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钟】蜕生(20240928完结)

*阅前预警:
公钟人物关系在前世为收养关系,本故事时间线为阿贾克斯转世后
是基于原作世界观上的架空现pa设定,可以理解为发生在现代科技世界里的提瓦特故事,区别于游戏中的外挂式实体神之眼,此设定改为嵌入身体内部的印记,可通过特殊手段消除(类似于游戏中的遗弃神之眼),但能力并不会完全消失,而是藏匿在体内,在达到一些情况时,会重新显现(类似于游戏内神之眼回到身边),神之心为具有一定未知能量实体。
游戏内国家改成各地最高原神组织,七神为各组织领导者。普通人不知道原神、元素生物、深渊的存在,唯一知道这些的为接触了深渊的坎瑞亚人,五百年前灭亡。原神组织有保护普通人社会稳定的责任,每个获得神之眼的原神都要在当地原神组织进行登记。
天空岛为原神的最高组织,目前成员不详,掌管所有原神组织,但已经很久没有着手管理,陷入了封闭状态
为方便名字称呼,冰神设定本名为布洛妮娅(采用崩三梗)
以上为设定,虽以原剧情为基础但加入了很多虚构剧情,OOC致歉,结局HE,正文如下

(1)
“退休?”巴巴托斯惊讶地停止了他躺在树上喝酒的姿态——其实也不过是坐起身,向树下看去,“怎么突然这么想?”
“或许我应该效仿你。”摩拉克斯少见的肯定巴巴托斯的做法,“把璃月交给七星,才是长久之计。”
“哦?是吗?突然转性了?”巴巴托斯一个倒勾,脸朝下的状态凑到摩拉克斯的面前,“不过我可没有退休哦,我只是不呆在组织内而已。”
“这段时间的普通人生活过的怎么样?”
“你想变成普通人?”
摩拉克斯长叹一口气——这家伙,太聪明,总是能找到自己想说的重点在哪里:“是,又或者不是。”
“那你知道我们和普通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并非‘神之眼’所带来的能力,其实那些拥有神之眼的人们,也是普通人。”
他从树上跃下,站在摩拉克斯的身边,指着远处有着炊烟的村落,“摩拉克斯,‘普通人’很难当,神明是纯种的元素,你是岩石,我是风,虽然时间让我们能化为人形,拥有人的姿态,但普通人的情感,就是一大难关。”
顿了一下,巴巴托斯又补充道:
“更确切地说,就是如何让我们真正地生出人的血肉。”
摩拉克斯皱了皱眉,抬手就在假装正经的巴巴托斯脑门上敲了一下:“无需多言,我当然知晓。”
“唉呀。”巴巴托斯立刻又恢复了嬉皮笑脸,“这不是你天天都严肃的跟石头别无二致嘛,其实,想要变成普通人的话,不如先给自己取个普通人的名字?”

以上,是不久之前发生的对话,即便这个不久之前,也快过了百年。
他改了样貌,但又为了方便自己使用元素力,偷偷给自己弄了个货真价实的神之眼印记藏在后背上——这样别人又看不到,又不至于真较真的时候露馅——至于“摩拉克斯”,出去云游了,每年特定的“请仙典仪”才回来一看。
钟离,这是最后摩拉克斯给自己的普通人身份取的姓,他不知道该给自己取一个什么名,最后只落得个这个姓,又用这个身份,在璃月内最大的殡仪商往生堂内得了个客卿的闲职。
只是这闲职没坐多久,老堂主便去世了,新堂主年幼,他看着那小姑娘像模像样地操办了她人生中第一次自己主持的葬礼,竟然有些莫名的苦涩。
这孩子,托给你照顾了。
这是老堂主给钟离的最后一句话,钟离没得拒绝的时间,哪怕他很想说自己并没什么亲自带孩子的经验——上一次已经是五百年前——但事已至此,钟离只能应允。
和平年代,带个孩子嘛,物资充沛的前提下,还是没啥难度的。
这孩子名叫胡桃,办葬礼后竟让她获得了火神之眼。钟离带着她去甘雨那登记身份能力信息的时候,这小姑娘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还有“原神”这个“人种”。
“万万不可在普通人面前为了炫耀而使用能力。”钟离总是这么告诫她,胡桃也每次都先满不在乎地答应,这态度总给钟离一种她左耳进右耳出的错觉,即便胡桃确实在这件事上没惹什么麻烦。
就像那个孩子一样。
自己还是摩拉克斯的时候,身边的那个觉醒了水神之眼的男孩。
那是他养的第一个孩子。
五百年了,钟离盘算着时间差不多到了,可与自己签订契约的家伙到现在都没找上门,终于他有些坐不太住,找了个日子随便与胡桃说要出去旅行几天,便起了程。
北方的城市冷,但对钟离这块石头没什么影响。他刚踏入至冬组织的管辖范围内,就已经被“女皇”的亲信找到,顺利见上了面。
“摩拉克斯,没想到你会先按捺不住。”
钟离微微颔首:“女皇说笑了,哪有什么摩拉克斯,鄙人不过璃月的一个小小平民,钟离而已。”
“可与我签订契约的,可是岩神摩拉克斯哦。”
布洛妮娅踏着冰,说笑般地走到钟离身边,“好啦,古板的石头,我可没忘记五百年前的契约。那孩子刚长大呢,不如我带你去看看?”
钟离便跟着她去了愚人众的新兵营,但也只是高高在上地看着下面擂台上的日常切磋。
即便隔了三层楼高,钟离也一眼便看见了那个让他记了五百年的身影。
“那个孩子,他现在真正的父亲在他刚出生时被丝柯克下了些暗示,继续沿用了阿贾克斯这个名字,怎么样?”
布洛妮娅这短短的一句话,却让钟离不知如何来接。
“真正的父亲”。好似五百年前的都是虚假的一样。
“不过我准备给他换个名字。我的愚人众还空着末席的位置。璃月那边都把长相姣好的男子称呼为‘公子’,恰巧,空的那个位置便是‘公子达达利亚’之位,怎么样,满意吗?”
“女皇不必为了他而打乱自己的安排。”
布洛妮娅顿感无趣,心想这石头果真是一点风趣都没有,只好补充道:“这孩子现在拥有深渊的力量,怎么没有实力来做我的执行官?小小年纪在执行官下没人能打得过他,说实话,我可舍不得再把他还给你,可谁让我和你签了契约?”
“他已经在至冬的登记册上,已经是你的属下了。”
“倒也是。”布洛妮娅双手抱胸,与钟离默默看了一会阿贾克斯在擂台上的表现,实在是没什么挑剔的地方,良久才问:“丝柯克那里,你准备见一见吗?”
“不准备了。”
“那好吧,过段时间——可能一年之后,我就派阿贾克斯去璃月,只不过,能不能真正地达成契约上你所希望达到的最终目的,我可不管,我只要你的神之心。”
钟离终于在里表情变动了一下:“这棋你下了五百年,说实话我已见到你的诚意,若不是契约,我倒是现在就可以给你。”
“古板的石头。那契约做不做数,不还是你做主?”
钟离失笑。契约之神怎会打破自己所设的规则。
两位神明又商讨了一番其他关乎于两地组织的一些合作细节,钟离也便离开了至冬。
带回阿贾克斯不能着急,布洛妮娅的安排其实极好——让他作为外交官重新踏上这片他前世所生长的土地,才是最自然的发展。
不过眼下有一件更棘手的事情——从至冬回来时坐的飞机,是布洛妮娅亲自给安排的,所以登机时没有任何的阻拦,回到璃月境内时,那位过关的检察员看着钟离的脸,再看看那刚刚过期且年龄已经五十岁的身份证,实在是不相信那张年轻的脸和身份证一致。
即便身份证上的照片也很年轻——但很好解释啊,十年前的照片,四十岁的时候还年轻还能多少强行解释一番。
需要身份证还全世界联网这件事,钟离一直觉得很头疼。普通人理解不了也不可能想得到这世界上还有长生种,若是“提瓦特”被普通人知道——五百年前的灾难钟离也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同志!”魈正好赶了过来,“这位是家父,身份证到期了忘了补办,这些是身份证明,以及我的身份证,都可以验的。”
看着户口本上的亲属关系,以及魈带来的一系列证明,这才蒙混过关。
“帝君大人,我原本去往生堂准备与您说这身份证又要重新补办的事,去了之后却被堂主告知您不在,查了出行信息才发现您去了至冬。我…”
“确实是我忘事了,不必道歉,这次多亏你。”钟离开口把魈正准备请罪擅自查他行程的话给塞了回去,“时间过的真快。”
指的是钟离又要换身份证这件事——每到五十岁便重新归到二十岁重新再来,而为他补办身份证的,便是七星的秘书甘雨。
不过与魈不同的是,甘雨并不知道钟离的真实身份,不过原因嘛,也是个伤痛点。
五百年前的战争中甘雨受了重伤,等她醒来时摩拉克斯已下定决心成为普通人生活,自然也就没告诉甘雨此事了。
“钟离先生,恭喜又重返青春。”甘雨笑着说客套话,钟离也笑,“这么一来,降魔大圣今天救我于水火的法子可不能再用了。”
“是的,这份临时的‘假证’也需要收回的。”
魈把那户口本递了上去,“也多谢甘雨小姐今日肯加急办理。”
“我倒是忘了问,似乎我的行程没有告诉降魔大圣,怎的就知道我今日回来?”
“钟离先生说笑了,甘雨小姐还在这呢,若是忘了更换身份证,她是会提醒的——她联系不上您,便联系了我,待我去往生堂一问才知道,先生去了至冬。”
原来如此。钟离掏出手机一看,把冗长的消息列表往下划拉,才发现一周前确实甘雨用公号给他发过提醒消息,但自己鲜少看手机,就被其他的乱七八糟的通知消息顶下去了。
估计后续是魈直接找了布洛妮娅——所以她才给自己弄了特殊通道,这样也就能解释了。
与魈分别时,钟离见魈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便也不急着走了:“降魔大圣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帝君大人,私下时还是别打趣我了。”魈顿了下,还是问了出来:“他要来璃月了,是吗。”
钟离明白他问的便是阿贾克斯:“可能吧,但估计还有几个月。怎么了?”
“他…他现在毕竟是至冬的人,而且身上还有深渊之力,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总之,帝君还是小心为好。”
“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钟离如此态度,魈也不好再说什么。但他依旧心底里担忧着——
担忧这个活着的深渊载体所带来的危险。
钟离的“磨损”魈是知晓的,这磨损的根源,到现在也无从而知。钟离觉得与人类的“老了”大差不差,可岩石怎会老去?
因“磨损”而想要退位变成“普通人”,魈想了五百年也没能理解。
思来想去他最后把原因归结到五百年前因战争而染指深渊死去的阿贾克斯身上——死了的战友那么多,为何钟离单单只将他的灵魂给了至冬那边?还签订了所谓的契约。
于是他没法对即将到来的“阿贾克斯”有什么好感。都送给至冬了,还回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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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抗议是无效的,何况魈也没开口抗议。很快北国银行璃月分行就张灯结彩欢迎新的领导莅临——即便很多人并不服气。
谁乐意一个十九岁的毛头小子空降当自己的领导啊!
普通员工怨声载道,有神之眼的愚人众成员倒是心里发怵的很——十九岁的执行官,很难不怀疑他未出手显示的能力有多强大。
可看这位逍遥公子哥到了璃月便开始游山玩水,本该在上任第一天就开大会说明此次女皇所让其带来的任务,但他却一拖再拖,最后扔下一句“高层机密无可奉告”,还反咬一句让手下把璃月分部的烂账全都整理上来,搞得整个北国银行的愚人众成员都很头疼。
他继续当他的甩手皇帝。
不过钟离心里明白,这家伙表面上不着调,实际上已经在执行女皇给他的任务——找到摩拉克斯,接近摩拉克斯,且夺取摩拉克斯的神之心。
看似游山玩水的背后,都是在悄悄接近璃月的管理层,可惜,基本上都吃了闭门羹。
连胡桃都知道他了:“钟离呀,听说北国银行来了个傻小子当领导,跑到凝光姐姐那谈合作结果谈到最后差点被轰出来,不过具体原因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这家伙怎么不来找我合作?我可缺赞助商了呢!”
钟离浅笑:“此等是非之人,堂主倒是对此很感兴趣?”
“当然!”胡桃嘿嘿一笑,“这可是大金主啊!再说了,北国银行璃月分部,在璃月管辖内,那就是掀不了什么风浪的。”
“如此的话,若是我能把他拉拢来给堂主出资,堂主意下如何?”
胡桃一惊,紧接便喜上眉梢:“怎么说?客卿,你认识那家伙?”
“暂且还不认识,不过,很快了。”
钟离的话说的云里雾里,胡桃挠了挠头,再幻想了几句若是有了资金来源后的春秋大梦,这事也就过去了。
但钟离明白,【公子】达达利亚在七星那吃瘪之后,必然会了解到自己的名号。
果不其然。
“往生堂的客卿钟离,是吗。”达达利亚在手机上看着下属传来的情报,“年纪不详能力等级不详,十年前才入璃月组织,岩系神之眼,被称为璃月岗内最年轻的博识。有意思,这人我得认识。”
在编,但没有基本信息,是被高层抹去了吗…?但七星位置齐全,莫不是客卿只是个幌子?
“他的行踪,有调查吗?”
“报告长官,钟离先生的行踪基本稳定在几个茶楼和拍卖行之间,最近没有拍卖活动,近几天都是在玉京台那听书。”
“这个年代竟然还有说书的,有趣。”达达利亚把手机丢到一边,起身伸了个懒腰,“帮我在那定个包厢——不, 我还是亲自去找那位先生,比较好…”
他有些喜形于色,甚至内心无比期待与钟离的首次见面——该说不说,看到钟离的资料上的照片时,他有一种就该找这个人的感觉。
他甚至为此特意打扮了一番,一身正装出席,打开包厢的门,看到穿着不同于其他人的大褂的钟离坐在那的背影,甚至倒吸了一口凉气。
“来了。”钟离放下茶杯,胳膊抵在座椅扶手上,手撑着下巴,回过头去看他,“今天这位子,还多谢公子阁下了。”
琥珀黄的眼睛,棕黑色的长发…达达利亚愣在那里两秒,说不上的压迫感让他准备好的说辞如鲠在喉,最后只在喉咙里挤出两个音节:
“…不用。”
“很紧张?听说公子阁下已经拜访过七星了,怎么反倒是见我这个小小的往生堂客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钟离是开玩笑的语气,但达达利亚却感觉眼前这人的眼神像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钟离先生,冒昧地问一句,以前我们认识吗?”
他明显感觉到钟离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几乎一瞬,钟离就掩饰了过去:“公子阁下是第一次来璃月吧?之前我们没有见过呢。”
公子抓住了关键字眼:“我是第一次来璃月不错,但是,钟离先生是否去过至冬?”
钟离没有回答。
“别无它意,只是觉得,钟离先生如此标志的人,这么晚才认识,实在是有些可惜。”公子意识到自己的话问的过于直白,只能再糊弄过去。
钟离也笑了笑:“现在也不迟。”
此次见面公子并未开门见山地询问钟离任何关于璃月的任何情报,两人交谈甚欢,交换了联系方式,最后还是公子亲自开车把钟离送回了往生堂。
“今天真谢谢公子阁下,改天我定要请你去琉璃亭吃饭的。”钟离下了车,向达达利亚告别,“到时候还希望公子阁下别不赏面啊。”
“钟离先生请客,哪有不来的道理。”达达利亚心情甚好,“时常联系,钟离先生。”
等公子开车走了,胡桃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不愧是愚人众…这么年轻就这么有钱…那辆跑车,估计要几千万摩拉吧?”
“堂主谦虚了,往生堂的利润也不小。”
“今天他为难你了吗?”胡桃开始上蹿下跳检查钟离,“没威逼利诱没把你怎么样吧?”
“堂主放心,当然没有。”钟离按住她乱窜的身体,“之前堂主不是还巴不得我能认识他好谈生意吗?怎么,到底还是忌讳他愚人众的身份?”
“当然不是!”胡桃被拆穿,咳嗽两声,“本小姐是干什么的?怎么会有忌讳?”
“说来,他只比堂主大三岁…”钟离看向公子离开的方向,虽然早就连车尾气都看不见了,“十九岁,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老气横秋的,钟离你才多大?”
“二十,堂主信吗?”
“信你?怎么可能?”少女吹起口哨,“赶紧回来啦!站大马路边上乘凉吗!”

