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就这样引兔入室(2.28新)

达达利亚家新来了一位女仆长。

虽然他不需要女仆,更不需要女仆长,他是这么说的,毕竟时代已经变了,蒸汽火车早就已经冒着烟开在新搭建的铁路上,从远东驶来的工人也都个个穿得精神,城里的革命让一些失业的人重获新生,整日埋在煤堆里和老鼠作伴的米希尔也能昂首挺胸地跨过他舅舅家的门了,并宣布自己当上了纺纱厂的头。
而我们家不需要女仆,他耳尖抖抖,宣布道。

他对面的浣熊伙计听罢佯作失落地靠回软垫之中,嘴边还残留着被烟草烧焦的痕迹。
可你的尾巴毛需要保养,他动了动胡子开口说,还有你最亲爱的小妹妹冬妮娅,我可听托克说过,她有时候会为自己的耳朵不再那样火红而苦恼。
况且——
他看到达达利亚不耐烦地张开嘴想要拒绝,连忙补上一句,——你可以先见见他嘛。
于是情况就是现在这样,达达利亚站在大敞的门前,和门口的黑色垂耳兔面面相觑。

你好?站在门廊外的年轻男人见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疑惑地审视了一遍自己的穿着,他的手还维持在敲门的姿势,好看的腕骨轻轻撇着,他穿着一袭黑白的裙子,顺带提一嘴,是现下最新式的那款。收腰的布料被长而宽的雪白色带子拢起来,上襟被浆得直挺,荷叶状的花边散开在面前的人两肩,下摆自然垂落,微微带褶的黑色长裙一路盖到脚踝,外罩着相应白色的围裙。
他当然好。他好得有点不能再好了,达达利亚,晕晕乎乎地盯着对方的面庞,侧身把人让进来,火红的尾巴在昏暗的门廊处小幅度摆动。

如果您是说我的衣服的话,是因为那里没有男仆用的衣服了,自称钟离的男人对他颔首,一边环顾着客厅,似乎是在思索该把行李放在哪里。
达达利亚这才回神,一个箭步上前去,以一种不太正常的热情动作接过钟离手里沉甸甸的木箱,对方挑了挑眉,因为这显然不是一个求职者该收到的待遇,他清清嗓子,向达达利亚解释道他并非本职如此,而是为某些些不得不的生活所迫,一时间无处着落,又恰巧听说这里在招人,于是兔子先生收拾了他方方正正的行李箱,敲响了达达利亚家的门。

达达利亚长长的睫毛颤动,眼神随着钟离讲述中摆动的手指巡梭,尾巴在坐下来之后乖顺地弯在主人背后,白绒绒的尖时不时抖动,他继续以那种怪异的热情应和着钟离,耳朵毛都微微炸开。

对方可能对他没有印象,但他可是在第一次见到钟离的时候就记住了这张秀丽的东方面孔,在学院读书的时候就认识,毕竟对方长相出众,拉丁文和数学也是佼佼者,他有次路过至冬文教室外,听到有人在流利地把璃月语和上课的语言互译,声音低沉优美,探头去看的时候,钟离细密毛绒的耳朵和尾巴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哦圣狐玛利亚在上,这简直是对他的恩赐,那么梦寐以求的恋人,漂亮的金色眼镜和大耳朵,看着自己微微笑的嘴角,就这样毫不设防地走进了达达利亚的家!他的耳朵急切地颤动着,尾巴极力压抑着不晃动以示出他的心情,即使垂耳兔先生只是静静地坐在茶几对面的矮椅里缀饮热茶,甚至未依据“毛茸茸之家清扫公司”的醒目规定,为那些举棋不定的房东展示清理的才能————达达利亚几乎从他灰色的小沙发上一跃而起,飞快地从门边揪出一张信纸来,笔尖跃动间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他打了一个呼哨,一只雪鸮从稍暗的夜色中扑棱棱降落,带着雪白或棕的斑点的羽毛一同从小窗外落进来,抓紧了那卷还带着油墨味道的信向外飞去,信里有些凌乱的字迹龙飞凤舞地写道:我改变主意了,浣熊兄弟,我对z(一些被涂抹过的痕迹)你介绍的这位女仆非常满意!谢谢!

