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以为五年的暗恋对象死了的达x留学归来的教师离，单方面破镜重圆，ooc，私设多，如有不适请及时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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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在被蛇勒住般无法动弹的窒息感中醒来，睁开眼后周围的昏暗说明此时仍是深夜，身上的青年如同八爪鱼一样死死缠着他，睡梦中眉头依旧紧锁着。
有些口干舌燥，钟离想去厨房倒杯水，但即使他起身的动作再轻，还是惊动了本就睡不安稳的达达利亚，受惊的青年倏然睁开眼睛，猛地抓住了钟离的手腕，力气大得让钟离感到了疼痛。
“你要去哪里？”达达利亚一脸警惕，那副样子仿佛钟离不是他的爱人而是一个将要行窃的陌生小偷。
“我只是去倒杯水。”钟离温和地安抚着他，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
达达利亚静静盯了他一会，无光的深蓝色眼睛在黑暗中带着危险的气息，许久才松口道：“我也一起去。”
紧握的手腕终于被松开，白皙的皮肤红了一片，钟离走到厨房倒水，身后的达达利亚安静得像个幽灵，在阴影处盯着钟离不放。
等钟离躺回床上，一直执着跟在他身后的达达利亚才再次躺下，四肢继续顽固地缠在钟离身上紧紧压着他。
“晚安，阿贾克斯。”钟离低下眼睛，纤长眼睫下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心疼，他安慰般轻轻拍了拍达达利亚环抱着他的手，慢慢闭上了眼睛。
等到怀里的男人呼吸渐缓进入睡眠，达达利亚的眼睛仍没有闭上。
他在微光中看着钟离的背影，黑色的发丝边缘有光附着在上面，男人像是隐隐发着光一样，仿佛一场马上破裂的幻梦，似乎只要眨一下眼睛钟离便会消失一样，达达利亚不敢闭眼。
第二天天亮，钟离再次醒来，他转过身看向达达利亚，青年在晨光中闭着眼睛仍在梦中，达达利亚眼下浓重的黑眼圈让钟离明白他昨天又没有睡觉。
无奈又心疼地轻叹一口气，钟离伸手摸了摸青年睡着时永远蹙起的眉毛，害怕再次起身会让达达利亚再次惊醒过来，钟离干脆躺在床上陪着他，侧脸枕在枕头上静静地望着达达利亚。
那是张比记忆里模糊面容更加成熟的脸，少了些当初的开朗直爽，多了不少阴郁偏执。
换做以前，钟离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与曾经的学生同床共枕。
男人修长温暖的手指温柔描摹着青年的容颜，从扰乱他睡梦的杂乱发丝到不展的眉眼，钟离摸了摸他紧抿的唇，最终用手掌轻轻贴在了他的脸颊。
达达利亚梦见了很多东西，刺目晃眼的光线里各种场景不断变化融合在一起，有讲台上的半截粉笔，有篮球场外天空中的树叶，有安静的校园林道，也有黄昏里的办公室……最后他茫然地走向白色中唯一存在的前台，那里有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对他说：
“很抱歉，钟离先生已经离开了我们，他已经走了。”
潮水般的灰色涌入，压得达达利亚无法喘息，他记得自己绝望地反复确认，直到那位女人吓得逃走留给他的答案依然是钟离走了，而钟离遭遇了什么意外离开的却没有提，也没有告诉达达利亚他的墓地在哪。
积攒了五年的欢喜与期待顿时化为飞灰，达达利亚站在灰烬里，只能无力地捂上麻木又空洞的疼痛心脏。
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他呢？为什么当时没有说呢？如果他……
寒冷中一点暖意贴在了脸上，沉浸在悲伤中的达达利亚愣在原地，眨了眨眼。
那暖意抱着他向上漂浮，达达利亚浅色的睫毛颤了颤，接着深蓝色的双眼缓缓睁开。
有些刺眼的晨曦被男人体贴地挡住，柔软素白的枕被之中男人弯起金色的眼睛，温柔的笑容令人安心，又让人心动。
“醒了吗？”钟离看着睁开眼的达达利亚轻声道，“还要再睡会吗？”
达达利亚盯着枕边温柔笑着的男人还有些恍惚，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同样抚摸钟离的脸，手中光滑细腻的触感在告诉他眼前的男人不是幻象，而是真实的存在。
“又做噩梦了吗？”钟离任他抚摸自己的脸，微微闭上靠近青年手心的一只眼，像只乖巧的大猫一样舒适地微翘起唇。
“嗯。”达达利亚尤有些后怕，心有余悸地喃喃道，“我又梦见那时的误会了。”
