷子可不能掰给两个人用。”
“这不是什么难题,大多数新人会把指环或手镯作为信物证明……莫非你们没有举行婚礼就跑来总务司了?”
仔细一想,他们还真没那样的东西,毕竟谁会给合作伙伴送成对的手镯呢。又不是古代打仗,需要一人一半的虎符传递信任。钟离看了看窗户,天色已晚,赶去明星斋太仓促,猫还在二楼睡觉,不必急于一时,目前他与公子的联系足够紧密,把人逗过头可不好……其实他并不需要今日的婚约。
“公子……”他试探伸去的手反被握住,手套被摘掉,指根随即一凉,他低头,发觉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圈小小的红环。
总务司里亮起来暖暖的夜灯,昏黄的颜色洒在流转不息的血光上,仿佛围绕星球忠诚运动的星环。于是他看清了执行官遍布全掌的、深浅各异的伤疤,其中一条新鲜的绽着,为正托着他的手认真端详的主人凝造又一条指环。
“什么啊,钟离先生。”他听见他叹气:「明明是和我一样的武人,你的手上却一点伤口都没有,我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似乎有什么年代久远的印象从记忆里一闪而过,菱形瞳孔不自然地收缩一瞬。达达利亚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仍用自己的左手牵起他的左手朝登记员示意:“这样总可以了吧?”
“虽说富含水元素的血液总有蒸发干净的一天。”蓝眼睛的年轻人冲他眨眼:“但只要你喜欢,我可以每天补充新的进去。”
真是……出乎意料的回答。
往生堂客卿垂下眼,公子见他不说话,后知后觉地感到一点奇妙的紧张:“你不喜欢吗?”
“怎会。”
垂于后腰的神之眼中央明黄色回纹浅浅地亮,空中隐隐有岩元素结晶的嗡鸣。钟离的右手短暂地覆了上来,移开以后,波动的液体化为固态的金属,稳稳套在他们相握的指间。趁着公子愣神的功夫,年长者把褪去的手套重新戴好了。
“只是在想,既为立誓者之一,我也该为这份契约作出担保才对。”
自离开总务司后,他身旁的年轻人一直沉默不语。
执行官手上的出血已被他治疗愈合。待登记员离开,为杜绝后患,他还拉着公子找了处隐蔽的拐角清理其余创口。以普遍理性而论,应该没有剩下的暗伤,为何公子看起来比办理婚证时更苦恼?
“阿贾克斯。”公子脚步一顿,第一次听到自己的本名被钟离喊出来,他不太习惯。
往生堂客卿注意到他的窘迫,抱歉地笑了笑:“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异国居留人员拿到证件之前需要经历一周考察。”他猜测他可能需要的安慰:“璃月国情如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然,我们的婚约已正式登记在档了。”
“不过,我没有想到,公子先生竟然真的一鼓作气与我拟定证书。”
“只是看你也很高兴。”他听见他说:“这不是怕以后没这个机会了嘛……”
他表现出了愉悦的神情吗?是在何时何地?不等钟离从回忆中搜寻到答案,执行官转移了话题:“小猫怎么样?”
“它很喜欢你送来的罐头。”钟离说:“都是淡水鱼,阁下有心了。”
今夜港口甚是热闹,人群与灯盏熙熙攘攘地充满每一条街道,如同五颜六色的跳跳糖。他们不得不再次牵住对方的手,以免被人流冲散。
玉京台的方向放起千姿百态的烟花来,达达利亚闻声抬头,望见漫天飞雪般朦胧的繁星,突然想到登记表上客卿落笔填下的古闻座。象征历史记叙者的六颗星星,不知藏在虚假之天的哪片角落?与鲸天座相隔多少光年?
与他同行的伴侣驻足桥上,钟离顺着执行官的目光望向燃烧的焰火,解释道:“明天是一年一度的请仙典仪,玉京台大约在为仪式做准备,以便聆听岩王帝君的神谕。”
“钟离先生也要去吗?”