十九岁…
“帝君,战场我也可以去的,普通人也可以战斗的!”
“帝君!我要一直在最前线!我要一直在帝君的身边的!”
“神之眼…水系神之眼…帝君!我有神之眼了!我能站上战场了!”
“帝君…”
“他被深渊侵蚀了,摩拉克斯,你必须放弃他。他刚刚还把剑指在了你的胸口。”
“摩拉克斯,那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孩子了。”

钟离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梦了,可见过达达利亚之后,他总梦见阿贾克斯。
阿贾克斯,十九岁,在被深渊侵蚀后将剑指向了自己,而就在刺向自己的那一瞬间,他犹豫了,犹豫的那一秒,被布洛妮娅冰冻住了。
也就此结束了作为第一世“阿贾克斯”的使命。
而如今的他又成长到了十九岁…钟离在每次与公子见面后都会目送公子离开,被公子开玩笑说:“钟离先生每次都如此恋恋不舍地看着我走,不如跟我共度良宵?”
钟离笑他口不择言,但真等公子走了,他就会一脸愁容地回到往生堂,次数多了,胡桃也看出了不对。
于是胡桃出于护短的心理,对这位执行官自然好感缺缺,但她怎么都问不出来,那家伙到底哪里惹着钟离了?
好奇心驱使她跟踪了一次,却发现与公子相处时的钟离十分开心,脸上的笑容绝不是装能装出来的,甚至从来都没对自己那样笑过——
为什么会这样?
“你是说你家客卿每每约会回来都愁眉苦脸但与那位执行官在一起时就喜笑颜开?”行秋听胡桃说完后,“啪”地一下把手里的书合上,故作深沉地闭目思索了一会后,斩钉截铁地说:
“我知道了!你家客卿,绝对是与那位执行官先生正陷入爱河之中!”
“欸?!——”胡桃惊讶地连忙手拍课桌站了起来,“可,可我家客卿和那位‘公子’,可都是男的!”
“这有什么?”行秋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怎么就不行?不说以前的古书里就有龙阳之好,稻妻那边轻小说,可也不少这些题材,女孩子之间的也很多见哦~”
“在家愁眉苦脸,那不就是因为见不到爱人所以愁吗?”行秋看着满脸不可置信的胡桃进一步补充,“我推理的完全合理啊,你也说了他俩约会的时候钟离先生也很开心——实在是好奇,你放学回家之后问问你家客卿就好咯。”
问他?好主意。胡桃实在是越琢磨越感觉行秋这天天捧着小说看的家伙说的有理,那学上的是完全没了心思,只等那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一响,赶紧拎起书包就蹿出教室门,往回窜了。
只是刚出校园门, 迎面就见着公子那辆豪车停在路边上,车窗摇下来,副驾驶上的正是钟离:“堂主,顺道路过学校,接你回家。”
正巧送上门来撞枪口了不是?胡桃也不客气,拉开车后座门就坐了进去,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达达利亚还准备与她客套两句,这嘴还没张开,就被胡桃抢先开了口:
“公子先生日日与我家客卿出门闲逛,难不成是垂涎我家客卿的才华与美貌,看上我家客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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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利亚稍稍一愣, 随即顺着胡桃的话开起玩笑来:“堂主这话说的,谁不觉得你家客卿美貌赛过天仙?我看上,那不是合理的事?”
钟离轻咳了一声:“阁下不要寻我开心。”
“我那是实话实说。” 公子透过后视镜去瞟一眼观察胡桃的状态——这就是往生堂历代年纪最小的堂主啊,如此小小年纪已经有能力接管家族产业且拥有神之眼,看来各项能力都非同一般。
胡桃也通过透视镜看他,两人对视上的那一瞬,竟都感觉到一丝的警惕与敌意。
等将他俩送到了往生堂,钟离下了车,依旧目送着达达利亚离开。
“客卿啊,你不会,真的喜欢那家伙吧?”胡桃满脸坏笑,“真少见呢,我本来以为,客卿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无七情六欲的家伙呢。”
“原来,我在堂主眼里,也是无情无欲的吗?”
钟离这句话的语气让胡桃突然如鲠在喉,她不知道为何自己的一句玩笑话会让钟离问出这个问题,那落寞的身影映照在夕阳之下,竟让胡桃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既视感。
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说:“钟离,我自从认识你,你从来都没谈过恋爱,难道不是无情无欲吗?”
哦,原来是小孩子说的那种“无情无欲”。
“我不会与他有任何‘喜欢’之类的情感。至于其他的…很难说。”
“是吗…”胡桃看着他掏出钥匙打开门,“为什么不会有呢?”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跟堂主解释的。”
看来目前钟离还不想说。可钟离这几句话,怎么有一种话内是他与那位公子早就认识的感觉?
难道,是以前闹掰过的旧友吗?

