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钟】时间不说谎

*意识流,BE,角色死亡有

*有致死量的恋爱脑是的我就是俗人

*我不是学科学的 所以涉及时光穿梭和相对论的一切都是瞎编

*试着写了很想写的一个…灵感来源于Jace June的Goodbye my baby以及Jack stauber的短片“future”

1.一通骚扰电话

时钟的分针依旧在前进着,重复永远不会结束的长途跋涉。

“许个愿吧,先生。”

钟离不爱吃甜食。和自己的年轻男友不同,他偏爱清淡饮食,但他爱看男友吃甜食时不自知的可爱神情。

蛋糕的奶油上撒着彩色的糖粒,草莓的清甜混着蜡烛燃烧的味道,淡淡地飘进钟离的鼻腔。

达达利亚在看着自己,眼中带笑。这样一个小蛋糕以他们的工资来说其实并不昂贵,甚至可以说是不值一提;重要的是蛋糕旁的彼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指针逼近零点。于是钟离也被这样温馨的氛围感染,他闭上眼,双手交缠。

只是还没等一个愿望在他的脑中成型,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如今电子产品普及,座机电话都已经成了过去式。然而为了防止信息泄露,钟离还是使用了这样的座机进行交流。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或许是有什么新增的工作项目。

达达利亚看起来不太高兴,嘟囔着去接了电话。“都知道是先生的生日还挑这个时候打过来……”

他接了电话有些没好气道,“喂?”

电话那头什么声音都没有。良久,传出一些刺耳的杂音。模糊不清的字符混杂着杂音响起,像是拨通者隔着很远的距离,又像是从水下打来的一样。“换钟离先生接电话。”

“什么?”达达利亚的怒气更旺了,“我们的假期已经通过批准了,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允许再来打扰——”

“让钟离接电话。”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刺耳的声音,这一次语气不容拒绝。秒针转动着,一圈又一圈,推着分针往前走。

“没事,我都听到了,换我来吧。”钟离起身到电话旁,接过达达利亚手中的听筒。“喂?”

这一次,对面的声音消失了。钟离耐心地听了许久,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二人的呼吸声以及时钟咔哒、咔哒地走着。

久到钟离准备把这通电话当成来自同事的恶作剧处理时,对面突然开口了。

“钟离先生,”他的语气缓和了很多,小到像是耳语,几乎被裹挟着的杂音吞没,“生日快乐。”

没等钟离反应过来,对面就挂了电话。

钟离和达达利亚对视了一眼,前者眼里带着些无奈,后者脸上有些嗔怒。达达利亚走到桌前,蛋糕上那根孤零零的蜡烛已经几乎燃尽。他抬头一看时钟,才发现距离十二点已经过去了五分多钟。这意味着钟离步入25岁已经超过五分钟了,他错过了第一手祝福生日的时间。

“什么人。”他抱怨着,“等我找出来是谁干的,要他好看。”

“不说这些了,先生赶紧许愿吧。”他兴冲冲地拉开椅子准备坐下,一双眼睛在摇曳烛光的映射下像星星。只是还没等钟离有什么反应,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三下、三下地,极其规律地敲着。

“这次又是啥啊!”达达利亚咬牙切齿地走过去。

钟离轻笑了一声。“看来这场生日派对的访客还挺多。”他打趣道。

达达利亚拧动门把手。下一瞬间,枪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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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场葬礼

雨淅淅沥沥,在草坪上组成一个又一个水洼,倒映出灰蒙蒙的天。

虽然身体情况还不允许外出,可达达利亚本人坚决要求出席。由于患者本人的坚持以及事件的特殊性,院方迫不得已为他准备了轮椅,亲自送去了现场。

双轮在草地上碾过,沾上一圈泥泞,留下两道深刻的痕迹。达达利亚身后的医护人员同样身着黑色,将黑伞举在他的头顶。

一群身着黑衣的男人和女人挡在达达利亚面前,筑成一堵厚实的墙。钟离和他有着相同的工作,他们研究的项目被完全保密,包括对他们的亲属与朋友。此时他们围绕在墓碑前,雨水和泪混杂在一起,渗入土地。