“不。”他愣了一下:“明日我要随堂主出委托。”
“怎么了吗?”
“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公子的肩膀放松下来,稍稍拉过他的手,与他的脚跟争夺他的重心,偷偷地凑到客卿耳边说些烟火听不清的悄悄话。
“钟离先生。”他说:“今晚,再多讲些故事给我听吧。”
期待后续
没办法给一个具体的数字……噢,早说要开班给你们要做凡人的
神tm意外成家……
感觉末席一直被套而不自知,年龄不会蒙对了吧?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钟离非人感很重吗?
荷包蛋老师写了我最最最最爱的1.1文学,好幸福!常人总用假意冒充真情,水岩却是试图把真情称作假意,理性的互相算计挡不住本能的互相吸引…两个真心相爱的灵魂,被包裹在现实立场与使命的外壳里无法相守,迈不进婚姻的坟墓,是否也是一种死无葬身之地
谢谢你 我也很期待接下来要写的剧情
仙人是这样的 一个年龄很有可能暴露某些历史的长度,感觉在提瓦特只要活得够久日月前事就是某些存在小时候发生过的事了,简直是长生种的福利
被套而不自知…… 你总结得好精辟,简直就是某位年轻执行官的常态。年龄的话,小达这样填写其实有点霸占所有权的意思,虽然是蒙的,但是这个长度的时间确实比较接近钟离先生在提瓦特的年龄 ,公子也不是毫无根据地猜他还是补习过璃月历史的。从现在小达的视角看这篇故事的钟离先生非人感确实会重,不过那是因为现在被蒙在鼓里 等解开误会就不会有直视古神的感觉啦。
好喜欢你的解读 !!尤其是这一句……特别喜欢看他们两个这种状态,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对但就是忍不住对那个人好一点,颇有种赌命的感觉 究竟是命运杀死我们交往的可能更快还是我们互相爱上对方更快……这个标题也确实包含这种意思能够被解读到真是太好了……
(四)
天上掉下一条龙。
人群哗然,整座玉京台像锅烧开的水一样沸腾开来。公子距离观礼前排不算近,天权星刚喊道封锁全场,他便跟随情报标红的那位号称蒙德荣誉骑士的旅行者挪了脚步。
达达利亚并没有做好今天就抢到岩神之心的准备,按他原本的计划,请仙典仪只是一个尝试的跳板。说得好听是姑且试试与岩神谈判获取目标,事实上他拿不出能与契约之神等价交换的筹码,因此还是要打。
运气好点直接速通,运气差点就先在对方身上种下深渊记号方便事后定位,运气再差些也要摸清武神实力、依靠符箓遁走把嫌疑抛到仙家身上。
而现在不等他下手帝君就先行遇刺,运势说不上是好是坏,大概率被一个不知名的家伙抢了单——公子首先在嫌犯里删去了女士,以他的了解,这个女人在拿到神之心后必会装作不经意地从他身后路过炫耀。
那又会是谁杀死了岩王帝君?
是七星吗?是仙人吗?是其他魔神吗?
还是他正监视的这位……行踪比他更慌张的旅行者呢?