“请仙典仪到底还是我们来办…这次该怎么办才比较好?”胡桃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晃着腿,嘴里咬着水笔头,“没有头绪…”
“其实不是没有头绪,而是很多想做的,没办法做吧。”钟离在一旁看报,“堂主有向七星申请资金吗?”
“甘雨小姐早就帮忙申请了,只是,感觉预算还是不太够啊。”
“可以从简。”钟离呷了一口茶,“摩拉克斯也不需要很麻烦的流程和布置。”
“不要直呼帝君的名字啊——!”
“他不会在意这个的。”钟离小声地说了一句,但胡桃没听到,依旧在连珠炮:“而且帝君可是贵金之神,从简怎么行?等帝君来一看,还以为我们璃月经济不景气呢!”
“帝君只是不现身,他一直都在关注着璃月的一切的。”正说着,他瞥见手机上弹出一个消息提示,是蒙德那边的新闻。
“近日内,蒙德城外检测到有地脉异常及不知名风暴,骑士团代理团长琴已着手安排骑士团各部门前去调查原因…”
要拉开序幕了吗…钟离眼睛微眯,点开那篇新闻仔细看起来。巴巴托斯还未联系他,但是,自己的行动也要加快了。
神之心…该怎么给达达利亚?
“缺钱?”达达利亚听钟离说了胡桃最近在烦恼的问题,“可以让堂主和我合作啊,请仙典仪,肯定要做的很隆重啊!这不是你们璃月最重要的节日吗?”
公子盖不住的兴奋到底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钟离思考了一番, 勉为其难地答应:“我回去之后与堂主说一声。”
“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达达利亚凑近他,“钟离先生,总是把胡堂主放在很前面的位置上呢,倒是看看我今天的准备?”
钟离怎么会觉察不到?特地定做的西装,以及如此高昂的用餐标准,若有若无的香水气息,每一件都在宣誓着公子对今天的重视程度。
“七夕可是璃月的情人节,钟离先生好歹把目光放我身上一些,不要总提家里的事嘛。”
情人节啊…
【摩拉克斯,我**你】
五百年前阿贾克斯的话在耳边又一次响起,但模糊的,钟离一瞬间头有些晕,他用手撑住额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会对我有这种情感呢?”
他说的小声,达达利亚没有听清楚:“先生你说什么?”
“阁下还是不要对我有什么想法比较好。”
“但是,钟离先生,你要知道,你如果没有对我有什么想法的话,也不会答应和我约会这么多次的,不是吗?”
钟离一时语塞。
公子也识时务,没有逼着钟离必须说出个所以然,打个哈哈便糊弄过去,换了个话题。
回家后,钟离在手机上收到了公子发来的短信:“我知道璃月人都含蓄,先生不必太辛苦了自己。”
“钟离,你回来啦。”胡桃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怎么又愁眉苦脸的?我以为七夕你俩能出去好好玩呢,没什么进展吗?”
“堂主与我相处这些年,怎么看待我这个人?”
钟离的重音在“人”字上,可他本想表达的,和胡桃理解的,是两种意思。
钟离想问,我这些年,学做一个“人”,做的怎么样?
而在胡桃的眼里,他本来就是一个拥有神之眼的普通人:“我觉得客卿你很好啊,学识渊博待人和善,各方面能力都很出众,就是出门如果能记得带钱就好了。”
“除去这些呢?情感方面呢?”
“怎么,那家伙敢说你哪里不好?”胡桃护短,误以为公子今晚挑了钟离的刺,赶忙打抱不平了起来:“我们家钟离哪不好了?要颜值有颜值要谈吐有谈吐,情商又高,不比那家伙好多了?”
钟离被胡桃逗笑,明白自己是在她这里找不到合适答案,摸了摸她的头,说:“他并未说我任何不好的地方,相反,今晚很愉快,可能是我自己想的多。”
说罢,递了一封信函给胡桃:“公子阁下听我说堂主最近资金紧缺,主动表示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去北国银行找他。”
胡桃愣在那,灿灿地接过手,看着钟离回房间,关了门。
真摸不着头脑。

“我的任务完成啦!”巴巴托斯特地从蒙德过来找钟离喝酒,“估计那位‘女士’很快也会来找你哦。”
钟离闷声喝茶,不接话。
“还在纠结要不要拿亲儿子做戏啊?”巴巴托斯打趣道,“这件事明明就是全赢的局面啊,你可以光明正大地退休,七星正式接手璃月的管辖,冰神获得你的神之心,阿贾克斯也从中获得锻炼,哪里不好了吗?”
“他也从来都不是我的‘儿子’。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好好好,不是。”他佯装投降,与钟离碰了个杯,“那小子要是知道自己梦寐以求的岩神之心就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到时候跟你翻脸,你就难受咯。”
“这样反倒好些。”
一时间沉寂。
“摩拉克斯,你知道为什么他这一世还会喜欢你吗?”
“因为灵魂依旧是他。”
巴巴托斯难得地叹气:“你看,你这不是知道吗?他对你的执念太深,前世没能得到你的回应才带着这份执念存于灵魂之内,以至于他见到你虽不记得以前的事,但会屈服于本能不断接近你。摩拉克斯,你不是说你下决心要变成普通人的吗?这么久了你还是无法理解普通人的感情吗?”
“可惜,我还是没能理解。”钟离将整个包间用神力封锁起来,才敢稍稍露出一些真身来,他的眼瞳不再像以前那样是透亮的金色,而是不用神力肉眼可见的暗了许多,额上的龙角的顶端也褪去了金色只剩下了磨损的石灰,有蔓延至龙角根部的趋势;脖颈上,四肢上,以及钟离将衣物褪去后的上半身,均出现了石化的裂隙。
这具石龙的躯体,看着就像马上就会崩裂一般。
巴巴托斯惊得说不出话,晌久,他才憋出一句:“怎么这么快就磨损成这样了?上次不是只是你自己感觉有磨损的预兆吗?这才过了多久?一百多年?”
“所以我才急于将真正的权力转给七星,将神之心交给冰神,我的大限将至,可能都无法见证最后冰神的计划真正实行。”
“所以你得知阿贾克斯成功复活后,才那么急着让冰神把他放到璃月来。那你还不全了那孩子的心愿?”
“我让他来,是为了让他学些东西,或许在最后,可以保他一命。”
“此话怎说?”
“据我所知,愚人众并非全部效忠于冰神,那么,效忠于她的那几个,必然最后会成为攻打天空岛的第一枚棋子。”
巴巴托斯倒吸一口凉气:“你怀疑布洛妮娅会将阿贾克斯置于最危险的位置。”
“阿贾克斯天生有深渊的力量,深渊是他灵魂的一部分,但也是利用灵魂,使用深渊的力量无非就是燃烧灵魂,可是布洛妮娅怎么可能会放弃使用这枚天生的深渊棋子?”
“确实,就算布洛妮娅不用,‘某些人’也会用。那孩子又是忠诚的性子,对命令定是说一不二的…那你准备怎么保住他的命?”
“保密。”
“我真服了。”巴巴托斯翻了个白眼,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若是有需要的话,记得叫我,你这情况,估计我是唯一一个知道的吧?”
钟离已变回普通人的模样,微笑着看着他:“多谢风神阁下。”
“咦——真肉麻。”巴巴托斯假打个寒颤,“对了,以后大街上见着我,叫我温迪就好。相同的,钟离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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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个屁股,要去学校了,呜 :ku:

放个屁股 :xiobao:

老师你已经好一天没有更新了,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歇的!() :guaiqiao:

(4)

恰如温迪所说,女士很快就找上门,开门见山说明自己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钟离并未答应她直接索要神之心的请求,只说要等他安排公子要做的事情成功之后,自会将神之心送上。
明显的,女士并不喜欢这个年纪轻轻的同事,但又碍于岩王帝君的面子与实力,只能先忍气吞声。
公子依旧无事时便来找钟离,一时间他俩成了必然同时出现的存在,公子也确实与胡桃达成合作关系,成为了这次请仙典仪的赞助,于是公子与往生堂走那么近,七星也就不过多干涉了。
不过公子也通过和钟离与胡桃的相处中发现,所有人都期待的请仙典仪,钟离似乎并不太期待,也没有任何一丝兴奋,反倒是更多的忧虑。
不过钟离总说并非是为了典仪的事情而烦恼,具体是为什么,却不能告诉公子,也让公子别和胡桃说。
“可我看其他人都很期待这次的典仪,为何先生似乎并不太在意?迎接岩神不是最大的节日吗?”
“形式而已,摩拉克斯的出现不会改变任何事情的走向,不过是让平常的日子添一份盼头罢了。”
“先生也知道是盼头,那先生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面对达达利亚的追问,钟离看了看他,说:“没有。”
“欸?一点点都没有吗?”
“有或没有,都是一样的。”
钟离这样的回答倒是让达达利亚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了,钟离也自知冷场,主动打破僵局:“公子阁下如此在意请仙典仪,难道有什么重要的愿望要许吗?摩拉克斯不一定保证能满足所有许愿的人,但是阁下一个人的愿望,若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倒是可以满足。”
“那先生可以答应和我谈恋爱吗?”
“又来。”这种要求公子提的多了,钟离熟视无睹,“只有这点不行。”
“可是先生日日与我在一块,这和谈恋爱有什么区别?”达达利亚贴上来从后抱住钟离,“先生你根本没有讨厌我嘛,为什么就不肯答应呢?”
“不是阁下的问题,是我的原因。”钟离把达达利亚在身上乱动的手拨开,“阁下也稍微注意些言行举止,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光天化日之下不行,那先生是说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就可以了?
文字游戏真是给他玩明白了。
“之后我再告诉阁下。”
“之后之后,先生每次都说之后,到底给个具体日期嘛。”
看着达达利亚故意生气的表情,钟离失笑:“很快,不如公子阁下先在请仙典仪上许愿吧,如果岩王帝君没有实现你的愿望…日后再说。”

达达利亚才不期待着在请仙典仪上如何向摩拉克斯许愿,他心里很急——
他的目标,是在请仙典仪时找到面见摩拉克斯的机会,然后再掏取他的神之心。
这个计划如果给钟离知道了,绝对会和自己翻脸——璃月所有人都会和自己翻脸的。
如果向神明许愿就有用的话,为什么自己不直接向女皇许愿呢。达达利亚如此想着,请仙典仪的时间越来越近,如果再不拿下钟离…以后便更难说了。
于是他每天都过的焦急,钟离见他急躁,也看破不说破,一边安抚对方的情绪,一边在担忧同样的问题。
达达利亚会在最后发现自己被耍了,而记恨于他吗?
于是钟离在这段时日里几乎是对公子言听计从,几乎不违反原则的事情都默认可以干了——甚至原则有时候都可以放弃。
比如今天晚上。
北国银行璃月分行周年庆,公子本身又是个喜热闹的人,喝多那是情理之中的事,等钟离到了包厢里见到躁动的人群里斜靠在沙发上的公子时,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那家伙一看就喝多了,躺在那没个正样,衣服下摆都掀上去了一点,半露出腰上的神之眼图案。
连神之眼的位置都与以前一样…
钟离倒吸一口气,把人捞了出来,好不容易送上了副驾驶,达达利亚却开始说醉话。
“我不要走。”
“喝成这样了还不肯走?”钟离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上系好了安全带,“再喝可就要送你去医院了。”
“我要等钟离来接我。”
钟离失笑,没忍住凑过去逗他:“阁下要不睁眼看看我是谁?”
“我不要,都骗我。”
说着又把头撇向另一边,半晌没说话,钟离觉着他又睡着了,才发动车子,直奔白驹逆旅。
但是送他回家安分地到床上躺着,又是个很难办的问题。喝醉的人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整个人都压在钟离身上,这白驹逆旅里又遍布摄像头,不好使用元素力。
于是钟离干脆把他背在身上,从达达利亚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了房卡,顺利开门,把人放到床上后正准备走,却被达达利亚伸手拉住。
钟离没有防备,一下子也被拉倒在床上,被公子借力一翻身,压在了身下。
“钟离。”
“阁下该睡觉了。”
“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爱你呢。”
“一直都知道的。”钟离也趁着他醉着,回答了直白的话。
“不知道的。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没说完,就又一头栽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知道的,阿贾克斯。”钟离侧过身来,像以前那样抱着他,抚摸着他的头发,“我一直都知道的。”
算了,还是在这里陪他睡一晚上吧。
窗帘没有完全拉上,一束月光偷跑进来,照在阿贾克斯的脸上,钟离看着这张熟睡的脸,心里却翻江倒海。
将他体内的深渊之力去除已有初步想法,但阿贾克斯几乎一半以上的能力都依仗着深渊,他好战,如果把深渊从他身上剥夺,他能接受自己的能力大幅下降吗。
正想着,窗户上传来一声清脆的敲打声,钟离回头一看,是一只风晶蝶。
他起身给达达利亚盖好被子,便从窗户溜了出去,使用元素力几步便踏上了屋顶天台,果然温迪在那等着。
“异世的旅者已经到达望舒客栈。”温迪笑,“而且有个意外惊喜。”
“什么?”
“之前跟你说了,他可以帮你做此次的局,也有净化深渊的能力,还有一个是我才发现的,他似乎可以帮助魈缓解业障。”
钟离一惊,连忙说:“目前只有你可以做到这点…竟然还有这样的力量,这可比五百年前的那位的能力更甚…”
“那倒不好说,毕竟那时魈还没有业障。深渊公主的能力不容小觑,我们虽从长计议,但依旧胜算不大。”
“我从未轻敌。”
“没几天了,好好准备吧。”温迪冲他一笑,“我溜了,等你真正退休了,再来找你喝酒。”
一眨眼的功夫,温迪便化为一股风消失了,独留钟离一人站在那里。
本次计划定是万无一失的。钟离想着,恐怕唯一失望的人,就是心心念念请仙典仪的胡桃了吧。