达达利亚在人群中看到些熟悉的面孔。研究所的同事,邻里朋友,还有年轻的小姑娘。她被挤在人群中,达达利亚看见了她的背影,还有她身后祖父的身影。那是邻家的小女孩,经常跟自己打闹,却和钟离很投缘。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很快又被身后的老者扶上。

有人注意到了达达利亚,便让开一条道路来。慢慢的,黑色的海分为两拨,开辟出一条湿漉漉的道路。达达利亚缓慢经过这条长长的草地,道路的尽头是钟离的脸。

他被装在毫无色彩的世界里,只截取了头的部分,烙印在纸上,摆在碑前纹丝不动。照片里的他依旧像往常那样温和地笑着。

达达利亚停驻于此。他欲痛斥死亡的残忍,咒骂祂的出其不意。他面无表情盯着相框旁被雨水淋透的蜡烛,渐渐也成了它们的一员。

死神是个卑鄙的家伙;祂不爱春天,却妄想占有他,于是用石榴籽做的子弹将他从达达利亚身边夺走,丢给他一副可爱又可恨的躯壳,像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只有祂会因此捧腹。

时间也是,祂也冷漠无情地向前走去了,仿佛世间的一切与祂无关。祂一直是如此的不留情面,就算建起最高的城墙,也会在祂的一碰之后化为尘土。此时他在看不见的地方,或许甚至大大方方站在达达利亚面前,抚摸着钟离的脸庞。

黑色的海潮褪去了;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天空没有,它是唯一与达达利亚共情的家伙,此刻正嘶吼着、啜泣着,偶尔还打几个喷嚏。它的眼泪浸湿了这一块小小的长方形草地,像是要浇灭地狱的火。

达达利亚静默着,几乎变成了另一座碑。他的头晕目眩情有可原;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第一天来到研究所,被他很有好感的金眼睛的温柔前辈悉心教导;下一瞬,墓碑变成了草莓蛋糕,蜡烛湿漉漉的,钟离笑着不发一言。

时间与死亡的声音在他耳边跳舞,几乎变成了狂想曲。他们一唱一和,有点像戏剧,也有点像钟离感兴趣的相声。

死亡的声音很粗,或许祂需要去看看嗓子;但此时祂没有扁桃体发炎,也不喜欢医院。祂钻进达达利亚的耳洞,窸窸窣窣地弄出点恶心的声响出来。你看,那小声音说,他的灵魂在我这里,被黄铜和一小撮火药包裹着。你碰不到他——否则我就把你的手指也咬掉。

时间的声音中规中矩,或许这并不是个贴切的词儿;毕竟在大街上拎任何一个人出来,他的声音都能变成时间,就是这么中规中矩。他挠着达达利亚的发丝,用高昂的、低沉的、年轻的、年迈的声音诉说着古老的新故事。你看,他在达达利亚的发梢打了个圈,他离你而去。万物皆会离你而去,唯你一人为此垂泪。

雨下得更大了。有一叶小舟飘过水泊,上面的小人和死亡、时间与天空比起来是那样小。他鞠了个躬,“达达利亚先生,该回去了。否则您的伤口会感染的。”

时间与死亡笑得更加尖利。就是这样,离开这泥土、木头与钉子组成的坟墓吧!若你离开,他便会在那小小的空间内腐烂、发臭,到时候谁还认得这一坨烂泥是你亲爱的钟离先生!

“钟离先生,我还是不太明白。”二年前的达达利亚开口问道,“为什么你将这个项目看得如此重要?”

现在没必要了,时间说,他的钟表已经到了尽头。

“我吗,”达达利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实话实说,我是被上面调来的……所以不太明白。”

愚昧无知,死亡笑道,你不知为何而活。

“有想改变的事?”达达利亚来了好奇心,“祝您成功,先生。”

快离开吧,快离开吧!祂们起舞着,快离开吧,快离开吧!