失去了神明的国度比他预想中更加安定。
达达利亚沿着红漆楼梯往下走,交班的弗拉德与娜蒂亚整齐行礼,回趟银行的功夫,玉京台上不腐的龙尸竟已叫千岩军收起来了。
夕阳照常落下,灯笼排排掌起,昨日在总务司门口摆摊的卤煮车依旧停在原来的位置,除了玉京台没放烟花,挤在牛杂烧饼铺门口的人群仍然一样多。公子轻轻别开把尾巴往他靴子上绕的胖彩狸,沾上别的气味他可难进往生堂的门,五步外玻璃风铃下有人的金棕发尾顺着铃舌上挂的彩条同等节奏地摇,引诱他不礼貌地伸手去动。
往生堂的仪倌们看上去刚才结束委托回城,公子成功带着钱包加入一行人的谈话,在客卿无奈的眼神下给胡桃买了两串糖葫芦。
“晚上吃如此多的甜食,恐怕要蛀牙。”
“先生这么说只是因为没带钱包吧。”
趁客卿辩解,他往他的嘴里塞了块糖丝棉花。仪倌小姐们见状,纷纷向小堂主告假早退,举着被请客的糖苹果嘻嘻笑笑地散走了。
实实在在地看到钟离的影子,真真切切地听到钟离的声音,达达利亚终于能够确信,经历了白天的失败后,自己的的确确在烦闷里感到某种难以启齿的庆幸。
他没有抢到岩神之心,却因此在婚约对象这里续费了久留的豁免权,这算命运对他的补偿吗。
先入院子,再进大门。与他叮叮当当地踩踏步不同,往生堂客卿的制服金属配饰极少。堂内黑洞洞地,走在前方的岩系神之眼便格外亮,发出年长者身上唯一吧嗒吧嗒的动静,公子趋光般好奇地探手,身后突然啪地开了灯,吓得他猛猛回头,与站在开关边的胡桃对上眼神,心虚地讪笑了下,转身加快了上楼的脚步。
在地毯下摸出钥匙开了门,铁栓吱吱扭扭地拉走,屋内迅速飞出条毛茸茸的白影,从客卿右肩踩到他的左肩,往两人领口粘上等量的猫毛。
公子拎着猫的后颈皮把猫抱下来,小猫比他上回看见大了一圈,提着挺有分量。想起前几日送出的特产,执行官心中不由升起点奇妙的自豪与得意。
钟离把外套脱下,撕了段胶带清理衣领,发现桌上有罐来路不明的鱼糜汤水,被一层火元素暖暖地热着,保温不烧手。
往生堂祖传好员工十分欣慰:“虽说调皮了些,堂主果然是像烛火一样温暖的人。”
“烛火?”达达利亚挑起半边眉毛:“我看是鬼火吧!”
钟离没理他,自顾自地抱猫坐下,怀中隐隐闪烁仙法的荧光,达达利亚抱臂看了会儿,也慢吞吞挪过去挨着坐下。每日定量的药丸混进鱼糜糊糊被倒进一盏描花的小碟,小猫斯斯文文地耸鼻头嗅了嗅,吃相有种未受教化的冲动,但这些就和名字一样,都可以等开了灵智再学,不急这点两人的认知倒颇有默契共识。
公子很享受待在钟离身边什么也不说的这一刻。
印象中,他们相处的时候总在聊天。最开始是出于工作的拉拢,他不得不用说不完的话题去填补与陌生人之间的隔阂,后来日渐混熟,按理没必要没话找话,奈何双方都是健谈的性子,爱好重合圈又多,对着一道水煮黑背鲈都能险把菜聊凉。胡桃偶尔会埋怨某位下属像个老人家一样啰哩啰嗦,可他就喜欢听钟离絮絮叨叨地讲一些或许一辈子也用不到的偏门知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钟离的呼吸轻而浅,让他想到儿时蜷缩在沙发上听母亲所说的雪落声。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愈发卸力,直到楼下传来爆炸的轰鸣,公子才惊醒地意识到,自己的脑袋不知何时歪靠在了身侧人肩上。
又过了两分钟,胡桃端着一口烧糊的平底锅敲响他们的门。
三人语塞地看着号称往生堂今夜晚饭的奇怪的翡玉什锦袋,三块零点零六的暴击率在锅底黑成一团,数值分外感人。半晌,钟离叹了口气,打破屋内焦灼的沉默:“听说万民堂出了新菜。”
