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作[公钟]于是夕阳亲吻大海，转生后的达x身体内前世残念苏醒的离，ooc，私设多，如有不适请及时退出
文已解禁，感谢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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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你真的可以吗？”达达利亚不放心地问道。
“没问题的。”钟离信誓旦旦，“再怎么说我也是美食之都璃月曾经的神明，只是做个菜而已，很简单……”
“啪嗒”一声天然气灶被打开，达达利亚只见蓝色的火苗中突然亮起一点不正常的明黄，接着那点明黄又像一条蛇顺着锅底爬进了满是食用油的锅里，“轰”的一声剧烈燃烧起来。
平底锅在两人面前如同巨大的火炬，呼呼地疯狂烧着。
钟离的双眼微微睁大，一旁的达达利亚赶紧手忙脚乱地把锅盖盖上，关掉灶台，吓得心脏狂跳。
“奇怪。”钟离纳闷地弯腰查看烧糊的平底锅，尾巴不自觉地冒出，在身后轻晃，“难道是倒油的时候不小心从锅边流下去了？”
“小心啊。”达达利亚艰难地叹了口气。
“这个锅设计得不太合理。”钟离轻轻点了点头。
“明明是你自己粗心大意吧？”达达利亚没好气道。
“我的错？”钟离侧过脸，淡淡地斜眼看他。
“你说得对。”达达利亚附和地点了点头，“这锅设计得太不合理了。”
“我们换个锅吧。”钟离看向达达利亚，“这次一定行。”
达达利亚只好把备用的汤锅从壁橱里端出来。
“钟离，这可是家里最后一个锅了。”达达利亚不太放心地帮他把锅放上灶台。
“刚刚只是失误。”钟离强调道。
接下来的流程很顺利，钟离熟练地用道具将食材切成细丝与块，全部丢进了锅中。
达达利亚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加水，调味。
将锅盖盖上，钟离微微一笑：“好了。”
达达利亚也松了一口气：“太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把这第一道菜完成？”
“五六个小时吧。”
“……”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达达利亚委婉道：“那我们午餐吃什么呢？”
钟离眨了眨眼，然后默默移开了视线。
“你就……没想过？”达达利亚无力地扶着额头。
“我只是想做拿手菜给你尝尝。”钟离低下头，长翘的睫毛即便垂下也十分明显，他低声喃喃道，平静落寞的样子看得人心疼。
“唉……”达达利亚长长地叹了口气，用手指捏了捏鼻根，“你真是把我吃死了。”
“我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达达利亚掏出手机。
虽然钟离常常为达达利亚讲起过去的事，但青年还是不太能将钟离口中那个强大稳重的男人与现在的钟离联系起来。
过了快一年，钟离沉稳了多少达达利亚不知道，但达达利亚可以确定的是，钟离在自己的纵容下变得娇纵了许多，而且越来越懂得如何拿捏他，经常不小心闯祸让达达利亚苦恼，又故意用设计好的甜言蜜语让他消气。
真是头可怕的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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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房间迎来天明，睡梦中的达达利亚突然觉得身边有些空，他伸长手臂，却没有摸到贪睡温暖的男人或小龙。
达达利亚皱着眉，慢慢睁开眼睛，看向身边空荡荡早已冷了的位置。
一阵诱人的香味飘来，达达利亚打了个哈欠，双眼含着泪水满是疑惑。
难道钟离饿醒了所以想去厨房弄点吃的？但一般来说钟离应该会叫醒自己给他做或者直接偷吃冰箱里的零食才对。