“您说您已经做到了?”达达利亚有些疑惑,“您不会是在逗我吧。”

时间和死亡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一会,秒针开始朝着后方转去。

医护人员轻轻拍了拍达达利亚的肩膀,“达达利亚先生,我们真的必须要离开了。”

那尊石像动了。“好的,”达达利亚沙哑的声音传来,“麻烦您了。”

3.一辆双头火车

或许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经历。深夜躺在床上,由于焦虑、疾病或者咖啡因无法入眠,在脑海里编排剧本,惊叹于自己的天才。

时间往往是热门的议题。祂的神秘、祂的刻板,无一不叫嚣着祂的珍贵。

祂与诸多事物一样,在理论上可行,可真正做起来,就像是试图用蛋壳搭一座城堡。有些人认为时间并不存在,那只是人类虚构出来聊以自慰的概念;唯一存在的是此刻,世界仅仅只是像放映机一样,将胶卷吞吃、吐出,就是这么简单。

还有人认为时间是轨道,既然能够朝一个方向行驶,那么必定也能回去。只是现在,双头火车还未被发明。

如果使速度与时间相契合,那么火车的雏形便得以窥见一斑。只是回归的那一头从未开启,一直以来都是时间作为火车的头部。

我们无法停下时间,那么便逼迫他停下;就像先扔下木板再扔下足球一样,若是足够小心,那么足球就漂浮在了木板上,至少能作为五秒钟的奇景。

但如果不是木板,而是铅板呢?

这就是为什么达达利亚觉得自己疯了。

眼前的景色正在不断变换。笨重的机器无论从各个角度来看都宛如阿塔纳索夫贝瑞计算机,正发出震荡的轰隆声,伴随着无数钟表不间断的咔嗒声。这是个布满灰尘的地下室,摆满了与四周的水泥墙格格不入的精密仪器与机械,此刻都在剧烈运转着。这里潮湿、阴冷,却是唯一一根达达利亚能抓住的稻草。

十五年前,二十三岁的达达利亚加入了时空穿梭技术研发项目组。十五年后,三十八岁的达达利亚是唯一遗留下来的人。

钟离的死好像是转折点,像一盆冷水,精准地浇在每一个人的头上。持枪的男人是有针对性的,没有一丝犹豫地找到了达达利亚和钟离的头上。警方给出的解释声称原因不明,可研究所的所有人都深刻地知道,这是对于他们的报复和阻挠。

是每一项牵扯巨大、可能会颠覆整个世界的技术诞生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环节。

只可惜有些技术活得下来,有些却要死在襁褓里。时空穿梭,一个听起来就有些荒诞滑稽的技术,多数时候只出现在科幻作品中。本来如此虚无缥缈的概念就是磨损金钱与热心的好手。

终于在钟离离去后的第三年,项目被叫停了。

达达利亚忘不了那一天,主管拍着他的肩膀。“没办法,还是让时间一意孤行吧。”他说,“修改过去必然会付出代价,我们必定是要走向未来的。”

可是钟离呢?达达利亚哑口无声。钟离被留在过去了。

他和钟离是同时加入项目组的,皆是由于实力出色以及天资聪颖,被调来这样一个艰难的项目。

他们一同吃住,很快就培养起了感情。不久之后,他们就相爱了。钟离的温和与聪慧令他倾倒,他最爱钟离工作时那副严肃的模样。他曾问过钟离,有想过如果真的成功的话,要用这项技术做些什么吗?

“我?”钟离有些讶异。“实话实说,我对未来没有什么远大理想……”

“我只想这一刻与阁下同行。”

钟离的眼睛里好像有蜜在流淌。那是钟离25岁生日的前一天。

达达利亚许久未打理的刘海长到几乎要盖住眼睛,身上所穿的实验服也破旧发黄。终于,地下室内轰隆的震动停下了。在他的面前,摆着一台被改装无数次的、接满了各种线路的老式座机。

庞大的机器之后一张巴掌大的显示屏,这是它的极限。此时显示屏上一行小字正在告诉他,迭代已经完成。若是此时信号发射,极其迅速的速度以及被一遍一遍增加的能量,足以让方圆几里的电路短路至少五分钟。

无数个分针、时针与秒针的声音逐渐统一起来,颇有即将凝成一聚的驾驶。达达利亚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刘海下阴沉的蓝眼睛在十五年后头一次闪烁起了希望的光芒。他将听筒聚到耳边,一边小心翼翼地按下座机上的电话按钮。现在是晚上的11点59分。