公子闻言抬头,没有错过客卿耳廓边缘渐薄的微红。被他观察的仙人咳嗽两声,淡淡补充道:“我请客。”
思来想去,急于藏匿尸体、粗糙断案的七星才该是谋杀神明的真凶。
相较忠心耿耿的仙人、武技平平的旅行者与销声匿迹的野生魔神,野心勃勃的璃月掌权人们有理由也更有实力杀死岩之执政。眼下那位旅者已被他打发去挑拨绝云间的诸位真君,剩下的就是找机会接近先祖法蜕,从岩神躯体中偷走神之心。
洗完衣服,公子若有所思地躺在床上逗猫,将一根街边摘来的狗尾巴草挥得虎虎生风。香菱家的菜肴一如既往地美味,茄子花菜的锅气沾在衣物上久久不散,钟离顺势换了屋内熏香。待坐在桌前读完一本书,他的长袍与愚人众制服就都是霓裳花的味道了。
小猫牙尖爪利,狗尾巴草的花穗被抓掉大半,说明这场游戏快要结束。仙人指挥床上飞絮落入门口的簸箕,展开叠好的被子:“已经很晚了。”
公子抱着猫翻了个身,牵着客卿的小臂把人拉到枕头上:“再玩会儿好不好,我们还不困。”
两双一样蓝的眼睛圆溜溜地盯着他看,古闻座的先生有些招架不住,于是从袖口变个核桃大的铃铛。铃铛哑哑地在床单上滚了几圈,小猫便按捺不住从至冬人手里蹿走,去追自己会响的玩具球。
大概仙人的铃铛当真比众不同,非但小猫捉得专心致志,老成的神仙也被铃声激出点压抑许久的仁兽天性来。公子只感到被子里突然多出条粗圆的尾巴虚虚扫过小腿脚踝,来不及疑惑为何触感闪过一瞬滑凉,下巴突然被两指钳住往上勾了一下,随即听到某人以晚上坐在万民堂点菜的语气问他:“公子先生想怎么玩?”
这家伙……
成精的狸猫拿人逗猫的手法逗人,倒反天罡,却成效卓著。公子闷闷发出两声浅笑,把钟离光裸的手腕从脸上拉下来,握在手里一下下按摩未生茧的软绵掌肉,再低头细细碎碎地亲吻昨日新鲜凝造的戒指。他的血、他的背叛、他的元素力、他那一刻为之不计后果的疯狂,通通如包裹于树脂中的化石般被定格在黄金与琥珀里。
这样的认知又一次让他把年轻的莽撞错认为百无禁忌的真心——他们今天差点就要离婚,公子不认为往生堂客卿能宽容到原谅一个危害故土的异教徒。劫后余生的兴奋令他迟迟不能平静,迫不及待地想要让钟离也沉浸在这样病态的快乐里。而面前的人哪怕身为纵火方,眼底依然是古井无波的平静,他该怎么做才能把他拉下水?
“我们来玩只说真话的游戏怎么样?”
达达利亚满意地发觉缠在小腿上的猫尾巴默默收紧了,仿佛等待捕猎的毒蛇。客卿面上不显,但执行官知道,自己成功挑起了对方的兴趣。
伴着小猫耍闹铜球朦胧的铃铛声,公子抬手往天平一端添上一枚诱人的砝码:“我们轮流问对方问题,直到一方不愿回答为止。当然有奖励——输的人要无偿答应赢家一个条件。”
“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他按璃月人的习惯补上一句,希望摩拉克斯在天之灵不要下岩枪劈他。
无风的夜里只有蛐蛐在叫,就在他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钟离用自己的小拇指缓缓弯住了他的小拇指。
“怎么如此惊讶。”他听见钟离说,丹霞飞红上方是他看不懂的揶揄戏谑。
“撒谎的舌头全冻烂——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不等公子绞尽脑汁回想起究竟何时教过钟离至冬的童谣,游戏开始了。
“第一个问题。”鉴于客卿没玩过类似的比试,达达利亚要作为先手打个样。
“先生今晚看的什么小说?”