钟离还捧着那个圆乎乎的杯子,抬眼瞧着猫头鹰飞远,他嘴上挂着彬彬有礼的笑,膝盖上的行李随着他微微前倾响动了一下,“希望我没有扰乱您…的公务?”垂耳兔状似苦恼地交叉双手,新浆过衣服的味道漫到达达利亚鼻子尖,他坐在壁炉前,火苗在木块上跳动,把钟离棕黑色的发尾映出暖洋洋的黄,“我来之前,主管人告诉我说您这里并不太需要一位女仆,但您决定让我试试…”他一边慢慢说着,一边用那双甜蜜的眼睛看向狐狸,齿间吐出低沉悦耳的声音,从上而下俯视下去,他甚至好像在屋外隆隆的雷声里瑟缩了几下。
达达利亚完全被自己脑海里如此楚楚可怜的,需要保护的学长,为了陡然降临的厄运做工挣钱的钟离所摄住了,如果不是现在外面大雨瓢泼,他就要冲去街对面,揪着钟离那位利欲熏心的上司好好质问一顿,再从他屁股上薅下几根毛来。我们英勇伟大的狐狸先生挺直了腰,不等钟离把话说完就接过那张合同刷刷签了字,宣布钟离不再会受到任何可怕的资本主义的剥削。“至于您,我会给您提供一个安稳的住所,您可以睡在我的隔壁。”他签得如此迅速,以至于袖口沾上了几滴墨汁。

钟离似乎愣了一下,随后又抿着唇笑起来,他素白的手腕在袖口与手套之间轻轻转动,眼神里是那样的羞赦和感激,使为了一位仍旧莫须有恋人大作承诺的达达利亚连尾巴尖都摇晃起来,他漫无边际的神游里已经安排好了与钟离五年之后步入婚姻殿堂该穿什么花纹的礼服,当然就没注意到对面安静的棕色大兔子从容地往后一靠,露出半秒的从容舒展的神色。

待达达利亚暂时消失在视野里的时候,他才微微侧头,脸颊柔软地蹭在领口,对着后院暗处的监视者做了个手势:“与目标对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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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哥哥,钟离哥哥!”冬妮娅欢快地拉着垂耳兔长长的衣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努力地试图够到钟离手里那本又大又沉的故事书边角,小耳朵前倾,手指随着故事里人们为勇者送行的插图滑动着。
她另外一只手还要和托克挨挨挤挤地勾搭,两只火苗似的小狐狸团窝在钟离怀里,耳朵尖尖地竖起来,时不时依恋地蹭蹭垂耳兔的前襟。
——他来这里已经一月有余,凭借出色的收纳技巧和完美的笑容俘获了狐狸家族的每个人,在打扫起居的过程中也把这座庄园的地形摸了个遍。根据自己往日里做任务的经验,此时达达利亚应该已经对他大致放心,可以尝试寻找要搜索的证物了。
钟离一边分神想着,捻过这本故事的最后一页,读道:“最后勇者和恶龙成为了好朋友,大家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精致的插图上细细绘了很多缤纷的花环,喷泉和鸟儿,看得两个小狐狸开心得不行,满足地蹭回自己的床上,乖乖盖好了被子。
“哥哥,你为什么不给我们的哥哥也一个晚安吻呢?”冬妮娅两只小手轻轻碰着被钟离亲过的额头,玻璃珠似的蓝眼睛本来要阖上了,又大大睁开,钟离托着灯台,认真想了一下,回复说你们的哥哥年纪已经很大了,不需要我来祝他做个好梦了。
垂耳兔优雅地把地上最后一块积木扫进玩具篓子里,顺了顺耳朵毛,吹灭了蜡烛。
“可是哥哥很喜欢你呀!”黑暗中托克的小手也高高举起来了,因为在堂上老师说发言要举手。“他一定会想要你祝他的。”
好吧,好吧。钟离答应着,转身拉上了门,衣裙簌簌声中,黑皮鞋光滑的鞋面在月光下一闪而过,兔子银扣闪闪发亮。
他一边思忖着,一边快步向自己的房间移动,达达利亚喜欢他,他当然看得出来,具体证据就是在他搬过来第一天被不慎藏在地毯里的玩具娃娃绊了一跤的时候,达达利亚举着碘伏和纱布就冲进来了,亮橙橙的头发有点晃眼,而且看起来有点过于对一位女仆关注了。
放在平时,钟离当然会从容地,礼貌地回绝之后悄悄消失,但是对于令人绝望的目标对象,这些过度关注显然碍手又碍脚,他顺手带上门,一边走一边想着,明明在夜里放定位标志也能被托着灯台的狐狸急匆匆地找到,只好借口自己摔了一跤,莫名其妙消失的踩点,被打乱看不出布置的房间…排除此人是痴情傻大个的选项,只能推断出他是在假意暗恋实际试探。
长长的毛茸茸黑耳朵前后晃晃,钟离坐在床上思索着,那他为什么要给自己买那么一大堆新的不同款式女仆装呢…狐狸火红渐黑的大尾巴摇一摇,达达利亚当时的神情还浮现眼前:“春夏秋冬里衣外衣,您总不能一直就穿那一件吧?分发的衣服总没定制的好穿。”
兔子捻捻发尾,抚过光滑细腻的布料,确实比他卧底拿到的那身强多了,圆滚滚的尾巴愉悦地上下动动,停滞不前的思路总算七拐八拐找到了一个答案:钟离饱满的呆毛很高兴地同尾巴一起动,抽出笔在信里飞快写道:
…我推测他在这几件衣服上都动了手脚,以防我有所动作。结合他近几日的做法,应当已经有所察觉,需要尽快行动了。

