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钟】明明明月是前身

*神明带着关于死去爱人的记忆,穿越到了爱人死亡的前夕;达:吵架后一觉醒来,收获一个黏人的钟离先生?想要以命换命的先生化身美人“摆件”成日跟在达达利亚身后,没想到对方死前压根没有喝“孟婆汤”,其实什么都记得……他是神,救我烂命一条不值得

*因为老婆变得更黏人欣喜若狂的达×失而复得私心疯长“患得患失”的神明

*我孤注一掷你以命换命这样两个折腾玩意;有私设,结局he

【序】

钟离这些日子总会做一个梦。

十年前璃月茶肆里张扬不羁的异国小公子,弯起一双蓝瞳笑吟吟看着他,“都说这璃月港最不缺美人才俊,如今得见先生一面,才明白江湖传言不假。”

梦境分不出虚实,钟离一次次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人嘴边浅切的笑意,却无论如何都不得章法。

虚妄的回忆数次龟裂在眼前,最后化成至冬雪原满地的血污,大片的污浊洇红原本彻白的雪,躺在那里的人却像一个诅咒,将神明困在过往里愈锢愈紧,在天理大战前,那人还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会完完整整回来,钟离以前也揶揄达达利亚嘴里没有一句真话,但也从来没有骗过他。

所以即便冰冷的尸体摆在眼前,钟离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在外人眼里却是冷漠不近人情的疏离。所有人都替达达利亚执行官感到不值得,只有钟离自己清楚——回到两个人的家后,看到熟悉的物件、带着那人气味的衣物、还有炊房里熬好却没有人喝的汤……是什么滋味。

“钟离先生的心太硬,执行官大人生前对他那样好,哪有人死了爱人还这样云淡风轻的……”

那些声音在穿过至冬漫山白桦林时被扔在身后,连同钟离第一次不想面对的墓碑,他活过千年送走这么多人,还是头一次被说心硬,昔日好友同僚曾经提醒过他,“同人类建立过深的羁绊就像看得到尽头的闹剧,到头来,凡人死后不过一捧灰,只有长生种的回忆烧不干净……”

行差踏错一步,便会坠入无间深渊,钟离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胡堂主时常来看他,“人死身灭,太过思念离去的人,那人在另一头也不好受。”初春凛冬未尽,胡堂主的话刚落,院里达达利亚前年种下的枇杷枝头便簌簌地掉雪,“你看,客卿,那人在回应你呢……”

是这样吗。

钟离没有答话,送走胡桃后,倚在暖炉边竟然久违地感到困倦,炭火在静室里噼啪作响,钟离又做了一个梦,他站在空旷的雪原上,面前是达达利亚孤零零的墓碑,好像在埋怨钟离为什么不来看他,小混蛋故作撒娇的声音回响在耳边,钟离蹲下身抚上那冰凉的墓碑:

“我不懂凡人的思念是何滋味,他们都说钟离的心很硬,阿贾克斯,是我的心太硬吗?明明……是你先丢下的我……”

一滴泪砸在虚实交迭的墓碑上,梦境外却滚落在烈烈燃烧的炭火里……

————

“唔……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哭了这是……”达达利亚在一片晨光熹微里睁开双眼,垂眸就看见怀里人眼角落下一滴泪。

在执行官大人风霜踏刃的前二十年里,还没有害怕过什么东西。

和钟离先生谈恋爱后,先生说东他不敢往西,先生眉头蹙一下他要提心吊胆半日,更别提更稀罕的眼泪了。

更要命的是,昨日睡前刚刚把钟离先生惹生气,他这还是半夜偷摸着爬到床上来的。

“阿贾克斯……”

喑哑中带着犹疑的声音响起来,达达利亚心猛地一颤,二话不说将人往怀里一拉,轻声哄道,“这是做噩梦了?”

神明不是做噩梦,神明压根认为自己在梦里,钟离没有记错的话,自己最后应该是倚在暖炉面前睡着了,这次的梦却比以往都要真实可感,眼前人笑意盈盈的蓝瞳促狭地凑过来,假扮鬼脸在逗他。

钟离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抚上那人在梦里会消散的笑意,却真真实实触碰到一片柔软,颤抖的手指一顿,被达达利亚紧张地握住,“哪里不舒服吗?还在生我的气?”

“阿贾克斯,我在做梦……”

晨曦透过窗棂从侧面投进钟离还微红的眼眶,达达利亚心口无端堵得慌,眼前的人分明与昨日大有不同,但他却窥不见任何端倪,只得俯下唇凑近钟离的耳垂细细吻着,“那现在呢,现在还觉得是在做梦吗?梦里会有我这么帅的人吗?”