对小龙了如指掌的达达利亚根本没往钟离早起做早饭的方向去想。
厨房中，身材修长的钟离捧着一杯热水浅啜，看着锅里咕嘟冒泡的早餐，微弱的晨光笼罩在他恬静的侧脸，俊美而温雅。
达达利亚揉掉眼中的泪水，身体一僵，心中警铃大作。
不对，钟离怎么可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醒了？”钟离转头看向他，唇角轻轻勾起，“再等几分钟吧，早餐很快就好了。”
达达利亚看着陌生的钟离，眉毛渐渐皱起，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不必这么紧张。”钟离淡定地含着笑，轻轻摇了摇头，“放心，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不会伤害他的。”
“你是……”达达利亚心中有了些猜测。
钟离垂下纤长的睫毛，看着托在手中的杯子轻轻一笑：“我吗？只不过是过往的幻影罢了。”
杯中的热水被饮了大半，只留浅浅的一层水光在杯中摇晃，余留的白色水蒸气无声地消失在空气中。
“虽然有些过分，但，你今天能陪我出去逛逛吗？”钟离抬头看向青年，顺滑的一缕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滑下窝在颈间，沉稳的眸中流露出的一丝期待让达达利亚无法拒绝。
“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但达达利亚只是转移了话题，再次问道。
“呼……”钟离轻叹一口气，不知是开心还是不快于达达利亚对另一个自己的过度关心，“今天晚点时候，我会离开，他会回来。”
“所以，可以陪我一天吗？”
达达利亚盯了钟离片刻，点了点头。
“那么先来吃点早餐吧。”钟离将杯子放下，转身关掉了火。
这一餐的味道很好，很合达达利亚的胃口，他甚至还吃出了一些至冬传统菜肴的味道。
“太久没做了。”钟离看着埋头进食的达达利亚目光温柔，“看到你还很喜欢，真是太好了。”
“阿贾克斯，我可以再请求你一件事吗？”钟离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不论何时，这位钟离的一举一动都十分优雅。
“什么事？”吃了别人的早餐，又得知了钟离没有大碍，达达利亚的态度也友好了不少。
“等他回来的时候，可以多告诉他一点你喜欢的口味吗？”钟离弯起眼睛，“有人曾说过，给喜欢的人做他喜欢吃的东西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
“偶尔也让他幸福一下吧。”
达达利亚手上的筷子微微一顿。
“好。”
达达利亚多少猜出了这位钟离的身份，与之前钟离口中憧憬成为的那个人一样的稳重优雅，沉着可靠，又会使用现代的物品，他大概就是拥有全部记忆的完整的钟离。
但听这位钟离的意思，他似乎不会久待，而且马上就会离开，并且他也不希望钟离得知他曾经来过的事情。
无论如何，达达利亚至少确定他没有恶意，对钟离的态度虽然奇怪但也友好，达达利亚也可以暂且放心了。
钟离看着达达利亚渐渐放下警惕的模样，翘起的嘴角就没下去过。
真好啊。
只是对未来的一点执念，如同钟离感知到的神明死去时的恐慌与不安，岩神转生之前将仅剩的一些力量分成了两部分。
带着残存记忆新生的龙与完整的回忆。
那份回忆太过沉重，背负着回忆的神明被磨损得将近陨落，因此神明耗费了许多力气才能让这份回忆隐藏在深处，就像等待点燃的一根蜡烛，在未来的某天，它会被引燃，却也会彻底化为灰烬。
钟离醒来的时候，青年正把小龙形态的他搂在怀里，自己肥软的小尾巴还缠在达达利亚的手腕上。
自己似乎吃胖了不少，钟离晃了晃尾巴。
此时他还没想到如今的钟离已经被达达利亚养得贪吃了许多。
每次两人闹出不愉快时，钟离都会孩子气地变成小龙，钻进被子里不理达达利亚，而达达利亚则会拉长语调念着菜名，用各种美食诱惑小龙出来。
有时生气狠了，即便达达利亚再怎么诱惑，钟离也不愿意出来，但那条露在被子外面的尾巴却会因为达达利亚口中的美食而诚实地晃动起来，达达利亚很快就能从小龙的尾巴得知他此刻想吃的东西，从而更有效率地将小龙骗出。