:tangerine::卧槽还是我选的这几身好看我就说吧(美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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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笨蛋离离!你个大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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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可爱!

呜呜呜呜好饭好喜欢,蹲后续—

好可爱!蹲后续—

天呐好可爱啊啊啊啊放个辟谷!:pleading_face:

天呐,好香的饭,留个辟谷,更新把我踹回来

蹲丛进行时 :paizhao:

蹲蹲!鸭鸭这是卷入什么事件了?

啊啊好可爱

鸭鸭的恋爱脑,僵尸都不吃 :1: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了,钟离在信里写道,虽然出发时局里通知我,暂时没有男仆所穿的衣物了,但我穿着女仆装敲门时目标对象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嫌恶,反而是……呆滞?
“早些年我和达达利亚同在一所学校念书,但也只是见过匆匆几面,故而猜想他应该对我没有记忆。我预想中的的生分或者抵触没有被表现出来,是被藏得太好了吗?”
他站坐在窗户旁边,心情很好地嗅着月夜下清凌的风,项目稳定推进,和目标人员的关系也已经都打下基础……钟离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狐狸院子的地形图,早在制定潜伏计划的时候,他就觉得达达利亚在主卧室的床下面藏了一道暗门,如果不是这样,也没法解释地窖的出口在哪里。倘若计划进行得顺利,再过几天钟离就能名正言顺地借着为了圣诞节打扫的名义一探究竟。
“达达利亚的情绪暂且不提,我于狐狸庄园的现任房主——也就是达达利亚的主卧木地板上发现了一处暗门,因为距离目标任务太近,暂时还未曾进去探查过…但距离我进入庄园工作已经一月有余,期间达达利亚的弟弟托克告诉过我,现在久居在这地方的只有他哥哥,他 和冬妮娅三个人。”
“小托克和冬妮娅都是性情极好的火狐狸,虽然有些调皮,但是知礼节,懂调理,令人怜爱。至于达达利亚本人,经过我几次试探,应该是怀着一些本领,在最近的一次我故意绊倒的时候,他仅用几秒钟就能从隔着一层楼的厨房到走廊来。”
钟离抿了抿唇,把尾部坠着亮晶晶宝石的墨水笔往瓶子里蘸了一下,黑亮的,毛茸茸的长耳朵愉快地在衣服领子口蹭来蹭去,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低着眼睛,往信纸的末端添了几句问候语给那位联络员甘雨小姐。
随后在纸张折起的簌簌声里,垂耳兔打了一个轻轻的呼哨,声音完全消散在清朗的夜空里前,勾着金边的花纹窗框上就停过来一只羽毛油亮的信鸽,钟离把盖着毛茸茸爪印的纸筒塞进鸟儿的爪子里,鸽子发出小小的咕咕声,绸缎一样的尾羽在高悬的月下一闪,便扑棱棱飞走了。
带着清净水汽的风轻轻地刮起来,拂过窗外松针和白烨的树梢,缀着一两颗星子的夜空里已经有了寒气,窗户不能久开,钟离越过后院的木篱笆朝远望去,地平线上隐隐透出一种暗沉的红。
快要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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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果然下了雪。
狐狸先生很高兴地哼着歌走在石板路上,雪是凌晨时分下的,到了早上已经变成小雪,飘飘摇摇地一片片落下来,再慢慢地融到雪地里。
他今天起得很早,为的是去四个街区外的毛茸茸邮局去取他很多月前订购的圣诞装饰品,“孩子们都很期待过节,”他临走时交代女仆长说,“所以我在夏季订购表一出来的时候就给冬妮娅和托克把圣诞树买好了。”
达达利亚很高兴地把扣子往上扣到最后一颗,他今天本来是打算还和以往一样穿那身黑色的短外套,再随便戴顶帽子,但那位可爱的,严格的漂亮兔子用一种很是烦忧的眼神上上下下把他扫视了一圈,最后得出结论,达达利亚绝不能在这种刚下完雪的天气穿得太少。
“霜前暖雪后寒……阁下还是多穿一点,你要是感冒了,孩子们都会担心的。”垂耳兔皱着眉思索了一番,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毛呢大衣来,一边嘟嘟囔囔着一些达达利亚听不懂的璃月话,一边用灰白方格的长围巾把火狐狸一整个裹好,连脖子和衣领中间漏出的边角都塞住,钟离的脸颊蹭在软绵绵的耳朵旁边,很满意地歪头看了看庄园的主人,这才放他出去。
达达利亚自从他把手伸到自己脖子后面挽围巾的时候就再也没敢动过,棉毛编织物柔软地搭在他脖颈周围,与皮肤摩擦生成了似乎过多的热量,让达达利亚甫一出门,发烫的脸颊就被裹着雪花的风吹了个当头。他傻乎乎地抬起手搓了一下脸,极力把要快乐地摇晃以至于把大衣顶出弧度的尾巴按回去,保持着五步一雀跃的速度往邮局走。