钟离猜的不错,摩拉克斯“遇刺”引发慌乱,胡桃确实回来哭的昏天抢地,钟离自知理亏,但又不能告知胡桃真相,便带她去琉璃亭吃饭。
小姑娘一边涕泗横流一边化悲愤为食欲,硬是一个人炫了三个人的量,钟离这下出门记得带银行卡了,但正准备付钱的时候,却被公子拦下。
“我买单。”
前台的服务员看看他俩,不知道该接谁的卡,达达利亚把钟离的手挡下,还是刷了他的。
“公子阁下又破费了。”
“没多少钱,就当是我要见你的薄礼。”公子的表情有些严肃,“钟离先生,今晚聊聊?”
“不好意思,公子阁下,今晚怕是不太方便。”
钟离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和公子过多接触,赶忙带着胡桃走了,但临走到门口,达达利亚突然说:“过两天我带个人来见先生,那时候先生还请给我分薄面。”
钟离心里明白是那位“旅行者”,胡桃还疑惑着,却被钟离赶紧拉着走,她被拽的走两步回头看一眼公子,却感觉公子淡定的有些离谱。
“钟离…”
“先回家吧。”钟离打断了胡桃的疑问,他现在只想回去休息,少有的,钟离只觉得眉心痛,似乎是分身导致的,“以后少和那位公子打交道。”
“这话似乎是以前我跟你说的,怎么现在反倒是教育起我了…”
虽是不解,但岩王帝君的死讯对胡桃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她根本没多少的脑子去想那些。
钟离明白公子目前想要问自己什么,可是目前还无法向他解释…甚至即将被迫加入到自己的计划之中的那位旅行者,也只能等所有事情都发生之后,才能一一赔罪去。
而达达利亚也确实如钟离所料,几天后便安排了与那位旅行者的见面。只是钟离见到他之后,立刻想到了五百年前那位深渊公主。
双生子…能力应当是相当的。
钟离微微眯了下眼睛,好在没有人注意到,落座后闲谈几句,钟离倒是对这次计划有了进一步的把握性。
达达利亚与这位旅行者还在互相利用——或者说,是达达利亚单方面利用对方。
“用你们璃月的话说是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起那天与温迪的聊天,他如是说道,但温迪可能没有想到,自己想要公子与旅行者之间必有一战还有另一个原因。
如果净化深渊的能力为真,那么在与那位旅者打斗的途中,必然会接触到他的能力,若是能因此净化掉了一些,那么后续…
“钟离,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嘛?”
胡桃的声音让钟离从思绪中缓过神来,他看向胡桃,少女明明自己心情也不好,却还注意着自己的情况。
“还好,不碍事。”
“那就行,赶紧走啦,绿灯了!”
钟离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挂挡起步,一会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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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赶紧开启保护罩!召集所有七星,确保普通民众安全!”凝光赶紧令下,“真是疯了,竟然用百无禁忌箓放出魔神……”
“凝光大人,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好!我们誓死守住璃月!”
璃月高层已全部做好面对灾厄的准备,这边的胡桃刚收到专发给原神的避难信息,立刻就要出门奔赴战场。
“钟离!你怎么不动呀!”她发现钟离依旧坐在沙发上跟没事人一样看电视,“赶紧走啦!七星那边要和魔神打起来了!”
钟离就像没听见一样,依旧坐立不动。
“钟离!”胡桃跑过去拽他,钟离反倒反手把她拽下来在沙发上坐着,“堂主不要心急。”
“什么叫我不要心急?这可是事关璃月存亡啊!”胡桃指了指手机上的讯息,“难道你要做逃兵吗?”
“没必要。”钟离拿起手机,“以七星的实力,不需要我们出手的。”
如果这点事都没法办好,那自己这个休也别退了。钟离暗自想,他现在就愁一件事,公子那怎么解释?
没想到这时候竟然有人敲门,胡桃跑去开门一看,竟然是达达利亚。
“我找钟离。”
“我当然知道你找他。”
七星并未公开魔神为何放出的原因,可能是没来得及,也可能是多方考量,胡桃还不知道眼前便是罪魁祸首,让他进了门,“在那看电视呢。”
“钟离先生,还真是临危不乱啊……”
“有什么要自乱阵脚的必要吗?”
“要我说,应该让先生你这种情绪稳定的人去当七星,而不是像他们那样慌不择路。”
“挖苦和嘲笑就免了,公子阁下这个时间点来,肯定是有要事。”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先生。”达达利亚笑了,但是笑的有点奇怪,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钟离先生,能不能和我走。”
“哎哎哎!”听到这话,胡桃赶紧冲上来,“怎么了?突然就要抢人?客卿可是我家的,你说带走就带走?”
“先生,能不能跟我走?”达达利亚的语气更坚定了一点,“虽然我知道这件事说的太突然了。”
“抱歉,我不能。”
“果然。”达达利亚苦笑了一下,“那我可以抱一下你吗?可能,后面很久我都不来璃月了。”
钟离求之不得。
抱着达达利亚的时候,钟离特地感知了一下他体内深渊力量的变化,果然衣服掩藏的伤口里蕴含一丝净化的能量,恐怕正是那位旅行者刚刚在黄金屋与他打斗时留下的。
只是刚用了魔王武装,现在达达利亚体内的深渊之力还十分的汹涌。
“要回至冬了吗?”
公子回答的很纠结,最后才说:“是的。”
“那阁下想联系我的话,随时。”
等公子走了,胡桃有些无语:“璃月出点事就要回至冬,这种人怎么能当执行官的。”
“至冬女皇不愿意她的人置于水火之中,这不是很正常的工作调动吗?”钟离看了看表,“晚些时候我也出趟门。”
“嗯?”
“堂主你不许出去。”钟离先下了通牒,“堂主那三脚猫功夫,还是留着看家比较好。”

达达利亚以为钟离迟早会知道是自己放出了魔神,小算盘打的特好觉得自己抢先一步,说不定钟离还会念及旧情,结果事情结束后到了北国银行,才发现自己被耍了个大的。
特别是他看见那枚岩神之心就在钟离手上时。
他第一反应是钟离叛变都没反应过来钟离便是摩拉克斯,直到那位旅行者点破,他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公子自嘲地笑了笑,散了会后他没理主动上来示好的钟离,闷声往前直冲,钟离好不容易在他到了车那才赶上,最后一刻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我知道阁下肯定会怨我。”
“钟离,不对,摩拉克斯,骗我很好玩,你赢了,要不你现在把我杀了,如何?”
“我从来没想过把你置于死地……”
“可那又有什么区别呢?”达达利亚大声地打断钟离的话,手猛拍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响,“钟离,你与我一直保持一种微妙的关系,永远不肯与我再进一步,然后你用这种方法让我再也无法在璃月待下去,如果我几个小时前去找你的时候你说你知道那是我做的,我都认了!你为什么要从头到尾都利用我?”
“阁下最初接近我,难道没有自己的打算吗?”
一句话让公子噎住,本就觉得委屈的他瞬间眼眶里涌满了泪水,“我承认,最初的时候我确实是带着目的去接近你的,可是我后面对你的感情从未有掺虚作假的成分,直到最后我都想带你走……可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我的计划,给我那么多可笑的希望,只为了完成你对七星的考核……是不是对你们神来说,我们普通人都只是可有可无的棋子?”
等达达利亚这么多话通通发泄出来,钟离突然伸出手,按住达达利亚的头,那手法是暴力的,但接下来那个点在唇上的吻却又是轻柔的。
达达利亚一下懵住了,钟离放开他时他还愣在那里,眼睛里的泪水因为惯性掉落下来,在脸上留出两道泪痕。
“其他的以后再告诉你,可以吗?”钟离将他的眼泪擦去,“现在可以向岩王帝君许愿了,阁下愿意许一个吗?”

那晚公子后来没说任何话,第二天就离开了璃月。
钟离在茶馆一人喝茶的时候魈找了过来:“帝君大人,仙人那边我已打点好,七星那边只说了您依旧在外游历,其余的没说。”
“好。”
“至于阿贾克斯的行为,我与七星解释说,是您的意思,把那本就准备冲破封印的家伙引出,消灭它的同时也是对他们的考核,所以他们日后也不太会找阿贾克斯的麻烦,他想进璃月还是可以的。”
魈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奇怪,钟离知道他心里有气,只能安抚:
“做的很好,这次你是功臣。”
“帝君又取笑我。”
“怎么叫取笑你。”钟离给魈也倒了一杯茶,“站着干什么,赶紧坐。”
“帝君明知道我看不惯他……”魈的语气里有些抖,“还让我为了他做那么多事……”
“这段时间与那位旅行者相处如何?”