蝴蝶效应,一个多么美的词儿。谁能想到小小的蝴蝶能够造成足以毁掉一座城市的灾难?至少达达利亚想到了,但他还是义无反顾。

他从不会忘记这串号码,就算它已经由于许久未曾被使用而被注销,他也仍旧记得。更何况,这通电话并非打给现在。按下那积满灰尘的enter按钮。

过去他曾想过无数次终结自己的生命,这串号码拖拽着他,逼迫他坚持下去。数字跳着舞,告诉他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再坚持一下,你就能与他同行了。

几乎是一瞬间,四周暗了下来,伴随着短路的声音。好在他早就预料到这个情况,所有的仪器都由独立的电源驱动。几秒后,听筒里传来嘟嘟的连接声。

他成功了。他正在朝着未来迈进,可此时的信号却以没有任何仪器能够观测的速度朝着过去发射。这是一通打给这座座机的电话,由这座座机播出。

“我只想在这一刻与阁下同行。”钟离笑意盈盈道。

等着吧,钟离。

咔哒一声,时针与分针同时指向十二点。

“喂?”一个模糊的男声传来,声音像是隔了一层模糊的毛玻璃,听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

“换钟离先生接电话。”达达利亚说。

“什么?”男人似乎被激怒了,“我们的假期已经通过批准了,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允许再来打扰——”

“让钟离接电话。”

达达利亚坚定地重复。

“没事,我都听到了,换我来吧。”远处有人接近了。“喂?”

就算将达达利亚烧成灰烬,他都无法忘记这个声音,更何况仅仅只是隔了一层糟糕的音质。一瞬间达达利亚感到鼻头发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上涌来。

他捂住嘴,遏制着痛哭流涕的欲望,一遍一遍地平复心情。最后一滴眼泪落下,像是蓝带斑蛺蝶翅膀的轻颤。达达利亚终于开口了。

“钟离先生,”他的语气缓和了很多,小到像是耳语,几乎被裹挟着的杂音吞没,“生日快乐。”

五分钟后,周围居民们的电量又恢复了。这并不是什么影响力巨大的事件,毕竟是城郊,只有几户人家的电力暂时短路。

比这更重要的是,在距离居民聚集的位置不远的地方探查到了一股庞大的、几乎是不可能的能量波动。为了避免最坏情况,警方派人一路追查至一处长满杂草的空地;这地方似乎曾被房地产商买下,原本准备建造高档公寓。可惜还没等工程开始,公司就破产了,到现在为止它依旧空着,任由自然的痕迹在其上蔓延。

搜寻一番后,他们在空地的正中央发现了一块可疑的龟裂。经过清扫,这块龟裂的原本样貌慢慢浮现;一块四方形的泥土盖在同样四方形的隧道入口上,难怪这地方不易被发现。

封得严严实实的保险门被硬生生撬开,前去调查的警方沿着隧道的阶梯一路往下,印入眼帘的却只有一间不大的、无光的空房间。看样子是原本打算用来做地下空间的,但一直被搁置了。

最后,这场停电也就被当成一个小插曲,不了了之。

4.一段无意义的对话

“达达利亚,你觉得时间是什么呢?”

杯中的茶水滚动着。难得的假期,还是值得在家和研究所外的地方度过。钟离抿了一口茶,抬眼看向陷入沉思的达达利亚。

“客观角度,时间是一条无限延伸的射线。但先生肯定不想问我这个。”他撑着头,扒拉着盘子里的蛋糕。这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们坐在咖啡厅外的阳伞下,有着每个情侣都在度过的悠闲,仿佛真的是普普通通的情侣而已。

达达利亚稍稍撅着嘴。“我不知道,先生,我不确定。”最后他选择了放弃。

意料之中的答案。钟离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身旁年轻人的头发,将它揉乱,又细细理好。微凉的指尖划过脸颊,达达利亚舒服地眯起眼。

“时间是个很奇妙的东西,”钟离缓缓开口,“祂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但也依旧存在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人类习惯于自己制定的时间准则,已经逐渐被自己创造的概念所束缚了;而时间却从未强求过人类什么。”

“或许此时,我们看到的所有阳光明媚,都是一帧一帧定格好的动画,如预期般在我们眼前播放也说不定。”

钟离笑着靠在达达利亚肩膀上,“抱歉……在休息时提起这样的话题。”

“先生这样说,我倒开始好奇了,”达达利亚将头也靠过去,叠在钟离的头顶,望着远方来来去去的人,“先生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答案吗?”