现在雪已经快停了,原本是层层叠叠着云的,灰色的天也在逐渐明朗开来,狐狸尖尖的耳朵动了动,神色逐渐从肉眼可见的手舞足蹈变成带着些狐疑,他不是傻子,暗恋了几年的学长,前警探长钟离绝不可能好好的普通人生活放着不管,跑来庄园当女仆,达达利亚抿着唇,闪身过了马路,一辆明黄的电车缓慢地响着铃行驶过湿漉漉的路面,狐狸的身影匆匆地在街边橱窗映过。
——钟离贸然来访肯定有所图谋,但会为了什么?自己家虽然前些年闹过一场工人罢工,但追根究底是个远方的表亲开工厂开到城里来,在庄园借住了一段时间,期间声势浩大,险些闹出几条人命,达达利亚接手庄园以后警察也就没再来过……他思忖着,扶了扶自己的软檐帽,他步子大,走过街区只用了半个钟,邮局就在街对面,那火红的身影却一转身,消失在小巷里了。
他有点烦躁地握紧了手中的圣诞节发票单,总不能是……
“这个?”他两只手指按在开裂的木头桌面上,施力把那张照片拉过来,这间屋子陈旧到达达利亚怀疑是上八十年代建成的,他的尖耳朵转了个向,听到房间角落里似乎有虫子窸窸窣窣爬动的声音。雪化后的屋檐发出沉闷的滴水声,蜡烛在他叮叮当当推门进来的时候,被带入的风吹得闪了闪,一豆大小的火色在黑漆漆的地下室里跳动了几下。
“没错,你认识他?”桌子对面的人终于出声了,他半张脸隐在日光打不到的阴影里,一张嘴吐出一股酒味,让火狐狸的胡子打了个卷。
这么多年了,喝酒的毛病一点没改?他打了个哈哈,钴蓝色的眼睛扫视了一圈,紧盯在对面人的脸上。“这是十年前那个罢工的小队负责的工头。”达达利亚两只手指捏在那张照片上,影印出来的纸张还带着淡淡的显形液的味道,他很有兴趣地看了看对方沉默而坚定抿着的唇,“你消息倒是灵通,还联系得到我,”男人直起身子,座椅发出不堪扭动的吱呀声,他把两只手肘都搭到台子上来,手掌撑在脸颊边,他的脸颊肉就被捏得鼓起来,显出还有点未褪去的,童稚的可爱,“说说吧,谁非要指派我去杀人?”
“你没必要知道,”对面的接头人沉默了一会,顿顿地回答,见达达利亚一挑眉,才慢吞吞地,斟酌着吐出后面的句子,“据他说,这个目标和你们当时那个罢工也有关系。”他把后面的音节拖得有点长,眼睛晦暗不清地眨了眨,传递出点“这活接了你不亏”的意思。
达达利亚眼瞳缩小了一瞬,他思索了一番,特地端着一副为难的语气,说前警探长可现在在我家……暂住,你真的没别人可找了?但传话人的回答到此结束,吧台老板因为悄声必须凑近的,毛茸茸的鼻子 这才暴露在模糊不清的光底下。鼹鼠被那束光刺到了,急忙缩回去,像座静悄悄的山似的坐在吧台后面,身上还带着泥土的味道。
好吧,好吧。达达利亚和他僵持了一会,见鼹鼠不愿意再说任何,又或许是他也没法讲别的什么小道消息了,这才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手指夹着照片掸了掸灰放进内袋中,把他的软檐帽重新盖在头上,向继续静静坐在黑暗里面的那一团示意,推开门进他的邮局去。
……
就是这样了,为了这个特别的,似乎是非自己不可的任务,达达利亚不得不打破自己当初立誓给警探长留下一个遵纪守法好公民形象的誓言,在他依旧没怎么想通,为什么钟离天天趁他不注意走来走去找自己家机关的前提下,真的在女仆长眼皮子底下准备暗杀任务。
他端着一大堆快比自己高的金灿灿的装饰品走在路上,光是想着就觉得耳朵毛都要蔫了,但还好,在此之前他可以继续欺骗自己和钟离,先把圣诞节过了……达达利亚暖洋洋颜色的毛在太阳下闪着光,他端着那袋丁零当啷作响的铃铛,扭扭棒,蝴蝶结以及星星什么的左拐右拐,轻快地踏过漂亮的石板小路,终于敲响了自己家的门。
是的,他是这么设想的,自己端着装饰品荣誉归来的时候,钟离给他开门,然后他们一起分享节日即将到来的喜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等待了约有半分钟,当狐狸先生疑惑地又按了一遍门铃(他以为钟离没听到)的时候,小孩子的脚步咚咚咚地传来,托克和冬妮娅随之大叫着扑到达达利亚怀里,脸上闪着幸福的红晕,“天哪!哥哥,这是给我们的吗!”
没错是的我亲爱的弟弟妹妹,达达利亚伸手抚摸两个小狐狸的头顶,随口问道,你钟离哥哥呢?
“唔……,钟离哥哥在房间,他之前进去的时候说,想要帮哥哥你打扫一下。”托克整个人都扑在那一大堆闪亮亮的东西上,他显然除了简单回答无心思索了,小狐狸的简单脑袋更没心思考虑为什么钟离已经打扫了一遍,今天还要再进他哥哥的房间去,而冬妮娅已经试图把蝴蝶结往自己头上戴了。
钟离在自己的房间……?他心里一震,柜子里可还放着出任务时候的工具。达达利亚叮嘱他们不要扎到自己,然后进门,上楼,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他的瞳孔在今天早上达到了往年都没有的两次骤缩的频率,这不能怪他,打开房门赫然印入眼帘的,是钟离,额,准确来说是他的下半个身子。
钟离被卡在了他的床底下,以一种较为为难的姿势一动不动。在达达利亚呆立的那几秒里,钟离缓慢地挪动了几下,声音艰难地从床下面里传来:“阁下……?”
达达利亚不得不承认钟离的臀部实在有点过于饱满了,尽管他在冲进来第一瞬间就把目光移向别处,垂耳兔圆乎乎的尾巴球,和因为挣扎所以卷起的裙子还是令人印象非常深刻。