魈愣了一下,随后说:“他很好相处,我们之间交流挺好的。”
“那就行。”
这问题问的,魈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本就心里有些小九九,怕钟离戳穿,便支支吾吾,想转移话题,钟离却到此为止,没再追问了。
最后分别的时候才说:“在他离开璃月之前,多与他接触接触吧。”
“……好的。”
“我去接胡桃了。”钟离上车,又把车窗摇下来,“顺路?”
“反方向。帝君一路顺风。”
“注意安全。”
看着钟离开远,魈心里涌上来一些复杂的,极难言说的感觉。
其实钟离的能力,怎么可能需要普通人的汽车作为代步?
他是真的铁了心要变成普通人啊……
与其他仙人说帝君的计划时,他们都说:
“以后我们都逝去后,兜底的大任就交到你手上了。你是帝君身边能力最强的孩子,要抗得起大任。”
最强的……孩子……吗?
在雪中初次被帝君捡到的时日好似就在昨天,兄弟姐妹死的就剩自己一人……
最强……好像确实……如果不是最强,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呢?自己虽被业障侵蚀,相比于失忆能力大幅被削弱的甘雨,还有本就是普通孩子的胡桃,以及……阿贾克斯,自己似乎真的是最强的那个了。
可即便如此,自己也不愿亲眼看着帝君变成普通人——变成普通人,那就说明大限将至,真正的陨落很快就会降临。
魈并不想要接受这个事实,他更不想让钟离花费自己有限的余生浪费在阿贾克斯这个已被深渊浸染的家伙身上。
成功率太小了……
“发呆?”
温迪突然出现在魈的身后,把他吓了一跳。
“风神大人。”
“跟你家帝君一个样,干嘛称呼的这么严肃。”他笑着搂过魈的肩膀,“忧心忡忡的,你看你家帝君多潇洒,他运筹帷幄的事,别跟着操心了。”
“不是操心……我只是想不通。”魈皱着眉,“帝君为什么愿意会花那么多心思在阿贾克斯身上呢?”
“你啊!”温迪笑着点了下魈的额头,“吃醋啦?”
“没有!”
“因为那孩子对他的感情,与你对他的感情,完全不是一个层面哦。”温迪的语气难得的没有揶揄的玩笑,“你对他的是界限分明的君臣,但他补了摩拉克斯的最后一块成人的空缺。”
魈立刻明白温迪说的是什么方面,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直接愣在原地,好半天才说:
“风神大人你是说,那家伙……对帝君的是……爱慕之情?!”
几千年来,不是没有人或神对摩拉克斯表示过喜欢,所有都以失败而终,因为石头是不会有太多情感的。
而能用“补上这个空缺”的说法,说明那家伙成功了!
“很惊讶吗?”温迪笑,“五百年前我就知道了哦,看来那家伙带孩子还是不行,魈你也有些迟钝哦。”
五百年前?
难怪帝君一定要复活他……不对!
“你是说!”魈惊的连敬称都没有了,“五百年前,帝君其实就已经不再是全石之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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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是的,五百年前,当阿贾克斯说出那句“我喜欢你”时,钟离心脏那块石头已经开始流淌温热的血液。
但是钟离自己不知道。甚至可以说,他并不会想起去关心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
石头没有感情,对于这件事,在他的感官里是天经地义无法改变的事实,也是他这么多年没能蜕变成一个真正的“人”的最后一道阻碍。
蜕变这个事情,摩拉克斯以前不曾经历过,他也从未意识到自己这番要变成“人”的改变的内在含义是什么。
但旁观者清——不过这个“清”的旁观者只有一个,那就是温迪。
直白地告诉摩拉克斯这个事实,只会适得其反,温迪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只能等摩拉克斯自己去发现去感受。让那块石头在别人的“告知”下突然想明白“感情”到底为何物——纯属扯淡。
可目前明显变成了冷战。虽然两边都是不知道该如何和对方重新开口,但总没那个契机。
日子又一天天过去,为了安抚其他璃月原神,最后七星又拜托胡桃办了一场送仙典仪,算是给摩拉克斯办了个“喜丧”,这事就算结束了。
那位旅行者也重新踏上了旅程,离开了璃月境内。
钟离闭门不出了半个月,胡桃也没从他的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只得每天将饭送到他房间门口,其他也无法帮忙。
若是胡桃胆子大些,便可推门而入看见坐在床上的钟离已维持不住人形,上半身的龙鳞几乎全部是粉化的状态。
神之心并非力量的来源,只是权利的象征,所以此次“磨损”,定不是因为失去神之心。
修炼了半个月,才堪堪稳住状态。钟离有些恍惚,磨损的原因,难道和阿贾克斯有关系吗?
他想知道答案,但打开手机一看,公子离开璃月已经有一月有余,却一条信息都没发过来。
钟离明白公子是在逃避,可没想好如何面对对方的又何止是他?
他推开房门下楼到客厅,胡桃正窝在沙发上连着电视打游戏,等钟离坐到她旁边,她也没分出一些精力去看他——正打的焦灼。
等胡桃好不容易把这一关通过后,她才与钟离说:“闭关结束了?饿了没?我点些外卖。”
钟离没说话,胡桃终于是舍得把目光投向他,这才发现钟离一脸疲惫,恍惚间像是瘦了十几斤,不能说是闭关,更像是,大病初愈。
“怎么成这样了?”胡桃慌忙丢下手柄,双手捧住钟离的脸,“怎么这么疲态?而且,怎么看上去瘦了这么多?”
“堂主不必担心,无碍,过几天正常日子便好了。”
“当真?”胡桃半信半疑——钟离到底是什么人,她并不知道,实力如何,也不知道,所以钟离说他得闭关修炼,她也没起疑心,“我还是点些好吃的回来吧,别把我家客卿饿死了。”
“是堂主自己想吃吧?”
“钟离!”
钟离还有心思和自己开玩笑,看来确实没什么事。
可这种情况又持续了一个多星期,钟离的状态还是不见好转,胡桃不由分说,钟离不愿意去医院,只好请白术来一趟了。
回家的钟离见到白术,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于是找了借口,把白术单领到房间去,又用元素力加了结界,防止胡桃偷听。
白术皱了皱眉,按例给钟离把脉,越摸眉头越紧。
“白术先生不必奇怪,我没有脉搏是因为……”
“不,先生的脉搏很微弱,而且心率有些不齐。”白术对上钟离的视线,“为何先生说自己没有脉搏?难道没有脉搏才是正常的?先生难道是元素生命吗?”
“有脉搏?”钟离一惊,赶忙自己摸脉,确实摸到了微弱的跳动。
“怎么会……”
“钟离先生,您是元素生命修炼化人吗?璃月多数仙人和魔神都是如此,也是见怪不怪的事了,您为何要向胡堂主隐瞒呢?”
“说我是元素生命并没有错,可此时并非先生想的那么简单……”钟离显出龙角和面部龙鳞,“还请先生今天出了这个门之后保密。”
白术被吓得慌忙站起:“您,您是……岩王帝君……那,之前死去的是……”
“那是我做的局,是我做的分身。”钟离示意白术坐下,“这样您便明白了,我的本体是岩石,为何会有脉搏?”
“帝君大人,此情况很难说明……按理说,元素生命没有人体系统,应该说,没有动物所依赖的生命系统,不存在心脏等器官。您拥有了脉搏,只能说明,您的身体里已经慢慢地发生变化,可能……在下也只能说可能,帝君您会拥有肉身。”
钟离沉默了,他思考了一番,开口道:“若是后面成了肉身,是否就完全变成了人类?寿命也就和人类一样了?”
“在下不敢妄自定论。帝君您活的年岁比我长太多,若是您还有疑问,恐怕没有人可以给您解惑了。”
“……”
相对无言。
钟离最后叹了口气,问:“有了心脏,是不是就会有心病了?”
“帝君大人,若您说的是人类涉及的心脑血管类疾病,我的回答为‘是’,若是您说的是心理方面,其实,只要有思想有情感,不管有没有心脏,都是有可能的。”
“有思想有情感吗……我知道了,谢谢白先生。”
白术下楼的时候果然被胡桃拉到一边问具体情况,他只是笑笑,说:“钟离先生恐怕是有些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恐怕堂主能帮上的,比我要多呢。”
送走了白术,胡桃转身正瞧见钟离也下了楼,在厨房切水果,便直接开门见山:
“客卿呀,你是不是想那位执行官公子了?”
“堂主问的还真是犀利。”钟离把切好的水果放到胡桃面前,“这种问题,我该回答什么呢?”
“真是搞不懂你。如果想他的话,直接去见不就行了?”
钟离笑了笑:“没有那么简单的。”

“有时间的话,去璃月一趟吧。”
两年后,旅行者和公子在枫丹又遇见了,没想到公子此次前来是为了熄灭的神之眼。
“再说吧。”公子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伙伴,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有要事在身,没法去啊。”
“这两年你去了两次稻妻,一次璃月都没有回过,是为了逃避钟离吗?”
没想到旅行者说话如此直白,公子顿了顿,回答道:“逃避他做什么?他又不会把我杀了。”
“我回了几趟。”空喝了口咖啡,“听魈说,你从来都不给钟离发消息?”
“我们从上次之后就没联系过。”达达利亚“哼”了一声,“他可是摩拉克斯,谁能碰瓷他?他主动联系我,我当然是避之不及,还主动联系他吗?”
“真是没良心。”派蒙不自觉发出一声感慨,“白费钟离那么担心你。”
“他关心我?”
“哎呀,不小心把话说出来了。”派蒙赶紧闭嘴,往嘴里塞小蛋糕,心虚地看向空。
“当初你不辞而别,放谁身上都会关心你的去向吧。”
公子明显动容,但依旧嘴硬:“那又怎样?”
“魈让我碰见你的话就把这些转达给你。至于你去不去,我也不可能绑架你过去。”空撑着脸玩味地看着他,“我知道的也不多,而且钟离可是每次见到我都要打听你的近况哦。你们两个有什么恩怨我不清楚,但是我只能说,若是你不去见见他的话,可能会比较后悔哦。”
“知道了。”达达利亚皱了皱眉,“等在枫丹的事结束了,我就去一趟璃月。”
等空和派蒙走了,达达利亚拿出手机,在联系人那一栏翻了很久,才翻到两年前与钟离的对话框。
但因为换了新手机,聊天记录没有保存进来,对话框里是空白。
“钟离……”
手放在对话框上,想输入什么,但想了半天,似乎什么都不太合适。
还是后面亲自去一趟璃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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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达达利亚打算的是极好的,恢复神之眼之后,即刻便用剩下的假期去一趟璃月,却没想到自己再负重伤,再次睁眼的时候面前是师父丝柯克。
“这里是…”
“这里是深渊。”丝柯克并没有回头看他,“醒了?水龙王拿回了大权,你的神之眼应该已经恢复了。”
达达利亚掀开衣角一看,果然腰间的神之眼图案又恢复了原先的亮蓝色。
“原来神之眼失效是因为水神权能的丧失吗。”达达利亚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自己恢复的还不错,“但我觉得,故意把我引到枫丹,师父一定还有别的想法。”
“你错了,吞天之鲸的出现是在我的预料之外……”
她的话没说完,突然有一道金光出现,落在她的面前:“但依旧在你的计划之内,丝柯克。”
“岩王帝君!”
“钟离!”
师徒二人同时喊出来者的名号,钟离略过丝柯克,向达达利亚走去,“似乎之前我说过,除了维持他灵魂稳定的部分,不要再往他身体里灌输深渊之力了。”
“你如何证明我这次不是又一次救了他的命?”
对于丝柯克的“狡辩”,钟离没有接话,只是问达达利亚:
“公子阁下,愿意跟我走吗?”
丝柯克嘲讽道:“当时你那样戏耍他,他还能跟你走了?”
但两年多没见,公子早就不再纠结于那件事——毕竟自己的意图本就是要引出摩拉克斯,换个角度说,自己的计划也算是达到了目的。之所以一直不联系,只不过是因为拉不下脸来而已。
而如今钟离主动前来递台阶下,哪有不顺着的道理?
于是他点了点头。
丝柯克看了都有些无语,摇了摇头:“哼,还是输给了本性。”
公子只当丝柯克说的是他喜欢钟离的“本性”,并未过多地追问。但刚出深渊,他便觉得头痛难忍,几乎要支撑不住。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被钟离搀扶上了车的后座,后面意识完全模糊,又昏睡了过去。
“钟离,直接回璃月?”
驾驶位上的是旅行者,深渊是其他人无法长时间接触的地方,让他在地脉门口等着接应,是最方便的人选。
“嗯,你把我们送到机场就行了。其他的都安排好了。”
“怎么公子的头发白了这么多。”
此次从深渊出来,达达利亚本来只有一小撮类似挑染的白毛,变成了侧面大半都要被白色覆盖的样子——公子还并未照镜子,否则自己也会吃惊。
白发代表着深渊对生命力的吞噬。钟离叹了口气,说:“这次在深渊里待得太久了些。”
其实对比于最开始在深渊待的三个月,这所谓的“几天”其实并不长。只是因为水神之眼的能力变弱,深渊力量乘机扩展,再加上又用了魔王武装,生命力的侵蚀才如此明显。
丝柯克是不会让公子那么快死掉的。但钟离还是觉得,得亲自出面,给她们提个醒。
带公子回璃月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算是头等舱也得自己走到贵宾室,一路上公子都几乎是昏昏欲睡的状态,等好不容易真回到璃月,又赶上暴雨,在路上堵了一个钟头。
终于把公子放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
钟离准备自己去换套衣服的时候,却被睡梦中的公子拉住。
“钟离……”
公子有些低烧,温热的身体与钟离氲凉的体温差别明显。
“难受是吗?”
公子也不回答,只是攥着的手越来越紧。
钟离没办法,只能使了点神力换了套衣服,便上床抱住公子给他降温——这烧没法用普通人的药来退,只能凭靠耐心。
持续高于正常体温的温度让公子有些不安,钟离摸着他的头发,轻轻地哼唱五百年前给阿贾克斯哼唱的歌谣。
“孩子受惊很正常啦!”那时候留云还嘲笑过他,“石头带孩子就是没我们细致。学学摇篮曲什么的,能有多难呢!”
那时候阿贾克斯才三五岁,摩拉克斯面露难色地接过留云手中的儿歌谱,还是勉为其难地学了一曲,每晚哄睡时唱给阿贾克斯听。
说来也怪,确实有用,阿贾克斯的睡眠确实有所好转。
同样的,钟离也明显感觉到达达利亚在自己的怀中慢慢安稳下来,呼吸也平稳了。
但愿是个好觉。