达达利亚总是能将钟离哄好。
不论是现在，还是从前。
小龙化为了俊美的人类，他躺在达达利亚身边，贪婪地注视着长久未见的青年。
他抬起不受控制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放在了达达利亚的胸前，感受着重新跳动的心脏，眼眶发热。
但很快钟离就感觉到了差别。
曾经那个热爱争斗的武人竭力淬炼着自己的躯体，他的身体更加坚韧，心跳也更加有力。
而生长在和平时代的青年，即便也喜欢运动健身，却还是比不上那个在生死间不断挣扎的愚人众执行官。
钟离沉默地看着达达利亚，垂下的眼睫挡住眸中的大半光亮，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过去的钟离，达达利亚也不再是过去的达达利亚。
他们终究回不去了。
钟离起身，走到厨房打开了冰箱，准备早餐。
一边做着早餐，钟离一边回味着这段时间以来新的记忆。
懵懂的小龙，误闯入秘境多次踩到对方痛处的笨拙青年，轻松地相处，平静地包容着生活中的所有波澜，心动与试探加上偶尔的一些有趣乌龙。
钟离的眉眼带着淡淡的笑。
最初的他与达达利亚相处时可没有这么温馨融洽，他们更多地是猜忌与利用，仿佛急促的鼓点配上针锋相对的舞蹈，每一步他们都在预测对方的步伐，表面上的和谐，暗地里的争斗，哪怕最终的结局被揭露，输赢已经注定，那个青年也像头恶狼般不服输地扑上来狠咬着自己不放。
神明沉寂的心跳被人类青年重新唤醒，钟离颇感有趣地继续与他纠缠，欣赏着他不屈的高洁灵魂，青年的爱意在这样的缠斗中炙热地溅出，没有任何准备的神明被烫了个正着，于是他们相爱了。
杯中的热水快被饮尽，钟离听到了背后的声响，他看向门边的青年，戒备的眼神让钟离有些开心。
他们，又或者说现在的我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很好。
钟离愉悦地想着，可是丝丝缕缕的苦涩还是顺着心脏的缝隙不着痕迹地蔓延出来。
如果……
妄想刚冒出头，就被反应过来的男人亲手掐断，他冷静地闭了闭眼，心中泛起涟漪的湖面再次归于静止，阻止了水下更加悲伤的痛苦翻涌上来。
可是没有如果。
◆
“真是热闹。”钟离不禁感叹道。
“毕竟是璃月的海灯节。”陪在他身侧的达达利亚不动声色地在拥挤的人流中护着他，避免他被挤走。
熙熙攘攘的人群，许多人被冻得发红却喜气洋洋的面容，眼中满是对新的一年闪闪发亮的期待，这样热烈的气氛竟让冷冬有了一丝来自人间的春意。
“是啊，海灯节，又是新的一年。”钟离抬起头，街道两侧的行道树上挂满了宵灯状的彩灯，男人抬起头，望着树上的彩灯，“到了晚上，这里一定会很好看吧。”
晴朗温暖的日光挂在树梢，将鲜艳的宵灯照得通红。
似乎是阳光有些刺眼，钟离微微眯起眼睛，光将他纤长的睫毛照得发白。
“宵灯亮起，迷路的人们也该回家了。”
达达利亚不太适应钟离这样沉稳的语调和落寞的神情，他抿了抿口罩后的唇，想开口说些什么安慰一下此刻看起来有些寂寞的钟离，却又不知道以他们如今复杂的立场和关系该说什么。
“海灯节也是采买物资的节日。”钟离看向达达利亚，无意间流露出的消极情绪再次被隐藏得毫无痕迹，男人温和地笑道，“可以陪我去购物的地方逛逛吗？”
达达利亚带着钟离看到了商场，也许是因为璃月人基本都提前几天采买完节日礼物的原因，商场中的人比街上的人还要少些，至少让被路人前后夹击，推挤得后背流汗的达达利亚有了喘息的空间。
走进商场的钟离好奇地左右看了看，那副新奇生动的模样让达达利亚看出一丝熟悉的痕迹。
“我不太熟悉这里，可以拜托你带我逛逛吗？”钟离轻蹙着眉，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我好像总是在麻烦你……”
“也不算麻烦。”达达利亚不自在地挠了挠头，指向一边的电子屏幕，“我们先去那边看看都有什么商店吧。”
达达利亚听着钟离的道歉有种奇怪的感觉。
虽然现在的钟离也是钟离，但对待他的态度好像总是忽远忽近，一边下意识地想要依靠他，一边又好像觉得不该这样亲近，明明他们都是钟离和达达利亚，可气氛总诡异地尴尬。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一开始过于不客气的态度？