钟离整个人卡在他的床底和地窖门之间,因为老旧失修,木板门被挂在了床的镂空纹路上,据他讲述,他本来是打算给达达利亚扫扫床底,发现地窖门后当然秉持着女仆的职责,要一并把地窖也打扫一下。
以上当然是假的,钟离早上给他裹那么多衣服除了真的担心他感冒,还有要大衣拖慢达达利亚走路的因素在。根据计划,他成功地打开了那个门,但探长发现必须把床移开才能进去后,他不得不扭动着身子试图把自己抽出来,当然事与愿违,在听到门铃的时候他吓了一跳,后背顶在了木门板上,不知道如何一勾,他只能稳稳当当地卡在了床底,只留下半身在外面。
达达利亚房间的地毯是奶白色,这就导致钟离那双很漂亮的,肉感的裹着黑色蕾丝袜子的腿格外显眼,椭圆形的棕色尾巴高高扬起,因为被卡主的姿势,他不得不腰部下塌,女仆的裙装随之层层叠叠地乱散着,很恰好而奇妙地露出钟离浑圆饱满的臀部,和向上收束,被衣裙紧紧裹着的细腰。
在达达利亚自认为“很没道德但还是看了”的注视下,钟离动了动身子,于是那个挺翘的,透着肉色的屁股就在达达利亚眼前不自知地晃了晃,垂耳兔听起来可怜又为难的声音闷闷:“阁下可以帮我抬起那个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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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个翘臀