因为前台的小姐从他人口中得知钟离先生离开了，却误以为出国留学的钟离先生是不幸去世了，便对着数年后前来寻人的达达利亚说出钟离去世的消息。
半年来达达利亚都在失去暗恋对象的悲伤中度过，直到几个月前钟离回国，他们偶然遇到，达达利亚才发现钟离还活着。
“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钟离贴上他摸着自己脸的手，安抚地覆上他的手背，“你看，我是真实的。”
接受曾经学生的告白对钟离来说总有些奇怪，但在交往之后，了解了达达利亚这些年的经历后，钟离无法不疼惜他，甚至后悔自己考虑是否接受告白的时间太久了，让青年又受了一段时间没有意义的煎熬。
他没想到自己眼中那个出色体贴的青年实际上是如此的患得患失，哪怕他们已经交往，达达利亚仍会被往日的噩梦缠绕，时时刻刻生活在失去自己的惶恐之中。
即使钟离只是在达达利亚眼中消失了几秒，急切的青年便会拼命拨通他的电话号码，唯恐再次弄丢了他。
在触及钟离手腕上的一圈青紫淤痕后达达利亚的目光一顿，想起来昨天晚上失控时没有收住力的动作，于是眉头又紧皱了几分：“对不起……钟离先生你还疼吗？”
“呵……”钟离笑着安慰他，愉悦震动的低音如同细腻的泡沫在达达利亚耳边轻轻炸开，“你知道我对痛觉一向不敏感的，只是看起来严重罢了。”
达达利亚默默摩挲着钟离手腕上的淤痕，再次开口：“钟离先生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你知道的，阿贾克斯。”有时男人的包容和溺爱会让达达利亚感觉自己就像中了海妖的诱惑一样，越陷越深。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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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细腻的沙子，或许是因为阴天风大，暗沉的天空下海滩边几乎没有多少人停留，钟离看向身边不远处的青年，达达利亚眺望海平线时的惘然表情让钟离眸子微动。
空洞又复杂，蓝色的眼睛深沉得几乎变为黑色，达达利亚看着深色黯淡的海面，海风将他橘色的头发吹得不断舞动，发丝翻飞间他却如同一座沉默无声的石像。
他的情况让钟离有些担心。
即便达达利亚和钟离已经交往，但达达利亚隐藏的心理问题却一直没有得到解决，他一开始本不打算将这些事告诉钟离，但也越来越无法伪装好自己。
不知为何，即便在以为钟离真的离开自己的半年多的时间里，达达利亚在外人眼中也一直是努力可靠的，甚至不会有人觉得这个乐天开朗的家伙居然经历过无果的单方面失恋。但在交往后，达达利亚却在钟离的陪伴中变得越来越患得患失，逐渐失控的情绪让钟离很快发现了端倪。
看似完美暖心的小男友其实是个阴郁脆弱的家伙，达达利亚也害怕钟离会知道这些然后讨厌自己，而钟离在了解了这一切后，只是沉思了半晌，便询问起需要自己如何帮助他。
如何帮助他吗？达达利亚被问到时也很迷茫，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才能摆脱旧日的阴霾……
最终他们选择了旅行，达达利亚将带着钟离重走一遍他失去钟离的时间里走过的地方，想要用现在的圆满来覆盖曾经的缺失。
虽然效果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有用，但钟离没有放弃，依然选择陪着达达利亚继续旅行。
只是止步于海滩的达达利亚此刻的模样让钟离心中隐隐不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处一直蠢蠢欲动着，它们在暗处凝聚成一团，就像现在天空中不断积蓄的灰色阴云，好像将会有场暴雨来临一般。
“这是我常来的海滩。”达达利亚重新开口，他收回视线，无视了今天不甚美好的天气，继续在海滩上漫步，“因为觉得恋情彻底失败了，所以就只是看着海发呆，那时的脑子有时很乱有时又一片空白。”
他轻轻嗤笑一声，略带嘲讽。
“对了，钟离先生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的你吗？”达达利亚在钟离前方走着，罕见地没有回过一次头去确认钟离的存在。
“你曾经说过，在我还是你的老师时。”前方的青年越走越偏，钟离跟着他低头跨过一堆碎石，钟离能感觉到他们离出口越来越远，离海也越来越近了。
“都快六年了。”达达利亚感慨道。
