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走到钟离面前,低声说:“解开衣领, 不要乱动。”
钟离乖乖照做,将衣领最上方的纽扣解开,在一阵冰凉的触感过后,紧接着是针头扎进血管的刺痛、以及药液源源不断注入时那种细微的怪异感。
头痛和眩晕几乎立刻相伴而生,在一阵又一阵强烈的恶心、心悸以及幻视里,他被小心地扶住,平躺了下去。
模模糊糊间,钟离感觉到白术似乎给他量了体温和血压,但却根本无法开口,身体也像打了麻药一般几乎失去了知觉。即使已经经历过许多次,这种糟糕的体验还是让他产生了一种极度的抵触情绪,下意识想要挣扎,但无论怎么努力,都只是白费功夫罢了。
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耳边嗡嗡的蜂鸣声才慢慢平息。
钟离睁开眼,盯着白得跟裹尸布一般颜色的天花板出神,突然耳边传来了白术异常郑重的声音:“钟离,你需要一个alpha。”
钟离吃力地转动眼睛,对上了他那两道已经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然而还是含着隐藏不住担忧的目光。
“这是我给你打的最后一剂强效针了,你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持你扛过强效针留下的副作用了。”白术将检查报告拿到钟离眼前,“看看这上面的数据,没有一个器官是在正常运作,这样下去没准你那天就猝死了。”
钟离接过报告,看着上面紊乱的数据,听到白术叹了一口气。
“我会把这份报告传给上级,请求他们启用信息库寻找和你信息素高匹配的alpha,你不能总靠强效压制剂渡过每一个发情期。”
“不能再拖下去了,钟离,再这样下去你会死。”
这是个全新的世界,几十年前爆发了一种只针对beta的病毒,几乎所有beta都被病毒沾染变成了行尸走肉。
在逃亡下幸存的alpha与Omega全部都被聚集了起来被统一管理。
一座围墙将世界分隔开来,大部分omega与alpha都在系统的安排下早早成了婚,担负起延续人类火种的任务。而不愿意被系统安排的则被派往了墙外,负责清除活死人,为日后人类“走向”墙外做准备,能不能活下来全看自身实力与运气。
钟离还在外面进行清剿任务的时候就收到了上级的召回通知,告诉他务必马上停止任务返回墙内。
他皱了皱眉,利落的一个翻身将手机放回了兜里,然后一个点射,把出现在他刚才站立那个位置的活死人一枪爆头。
这个时候召回他,无非就是白术将他的报告上传了上去,上级要给他安排枕边人了。
“队长,收到召回通知了,我们要停止作战立刻回程吗?”耳麦里穿来了队员的声音。
“不,将这一片区的活死人清剿完再回去。”钟离快速的下达了决定。
“是!”
踏上回墙内的路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而手机上的通知在轰炸第二天似乎就明白了钟离不完成任务是绝会不回去的,因为也停止做无用功,没有声息了。
果不其然,钟离一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的就是上级领导人面若菜色的脸。
“为何不遵守上级指令,在规定时间内回程?”领导扶了扶眼镜,怒气冲冲的。
“手机在作战中损毁了,没收到指令。”钟离面不改色的撒谎。
“你的手机坏了,你小队所有人的都坏了不成?”领导拍了下桌子,震声道,但看着钟离不太好的脸色,握了握拳,最终冷哼了一声,没再发作这件事。
“我想你应该也清楚这次找你是什么事。”领导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钟离,“白术医生于前日上传了你的身体健康报告,其健康指数严重脱标,并提出希望组织尽早给你找一个相匹配的omega。”
“你战功显赫,为人类开辟新的生存区域这一任务立下了不少功劳,而且你的基因属于最优质的那一列,组织对你很重视。”他将文件袋递给钟离。
“可惜的是在基因库里,只有一名alpha的信息素与你相契合。”
钟离打开文件袋,拉出最上方的一张纸,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但幸运的是,这名alpha与你的契合度达到了100%,而且对方在了解了你的情况以后,也表示愿意和你绑定,你要知道这是可遇不可求……”
后面领导说的什么钟离已经听不清了,他只是涩声道:“可是,还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领导愣了一下。
“我不愿意与他绑定。”钟离看着纸张上“达达利亚”四个字,以及旁边的照片,觉得小腹又传来了灼人的,要将人吞噬的疼痛。
那里,曾经有过他与这个人的孩子。
午夜过后,钟离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跟领导扯了半天皮,但很显然没有什么用,在领导表示他如果实在不愿意就只能启用强制手段过后就将钟离轰出了办公室。
万万没想到钟离刚关上门,冷不丁的,竟从身后传来一声好像冷得能结冰的:“先生。”
他愣了几秒,猛地转过头,错愕无比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沙发上站起来,向这边走了两步,又蓦地停在原地,眉心微微皱起。
达达利亚看着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也几乎没有什么情绪可言,但钟离就是能感觉到,这个人现在心情不太好。
钟离轻轻吸了口气,平复心情,他把鞋踢在玄关,拖拖踏踏地踩着地毯过来,够到茶几上的水杯,一口气灌完了,才看向达达利亚,:“怎么有的我家的钥匙?”