放个屁股

蚌埠住了,老师饿饿饭饭怎么可以断在这里啊可恶

达达利亚,如果你是只有种的男狐狸,这会机不可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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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个屁股

…当然此处并未发生擦枪走火的事情,虽然作者和地窖门,木地板一起,费心为这对眷侣想出了如此巧夺天工的机会,但奈何一狐一兔感情尚未明了到可以直接提枪就干的程度,于是我们亲爱的庄园主,大名鼎鼎的纺织厂头儿达达利亚同那个微微颤抖的裙底面对面呆立了半分钟,一边脑子里念叨着圣狐玛利亚啊,仁慈的垂耳兔之神啊,一边握住女仆的腰把他拉了出来。

手感微妙地好,达达利亚能感觉到对方在被他摸索着如何施力的时候,漂亮细韧的腰线轻轻颤动,这使他本来就燥热的脸颊一时间红到了耳朵尖。

“咳咳……谢谢阁下及时搭手相救,”毕竟是在床底下被迫卡了几分钟,钟离的头发都是乱的,漂亮的棕色大耳朵的毛都被那点倒栽葱弄得没那么顺了,他缓慢平复着由于血液倒流产生的不适感,一边在脑中盘算着,达达利亚定会问起他为什么会卡在他床底下。

方才虽然没能完全看到地窖内的情景,但惯常拿在手里的油灯还是发挥了它的作用——探头下去细细扫视的时候,钟离的的确确看到一些散乱的文稿,公文,通告堆叠在地下潮湿的木桌上,眯起眼睛还能瞥到些类似于“埃阿斯纺织工厂事故”的字样。不过还没来得及看清,达达利亚就闯进来和他的……他的裙底面对面了,实在是有些不雅,钟离暗暗叹道,希望他的这位狐狸雇主不要介怀。