“一部璃月的志怪话本。”钟离说:“《竹林月夜》,很适合晚上阅读。”
公子不认可地摇了摇头。客卿答得畅快,问题就在于过于畅快。真话游戏好玩就好玩在答题者的犹豫与迟疑、身份交换后提问者的步步紧逼,有来有回才算令人满意的争斗。
“过于简单的答案可不能过关。”他提醒道:“话题要再发散些,钟离先生平时不是很擅长聊天嘛,当成正常聊天就好。”
这个人这时候倒装迟钝:“阁下想听什么?”
“……要不你讲讲故事梗概、或者读后感?”
钟离认真思考起来,达达利亚叹了口气,也怪他,想的第一个问题实在不怎么样。可上来就照叶卡捷琳娜送的夫妻相性一百问一顿输出,现在的毛病就不是无聊,而是擦枪走火、星火燎原、干柴烈火、抱薪救火、死灰复燃。
“……《竹林月夜》共有四部,我刚才所读正是其中首篇,也是我最喜爱的一部。它所讲述的是一位轻策庄的少年于庄中竹林迷路,回忆族中长辈所说妖狐娶亲的故事。”
“虽说首篇只是《竹林月夜》主要情节的铺垫,它对妖狐娶亲的仪式细节描写得十分详尽,不禁令人心生感慨:若是岩神没有征服那片竹林生长的故国,那片妖狐统御的土地又会有怎样的未来?真是引人遐想……”
“这样说,那位少年并没有真正遭遇妖狐娶亲?”
“当然。”钟离说。尽管公子连续问出第二个问题,但这仅是对他回答的补充,两人便默契忽略这小小违规。
“《竹林月夜》将重头戏放在之后少年与白马仙人的奇遇上,第一部就出现奇遇未免显得焦点不明。出版商也要考虑后续书籍的销售,若是第一部就把故事讲完,哪还会有读者愿意购买它的二三四部?”
“那第一部不就只讲了个背景嘛,这也能单独拆出来卖一部?”
好像不是他的错觉,钟离的表情确实暴露一丝尴尬:“……第一部的销量的确远不如二三四部,有不少人干脆从第二部开始看,阅读体验也不会受到多少影响。”
“但我认为,比起发展、高潮、结局,故事开始以前的背景更加具有吸引力。”
“你认为呢,公子?”
往生堂客卿与书中白马仙人类似的金色瞳眸眯成猫科动物探究的细缝:“你如何看待故事开始之前的背景?”
“这算你反问的第一个问题吗?”
“不错。”
达达利亚眨了眨眼,脑中思绪像铜球里的铃舌一样被猫爪拨弄得颠三倒四地转动。老实说,自他被父亲送入愚人众参军后,他几乎没再正经看过任何小说。上回完整读完一个故事,还是妈妈坐在床头给他念童话。长大一些后,轮到他给安东、托克、冬妮娅念童话,想到这里公子有些愧疚——至冬的大部分童话结局并不美好,因此他总是删删减减、手动改编。对于钟离这样较真的读者,在对方看来,他是否无形中剥夺了弟弟妹妹们获取完整故事的权利?
故事开始以前的背景……若拿他自己的故事作比,对初来璃月的达达利亚来说,掉入深渊的阿贾克斯是故事背景;对于师从深渊的阿贾克斯来说,海屑镇幻觉般宁静的童年是故事背景。在那之前呢?高天上的星空为他书写了怎样的预言?
“我想,故事的背景固然重要,之后的发展才更加重要。”达达利亚说:“钟离先生,原来是那种执着于过去的人吗?”
“并非你所想的那样。”钟离答道:“人总是活在当下,我也如此。倘若故事的背景为故事提供了根本的原因,想要改变结局最好从原因入手。”
“当然,我指的是情节不算美好的情况……比如颠覆一个国家?”
达达利亚的瞳孔不受控地缩小了——他在说什么?他在暗示什么?他知道了他的计划吗?