熟悉的插科打诨的玩笑话,落在耳边却如同旧日的诅咒,钟离以前听说过世间有“时间转移之术”,魂灵会不受时空限制,去往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他没有记错的话,现在是天理大战的前一年,离达达利亚远赴至冬战场不到三个月。

上天垂怜于他,送他来过去再见一眼小狐狸,神明从前不信命数,却在失去达达利亚的岁月,学会思念满溢也无能为力的道理。钟离抬起手抚上眼前数次在梦里交迭模糊的脸庞,跨越生死距离需要付出代价——

哪怕以命换命,他这回也做得。

执行官大人却陷入了一种甜蜜的“苦恼”。

往日钟离先生好几日都遍寻不见,现在却他去哪身后都跟着一个美人挂件。

美人也不说话,只轻轻对达达利亚嘱咐,“我不会打扰你工作,把我当作摆件就好。”

说罢,“摆件”美人要么从容地坐在一旁喝茶看书卷,要么在北国银行办公室沙发上坐下来,闭目轻阖。

一开始达达利亚还沉浸在老婆愿意陪我执行任务的甜蜜里,贱兮兮地和所有人炫耀,“我老婆黏我,离开一会就受不了”……,时间一久他反倒不情不愿起来,全因“摆件”太惹眼,连北国银行的看门狗每日都要在钟离脚边多转几圈!

嘴上说着来陪他工作,大多数时候注意力都被书卷和大堂下属们玩的幼稚游戏吸引,楼下那几个小混蛋一见钟离就双眼放光,达达利亚正忿忿地想着,外面又响起一阵哄笑声,“钟离先生今日又输了,这样吧,友情价打个对折,一局五摩拉……”

执行官大人干脆拉开门下楼,把钟离从人堆里扒拉出来,指着那几个闹哄哄的下属,“你们几个,工作太清闲了是不是,等会和我去执行任务,还有你,账都清点完了吗?还不快去!”

等遣散完碍眼的家伙,再把围在脚边的看门狗赶走,达达利亚掏出一袋摩拉递给钟离,“最近也不见你看戏,茶馆也不去了,说书也不听了,就这么担心我红杏出墙?”

神明耳后的发丝似乎有些乱,达达利亚浑笑着凑到跟前将发丝整理好,钟离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接过摩拉轻轻掂了掂,淡淡道,“你要去哪里。”

“执行任务,你知道的,今晚可能回不来了。”

达达利亚抬眼瞥了一眼钟离,下意识接道,“执行任务可不能带你去,要不然注意力全放在你身上,我可受不了,而且要是你出手的话,就没意思了……”达达利亚趁着周围没人,爪子伸过来在钟离发丝上呼拉了一番,“回来给你带城南点心铺子的茉莉奶酪酥,保证我家先生明早吃上新鲜的……”

消失在北国银行门口的背影同当年天理大战前离开的一模一样,心口闷涩窒息的痛觉再次随着回忆漫袭而来,仿佛时刻在提醒钟离,你是失去过一次爱人的人,就连现在站在这个时空里的机会,都像是偷来的。

钟离没有像从前一样去听戏喝茶,而是挑在皮影戏摊前坐下来,旁边只有几个稚童,清脆的笑声带着不谙世事的恣意,眼前突然戳过来一个糖人,“漂亮哥哥,请你吃糖人。”

钟离转头瞧见一个面容清丽的少女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他,模样不过十三四岁,眼瞳里却盛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钟离笑道,“谢谢小姑娘好意,在下就算了……”

“客气什么,多出来的,不要我就扔了。”小姑娘话不多,把糖人塞进钟离手里,挨在旁边坐下来,“刚刚看见北国银行那个执行官抱着你笑,你们关系绝对不简单。”

钟离一怔,想起方才和达达利亚在门口告别时,那人一番毫不遮掩的动作。

“你认得他?”钟离失笑,心说这小孩懂得还不少。

“当然认得,把璃月搅得漫天风雨的大人物嘛,谁不认得?不过倒是你,瞧着面生,能和那种人谈恋爱,怕是不简单吧。”小姑娘浑不在意地翘起二郎腿,将手搭在椅背上,语气就像闲聊一样简单,钟离觉得有意思,“如何见得?”