钟离没有回话。或许只是一时兴起的问答,得不出结论也很正常。只是达达利亚正想放弃,钟离突然说话了。

“时间对我来说,是蜘蛛丝。”

“蜘蛛丝?”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个故事。”钟离闭上眼,娓娓道来,“《蜘蛛之丝》,是芥川龙之介的一本小说。主人公是一名无恶不作的大盗,死后便坠入了十八层地狱。”

”佛谅他生前放生过一只蜘蛛,便降下一根蜘蛛丝,让他得以往上爬,逃离地狱。”

钟离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时间就是我的蜘蛛丝,”他轻声道,“但不是为了逃离。”

“我要顺着这根蛛丝,回到地狱——那里有我要拯救的人。”

“时间不会对我说谎,”他几乎是在耳语了,“只要顺着这根蜘蛛丝,就一定能拯救他,一定能避免他再次离去。”

好一阵子,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钟离闭着眼,嗅着鼻尖的气味。那是达达利亚的味道,混杂着奶香、柑橘洗发水和一点为了臭美喷的香水的味道。钟离对这种味道近乎到了贪婪的地步,闭上眼就再也不想醒来。

达达利亚捉住他的手,慢慢十指相扣。“钟离先生说的好深奥。”达达利亚似笑非笑着,拇指摩挲着钟离的手背。

“如果到时候,钟离先生想做的事做完了却被困在地狱回不来了,我会放下蜘蛛丝救你的。”

钟离愣了一下,抬头对上年轻人带着笑意的眼睛。他的语气好像把这段对话当成了玩笑,可眼神里的认真不像作假。钟离听见耳边的心跳声,不知是自己的还是达达利亚的。

果然,无论重来多少次,我还是会爱上你。

阳伞的阴影处,他们接着吻,仿佛身周的一切嘈杂都与他们无关。

5.一次来自过去的生日

时钟的分针重新回到了此处,重复永远不会结束的长途跋涉。

“许个愿吧,先生。”

钟离不爱吃甜食。和自己的年轻男友不同,他偏爱清淡饮食,但他爱看男友吃甜食时不自知的可爱神情。

蛋糕的奶油上撒着彩色的糖粒,草莓的清甜混着蜡烛燃烧的味道,淡淡地飘进钟离的鼻腔。

达达利亚在看着自己,眼中带笑。这样一个小蛋糕,甚至这场生日对钟离来说可以说是不值一提;重要的是蛋糕旁的彼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指针逼近零点。于是钟离也被这样温馨的氛围感染,他闭上眼,双手交缠。

一个愿望在他脑海中成型。与此同时,电话铃声如所料般响起。

达达利亚看起来不太高兴,欲起身前去接电话。钟离快他一步,起身走向座机。“没事,我来接吧。”

他接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出一些刺耳的杂音。模糊不清的字符混杂着杂音响起,像是拨通者隔着很远的距离,又像是从水下打来的一样。“钟离先生……”

“你好。”

钟离微笑着,似乎对接下来的流程了如指掌。“谢谢你的生日祝福,但我想现在不是时候。”他顿了顿,将目光投向达达利亚,“我想,我的男友不愿错过绝佳的祝福时间,对吗?达达利亚?”

“等——”

在对方来得及接话之前,钟离挂断了电话。“只是一个小插曲,”他笑道,“现在,让我把方才的愿许完吧。

时钟咔哒、咔哒地走着。

钟离和达达利亚对视了一眼,后者脸上带着隐隐的兴奋。达达利亚走到桌前,蛋糕上那根孤零零的蜡烛才烧到开头,他抬头一看时钟,才发现距离十二点还有两分钟。这意味着两分钟后,钟离就将要步入25岁,而他一定要成为第一个祝福钟离的人。

“什么人。”多少被打扰了,达达利亚还是有些不高兴。他抱怨着,“等我找出来是谁干的,要他好看。”