胸腔中心脏的存在感从未如此强过,怦跳声快如擂鼓,响得他想捂住钟离的耳朵。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但在他的虎口扼住客卿的咽喉之前,年长者已经不动声色单手推拒他的动作,同时温柔地用指尖揉开他紧皱的眉心。
“你……”
“这只是一个游戏,公子。”
钟离的眼神看起来足够关切与无辜,执行官醒悟般松了力道,仿佛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是啊……你说得对,这只是一个游戏。”他再一次握住他的手,无名指的指环撞在一起,发出两人都难以听闻的三角铁的清脆声。
没什么好紧张的。他想,这只是一个睡前游戏,而游戏才刚刚开始。
钟离总在适当的时机精明,达达利亚又一次被迫认识到这一点。占据上风的机会常常被引导着浪费,转眼间,提问的权利再度交到客卿手上。
“公子先生觉得请仙典仪怎么样?”
号称璃月本地人难得拜访的著名景点,去过现场才知道,摩肩接踵的玉京台上璃月面孔绝对占多数。璃月人是折中的,当你问玉京台看典仪的人多不多,他们告诉你本地人去得少;当你说看来岩王帝君人气也就那样,他们又指责你外国佬不识好歹了。
“一般一般吧。”不知为何,他现在很想惹客卿生气。他知道对方期待赞美的答复,但他就是不说:“贡品和香炉摆得还算那么回事,天权星引动天地异象也有些意思,就是排场略显寒酸——比不上愚人众执行官的授勋仪式。”
“是么。”他听见钟离说,仙人气定神闲,语气情绪难辨:“请仙典仪本质上是岩神指点商政的会场,太过隆重铺张浪费也是不好的。”
“公子见多识广,认为请仙典仪不足为奇属实正常。”
滴水不漏的回答。这一刻,达达利亚感到钟离时时刻刻的从容像巧克力的糖纸、板栗仁的果皮,诱惑他如故乡老练的海客般举起匕首撬开北极贝的双壳。
“你说话总是这么好听。”
他揽住他的腰背,两人胸腹贴得更近,执行官的下巴搭在往生堂客卿的锁骨上。这个姿势适合说些作弊的谎话,双方都看不到彼此的表情,而愚人众的使者知道不少审讯技巧,此刻与他交换体温的那具躯壳的自然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钟离先生,别说你不知情,往生堂今日进城不可能没有接受盘查。”他终于问出了今夜最想得到答案的问题之一:
“你认为,谋杀岩神的凶手是谁?”
他数着钟离的心跳,恍惚以为自己在数一只标准的水滴漏。一直数到小猫不再玩闹铃铛,第十八秒,钟离的声音从他鬓角传来。
“自然死亡。”
“……你是在认输吗。”
“你知道我在说真话。”钟离拍拍他的后背:“我并不在意谁杀死了岩王帝君。神明去世的一天迟早会到来,现在只是这一天提早到来罢了。”
“我真正在意的是,请仙的仪式如此隆重,七星怎能无暇顾及送仙的传统。”
“不愧是往生堂的人能说出的话。”公子哈哈笑了两声:“钟离先生……比我想象中更冷漠呢。”
同为仙人,绝云间的真君能够被他利用帝君死讯离间七星,往生堂客卿却能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该说是他过于相信岩神的实力……还是与那位执政本就不和呢。莫非是钟离杀死了岩王帝君,不,他在想什么,人家可拥有不在场证明……验证也是真话不假。
其实还有更异想天开的可能不是吗。执行官仰头看向年长者温和的垂眸,这样虔诚的角度,令公子想到野外无脸的七天神像,以及一块妄梦中被他挑开的面具……
“公子先生。”钟离捧住他的脸,打断他的思绪:“阁下这两日热情非常,几乎叫人受宠若惊。”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没有。”
“果真如此?”