“我其实一直都很好奇，钟离先生眼中我们的第一次相遇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是楼梯口。”钟离回忆着，最终忍不住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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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越楼梯扶手是一件危险幼稚的事，稍微成熟些的正常人基本不会去做，除非他想要赢得看不顺眼的同伴们的赌注。
在璃月无聊平静的学生生活里刚安静了一段时间，达达利亚就与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至冬留学生们打赌，第一个到达食堂的人，午餐将由其他人买单。
早就厌烦这群一堆弯弯绕绕心思的家伙的达达利亚哪会错过这种好事，能够占这群家伙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争强好胜的至冬小伙子在下课铃打响的一瞬间便瞬间弹了出去，在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的追捕中奋力冲刺。
哪怕是弯弯绕绕的楼梯也挡不住他矫健的身姿，窄短的台阶边缘与斜下的扶手都可以成为他的落脚点，达达利亚灵活地翻越在楼梯间中，五层楼眨眼间就到了第二层，也就是这一层，达达利亚那双做工不太细致的运动鞋突然鞋底打滑，达达利亚从楼梯高处摔了下去。
空中的达达利亚睁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的同时下意识想要努力稳住身形，保护自己的头部。
就在他以为这次要完蛋了的时候，他却瞬间摔进一个温暖有力的怀中。
楼梯上的男人稳稳当当抱住从天而降的少年，手臂甚至没有一点颤抖，旁边同行的女性教师却吓得几乎失声。
钟离在惊讶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的同时，也有些无奈这群精力旺盛又胆大包天的孩子们，尤其是他将要接手的这些父母亲人远在国外的留学生们。
知道怀里的达达利亚这时估计也吓得不轻，钟离没有先批评他，而是先关心地问道：“同学，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达达利亚回过神，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金色眼中的温柔深沉而含蓄，莫名其妙就有些紧张心跳，脑袋一时也转不过来，只能顺着钟离的话乖乖回答道：“没，没有，我没受伤。”
钟离闻言微微一笑。
“那就好，同学，现在就麻烦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了。”
于是那天达达利亚的午饭是在钟离办公室里与钟离一起解决的，而吃完之后，他要在办公室里写完一篇检讨。
“字数没有限制，但我还是希望你尽可能写多一点。”钟离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对达达利亚微微一笑，“我不会强制你去写多少字，手写检讨也只是一种为了加强记忆和教训的方法罢了，但想来你对刚刚的意外印象也一定十分深刻了吧。”
“是的，我知道错了，钟离老师。”达达利亚趴在另一边无人的办公桌上老老实实修改起自己的检讨。
从楼梯上直接摔进自家新任班主任的怀里，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达达利亚苦恼地悄悄叹了口气。
从办公室里解脱的达达利亚一出来就受到了其他同学的关切问候与嘲笑，还有些人好奇起那位将要任职他们班班主任一职的神秘教师。
作为第一个见到了新任班主任的达达利亚，他望天了几秒，半天才得出一个结论：“还是挺好看的。”
达达利亚没想到，钟离不仅好看，也很特别。
“你那双运动鞋磨损有些严重了，我便去给你挑选了一双。”怀着惴惴不安心情再次被叫进办公室的达达利亚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钟离递给他的一个打着黑色蝴蝶结的包装盒。
钟离镜片后的眼睛弯起：“希望你不要再穿着这双鞋翻栏杆了。”
“不会了。”达达利亚不好意思地抱着鞋盒，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也不是缺钱，只是不太喜欢在不必要的事上费心罢了，更何况这双鞋还是他从至冬穿过来的，出于思念故国与亲人，达达利亚便经常穿着这双鞋，但他没想到钟离会注意到这点，居然还送鞋给他……