“这几层是贩卖食物的区域，然后这层是电子产品……”达达利亚操作着屏幕，“你想先去哪层逛？”
钟离低头看着达达利亚手指下不断变化的屏幕，心里有些发痒，他伸出食指轻轻一点：“先去这层吧。”
指尖触碰到屏幕的瞬间，手指下的那家店铺顿时出现了一条路线指引。
如此奇妙的体验让钟离的瞳孔都不由放大了几分，但他嘴上还是说着：“抱歉，我该怎么才能变回去？”
达达利亚好笑地看着看似在尝试还原屏幕，实际上不停点触着在偷偷研究试验的钟离，即便有着完整的记忆，变成了沉稳可靠的人，钟离果然还是钟离，对新鲜的东西永远保持着好奇。
意犹未尽地停下手，钟离这才发现青年似笑非笑的神情。
[钟离先生，玩够了吗？终于意识到我的存在了？]记忆里的青年也是如此，无奈又戏谑地看着他。
钟离脸上忍不住发热，心中不禁有些惭愧。
怎么过了这么久，自己还总是在青年面前丢人，但还好，自己这副不靠谱的样子也只有他知道。
“这个屏幕，很神奇。”钟离失笑地摇了摇头，“还是让你看到难堪的一面了。”
“我没觉得难堪。”达达利亚低头将屏幕还原回最初的样子，轻声道，“因为钟离就是这样……这样就很好了。”
钟离微微一怔，眼神柔和下来：“你……变得温柔了很多啊。”
作为古璃月的神明，最让钟离感兴趣的当然是现代科技，达达利亚便带着他先去了商场的电子产品区。
“这是智能手机……那个是笔记本电脑……”达达利亚陪钟离浏览着玻璃柜台上的各种产品，详细地讲解着他们的功能，偶尔也会有销售过来帮忙介绍。
达达利亚发现每当销售介绍这些产品时，钟离的眼睛都会微微发光，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如果你喜欢的话……”达达利亚见钟离盯着一块智能手表看，主动开了口。
“不了。”钟离听出他的意思，赶在他要帮自己付钱之前微笑着拒绝道。
“我并非是想要拥有这些，只是，想到了一些故人。”钟离半垂着眼睛，声音低沉轻柔，“如果她们看到了，一定会很开心吧。”
这个问题，达达利亚无法回答，他给予不了肯定的答案，也没有资格说出否定。
“阿贾克斯。”钟离突然唤他，达达利亚抬起头，正好与一展柜之隔的钟离对视，店内明亮的灯光将男人金色的眸子映衬得如同璀璨闪亮的宝石。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现在的生活？
达达利亚当然很喜欢。
他喜欢清晨在公园中跑步的感觉，喜欢探险，喜欢做菜给钟离吃，喜欢与钟离到任何地方旅行，也喜欢回到家和钟离懒散亲密地抱在一起什么都不做。
“嗯，我很喜欢。”达达利亚十分坚定道。
“这样吗？”钟离倏尔一笑，那笑容轻松愉快，发自内心，还带了些许自得，“那真是太好了。”
达达利亚后知后觉自己的回答对钟离来说意味着什么。
今天的璃月，它的繁荣和平正是钟离这样的神明与前人一同争取来的，在达达利亚眼中理所当然的平静生活，对于钟离来说可能付出了难以想象的沉重代价。
子民，朋友，恋人……达达利亚想起钟离痛苦的转生，对自己的苦苦追寻。
“那你喜欢现在的璃月吗？”达达利亚下意识问道。
他想要知道现在的璃月又是否能让钟离满意，能让钟离感到欣慰，能够冲淡些许往日的痛苦。
钟离愣了一瞬，弯起眼睛含笑道：“喜欢，我当然喜欢。”
“因为这里是璃月啊。”
他的神情格外动人。
时间还早，达达利亚带着钟离逛到了美食区，诱人的香气引起了钟离的兴趣。
“味道与以前的有所不同。”钟离坐在甜品店内的座椅上，用勺子轻轻戳了戳泡在椰奶里柔软透明的布丁般的小料，“有些像史莱姆，但吃起来更清爽脆弹，点缀在传统甜汤里，确实让口感好了不少。”
钟离又挖了一小勺放入口中，味道熟悉却又陌生。
“璃月的变化很大呢，不论是从城市外表还是人们的生活方式，就连口味都改变了。”
璃月变化的又何止这些。
达达利亚一手托腮，看着钟离优雅地进食。
他与钟离旅行时，也听钟离说过璃月港的富饶，七星的恪尽职守，仙人们的暗自守护，那对钟离来说应该是很珍贵的记忆，因为在钟离仅存的记忆中，只有这部分片段还算完整。