他低着头抹平翘起的白色衬裙和内搭,又顺手打理了下他引以为傲的尾巴球和耳朵,现在它们又变得端庄乖巧,又顺又绒了。

在他整理自己这么一个档口,对面平时话多的达达利亚一反常态没有说话,等待询问发落的前警局探长终于疑惑地抬起头来,却发现达达利亚偏着头,脸颊和耳朵尖还是红的,眼神死死锁在旁边不知道哪块地板上,嘴里念念有词:“哈哈钟离先生!刚刚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这块地板可真地板……”他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一倍,声音从高变低,显然透露着些心虚。

他身后脚边还堆着那些刚买回来的装饰品,全都散落在地上,钟离咳了一声,耳朵也跟着有点烫,他刚才也不是没感觉到尾巴周围凉意阵阵,他的好雇主冲进门面对的场景也能大致猜个一清二楚,眼看着达达利亚从头红到脚,立马就要变成一团燃烧的火焰,他呼出口气,率先打破尴尬:“……抱歉阁下,方才打扫的时候不慎卡住,让你见笑了。”

兜兜转转话题还是绕回到了主卧床下这扇门,二人的眼神在房间里扫视一圈,落到地板那扇将掩不掩的木头板门上。

达达利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一紧。他从未想过钟离会发现它。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这个地窖……里面都是些我父亲留下的东西,没什么好看的。”

钟离微微一笑,再接再厉:“那么圣诞扫除肯定也不能漏掉这里,我虽然未能进去,但还是能看出底下需要整理打扫,阁下意下如何?”

如果说刚刚达达利亚只是在震惊和羞赦中从头红到脚的话,现在他尾巴尖都要竖起来了,他努力镇定着,脑子里同时有至少三个狐狸小人在说话。

钟离为什么执意要进地窖里去,这和他雨夜前来投宿有关吗?其实相处了半年有余,达达利亚也明白这位好看好闻又能干的女仆长并非有什么恶意,反正他心里的预演已经到了两个人婚后要去哪里度蜜月了,告诉他这下面有什么也未尝不可。
如果这些老文件能让二人之间这种令人狐疑的嫌隙消失的话,他非常乐意让钟离在里面调查一整天,毕竟平心而论他家的工厂也没干过亏心事……

还有刚刚钟离对他笑那一下真好看。

钟离静静地抬眼看着达达利亚,唇边保持着那个漂亮的微笑。高底鞋在木地板上咯嗒的声音尤其响,达达利亚的欲言又止让他有些困惑,但此番确实是最好的机会。
他手里还尽职尽责地攥着一把扫帚,回头看了达达利亚一眼:“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达达利亚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拦在钟离和门之间,对方仰起头来看他,嘴角慢慢低下去了,眉间蹙着些不解。

壁炉里的火苗簇簇地跳动着,木头因为烤干了水分,发出开裂的噼啪声。

狐狸的耳朵向前又向后,耳朵毛都要愁打结了,达达利亚闭了一下眼睛,终于开口:“钟离先生,我也明白这些天的事情 不太可能像是简单通过家政公司就可以阴差阳错地碰上的,先生之前在苏格兰场做探长,经手过纺织厂罢工的案子,这我是知道的,”

他把每个字咬得很紧,斟酌着往外讲,眼帘垂下来,蓝色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钟离,对方依旧是端庄的样子,面不改色,连垂下到肩膀大耳朵都摆得整齐。不愧是整个辖区经成功案件数最多的探长,他暗自咬牙,可能是因为靠得太近,达达利亚还是能听到钟离的呼吸忽闪了一瞬。

猜对了,今早在地下室见到的画片在达达利亚眼前浮现,接下来出口的话无比顺溜且真诚,“当年敲电报去举报工厂走私的人叫马德林,警方介入后没查到有相关物证,但港口确实目击到了逍遥而去的船只。”

钟离沉默地站着,掀起眼皮看他,金色的瞳孔倒映着壁炉的火光,似乎是在审视达达利亚眼睛背后的本意是否真诚,他终于点了点头:“当年虽然面上放弃了追查,但局里一直怀疑有人在法兰西边境旁流窜,并且尝试把偷渡的烟草卖给包税商。埃阿斯工厂的罢工并非偶然,我一直在观察它的动向。”