真是奇怪的人。
钟离是个没有架子的班主任，也从不乱发脾气，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个温和宽厚的人，很受同学们喜欢，但达达利亚很奇怪的是，竟有不少人害怕他。
“为什么你们会害怕钟离老师啊？”达达利亚无法理解，明明钟离是他见过少有的温柔男性。
“嗯，虽然钟离老师很温柔也很帅气，但不知道怎么，总有种家中长辈的感觉……”
“偶尔想要皮一下，被他看一眼，我瞬间就不敢动了，还会开始回忆自己之前做错过什么。”
看着畏惧的同学们，达达利亚突然有种得意和窃喜。
他才不怕钟离老师呢，而且他还很喜欢钟离老师，钟离老师对他也很好。
在同学们敬畏的目光中，班里有名的小霸王与班主任混得越来越近，甚至还有人看到放学后达达利亚直接拽着书包到钟离办公室里做作业，两人还有说有笑的，简直不可思议。
达达利亚一开始只是觉得钟离先生是个特别有趣的人，与他待在一起一点都不会无聊，比起学生他更喜欢当钟离先生的朋友，却在不知不觉中陷得越来越深。
看到钟离先生与其他人略显亲密地走在一起心里就不是滋味，听到钟离先生与某个女性的绯闻达达利亚就会莫名烦躁，即便知道那些传闻大多是空穴来风，但看到身边人对钟离先生的八卦津津乐道的模样，达达利亚就格外不悦。
“你那么生气干嘛？难不成吃醋了？你还能让钟离先生这辈子都不结婚吗？”被频频打断的同学没好气道。
达达利亚一时哽住，在思索了几天后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心意。
他喜欢钟离先生。
达达利亚叼着棒棒糖烦恼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先不说两人相同的性别，光是他们彼此的身份就足够钟离先生拒绝他一千次了。
两个男人，还是师生关系……达达利亚只觉得自己好像还没开始感受到几分爱情的甜，就吃尽了失恋的酸楚。
听到达达利亚的第六次叹气，钟离从试卷中抬起头，视线转向不断摁压着圆珠笔的青年：“发生什么事了吗？”
达达利亚眨了眨眼，回过神后在钟离清明透彻的目光中勉强笑道：“没什么……”
“对了，钟离先生……如果有男生说喜欢你，你会是什么感觉啊？”达达利亚忍不住旁敲侧击地小心问道。
钟离没料到他会问自己这些，沉思了一会才给出自己的答案：“我以前从未考虑过这些……男生吗？我大概还是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事实上我没有恋爱过，对自己的倾向也不确定。”
出乎意料外的答案让达达利亚怔愣，那句倾向不明让他心中被巨石压倒的嫩苗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但是，被喜欢应当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不是吗？”钟离微微颔首笑道，“不论如何，我大概都会先感谢这份感情吧，虽然我可能无法给出他回应。”
至少他还会有一个体面的失恋，达达利亚想着，心中忽然就生出了许多勇气。
既然钟离现在看来不排斥男性，那他就等到师生关系结束的那一天再向钟离告白好了，他们之间的壁垒终有一天会消失，达达利亚也总会给这份感情争取到一个答案。
“虽然你目前的学习任务比较重，但如果你能向我保证不会荒废学业的话，我倒也不会反对你去做一些其他事。”钟离垂下眼睛，翻开下一张试卷，嘴角的笑带着一丝揶揄。
“你想到哪里去了？”达达利亚不满道，“没有男生向我告白！我只是问问而已。”
身边充气河豚似的达达利亚气鼓鼓地嚷着，钟离忍俊不禁地妥协道：“好吧。”
办公室内的气氛再次恢复以往的轻松愉快，达达利亚低头做了两道题目，再次偷偷抬起头来，看着绚丽夕阳中专心批改试卷的男人，少年不禁红了脸。
认清了自己心意的少年依然忍不住往自己喜欢的人的身边凑，却也小心翼翼保持着距离，警惕地竖着耳朵留意着校园间的暧昧传闻。
在他还没正式告白之前，达达利亚不希望自己的举动和感情给男人带来任何压力和负面影响。
毕竟师生恋一直以来都是种禁忌的恋情，哪怕只是胡编乱造的流言都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即使达达利亚自信自己的感情足够成熟，没有受到学生身份的束缚。
钟离同样感觉到了达达利亚在距离上的克制，只不过在他看来，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心思难以猜测，不同时间的心理也会不一样，强加干涉说不定会适得其反，便都由着他来。