但现在的璃月，早就变更了无数次掌权者，七星几乎成了一个传说，而璃月港也在经济快速发展中被淘汰，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小小渔村，至于仙人，大概就只剩下模糊的传说，与钟离所说的过去相去甚远。
璃月几乎是翻天覆地般地改变了，甚至与过去的关联越来越少，世人也渐渐遗忘了璃月过去的许多英雄与仙人，而眼前的钟离居然还能一边品尝甜点，一边云淡风轻地说出这样的话，这让达达利亚很是意外。
不过也不算意外。
[虽然这样的璃月对我来说更陌生了，但它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很好，这是比我的记忆更重要的事。]
达达利亚想起那人对自己露出的掩饰不住的骄傲笑容，忍不住也对着喝光的汽水玻璃杯轻轻笑了起来。
或许无论哪个钟离都是一样的，幼稚或成熟，年轻气盛或稳重大方，他们都是一样的善良无私，一样的勇敢强大，一样努力爱着更好的明天和更好的璃月。
也爱着幸运的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与钟离在商场里玩了一天，一起研究现代产品，品尝新兴的小吃，达达利亚还带着钟离去电玩城打游戏，去电影院看了电影。
一路上钟离都在安静地观察着，不时感叹着现代世界的神奇与人类的智慧，达达利亚也对他渐渐熟悉起来。
他们之间的气氛融洽了不少，不生分却也不算亲密，比起恋人倒更像是长辈与小辈，又或者朋友。
达达利亚觉得也许是因为遇到的时间不对。
他已经遇见了钟离年轻稚嫩的时候，已经熟悉了与自己磨合得亲密无间的钟离，因此当他遇到了一个有着他不曾拥有的时间阅历的沉淀后的钟离，他会感到不适应。
就像钟离背着他成长了却没有带上他一样。
如果他第一次遇到是眼前的钟离，他或许也会被这种成熟沉稳的独特气质吸引，可他第一次遇到的却是青涩的，不懂得伪装的钟离，他早已习惯了钟离的坦诚，对自己的依恋。
他的恋人，他的钟离，是最独特的，无法被任何事物代替的，即便稚嫩，即便没有身边的这位钟离这般优秀，也是他深爱着的珍贵宝物。
“天好像快黑了。”钟离与达达利亚走出商场，太阳西斜，整个世界被笼罩在暧昧凄冷的昏黄中，万物归家的时刻只有地上的人们还在不断忙碌。
路边的一点灯光亮起，随后整条街道的灯都亮了起来，像是将短暂的黄昏留住了一般，温暖的光停驻在热闹的街道上。
即便天黑了，街道上依然热闹，白色的雾气从小吃车上升起，五花八门的地摊也摆满了街道两侧，人们欢快地交谈着，笑闹着，挑选着路边售卖的宵灯。
钟离噙着笑默默注视着。
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什么，钟离愣了一瞬。
几个经过他的少年们打闹着，讨论着假期各自的安排，无忧无虑的笑脸仿佛在闪闪发光。
“明天要去爬山吗？正好新年可以去山上的许愿树那里挂许愿牌，我也做了很多好吃的，就当去野餐？”
“我觉得不错，正好我想许愿新的一年吃许多东西都不会胖……维持体态真的好难，要是吃胖了就没法登台了。”
“我也去，我要许愿新的一年我的音乐能感染到更多人。”
“我也可以，毕竟在家里除了帮着处理生意也没有其他事可以做，正好可以去山上看看书，也乐得清闲。”
“不会又要我帮忙背着吧？你的书太重了……”
“我会用新的怪谈来换哦。”
“行秋你怎么又在欺负重云？算了，我明天也去好了，不过嘛，新年许愿我家里的生意能更好点是不是太奇怪了？”
“住手吧，胡桃，你家开的可是殡仪馆……”众少年哀叹道。
一旁商场的大屏幕上投放着新一届政客的新年祝福。
为首的白发女士年轻却又优雅从容，身边的紫发少女也露出自信的笑容，她们的眼睛闪闪发光，人们似乎能在里面窥探到一个更加美好的璃月。
许多熟悉的面孔倒映在钟离眸中，他微张着嘴，一时哑然。
“怎么了吗？”身边的青年见钟离呆站在原地半天，不由关心道。
“没什么。”钟离回过神，微微垂着头，眼中似有微微闪动的亮光，“我只是觉得……人类真是浪漫的生命。”
即使轮回不止，灵魂依然纯粹而强大，刻入深处的高洁亦从未变过，看似渺小短暂却又是另一种伟大的永恒。