“不说这些了,先生赶紧许愿吧。”他兴冲冲地拉开椅子准备坐下,一双眼睛在摇曳烛光的映射下像星星。只是还没等钟离有什么反应,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三下、三下地,极其规律地敲着。

钟离轻笑了一声。“看来这场生日派对的访客还挺多。”他打趣道,站起身来前去开门。下一秒,枪声响起。

我的愿望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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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一通未能播出的电话

达达利亚许久未打理的刘海长到几乎要盖住眼睛,身上所穿的实验服也破旧发黄。终于,地下室内轰隆的震动停下了。在他的面前,摆着一台被改装无数次的、接满了各种线路的老式座机。

庞大的机器之后一张巴掌大的显示屏,这是它的极限。此时显示屏上一行小字正在告诉他,迭代已经完成。若是此时信号发射,极其迅速的速度以及被一遍一遍增加的能量,足以让方圆几里的电路短路至少五分钟。

无数个分针、时针与秒针的声音逐渐统一起来,颇有即将凝成一聚的驾驶。达达利亚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刘海下阴沉的蓝眼睛在十五年后头一次闪烁起了希望的光芒。他将听筒聚到耳边,一边小心翼翼地按下座机上的电话按钮。现在是晚上的11点59分。

他从不会忘记这串号码,就算它已经由于许久未曾被使用而被注销,他也仍旧记得。更何况,这通电话并非打给现在。按下那积满灰尘的enter按钮。

过去他曾想过无数次终结自己的生命,这串号码拖拽着他,逼迫他坚持下去。数字跳着舞,告诉他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再坚持一下,你就能与他同行了。

几乎是一瞬间,四周暗了下来,伴随着短路的声音。好在他早就预料到这个情况,所有的仪器都由独立的电源驱动。几秒后,听筒里传来嘟嘟的连接声。

他成功了。他正在朝着未来迈进,可此时的信号却以没有任何仪器能够观测的速度朝着过去发射。这是一通打给这座座机的电话,由这座座机播出。

马上,就要成功了。

咔哒一声,时针与分针同时指向十二点。

“喂。”一个模糊的男声传来,声音像是隔了一层模糊的毛玻璃。

就算将达达利亚烧成灰烬,他都无法忘记这个声音,更何况仅仅只是隔了一层糟糕的音质。一瞬间达达利亚感到鼻头发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上涌来。“钟离先生……”

“你好。”钟离的声音似乎带着笑意。达达利亚的心酸与雀跃变成气球,在体内逐渐膨胀。

“谢谢你的生日祝福,但我想现在不是时候。”他顿了顿,将目光投向达达利亚,“我想,我的男友不愿错过绝佳的祝福时间,对吗?达达利亚?”

什么?

“等——”

咔哒一声,随即是系统的忙音。

达达利亚茫然地眨了眨。

一股凉意爬上脊背。他怎么就忘了呢?

瞬间,无数的可能性与思绪掠过他的脑海,否认、愤怒、质疑、抑郁与接受串成一串,他抓着听筒的手几乎没有了知觉,冷汗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7.一页来自未来的告别

看到的人,你好。很抱歉我吓你一跳,希望这张纸没有被血浸湿。

希望你能耐心看完接下来的话;我不确定为什么我写了这些,或许只是想要记录这一切,作为一个愚昧的例子,也让这世界上留下我和他的痕迹。看完之后就请烧掉吧,它已经发挥了它的最大价值了。

我的名字是达达利亚,曾是■■■■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员。

你在网上查不到这所研究所的信息。简而言之,我们研究时间,学习如何在时间的长流中后退。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这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

唉……

好吧。既然这是你的决定……

除了这件事外,你不能修改任何无关的事,否则蝴蝶效应的影响会更加深远。

时间会紊乱,这个世界会走向崩溃也说不定。

换句话说,你们其中必有一个人会死在那天晚上。

……

……你真的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然而这个项目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被叫停了,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而这些,这些笨重又复杂的器械,都是为了一个目标,那就是我的爱人。

他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成熟又稳重。他有好看的金色眼睛,还有长长的栗色头发。他喜欢在眼尾的地方描红,我也喜欢看他描红。如果他知道我做了这种事,一定会责骂我做事不过脑,那双好看的眉毛也要皱起来了。呃,你们璃月是不是有个习俗,说烧掉的东西会去到阴间?