第二天临近中午,胡桃上学并不在家,钟离正在厨房简单做点饭,公子慢慢悠悠地下了楼,一声不吭地坐在了餐桌前。
钟离看他的样子,明白他依旧还没完全清醒——在深渊里的恢复并不是现实意义的,公子此次的养伤,恐怕得假以时日。
至冬太冷了,寒冷的天气也影响恢复的速度。
“趁热吃。”钟离端了一碗阳春面到公子的面前,“不比饭店大厨的手艺,阁下不要嫌弃。”
公子接过筷子吃了两口——上次在璃月的时候,钟离已经教会他怎么使用筷子了——突然说了一句:
“我昨晚做梦,梦见你了。”
达达利亚的声音有些闷,钟离笑了笑:“那真是荣幸,能入公子阁下的梦中。”
“我做梦梦见,我从小在你身边长大,长大之后却遇上战争,但是我没有神之眼,你说什么都不肯让我跟着你上战场。”
钟离顿住, 说:“阁下现在怎么想呢。”
“现在啊…”公子想了想,“我一定也是坚定地要上战场的。”
“……”钟离沉默着坐下来,两人相顾无言地吃饭,达达利亚明显感觉到钟离的低气压,思考着自己到底哪里说的不对,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为什么钟离先生会出现在深渊?”
“如果我说我是特地去的,阁下愿意相信吗?”
达达利亚没想到钟离如此直白, 有些不知道怎么接。两年多前的最后一次见面没法忘记,一种奇异的尴尬感弥漫在两人之间。
于是两人便沉默着,沉默地吃饭,沉默地收拾碗筷,沉默地一个回房间,一个在楼下客厅玩手机。
等胡桃放学回家了,见到还坐在客厅的公子,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啊执行官,到底还是不做逃兵,跟我家客卿回来了?”
胡桃已经成年,打扮也潮流了太多,达达利亚一眼还没认出来,只是熟悉的语调实在有辨识度——他回怼她:“堂主这两年也是更伶牙俐齿咄咄逼人了。什么叫逃兵?”
“哼,谁不知道之前你和我家客卿那些事?璃月发难时带不走人便这么久一丝消息都没有。我家客卿知道你在枫丹遇险,可是第一时间就跑过去了。”
说完还白了公子一眼:“负心汉。”
“我负心?”达达利亚真是打心里觉得好笑,但又想到胡桃并不知道钟离的真实身份,自己确实哑巴吃黄连,气的干笑了几声,嘲讽她:“行,就算是我负心,那你家客卿还不是听到我的消息就去找我?”
“真不要脸!”胡桃气的转身抬手,瞳孔中的神之眼瞬间亮起,朝公子的方向就直接一击火刀挥出去,达达利亚虽然还在负伤阶段,但对付胡桃完全足够,抬手直接一个水盾就出现,瞬间水汽爆在客厅中。
“堂主还要练啊。”达达利亚被挑起了斗志,站起身来,“要打架?”
“我怕你?”胡桃将护摩显在手里,“也就你们愚人众那帮菜鸡才会显得你好像能力出众,没有那邪眼你算个屁呀!”
“那就跟堂主比试一场?”公子也将冬极白星召唤出来在手里,又拆成了两柄水刃,"先说好不许哭鼻子哦。“
胡桃不再跟他废话,将枪尖指向公子,就要向公子刺去。
但还没等她动身,她就发现双脚被岩石困在原地,无法动弹。
“钟离!”
“堂主还真是阔绰,在自己家里打也不怕造成损失。”钟离满脸严肃地走过来,“有什么事必须要动手?”
“哼!”胡桃赌气不再说话,钟离拍拍达达利亚的肩膀,示意他把武器收起来。
“见了面就不对付,正是年轻气盛是吗?”钟离解了对胡桃的束缚,“两败俱伤有什么好的?堂主若是想为我出头,就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要让我操心才是。”
“钟离!你就是偏心!你才与他见了多少面?与我生活多少年?”胡桃到底还是没忍住,“怎么事事都向着他?”
这下成钟离的对了:“堂主,又何出此言?堂主的实力远不及公子阁下,我不愿堂主受伤,怎成我的不是了。”
“钟离我讨厌你!”胡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拿起包就跑出门。达达利亚感觉有些尴尬,毕竟是由他挑拨起来的,看了看愣在那的钟离,小心翼翼地问:
“没……没关系吗?”
钟离有些手足无措,良久才说:
“应该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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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堂主。”
一杯气泡水突然出现在胡桃面前,她抬头一看,发现是魈。
“降魔大圣?”胡桃接过气泡水,“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魈与胡桃并排坐在码头边上,也打开了自己手里的气泡水,“堂主心情不好,我来与堂主聊聊天。”
“真的?钟离告诉你的?他可真面大,能叫得动你。”胡桃还是闷闷不乐,“我也没有特别心情不好啦。”
“堂主生气的点我很能理解,因为我也无法理解。”魈看向远方,似乎在看很久的以前,“反正堂主现在也是闲着,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
“哦?降魔大圣主动讲故事,这倒是难得哦。那小女子还是洗耳恭听一下吧。”
魈苦笑了一下,叹口气,说:
“很久之前,有兄弟姐妹五个人,他们生长在战争之中,而也是因为战争的残酷,让他们在寻找活下去的机会时,获得了神之眼。”
“那要好过多了?至少不会被轻易夺了性命。”
“但是那场战争本就是神明带着自己领土上拥有神之眼的信徒,互相厮杀的战争,拥有神之眼,只是拥有参与战争的资格,但此时有一位神明收留了他们,给了他们较为安心的栖息地。为了报答这位神明呢,兄弟姐妹五个人都自愿成为了这位神明的战士。”
“后来呢?”
“那场战争十分残酷,能活下来的人不足十分之一,而神明也掠杀到只剩了七个。”
“哦,说的是魔神战争?是魈你的亲身经历吗?”
魈没有回答胡桃的问题,只是继续说:“五个人最后只剩最小的弟弟还活着,战争结束后,那位神明就将那位小弟弟带在身边,对待他如对待自家小辈一样,教他各种武功,教他如何合理地使用自己的能力,安排他的饮食起居,堂主,你现在听下来,你觉得,这位神明和这个小弟弟之间,像是什么关系?”
胡桃想了想,说:“师徒?——不对,更像是父子。”
“是的,或者说,是以君臣为前提的长幼辈关系——至少那个小男孩是这么想的,直到多年之后,那个神明抱回来了一个被遗弃的人类小孩。起初原先那个小男孩还很高兴,觉得自己当了哥哥。”
“最后兄弟反目了?”
“差不多吧。”魈又叹了口气,“更复杂,因为那个孩子长到像堂主这么大的时候,又爆发了战争,那个孩子原先没有神之眼,神明大人便不允许他跟着一起上战场,却不知道哪天,那孩子突然冲上了战场,帮帝……帮神明挡下了虽不会取神明性命的一击。”
“啊……”胡桃有些惊讶,“但是在他眼里,可能就是如果不去的话,神明大人会有危险的,对吧?”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但那时候神明也就发现,那孩子觉醒了神之眼,可同时因为接下了那一击,那孩子几乎瞬间被深渊感染,被剥夺了神智,又因为深渊的原因,力量大幅提升,竟能与神明战斗几个回合。”
“会不会是因为……神明不敢下重手?”
“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吧——可那小子最后还是将枪指在了神明的胸口,就在枪口要破开神明的胸膛的瞬间,因为深渊把他的生命全部吞噬,所以他也就死去了。”
“啊?!”
胡桃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之前不是说兄弟反目吗?”
“他想取帝君的性命,我能不恨他吗?”魈闷了一口汽水,“那小孩后来并没有死,帝君把他交给了至冬,养在了深渊里。”
说到这,魈看向胡桃,问:“堂主可以猜下这孩子现在在哪?”
胡桃有些懵:“在哪呀?”
“现在就在堂主家中。”

胡桃惊地几乎是弹跳站起:“你是说,那个公子达达利亚,就是那个小孩!?”
魈也给出了肯定答案:“是的,堂主。”
胡桃眉头直皱,急得原地打转:“这么大的事,我得告诉钟离,那么危险的人,可不能放任在身边……”
说着就要往回冲,魈却一把拉住她:
“堂主,故事中的神明,也依旧还在。”
“钟离先生,便是帝君的真身。”