“能爱上人类真是太好了。”男人忽然笑着，那个极富感染力的灿烂的笑，配上这样热闹的人间刚刚好。
晚风吹起钟离耳边的碎发，似是某种提醒，钟离转过头，一如既往地美丽：“我要走了，他也要回来了。”
达达利亚张了张嘴，又想了一会说道：“我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但祝你不再孤独。”
钟离笑道：“希望吧。”
他已经不在意是否孤独了，旧的事物如流水消逝，新的事物依然奔赴向前，总会有什么会在这样的轮回中被留下，他已经没有遗憾了。
“对了，阿贾克斯。”钟离最后轻声道。
“其实，他一直都有点不安，不安于这一切的改变。”
“他还很年轻。”钟离轻声叹道，“帮帮他吧。”
虽然继承了少量的记忆，但与切实地经历过还是不同的，转生后的钟离在过去的钟离看来确实太稚嫩了。
达达利亚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会的，谢谢你。”
钟离望着树梢上发光的宵灯，被涂成红色的灯身让本该没有颜色的光都变得红火温暖起来，在这样虚幻的温暖中，钟离的眼前逐渐化为一片模糊。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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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慢啊，钟离先生。”熟悉的声音响起。
钟离睁开眼，呆愣在原地。
熟悉的服饰，熟悉的表情，青年站起身，大大咧咧地走到了钟离面前，爽朗地笑出尖尖的犬齿。
即便他们已经隔了千万年，再次看到他的达达利亚时，钟离还是感觉到从心中汹涌而出的熟悉与心动，将他的胸口烫得微微发热。
“不是说磨损是很可怕的事，你撑不了多久吗？结果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达达利亚颇有些委屈地埋怨道。
天空中没有太阳却依然明亮，周围缭绕的淡淡雾气，再加上不远处横跨两岸的白色桥梁，钟离后知后觉自己居然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边界。
“我怎么会来到这里？”钟离低声喃喃着，十分不解，他不该直接消失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亡者的世界，这难道是梦？
“哈？”原本满脸笑容的达达利亚皱起眉，“钟离先生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
他的脸垮了下去，语气幽怨：“真是的，好歹撒谎说是来陪我的，让我开心一下也行啊。”
钟离还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达达利亚是真实的，这样的幻象他经历了无数次，钟离下意识地想找出其中的漏洞来证实这一切。
但钟离发现他现在出乎意料的清醒，甚至比过去的每个时刻都要清醒敏锐，他能感知到身边一切事物的变化，包括达达利亚接近时身上熟悉的味道。
久违的属于愚人众执行官达达利亚的带着些许金属味道冷冽的香。
“难道，我并非执念？”钟离看向自己的手。
细细想来，那些沉重的记忆当时将他磨损得快要消亡，力量本就所剩无几，他又是怎么做到转生时分出另一部分力量将记忆转为执念保存的。
又传闻灵魂不受时间与空间的限制，难不成他其实是转生时脱离身体的灵魂，穿越到了未来的自己身上……
“但转生之法也并未提及到施展法术后，施法之人也要和其他灵魂一样，还要重走一遍往生之路……”接连而至的疑问令钟离不知所措。
“你在那里一个人嘟嘟囔囔了半天，还没好吗？”本该是主角却被忽略的达达利亚不爽地蹲在他脚边闷声道。
钟离看了看蜷缩在自己脚边的青年，眸子闪动了一会后，细微的湿润后染上一层淡淡的笑意。
他心碎的眼泪几乎早就干涸了，如今他再看到达达利亚便只想笑了。