“组织给的,还给我派了今晚来和你见面的任务。”达达利亚言简意赅地回答,把手里的小盒子交给他,又拿出一张手掌大的卡片,“这里, 指纹确认。”
“行。”钟离接过盒子,在芯片识别区域一按,抬起头“好了,还有别的事吗?”
达达利亚:“没有了。 ”
他沉默地收起卡片,目光从近在咫尺的钟离残存着湿润的双唇上仿似不经意地扫过,似乎稍稍停滞了片刻,但又在那人的视线因察觉到异样而投来之前便移开了。
须臾,他礼节性地点了点头,道:“打扰了。 ”
钟离却轻咳几声,用手一拦,整个人绕到他面前:“就这么走了?”
达达利亚竟然也真的停下了,微微垂下眼睫。
四目对视,钟离敞开衣领,边脱下外面的风衣随便丢在地上,边伸手捧起他的脸。
两张脸一下子贴得极近,他混淡淡烟草味的滚烫呼吸与达达利亚的很快相媾于一处,难分彼此。
非但如此,他还拿空出来的手探进了那人的衣服下摆,食指沿着肌理流畅的线条一路向上,缓缓画圈,将纽扣一颗颗解开。
达达利亚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在那之中,某种仿佛是醉意、然而又不全然是醉意的轻艳水色微微荡漾,如肆无忌惮生长的野蔓一般流泛开来。
他轻轻吹了一口气,热流紧贴着达达利亚的侧脸擦过,像是落下了一个轻浅的吻:“深更半夜,干等了这么久,就不想要点报酬?”
达达利亚的胸口却蓦地急促起伏了几下,眼神染上难言的晦涩,深深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就像突然换了个人似地将他用力拽进怀里,兜头罩脑地狠狠亲了下来。
后者只觉得眼前一黑,陡然间有股大力袭来,带着他挣扎不得地向后倒。
他踉跄几步,象征性地推拒了达达利亚两把,发现完全白费功夫,也就顺势半推半就地被他压倒在了地毯上。两个人缠作一团,在深棕的绒毛上滚了几圈,逡巡的双手扒着彼此的衣服,只管胡乱地扔向旁边。
钟离被达达利亚用力捏住下巴,扣着后脑,不停地深吻啃咬,直到口腔中的每一寸都被攫夺殆尽,银丝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垂坠下来,洇湿了一小片衣领。
好不容易,他才抓住喘息的间隙,一把反制住那人企图死死握住自己双手的手腕,翻身骑到了达达利亚身上。
他用身体压制着达达利亚,反手抹干净嘴角,捡起刚刚纠缠中被他摘下的发圈,把后背散乱的长发草草绑好。
钟离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还残余着一丝生嫩少年气的俊美的脸忍不住像是用刀背那样拍了拍,嗤笑道:“这么久不见,你还是像一条野狗一样,一发起情来就什么都不顾了,我原来教你近身格斗的时候应该怎样做,都忘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