胡桃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接受了庞大消息量的她实在是无法消化,也不知道如何面对钟离。钟离见她脸色铁青的回来,赶紧上前去:
“堂主,吃过晚饭了吗?要吃点什么吗?”
胡桃抬头看着钟离,越看越觉得难受,实在是没忍住,冲上去抱住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摩拉克斯啊——你知道我以为帝君死了当时多伤心吗!你知道我把你当多重要的家人吗!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因为磨损所以不得不变成普通人啊……”
钟离料到魈会告诉胡桃自己便是摩拉克斯的事情,但没想到还告诉了她磨损的事。
“堂主不必担忧,我的磨损只是一时的,熬过磨损期就没事的。”
“真的吗……”
“真的。”
“你跟我拉钩。”胡桃向他伸出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几百年不许变!”
“好,我跟你拉钩。”钟离笑着与胡桃拉钩。
反正……自己应该能撑到胡桃寿终正寝吧。
胡桃这才放过他,看了一眼在一旁的达达利亚,抹了一把眼泪,痛斥了一声:
“白眼狼!”
达达利亚一脸莫名其妙,怎么自己又变白眼狼了?
等晚上,达达利亚回到了钟离房间,郑重地说:“我想我该回至冬了。”
“不行,你的伤还没养好。”钟离几乎是即刻回答,“阁下的伤势比阁下想的要严重的多——若是生堂主的气,明天我去哄哄她,没事的。”
“钟离,你是不是瞒着我很多事情。”达达利亚走进钟离,站在坐在床边的钟离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深渊那里我就很想问了,似乎你与我的师父认识。”
“五百年前有过交情罢了。”
“是吗?”达达利亚顺势低身,将钟离压在床上,“我做的梦,其实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吧。”
“梦境便是梦境。”钟离面不改色,“阁下要是想的太多,反倒不利于恢复。”
“好吧,我换个问题。为什么不辞辛苦地跑去将我带到璃月来?我在璃月养伤与在至冬有多大的区别,真是因为寒冷的环境,还是另有隐情?”
“这都不是阁下该关心的事情。”钟离别开脸,不再与达达利亚对视,“时间不早了,阁下该休息了。”
达达利亚看怎么都无法从钟离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顿时从心底里涌上一股烦躁,起身说了句脏话,然后坐到椅子上,一言不发。
“阿贾克斯。”
钟离突然喊他真名,让达达利亚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随后才后知后觉:“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的真名叫什么?”
转念一想:“也是,你一个魔神,想要知道我的真名,能用的手段多的要死。”
“这个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我的父亲。”
“哦。”钟离喃喃道,“你的父亲,你的家庭,对你好吗?”
“很好。”达达利亚有些奇怪,“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去见见他们。”

在璃月休整了一个星期后,钟离与达达利亚到达了至冬。
达达利亚的假期还没休完,于是他也不急着去女皇那报道,应了钟离的要求,先带他回自己的家。
至冬只有冬季,一年四季都有雪,出租车都开的小心,倒是让公子有了时间给钟离介绍这些街道。
“我家这附近比较偏,就这个中心广场人还多些。”公子滔滔不绝地说着,“前边有个我小时候很喜欢吃的烘焙,里面的黄油饼干很好吃,我之后带你去。”
唠叨到司机都问:“小伙子衣锦还乡啊,看这身打扮,像是身份大的官啊。”
达达利亚笑了笑,并未说出自己的身份,开始和司机拉家常,钟离也得空落得个清闲, 细细观察这座小镇来。
二十多年前他悄悄地来过一次,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至冬女皇。
他亲眼看到那间屋子里诞生的新生命,然后再悄悄地离开。
如今又回到这里,钟离只觉得惆怅——他的岁月长河实在过于长了,可是他这次实在是无法不忧伤起来。
倒不是因为要见这一世阿贾克斯的家人。
车子曲曲拐拐,最后拐进了一个别墅区——一看便是达达利亚当了执行官之后给置办的。到了之后,公子还在从车后备箱拿东西,一个有和公子之前同样的橘色头发的小女孩冲了出来。
“哥哥!”
“冬妮娅!”达达利亚见着小姑娘便喜笑颜开,“稍等一会哦,马上就好。”
“哥哥带了什么回来呀?”
“你想要的璃月妆饰还有漂亮裙子,我可一个都没落下哦。”
“哥哥最好啦!”
达达利亚已经将行李从车上悉数拿下,单手将冬妮娅抱起,却发现这样的话自己只剩下一只手,没法再拿剩下的行李。
钟离走上前来:“我来吧。”
“那……有劳先生。”
“这位便是钟离先生吗?”冬妮娅好奇地看着他,“哥哥总说钟离先生是璃月最漂亮的人,今天见了,看来哥哥没有骗我。”
达达利亚笑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父母与弟弟托克也已在门口,母亲还赶过来接过钟离手上的行李:“劳烦钟离先生大驾光临了,快请进快请进。”
倒是父亲站在那里,只是微笑着看着,一言不发。
钟离的到来让本来只剩两个孩子在家的屋子又热闹起来,托克和冬妮娅一直拉着他读达达利亚给他们买的璃月绘本,说璃月的故事,达达利亚在旁边看着,竟然有一种舒心的感觉。
而这个感觉很奇妙,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应当是也享受过此等待遇,最后归结为自己触景生情,想起了以前小时候母亲给自己念床头故事。
父亲却在此时喊他:“阿贾克斯,过来一趟。”
“什么事,爸爸。”
进了书房看着阿贾克斯关了门,他才问:“那位钟离先生,也是原神对吧。”
“什么都逃不过啊。”达达利亚笑了笑。
“你的工作性质,接触到原神的可能太大。那位钟离先生要是没有什么与你相差无几的实力,恐怕你也不会与他有交集。”
“其实……”达达利亚准备说其实钟离的实力根本就是碾压自己的级别,但被父亲打断:
“你可不能被他蛊惑后为璃月做事,忠诚是对女皇最低门槛的敬畏。”

达达利亚几乎是瞬间发动了神之眼,水刃直指父亲的脖颈:
“不管你是谁,赶紧从我父亲的身上离开,否则不怪我不客气!”
“这么快就识破了。”那家伙扭曲地笑了一下——甚至可以说是恐怖,“不愧是阿贾克斯,相同的动作两世都能做的出来。”
那家伙往达达利亚的水刃尖上走进,达达利亚怕伤到父亲的身体,赶紧往后退。
“与自己父亲刀剑相向,估计是刻在血脉之中的吧,可惜了,你想不起来之前某人的痛苦表情。”
为了不伤到人,达达利亚只好放下武器:“你想干什么,岩王帝君就在外面,你杀了我你也逃不掉。”
“不想干什么,只想跟你提个醒。”
“你不可能是女皇派来的。”
“很重要吗?提醒你,你的生命,你的能力,你的职位,全部都要谢恩于冰之女皇,不要忘了!”
达达利亚握紧拳头的手都能听见咯吱响的声音,但明显对面挑衅完就溜了。
“嗯?阿贾克斯,刚刚说到哪了?头突然有些疼。”
达达利亚叹了口气:“爸爸,还没说什么,要不坐下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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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你说有人威胁你。”钟离皱了皱眉,“我也觉得不像是女皇能做出来的事情。”
“很奇怪,以女皇的性格,她不会对我的忠诚起疑,事实上,我也并未对女皇不忠诚。”
“所以你怀疑可能是其他人。”
“是的——特别是我的同事。”
钟离沉思。他想问公子,你对女皇的忠诚,是可以为了她而去死的程度吗?
但是他有些不敢问——他明确的知道答案,如果帮一国之君做事,还坐到了这么高的位置,不能是死士,也是辜负了女皇的栽培。
即便愚人众的其他执行官都心怀诡计,但单纯的阿贾克斯绝非那种小人。
布洛妮娅是冰雪的孩子,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成为人是什么样的,她也不需要成为人。冰雪融化只需要温热的阳光,但在这极北之地,阳光也相形见绌。
“不过,不管是谁,向我宣战我都不带怕一分的!”公子笑,“我可是天才!”
“但真正的勇敢并非对敌人的不畏惧,而是在自己全身而退的前提下,对敌人造成打击。”钟离觉得是时候敲打一下公子这个好斗的性格了,“至冬,你熟悉的主场,找个地方,我和你比试。”
达达利亚愣了一下,随即狂喜——他不知道多少次求钟离和他打一次,但都没能如愿,没想到现在钟离自己提出,这等机会可不得好好把握住。
“但是有要求。”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什么要求?”
“不可以用邪眼,不可以用魔王武装。”
公子欣然应允:
“没问题。”
而真正打起来,公子发现人与元素生物,还是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异。
神之眼只能召唤出元素为自己所用,而很难控制自然环境里存在的,而钟离本为岩石,他可以调动一定范围内所有存在的岩元素。
绝对防御,绝对速度,绝对把控。
甚至还可以通过重力挤压,延缓自己的速度。
达达利亚越打越红眼——破绽,破绽在哪里……
“当然是在这里!”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跳脱的嗓音,随即一束带着羽光的飞箭从上空而来,直指钟离,钟离看都不看一眼,轻轻一侧身,便躲了过去。
“哈喽,好久不见啊摩拉克斯,陪自家小孩练武呢?”温迪降落下来,转而向达达利亚绽开一个超绚烂的笑容:“看!你只要从空中攻击他,不就可以逼他移动了吗?”
公子恍然大悟:“哦……因为空中没有岩石。”
“净教些邪门歪道。”钟离扶额,“你怎么来至冬了。”
“我不能来?”温迪抱胸,“说来这是他第一次见我吧,钟离,你不给介绍一下?”
“竟然有一天你需要别人来介绍。”钟离有些无语,但还是介绍道:“公子阁下,这位是风神巴巴托斯。”
达达利亚猜到知晓钟离真名的必然是大人物,但说出是巴巴托斯时,也不由得惊讶了一下。
“不用那么严肃,叫我温迪就好,我和钟离一样,也已经退休了哦。”
“不过风神大人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嗯……如果我只说是为了来凑凑热闹,你相信吗?”
钟离忍不了了,拉着公子就作势要走:“不说正经事,还搞这么大动静,浪费时间。”
“你不也没有急事!”温迪赶忙跟上去,“当然有正经事啦!愚人众准备脱离布洛妮娅的管控投靠深渊,这还能算小事吗?!”