达达利亚就像一只蚂蚁，在时间和钟离的缝隙之间小心地窃取着蜜糖，感受其中甜味，这是独属于他自己的秘密。
他将钟离送给他的鞋摆在宿舍的柜子里舍不得穿，依然穿着他那双熟悉的运动鞋，钟离批改过的试卷也单独整理在一个箱子里，时时拿出来抚摸上面的字迹，钟离偶尔送给他的零食也每每等到快要过期时才肯吃掉，而达达利亚生日时钟离送给他的礼物也被他带到床上摆好，拉上床帘不让其他人知晓，达达利亚像是只忙碌的小鼠般偷偷囤积着有关于钟离的一切。
这两年来，达达利亚周旋于钟离与学习之间，暗地里挤掉了不少向钟离示好的男男女女，虽然即使他不出手，按照钟离一心扑在事业上的性子他们也不会成功。
只要再熬一年，他就可以向钟离告白了，达达利亚看着桌上一页页被撕掉的日历，眼中的期待愈发明亮。
但那时，看到天台上那个彷如风中残叶瑟瑟发抖的学生时，达达利亚还是下意识冲了过去。
他也是怕的，他虽然一直以来都很勇敢，但这不代表达达利亚不惜命，更何况他快要和钟离告白了。
可那个学生达达利亚听钟离提起过，男人凝起眉头，担忧地告诉青年他很关注这个学生，那副沉重的样子让达达利亚记在了心底。
如果眼前的这人死了，钟离先生该有多伤心？
混乱的大脑让达达利亚一时无法思考，只想着不能让钟离难过便冲上去抓住了对方，但极窄的天台边缘与不停挣扎的人让达达利亚难以站稳，脚上那双鞋底打滑的运动鞋反而让达达利亚在把对方推回安全区域时自己却摔了下来。
这次没有钟离先生接住他，达达利亚彻底掉了下去。
救护车将他带到了医院，周围的人很多也很乱，半昏迷的达达利亚陷入混沌与痛苦中无法再去关注他人，因此也没有看到努力想挤向他却被人群拦住的一脸慌乱的钟离。
在达达利亚昏迷期间他被转移到了至冬，与钟离的联系也断了，等到他彻底康复，他也被家人们劝说留下，在至冬完成了学业。
而等到达达利亚终于毕业回到璃月时，却被告知了钟离已经死去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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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真的很幸福。”达达利亚喃喃道。
海边的风太大了，钟离被吹得几乎睁不开眼，脚下的海水也一点点向两人靠近，远处翻滚的乌云危险地逼近。
钟离知道他们不该再待下去，但是达达利亚却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但是钟离先生。”达达利亚抬起头与他对视，黯淡的眼中没有一丝光亮，“我曾经也做过这样的梦。”
“那是我差点就走不出来的一次。”
钟离怔愣在原地。
“我梦到你没死，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一年，我们每天都会接吻牵手，一起逛街做饭……”达达利亚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无力，“真幸福啊……”
“但是梦却醒了。”
钟离看见达达利亚面无表情地哭了，或许是更加痛苦的内心，所以青年自己似乎都没发现脸上的湿意。
暴风雨快要来了，平静的海变得狰狞，浪花摔碎的声音巨大而响亮，狂啸似乎要将两人吞没，但钟离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一样，周围寂静一片，他只看到了麻木着表情，痛苦流泪的达达利亚。
“那是种很可怕的感觉。”达达利亚声音在风中颤抖，似乎随时都会消失，“因为太幸福了，所以醒来发现一切都是假的后，就变得太痛苦了……”
“如果你没死多好……”达达利亚冷漠的表情逐渐裂开，他不受控地扭曲着五官，眉头紧皱着，深蓝色的眼睛也被泪水填满，他轻声地不断重复，“如果你真的没死多好……”
钟离确实没有死，但钟离看着在风中几乎站不住的达达利亚，发不出一点声音。
“对不起……钟离先生……”达达利亚一手捂着脸，崩溃得声音都变成了破碎的气泡，“我已经无法再承受了……如果……如果现在的这些还是梦的话……”
“我不想再醒来了……钟离先生……但是，再幸福下去等我醒来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海水淹到了他们脚下，爬满石头的缝隙，钟离脸上多了几滴冰冷，他终于知道了达达利亚带他来的目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达达利亚无助地看向钟离，“如果是梦就让我快点醒来吧……如果是真的……和你一起离开对我也是种幸福……”