“很简单啊,一般人衣衫可不会用这种布料,瞧你束发的发带,也不是俗物。我猜你要不是被好生养着的金丝雀,就是比那人还要厉害的人物了。”小姑娘“嘎吱”咬下一口糖人,“我从小看人脸色过活,你现在心情不好,我感觉得到。”

钟离活了上千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直接地戳穿,捏着糖人的手一顿,听到小姑娘继续道,“你喜欢他吧,既然已经得到了,为什么还是这样一副模样?”

小姑娘三两下解决完糖人,掏出一枚摩拉抛向空中,钟离撕开糖人的外衣轻轻尝了一口,甜味在舌尖蔓延开,“因为曾经失去过,未来……”,钟离顿住,他当然不能理所当然地在短暂的幻象里过活,曾经那个世界里的达达利亚会迎来死亡,这个世界里也会。

天理大战是无法改变的命理,而达达利亚是至冬骁勇的战士,也有既定的使命。

“搞不明白你们这些情情爱爱,不过我可提醒你一句,那种人看着就像是水性杨花的性子,你这样患得患失,免不得会在感情里占下风。”小姑娘斜睨过来,钟离不太明白感情里“占下风”是何意,漂亮的鎏金瞳孔里罕见地出现迷茫——

“搞不懂你怎么活这么大的,好比在下棋对弈里,把自己的路都堵死的那个人——感情里同理,若是总是黏在一个人身边,总会腻的,人就是这样贱,没有办法。”小女孩把摩拉再次高高抛起再攥进手心,“选一个吧,漂亮哥哥,你猜是正面还是反面。”

钟离直觉这小孩不简单,秉着礼节道,“正面。”

手心摊开,掌心里赫然出现正面的摩拉,小姑娘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朝钟离眨了眨眼睛,“运气不错,真心总能打动什么的,你说是吧,漂亮哥哥。”

小姑娘把糖人的竹签朝不远处的湖面轻轻一投,吹着口哨大大咧咧地走开,钟离望着那道身影,总觉得说不出的熟悉,夜色垂下来,钟离也没有再多想,直到回去不安稳地睡到天明,天光大亮之时,身边的床依旧是空的。

北国银行内。

“等会钟离……嘶!你他妈轻一点!”达达利亚踹了下属一脚骂道,“等会若是我家先生来了,你们口风都紧一点,别让他发现……嘶……我受伤了……”

“钟离先生是何等聪慧之人,再者说这些日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钟离先生有多关心老大您,这伤怕是……”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这些日子整个局势都不太平,前几日女皇召集执行官们回至冬商议战事的事情先压下来,我怕先生知道又担心……”达达利亚说到这里顿了一瞬,放在以往他根本不会有这样的顾虑,这些日子是怎么了……

“属下不明白,明明之前您还抱怨钟离先生对您忽冷忽热的,说什么不黏您,现在这样反倒让人觉得……老大您!”小下属正缠着绷布,突然灵光一闪嚷起来,大堂外的钟离刚抬脚踏上台阶,就听见二楼传来一声恍然大悟的声音:

“您……您不会是腻了吧?”

“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是活腻了,给我滚出去。”达达利亚没好气地把衣服穿好,把换下来染了血的纱布胡乱揉在一起扔在下属怀里,转过身就看见站在门外面色不虞的钟离。

“钟离……先生。”

下属手忙脚乱地想要把怀里的“罪证”藏起来,钟离却一眼就看见那斑驳的红纱,舆盆旁边是还挂着腐肉血迹的刀,盆里的血水早已经暗红,不知是换了多少次留下的。

杵在一旁的“罪魁祸首”嘴唇苍白地嚅动一番,钟离只看了一眼转身就走,达达利亚慌乱里又扯到伤口,抱着肚子“哎呦”一声蹲下来,外面的人终究没忍心,倒退几步回来关上房门。

“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达达利亚抬眼没心没肺地笑起来,钟离却两三步跨过来将人扯着衣襟提起来按在书桌上,难得钟离先生这般强硬,达达利亚任由眼前的人将自己细细检查一番,直到确认没有致命的伤口,钟离才长松一口气,抬眼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蓝瞳:

“还要检查别的地方吗,我随时可以哦~美人……”

作乱的手不合时宜地抚过腰间,钟离无心去搭理,按过达达利亚的后颈用唇堵住这人总是磕牙打屁的嘴,弥漫在齿间的没有以往的缱绻温存,达达利亚放大双眼又瞧见钟离暗暗红了的眼眶,横冲直撞的吻带着绝望的意味,达达利亚受不了钟离这副模样,连哄带拉地推开钟离,反过来将人牢牢圈在书桌前:

“战士受伤乃家常便饭,以前你不是见过许多回吗,这次是怎么了?”