所以他才会假借流落街头的研究人员名义,穿上那身统一发放,胸口太紧腰部又太松的制服,在夕阳下山后敲响庄园主的门。

太好了,两排小天使举着小号长笛提琴缓缓飞过来,在达达利亚心里奏起欢乐的婚礼进行曲,太好了,钟离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半夜不睡觉打呼哨寄信,兔子的味道在空气中太鲜明,即使是钟离有意脱了鞋在地上活动,他也知道对方这几个月来,调查了所有女仆该走和不该走的地方。

打结的毛瞬间精神抖擞地被捋直了,尾巴也不蔫了,慢悠悠地在达达利亚身后晃动,他作出十二分诚恳的眼神 声泪俱下地痛斥栽赃者,用水汪汪的泪眼和得天独厚的漂亮脸蛋,来加强钟离对他的同情和信任。

“我可以向您保证,先生,父亲绝没有掺和这支团伙的走私,他同法兰西的亲戚通过信,我在学院读书的时候就知道,这队团伙的领头人路易试图倒卖印花棉布来赚点油水,几次被拦下后就把主意打到了工厂上。”

达达利亚说着,不自觉磨了磨牙,当时有人想栽赃工厂主是走私犯,工人们个个鹤唳风声,生怕倒闭后薪水因此少发,又有人从中煽动,遂造成了接连的众怒和罢工。

“地窖里的文件正是家里这些年的通信,因为一直没有任何证据,所以也未曾上交,如果是先生的话,想看多久都可以。”

钟离沉吟了一下,达达利亚的话不假,形容也非常诚恳,与他了解的没什么出入,进展如顺水推舟,二人简单交换了信息,达达利亚向他拍着胸脯保证 晚些时候会让他进地窖探寻一番。

……就是未曾想被青年这样漂亮的,亮晶晶的可怜脸蛋一忽悠,此行的目也向他透露了七七八八。钟离手指撑着下巴,努力把目光从那双看起来手感很好,已经从蔫巴恢复精神的毛绒火红大耳朵上挪开,想起临走前情报组小胡警官的叮嘱:狐狸都善用美人计,探长你可要小心别被迷糊了。
顶多就是解释了来意,安抚了小孩的精神嘛,哪能称得上是被迷糊了。精明能干的垂耳兔女仆长满意地点点头,作出如上结论。

“感谢阁下允许我继续调查,”他微微点了一下头,紧了紧背后的蝴蝶结,尾巴球圆鼓鼓地翘起来。“天色不早了,楼下厨房里还炖着今晚的腌笃鲜……”

“先生等等,还有一件事!”达达利亚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砰地跳起来在购物袋里一通翻找,尾巴翘得高高的,在圣诞球,黄色和银色的星星,彩带,冬妮娅的新手套中间,捧出一团柔软的毛绒:“这是给先生的圣诞礼物,我觉得这个颜色和您很搭,”

他把这条浅黄色的围巾递到钟离怀里,大耳朵抖了抖,“先生来应聘时行李里也没带什么保暖物品,下次出门的时候也系上吧……霜前暖,雪后寒”他笨拙地重复了一下早上钟离教他的中文,隔着那条围巾轻轻握着钟离的手臂,掌心的温度顺着绵软的织物一路渡了过来,“毕竟您感冒的话,我——我和孩子们也会担心的。”

窗外午后的太阳顺着云层的缝隙照射下来,漫进庄园朝北的长方形玻璃窗,投下温暖明亮的光。窗外托克和冬妮娅在围着雪堆里的圣诞树追逐打闹,咯咯笑着扬起一捧又一捧雪花,火红的尾巴和耳朵随着动作跳跃。

钟离怔了一下,下意识反攥住了手里这团毛乎乎的围巾,针脚细密,走线扎实,颜色介于鹅黄和过于明丽的黄色之间,和他一般爱穿的外套的颜色非常相称,看得出送礼者挑选的时候是下了功夫的。
达达利亚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地想把越说越激动直接握住钟离的那只手收回来,却被对方的手肘轻轻一别止住,钟离仰起头,脸上显出一些惊讶和隐隐的欢欣:“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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