没有成功的尝试怎么能叫犯罪。他这样想着,轻轻按捏对方小拇指指弯:“真的没有,先生不相信的话,判我输也可以。”
好在钟离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依靠他们之间薄如春冰的信任,这场游戏得以进行下去。
于是公子问出了今夜最想问的第二个问题:“钟离先生,昨天在总务司我就想问了——身为仙人却选择了身为人类的我结成伴侣,钟离先生在这场交易中获得了什么好处?”
意料之外地,他得到了钟离不假思索的回答。
“为了完成一份与故人拟下的约定。”
达达利亚感到自己的笑容瞬间僵硬了。
“哈哈……太简单可不行。”他听见自己说:“我能知道那位故人是谁吗?或者,你们许下了怎样的约定?”
先前为对方暴露出与自己同等程度的恶念而滋生的欣喜如同飞远的肥皂泡般破裂。他心心念念的、瓦解钟离从容的犹豫在这最讨厌的一刻出现,使一切变得更加令人厌恶。明目张胆的嫉妒、酸涩、咬牙切齿顺着循环的脉络流通四肢百骸,随即是钟离的认输,达达利亚想,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失控了。
大概他沉默太久,小猫走了过来,轻轻地舔他的眼皮。
“我不能告诉你。”他听见钟离说,声音离得很近,却让人觉得有些失真:“我很抱歉,公子。但请你相信,昨日与你签下婚书种种,皆非违心之言。”
“不要道歉。”
他不该问这个问题。公子想,反正钟离也不知道他从这段关系中获利了什么,不是吗。这很公平,适当的隐私是很重要的,故事的发展比背景更关键,那份约定大概也是别的,他遇见钟离不也是因为女皇的派遣吗。这场游戏的输赢,看上去是钟离的失误,其实是他的失误才对。
他感到小猫被抱去一边,位置被仙人取代,往生堂客卿的碎发扫过额角有些发痒:“作为补偿,公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
“一个有关不可违背的契约的故事。”
月光透过二楼窗纱照在他们床上,将掉不掉的秋叶簌簌作响,金瞳仙人抚过他的发顶。公子想,钟离说得没错,那本小说确实适合晚上读。
“传闻在众神行走大地的遥远年代,岩王帝君也尚未获得自己的信徒与名号。不是依靠背弃契约后的惩处威胁,那时,世间存在真正具有不可违背的规则效力的契约。”
「一名立誓者的血肉,一个足够强烈的愿望,一位王座的注视,再加上契约之神的担保。」
“这样签订的契约,哪怕拥有创世的特权也无法违背。”
“但它的条件太过苛刻。”钟离说:“因此,作为奖励许诺阁下的条件,我是否无偿履行,恐怕得由你自由心证。”
公子静静地看着钟离的眼睛,年长者的从容又回来了,但就像龟裂的陶器被粘合回去,往生堂客卿的从容上已有了可见的裂纹。即使是他,也知道这时候不要说扫兴的话,先祖法蜕的踪迹完全可以从别处打听。半晌,他开口道:“我希望……”
“不论发生什么。”达达利亚说:“我希望你都能像今晚这样留在我身边。”
“好。”钟离说:“我答应你。”
凌晨带着露水与潮气的海风吹灭了烛灯,倒省得他们起床去熄。璃月人半坐起身,把熟睡的小猫抱进床头的竹篮里,达达利亚把被单撑起个斗篷,方便直接将客卿裹进来。
今天,他准许钟离欺骗他。为了契约的公平公正,今天,他也用舌尖撒一个吻的谎去欺骗钟离。
晚安。他最后听见他说,身后窗帘被呼地拉上,却仍有银银的浅色洒在他们之间,仿佛渔人冰钓前于湖面凿开的薄圆井口。
璃月港今夜的月亮,有些过于亮了。
感觉这篇的公钟很符合仆人对达达利亚的评价。或许是在无意中看破了往生堂客卿无害外表下的本质——强大危险与安稳庇护并存的摩拉克斯,让他被钟离吸引。一句话“你小子玩的就是心跳”
公子可别真太行,太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