“我本来想收拾干净后回家的,茉莉奶酪酥我都买好了,没想到你这么着急见我。”达达利亚故作轻松地安慰眼前的人,钟离闷声不说话,发红的眼眶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人,心里的闷涩一层比一层迭涌,天理大战对于提瓦特的人是劫难,对于神亦如此,他作为逝去的神依然有守护璃月的职责,达达利亚却来自遥远的国度,是他即便有心也无法插手的命数。

是他午夜梦回一次次诘问无果的罪孽,你不是自诩神明吗?

连保护自己的爱人都做不到,算什么神。

“我刚刚听到“腻了”……”钟离忽地笑起来,伸出手指戳了戳达达利亚唇边的笑,“是对我吗?”

钟离心嘲自己终究还是逃不过凡人天性里的妒性,但没关系,他不在乎眼前的人是否会不会腻烦他,他只要这个世界的达达利亚长命百岁,只要他活着。

过去不可以更改,但凡事均有代价,他可以拿命换。

“听他们胡说八道什么,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我怎么可能会腻,你别乱想……”

达达利亚听到这话一怔,原本眼眶发红的人眼底释然的笑意就像某种告别的前奏,他却窥不见任何端倪,钟离哂笑起来,“会腻烦是人之常情,阿贾克斯,不要说的那么绝对。”

发丝间覆上一只手,达达利亚抬眼对上钟离晦暗不明的双眼,直觉自己被瞒了许多事,心底的慌乱理不出一条完整的线,只能将人胡乱揉进怀里,“我说不会就是不会,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钟离却缓缓道,“倘若有一日,你发现我……不在了……”

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钟离觉得这样的剖白太过残忍,哪怕告别也应该无声无息,达达利亚却压根听不得这种话,“钟离!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从那一日醒来就种种不对劲,不在了是什么意思,你不在还能去哪!你!”

“不要我了……吗?”

达达利亚攥过钟离的手放在心口,声音听来一阵阵颤抖,钟离轻叹一口气,“不在的意思就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凡人百年会身死,神也一样。”

“阿贾克斯,你总得允许神也有消散的一天。”

你总得允许我救你一次,好过在那个没有你的世界里独自捱过漫长到没有尽头的岁月,此后地下葬着我,人间留住了你,我们……也不算分开。

钟离又挑在一个月夜来到了皮影戏摊前。

那日的小姑娘果真在等他,钟离开门见山,“我知道是你,幽冥之神。”

月影下兀自坐着的少女发出一声哂笑,转眼就换了一副模样,玄色织袍勾勒出女人窈窕的身材,银发下是一张看不出年纪的素白脸庞,所谓“幽冥之神”,掌管前往幽冥地界魂灵的凡尘记忆,在民间传闻里称“孟婆”。

“幽冥阴司和人间向来没有关联,不知阁下为何会来此。”钟离虽是神也无权插手魂灵往生之事,他原本想用自己的神魄救下达达利亚的命,却没想到会遇见孟婆。

“我是来救你们的,阁下信吗?”女人袅袅婷婷走过来,指尖翩起阵阵暇光,一个琉璃盏堪堪停在半空,女人笑起来,“几年前黄泉路上,我和一个小朋友做了笔生意。”

钟离蹙起眉头,听见女人的声音:“那小孩当时的模样只能用“惨”字来形容,断了一只胳膊,衣衫也破烂得不成样子,满脸都是血,淅淅沥沥一路上把黄泉路上好些人都吓了一跳,帝君大人,不知您是否觉得熟悉呢?”

钟离心逐渐沉下去,女人嘴里的“小朋友”和达达利亚死前的模样如出一辙,所谓生意……

“他不愿意喝孟婆汤,打死都不愿意。”女人摇摇头,“不喝孟婆汤往后轮回便知前世因果,这便叫乱了规矩,我好心劝他,没想到那小孩还真是个硬骨头,阴司有阴司的规矩,鬼吏用钩刀绊住他,用铜管刺喉,他还是不肯喝。”

钟离衣衫上的拳头攥紧,声音喑哑道,“后来呢?”