那还是别烧了,我怕他发现我做的傻事,否则他要生气了。

目标躯体情况正常…

血压正常…

颅内压正常…

周围环境气压正常…

开始运行迭代…

我真没想到会是你做出这种事。

那小子真的值得吗?

值得。

好吧,我不干涉。

如果没有出意外的话,我的爱人今年已经40岁了。

多么好啊,四十岁。总有人说40岁就老了,哪里老了?无论哪个年纪,我的爱人都是美的。他会变得更有社会阅历,更加博学多闻……他的眼尾可能会有眼角纹,也可能会有法令纹……这都是正常的,我爱他的皱纹。到那个时候估计我也会开始有皱纹了,多好啊。

但是他被永远定格在了25岁。25岁那年,因为一场袭击,我亲眼看见我的爱人死在了我的面前。

那是一场计划好的袭击,是报复也是亡命徒的自毁。随便吧,但我的爱人走了。他离开我,去到那冰冷的墓地里去了。自那以后,我不久就被查出患有多项精神疾病。

在那之后有段时间,我一直在酗酒,挥霍无度,像是报复似的。我痛斥时间与死亡的不公,将那么好那么好的人带走,却将凶恶留在人间。

后来项目停了,那些机器也就名正言顺地报废了。研究所要把他们销毁掉,但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用几千块钱买通了负责处理的人,他觉得我在说疯话,觉得我一个人做不到,所以只收了我几千块钱。多讽刺,上亿的机器、器械,到最后加起来总共就那么点价值。

我寻找着目标,最后找到了这里。这里人烟稀少,空间也足够,足以让我秘密进行这一切危险的研究。

我研究了足足有十几年,终于将简陋的装置拼合起来。我把一切能避免的都避免了,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我也没有对周遭居民造成太多的影响。那五分钟的停电是唯一没法避免的事,我感到深切的抱歉。

就在几分钟前,我成功了。我用那座曾经放在我们家里的座机,给过去的他打了一通跨越时间的电话。

迭代完成

已完成穿梭准备

已开启穿梭倒计时

10

9

8

7

只是,我太不了解他了。或者说,这件事出乎我的意料。

他也和我选择了同样的道路。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原本他就比我有更多经验,或许能从这里窥见真相。在过去,不对;在过去的未来……他也做了和我一样的选择。

我的爱人并非来自过去,他来自于过去的未来。在我的爱人被杀死之前,一定还有别的、被打乱的时间,促使他决定去死……对,现在想想,或许他是自愿去死的。

他或许不知道电话这头是我,但他接起电话时那笃定的语气,

他是为了救我,自愿去死的。

他曾跟我讲过《蜘蛛之丝》这个故事。我的爱人说,他研究时间,是因为时间是他的蛛丝;蛛丝的另一头伸向地狱,那里有他要拯救的人。

几分钟前,我才刚成功跨越时间,可几分钟后,我所做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因为我亲手扯断了那根蛛丝。

我这么多年来做的一切努力,都化成了一只大手,扯断了唯一他留下的东西。

6

5

4

我说,钟离。

你回去以后就别再跟我做朋友了。

……为何?

不想跟你这种恋爱脑交流。

……哈哈。

现在我去地底找他了,他肯定会很气吧?

唉,毕竟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了解我还是不够深……我怎么可能会放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呢。

总而言之,那五分钟的停电真的很抱歉。或许我的爱人在他的过去有过能够避免的方法,以至于他甚至能够全须全尾地回到过去;但我没有,我所有的仅仅只是这一间小地下室,和一堆麻烦的机器而已,也仅仅只能和他说上半分钟的话。

总而言之,感谢你看完我这么一大段废话。再见,我准备开枪了。哦对,这把枪是合法的,我有持枪证。原本是为了预防突发情况……现在来看,一切都太晚了。

但死前能够再次听见他的声音,还是很幸福的。

先生,先生。我的好先生,我来找你啦。

3

2

1

穿梭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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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這種時空交錯的我好喜歡 :tiant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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