“罢了。”钟离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如今再计较这些好像也没有意义了，不论如何，至少他重新遇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恋人。
“真是无情。”达达利亚见他一脸轻松的样子忍不住指责道，“亏我还等你这么久，还以为你会怕我孤独，能来陪我走一程。”
“呵……”钟离失笑，侧头望他，“那还需要我陪你继续再走走吗？”
“当然需要。”达达利亚站起来，蹭到了钟离身边，不满的语气渐渐缓和，深蓝色的眸子难得温柔了许多。
“陪我再聊会吧，钟离先生。”
与恋人一同走往生路真是种奇怪的体验，钟离说不上来，但听着达达利亚絮絮叨叨的声音，他只觉得自己似乎真的不再孤独了。
他们走过连接彼岸的桥梁，弯曲的小道，盛开的艳红花海，道路漫长得好像没有尽头，明明走向的是往生，但他们就好像在过去的无数岁月中一起结伴而行那样，一边闲聊，一边慢悠悠地散着步。
普通的像是两人在璃月港一个享用完午餐的悠闲下午。
“钟离先生，你说我们会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相遇啊？”达达利亚好奇地问道，“如果我们争斗了这么久，结果到了一个和平的年代……”
达达利亚停顿了几秒，表情变得纠结起来：“而我不再继续战斗，那我会不会看起来很弱很逊啊？”
青年想象着那样的画面，表情变得有些嫌弃古怪，不禁担忧地问道：“那钟离先生，你还会爱上我吗？”
钟离勾起唇：“或许吧。”
“唔……”达达利亚环抱着双臂沉着脸，似乎在思考一般，突然说道，“好，我决定了。”
钟离向心思多变的青年投来带有疑问的淡淡一瞥。
“如果我不再继续战斗的话，我就苦练厨艺，牢牢抓住钟离先生的胃还有心。”达达利亚得意道，“到时候我就把钟离先生喂成一条小胖龙，永远都离不开我。”
“真是无礼……”钟离无奈地嗔怪着，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要是我有礼貌的话，就干不出渎神这样的坏事了。”达达利亚斜着眼睛看着钟离坏笑道。
周围的雾气渐渐散开，两人终于来到了终点。
“钟离先生，下辈子再见啦。”
达达利亚轻笑道。
◆
“我居然睡了一天吗？”钟离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钟离不敢相信自己从天黑直接睡到另一个天黑，据说达达利亚因为怎么都叫不醒他，只好把小龙形态的他揣进怀里来逛夜市。
“对不起。”达达利亚一脸沉痛，很是干脆地道歉。
钟离愣了一瞬，疑惑道：“你为什么要道歉？”
达达利亚一脸诚恳，看不出一点玩笑的意思：“也许是我昨天晚上太过分了。”
钟离突然听到他略显暧昧的道歉，忍不住脸色微红，将视线急忙移开，羞赧地略有些气恼道：“阿贾克斯……”
不过经过达达利亚这一打岔，钟离也懒得再计较自己睡了一天的事，不禁将眼睛转向一侧的风筝摊上。
破碎的记忆被染上颜色，残破的画面一角变得生动起来。
“纹饰也变了很多。”钟离走过去，看着颇具现代特色的各种奇形怪状的风筝，平静地呼了一口气，“形状和图案简约了不少，配色也变得柔和了很多……”
看起来是现代人们会喜欢的模样。
“在很久以前，璃月还有七神主题的传统风筝，花纹都很讲究。”钟离轻声地说与身边的达达利亚听，“不同的花纹也代表不同的含义……”
“那我好像找到岩神主题的风筝了。”青年忽然笑道，他伸出出手从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风筝里找出一只深色的风筝。
钟离意外地看过去，与一只放大的小胖龙对视。
虽然体型圆润了很多，金色的眼瞳也变成了豆豆眼，像是孩子的简笔画一样，但金灿灿的角与毛茸茸的祥云尾巴还是和钟离的小龙形态十分相似，尤其是豆豆眼下的一抹红更是点睛之笔。
“客人好眼力。”卖风筝的阿婆笑眯眯道，“这是帝君风筝，是我的小孙女设计的，很可爱吧？”
“帝君？难道就是璃月的岩神？”达达利亚笑眯眯地看着与风筝茫然对视的钟离的可爱模样，听到阿婆的话故作惊讶地问道。