“当然,那小孩是有神眷的,一般人不敢动他,我便想了个法子,和他做一笔生意。”

掌管幽冥魂灵记忆的神笑起来,想起那日一只眼睛都成了血窟窿的年轻人倔强的模样,完好的另一只蓝瞳黯淡无光,孟婆却觉得这人身上的因果怕是还未尽:“不喝也不是没有办法,这样吧,你把你的一魄给我,但我不能保证这份记忆能回到你身上,阴司的规矩不能破,我只能通融到这里。”

那年轻人只是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应下这笔交易。

女人再次抬眼看向站在晦暗里来自人间的神,“他把一魄给了我,现在你身边的达达利亚就缺一魄,即便你身为贵金之神,哪怕用神魄去救他,最后只有两败俱伤的后果。”

凡尘是非因果交错,天命弄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钟离看向女人,“你想要什么。”

“和聪明人做生意果真容易,很简单,摩拉克斯活过上千年,最珍贵的不是创世开国的能力,而是一双看遍世间流离的眼睛,而在下——要神明的记忆。”

钟离垂眸思忖了不过半晌,干脆利落地:“好。”

“这样一来,你不仅会死,还会连同和那位小爱人的记忆一起失去,这般也情愿么?啧啧啧……”女人笑着玩弄起手里的琉璃盏,琥珀散出的流光似乎在颤动,钟离只是轻轻一笑,“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他的命,连命都舍得,记忆又如何。”

“呵……还真是……”

女人正要发话,“不行!”身后突然袭来一阵声响,孟婆愕然转头,便瞧见穿着银白制服的至冬男人正朝这边走过来,脸颊上还带着细小的伤口,走到钟离身前,将人一把护在身后:

“我记得你,那时候逼我喝孟婆汤的女人。”年轻人扬扬下巴,孟婆先是觉得好笑,随即惊异道,“没想到你还能记得。”

时空轮回之术,死去的人若是还有前世记忆,会遵循因果到其他时空里还没有死的达达利亚身上。

也就是说,现在的达达利亚拥有那个时空里达达利亚所有的记忆,包括死亡。

“当然,我还记得你收了我一魄,今天我还是来和你做生意的。”达达利亚声音提高几分,钟离按住他的手,“阿贾克斯,不要乱来。”

达达利亚转过头情绪不明地看了钟离一眼,苦笑道,“就算今日你不来找她,我也是要来的,我想起来的太晚了,让你一个人走了这么久。”

钟离哑然,达达利亚转过头继续对孟婆道,“他是神,救我烂命一条不值得,你们神不都喜欢遵循因果循环吗,我再给你一魄,你把我剩下的回忆还给我。”

“达达利亚!你在说什么胡话!”

钟离闻言声调拔高几分,所谓风度和谦和都不作数,再给出去一魄轮回出来便不知是什么东西,说不定会坠入畜生道,他现在真不知道这小混蛋是为了气他还是在发什么疯。

“钟离!你觉得你很高尚是吗?人死了就是死了!遵循天命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比我懂得更明白?现在又要拿命和回忆来救,我达达利亚贱命一条,怎么就值得你这样!”

“把我救活后呢!让我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留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我还要感谢你让我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是吗?钟离!”

“你以为我在你死后那段日子过得怎么样?阿贾克斯,你不是总是保证会完完整整回来的吗?你知道看着心心念念的人缺胳膊断腿的尸体……躺在血泊里是什么感觉吗?”

钟离揪过达达利亚的衣襟吼道,这次眼底通红的人却换了人。

双腿忽然软下去,身体骤然一空,钟离在倒下去前意识到自己机关算尽却栽在达达利亚这里,那人淡然的蓝瞳最后望了他一眼,“钟离先生,我们还会相遇的,相信我。”

【尾声】

天理大战过后五年。

沉玉谷遗珑埠。

“钟离先生,今日看戏回来呀?”

“钟离先生,刚出炉的烤鸡,要不要来一只!”

“钟离先生,我家阿牛昨日回家说以后要认真读书,变成像钟离先生一样博学多才的人,可把我们高兴坏了……”

一路走回家,手里被塞了不少物件,王叔给的烤鸡、沈阿婆给的月亮酥、还有小阿牛送的纸船,钟离绕进一处偏僻的小巷,身后似乎传来一阵脚步声,钟离循声去看,巷子尽头空无一人。

明月不知何时悬在枝头,钟离正要抬脚往前走就看见院门口站着一道孑孓的身影,那人听到声响转过头来:

寂夜里穿着暗红衬衫的男人披着外套,从晦暗中走出来,冲他笑。

“好久不见,钟离先生。”

(这篇俺想了好久,之前在绿白软件发过,现在慢慢搬过来嘿嘿,谢谢大家喜欢!)

7 个赞

呜呜呜,好好看!我们终将会相遇

谢谢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