其实达达利亚没有搞懂,为什么钟离痛恨深渊,为什么女皇也不喜欢深渊势力,可是钟离却不反感自己师从深渊,女皇与师父合作,愚人众也派发邪眼……深渊,到底是什么?
浅显的说,普通人使用深渊之力会失去生命力,可是,快速地获得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不就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吗?
达达利亚根本想不懂。
现如今自己已经知道执行官里几乎有一半都叛离女皇,自己选择女皇是坚定不移的,可该如何确保女皇原本计划的实施?
果不其然,女皇很快便召见他——
富人偷走了岩神之心,需要他现在前去夺回。
“布洛妮娅,你意下是夺回神之心,还是只把他当苦力用?”钟离突然闯入殿内,“执行官富人是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你把他收编于愚人众,早就违反了提瓦特不让普通人知晓原神存在的公约!你与我签订契约使用神之心不会用于深渊,而此次神之心被盗,你哪能控制的了那邪眼不会用于改造神之心?”
“哼,摩拉克斯,我用我自己的兵,我是缺了他的工资还是他的物质?什么叫我把他当苦力?”面对钟离的咄咄逼人,布洛妮娅也不乐意了,“再说了,我要他去夺回,不就是为了阻止那些鱼碎做那些恶心研究?”
“在赌什么,女皇自己心里清楚。”钟离气的眼瞳和发尾都因神力而微微发光,“如果事态脱离了女皇本身的掌控,我想遭难的,恐怕是整个提瓦特。”
钟离拍了下达达利亚的肩:“我们走。”
公子赶紧向女皇行礼:“在下领命,先行告退。”
“钟离,钟离!”
钟离走的飞快,公子都有些赶不上他,不得不三步并两步,“潘塔罗涅那件事,谁做都不合适,只能我去。再说了,女皇将此事交给我,不也是赌定了你会帮我吗?”
“神之心不能被深渊侵染……”钟离喃喃着,突然转身抓住达达利亚的手腕,“我只有一个请求,公子阁下,我请求你把自己的命看得重要一些,可以吗?”
“钟离先生,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当然是惜命的。”
是吗……钟离看着他白了一半的头发,眼神里不禁流露出心疼。
“你说得对,她就是赌我一定会帮你。”
钟离抱住达达利亚,抱得有些紧,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绝对不会再让你陷入绝境了。”

此次来至冬,一是钟离对公子此生父母的愧疚,想着多少找个由头见个面,二便是对布洛妮娅的警告,却没想到布洛妮娅会当着自己的面去给公子下发直面深渊的任务。
潘塔罗涅必然会跑回璃月找自己蹬鼻子上脸,而这也确实被钟离猜个正着。
只是他们回到璃月终究是晚了一步。
自从上次送仙典仪以后,岩王帝君的先祖法蜕便封在金丝木棺里,存放在往生堂地下。等钟离回到往生堂,却发现家里明显有打斗的痕迹,心里立刻敲响警钟,赶紧从书房的密道下楼,带着达达利亚直指存放先祖法蜕的那间房间。
“我去,我之前还不知道堂主家有此等实力,这可不是一座地下宫殿迷宫!”公子一边跟着钟离飞奔,一边感慨,“这要是不熟悉构造,准得迷路。”
“墙上明显有火烧的痕迹,堂主在此与歹徒交恶过。”钟离没功夫搭理公子的那些感慨,“这地下有元素力护盾,潘塔罗涅是普通人,不一定能出的去。”
左拐右拐,中途竟然还有一些嗜岩兽境猎犬,更是验证了钟离的猜测。
“深渊魔物,先生,让我来!”达达利亚操起水刀就冲了上去,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这些麻烦,“先生快走,我来处理。”
这些魔物是克制岩属性的,完全无视岩属性的护盾。钟离在公子的掩护下飞奔,终于到达那间密室门口,他伸手刷了掌纹密码,打开之后房间里发出一阵金光,差点刺的公子都没能睁开眼。
先祖法蜕依旧在这里!
“钟离!”
胡桃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钟离一转身,就看见被愚人众拷住的胡桃,以及为首的潘塔罗涅。
“我听说摩拉克斯没有死,而往生堂客卿便正是摩拉克斯本人。一开始我还不信,不过现在,我相信了。”潘塔罗涅笑着,“您不认可我的努力,没关系,现在看来,您的认可,不值一提。”
既然对方知晓自己的身份,钟离也无需再藏着掖着了,亮出贯虹,达达利亚也先一步挡在钟离面前:“没有神之眼,拿到神之心又如何,潘塔罗涅,你不过是小丑一个。”
“我笃定你回来之后便会直接来这里。”潘塔罗涅根本没理睬达达利亚,“我问这小丫头这间屋子在哪,死活都不肯说,我锁了她的神之眼,免得我失手把她打死了。”
“你锁了她的神之眼?”钟离顿时手上青筋暴起——锁神之眼,根本没有这种说法!根本只可能是损坏!而胡桃的神之眼图案,在她的右眼里!
“你废了她的眼睛?!”钟离瞬间显出真身,额头上爆出龙角,面部及四肢上生出龙鳞,尾部也展现而出,端起贯虹直指潘塔罗涅的咽喉,“你如此狠毒的心肠,不仅我不会给你认可,不会有任何一个神明给你认可!”
“哼。”潘塔罗涅笑了笑,“我需要你们的认可?我自己成为神不就可以了?而你,已经磨损了,不是吗?”
“杀了你,依旧绰绰有余。”
“那你猜,神之心现在在哪呢?”潘塔罗涅用手握住贯虹枪尖的刃,锋利的刀割破皮肤而涌出来的血竟然几乎是黑色。
“不好!”达达利亚瞬间扑上去要踹开潘塔罗涅,却被他瞬间爆发出的力量弹开,巨大的冲击波让他一下子撞飞到后面的墙上,却及时被钟离的盾缓冲了一下,还好没有受伤。
“你带着胡桃走。”钟离下发命令,“快走!”
“有什么用?”启动邪眼使用魔王武装后的潘塔罗涅站起来甚至比钟离还高半个身子——公子甚至想要吐槽这身高要不是这地下宫殿造的够雄伟,还不够他站的——“摩拉克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害怕深渊,深渊之力侵染地脉,而你又是与地表岩石相连,侵染地脉,便也是侵蚀你的力量!磨损,你深受其害吧!”
“带着胡桃走!”钟离向公子下死命令,“如果不走的话……”
“我来啦!”一阵风吹来,迷了那群愚人众的眼睛,顺道把胡桃卷走,“别听他忽悠呀,胡堂主眼睛的伤,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温迪一来,钟离便顿时觉得放下心来,“赶紧带他们两个走!我今天要亲手手刃这个畜生。”
“我不要走。”公子站到了钟离身边,“他用的是深渊的力量,钟离,他说的是真的的话,我很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诶……
“我先走一步啦!小堂主我可以帮你照顾好的!”温迪一溜烟就不见了,那些愚人众还想追,却被钟离操控起的岩盾给挡住去路,公子也冲到他们面前:“想跑?在场的所有人,要么,今天把我杀了,要么死在我的刀下或者直接跟我回至冬宫领断头台!”
左右都是死,于是那些家伙全都朝着公子冲过去——即便公子是天才执行官,一对多,还都是被深渊加强过的,到底还是被拖住。
不知道触发了什么机关——原本往生堂地下室便是机关密集,应该是以往的老堂主设置的——公子与钟离所在的地方无故迅速升起了一道墙,完全隔离开了。
“好了,现在便只剩下我们两个单挑了。”潘塔罗涅淫笑着,“摩拉克斯,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磨磨唧唧拿到神之心的时候还会保持他的原样?”
果然!
“那更不能留你。”钟离顿时分身出多个石身,从不同方向向潘塔罗涅发起攻击。
“摩拉克斯,你年岁已经大了。看来已经忘记了,神之心记录了持有者的能力。”
那些石像逼近潘塔罗涅的一瞬间,相同数量的被浸染深渊的石身凭空而出,而竟然也是摩拉克斯的分身!
“这可是你自己的神之心。”潘塔罗涅狂笑着,“里面存储的可是你的能力,且现在还被深渊进一步强化,摩拉克斯,你打得过两千年前拥有邪眼的自己吗?”
“为什么你会狂妄自大的觉得,我不如两千年前的自己。”钟离只觉得好笑,“神之心不过是力量的镜面复制,我对我的能力可是一清二楚。”
“那我有何尝不是对你一清二楚?”任由那些分身自己去争斗,潘塔罗涅直奔钟离而来,“摩拉克斯,想当普通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当普通人,把能力、位置让给想要得到的人,又是件多难的事情呢?!”
“那也不可能让你这种小人得逞。”钟离唤起多处石壁,一次次挡住潘塔罗涅召唤出来的岩雨,同时又发动比其更细碎的岩石攻击。
“你会挡,难道我不会挡吗?”
钟离冷笑,“运用我的能力,你还太弱了一点。”
众多细碎的岩石几乎把潘塔罗涅包裹在了岩石球中,潘塔罗涅“啧”了一声,从内部一下轰开了所有的岩石,而就在他清理了视野的一瞬间,钟离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贯虹已经戳上他的心脏部位,几乎只0.001秒,就将潘塔罗涅直接轰在了十几米开外的石壁上。
“百密一疏,看来小时候学习也学的不太好。”钟离抽回贯虹,“没必要再争斗了,虽然百密一疏学的不够好,但是如假包换学的不错。”
瞬间刚刚还在打的所有深渊石像即刻粉碎,而刚刚被戳穿了心脏的潘塔罗涅也变成了一具石身,慢慢碎成石块,掉落到地上。
“不愧是岩王帝君。”另一个潘塔罗涅从旁边的走廊拐角过来,“没想到结束的这么快。”
“本体没来,就免了。”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潘塔罗涅又变回他那让人看了就想打两拳的微笑,“多谢岩王帝君赐教。或许下次,您就要对抗整个深渊了。”
钟离一惊,连忙回头去看先祖法蜕的情况,这才发现那棺材已经消失不见了。
“摩拉克斯,深渊会导致你的磨损,也会影响你对周围事物的判断。现在的你,早就已经不再是那颗干净的岩石了。”潘塔罗涅挑衅地走近钟离,“后会有期吧,我倒是需要看看,之后的你,如何才能保护你所在意的人呢?”
说完,他又化成一堆石沫。
糟了,阿贾克斯!
钟离赶紧冲出去,找了半天才找到通往公子被关着的那间密室的门,一打开血雾弥漫,腥甜的气味充斥了整个房间。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公子躺在一堆尸身的中央。
“阿贾克斯……阿贾克斯!”
钟离跑过去将他抱起,却发现公子的心口被贯穿,身上全是血肉模糊的伤痕,左边胳膊更是已经没了形状,已经是一滩肉泥。
头发已经全白了。
他用了魔王武装……
“不会的,不可以……”钟离有些慌了神,他用手覆盖在达达利亚的心口上,想要修复他的伤痕——而其实他应该反应过来的,即便达达利亚是原神,他本质上也是普通人,被贯穿心脏,早就没有生命体征了。
何况还用了会吞噬他正常生命力的深渊之力。
深渊之力需要载体。如若在深渊吞噬载体之前,载体瞬间死亡,深渊之力也会抛下载体。
“阿贾克斯,是我错了……”钟离慌乱地用岩石填充他的心脏,填充他失去的肢体,“留下可以吗……五百年了,能让我多看看你吗……”
他突然感觉自己左胸口有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抽搐着,好似里面有个横冲直撞的东西要把自己这具身体从内部撕扯开来。
疼痛感……原来是这样的吗。
钟离把达达利亚抱的更紧了些,感觉到有一丝温热的东西从自己的脸颊上划过,滴到了公子的白发上,是点点红腥。
血泪?
钟离伸出手擦了下自己的脸,看到手上的血迹才反应过来,自己正七窍出血。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扑通扑通”的巨响。

“钟离……其他敌人我已经消灭干净了……”
阿贾克斯在钟离的怀中呢喃了一句,又昏睡了过去。呼吸声又出现在他的口鼻中,钟离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用岩石给他续上的身体,竟然已经自己生出了新的皮囊。
而自己,好像已经完全变成了血肉之躯,与普通人无异了。

(on the other side)
“伊斯塔露,你又赢了。”
“不敢不敢,只是又走到这一步了。”
“这都多少次了?如果再不成功的话,小心,整个提瓦特都会覆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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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整篇的钟离视角部分完成啦!系列会有上下两本,后续会另起一本写公子视角外加后续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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