“没错。”阿婆难得遇到愿意陪她聊天的年轻人，很是开心道，“传说璃月就是由帝君与仙人们一同建立的，后来也守护了璃月很多岁月，不过因为年代太过久远，留下的东西不多，人们也只好通过一些残存的古籍了解。”
“据说帝君喜欢用半龙半麟的形态示人，但到底长什么样也没人知道。”阿婆又挑选出许多风筝，“于是后来的人们只好根据记载自己想象，去描绘帝君与仙人们的样貌，再做成各种纪念品。”
“瞧，我这还有仙鸟仙鹿的风筝，那边的阿伯还卖一些夜叉的小面具。”
达达利亚安静地听着，含着笑的蓝色眸子看向捏着小龙风筝端详的男人。
将风筝买下后，拿着风筝的钟离忍不住轻咳几声道：“我觉得自己还没到这种……过于可爱的程度。”
虽然钟离觉得风筝对自己龙形匀称的身材夸大了许多，但达达利亚看得出来他很喜欢。
“真不知道这风筝有什么好看的，上面的仙鹤也太胖了。”有人嫌弃道。
“师傅，这个风筝很可爱……”
“唉，算了，你们喜欢就好。”女人叹息道，“我们快点走吧，那群老朋友估计又要等烦了。”
“师傅，你真不是等不及要把你的新发明给其他人看了吗？”
“咳……”
钟离看向远处逐渐离去的几人。
“钟离？”
“没什么。”钟离回头，有些不确定道，“我刚刚好像看到了熟悉的人。”
“在哪里？要过去看看吗？”达达利亚认真地问道。
“不了。”钟离摇了摇头，平静道，“我已经忘了那人长什么样了……”
“阿贾克斯，其实我一直都很不安。”钟离抬起眼睛，勇敢坦然地注视着达达利亚的双眸，“就算你说了会陪我一起变回我记忆里那个强大的自己，但旅行了这么久，看着这个陌生的璃月，其实我早已明白，这已经是件不可能的事了。”
“我无法像轮回后没有记忆的人类那样，毫无芥蒂地拥抱新的世界，也难以回到过去的轨迹，所以我感到了不安。”钟离的眼睫轻闪，微微一笑，“不过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他拉住了青年的手，人类青年手心温暖的温度仿佛从未改变过。
“人类真是浪漫的生物啊，无论过了多久，好像总有些东西会被传承下去，不曾被改变。”钟离的眼睛倒映着青年的模样，小小的影子仿佛被琥珀小心包裹的珍宝，“所以看着阿贾克斯，我心中的那点不安也会全部消散。”
“能爱上人类真是太好了。”
达达利亚的瞳孔微缩，两张钟离的面容仿佛在这一刻重合。
青年紧紧抱住了他，难以言喻胸腔中激烈奏响的爱意，他在钟离耳边轻声道：“你也是，钟离，其实你也不曾改变过。”
你是一直温柔地爱着这个世界，这个国家，这些人还有阿贾克斯的神明。
高大魁梧的男子与朋友在夜市中闲逛，眼睛的余光突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好像遇到老朋友了。”他喃喃道。
“那要过去打个招呼吗？”朋友问道。
“算了。”男子笑道，“他看起来过得很开心，又何必被过去束缚。”
“好吧。”朋友无奈道，“不过再不走就赶不及电影了，快点走吧，若陀。”
“知道了。”
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
玩闹心起的达达利亚将路边卖的帝君龙角头饰戴在了钟离头上，圆润的龙角还发着光。
钟离无奈地将头饰摘下还给他。
“我还是习惯戴自己的。”钟离对他眨了眨眼，悄悄戴上帽子，过了一会摘下，一对精美的龙角便立在了头顶，因为戴着龙角发饰的人有许多，因此周围的人都没有发现这神奇的一幕，钟离暗藏着得意的眼神看得达达利亚心痒。
“总觉得还是你的龙角更大些。”达达利亚眯起眼睛对比了一下手中的发饰，将发饰放回原位后，转身又突然搂着钟离的腰将他抱起。
“阿贾克斯！”双脚悬空的钟离慌乱地扶住达达利亚的肩膀，蹙着眉看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疯的青年。
“唔，感觉被我喂沉了不少。”达达利亚笑眯眯地颠了颠，同样得意道，“龙角长得这么大又这么好看，肯定有我的功劳。”
“你真是……”短暂的气愤后，钟离也被他逗笑。
看着青年在灯光下格外俊朗深情的脸，红着脸的钟离慢慢地低下了头。
闭上眼睛用轻轻的一吻做了新年的开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