雨意料之中地倾下，如同碎玉的雨水不断砸在他们身上，凌冽的风将他们湿透的衣服冰冻，钟离听到远处的海水在咆哮。
达达利亚想要杀了他们，但钟离生不起一点气。
钟离看到青年的灵魂在支离破碎的身躯中挣扎，像是被嚼烂的口香糖徒劳地拉扯住无数片想要散开的碎片，勉强维持住自己，即便他是如此的疲惫和不舍。
达达利亚想要活着，所以才选择了死亡。
钟离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魅力，有一天竟会将达达利亚逼到如此地步。
男人缓缓吐出一口气，拖着灌满海水的沉重鞋子，踩着打滑的岩石，向达达利亚一步一步走去。
如果达达利亚想要钟离陪着他一起死去，钟离其实是愿意的，因为世间恐怕就只有眼前的青年会对他有如此热烈的爱，热烈到几乎要烧毁了自己。
钟离走到达达利亚面前，因为低着头又颓废地驼着背，所以比钟离要高上几公分的达达利亚现在看起来反而比钟离要矮一些，钟离伸出手温柔地将同样淋湿狼狈的青年拥入怀中。
“可以的，阿贾克斯。”钟离闭上眼睛低声安慰道，“我会一直陪你的，去哪里都可以。”
“对不起……”达达利亚揪紧钟离背后的衣服，泪水混着雨水不断从脸上流下，他只能徒劳地道歉，他也知道拉着钟离先生一起离开的做法卑鄙可耻，但他别无办法。
“不要害怕，阿贾克斯。”钟离将手摸到达达利亚的胸前，覆在他抽痛窒息的心脏之上，“我知道的，有些东西破碎后即便复原，但缝隙永远都不会消失。”
“我知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阿贾克斯……”钟离静静感受着手下青年心脏的跳动，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缝隙也可以填满不是吗？”
“我想用些其他东西来填满这里的缝隙。”
钟离还是不想看到他爱的青年在海水中离开……那里太冷了。
冰冷的海水卷上达达利亚的小腿，暴雨中，两个浑身湿透的人在拥抱接触的皮肤中，生出了一点微弱的暖。
钟离不擅长说纯粹的爱，但不代表他不会说爱。
达达利亚感到好像真的有些“其他东西”从胸前男人的手心中生出，它们轻柔又渺小，细细碎碎地撒在了伤处。
眼泪莫名地与疼痛一起止住，达达利亚有些呆愣地松开钟离，望着他金色温暖的眸子出神。
钟离浅笑着看他，表情轻松。
他不会给达达利亚任何选择的压力，如果达达利亚还是执着于离开，钟离就算可惜和难过也会尊重他的选择，牵着青年一同离开陪着他，如果达达利亚选择了留下，钟离一样会陪着他。
海面依然在升高，他们像是站在了海的巨口中，随时都会被吞噬，风也摇曳着两人单薄的身体，伴随着越打越疼的暴雨。
而他们只是痴痴对望，钟离的手还停在达达利亚的心脏上，除了那里，再没有了接触的两个人的身体都是冷的。
达达利亚看着钟离被冻得青白的嘴唇上轻柔的笑沉默，他的眼中因为浸润了水所以反射出几点光亮。
沉默的世界好像只剩下了眼前的人，达达利亚眨了眨眼，眼睫上的雨水落下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自己冷硬的心脏跳动起来，长久的寂静顿时被世界喧闹的声音充满。
他听见远处冒着雨巡逻的工作人员发现了他们，用喇叭大声喊着他们两个人，让他们抓紧上岸，暴跳如雷的声音越来越近。
钟离还是在他面前站着不动，笑着等待他的选择。
风雨之中，钟离的身影算不上强大稳固。
达达利亚目光一沉，忽然抓住了钟离的手腕，强硬地拽着他转身回去。
钟离被拽得一愣，随后便跟着达达利亚从碎石堆里走回平坦的海滩边，接着跟着前面越走越快最后跑起来的青年向着岸上大步跑去。
“又被骂了……”达达利亚粗声喘着气，断断续续的声音却带了笑，“钟离先生，快跑！”
青年回过头，刚刚哭过的憔悴面容上此刻却带着格外灿烂的笑容，水洗过的眼睛如同蓝色的宝石一样深邃美丽。
冒着大雨，男人第一次这样没有风度和稳重地拼命跑着，手腕被拽得很疼，跌跌撞撞中钟离的心却安下。
◆
“钟离先生，你为什么愿意和我一起死呢？”洗过热水澡后浑身回暖的达达利亚擦着头发看向捧着热水小口啜着的钟离，他现在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回想刚才一心寻死和之前郁郁寡欢的自己只觉得陌生。
“其实我并不觉得你会带着我一起死。”钟离放下杯子，伸手要过毛巾，又示意他低下头。
达达利亚在他面前的地毯上乖乖坐下。
“因为你一直都很坚强。”钟离轻轻擦着青年湿水后依然卷翘的头发，嘴角上翘。
“也没有吧……”达达利亚低着头，还有些后怕。
他可是差点就害死了钟离先生。
“有。”钟离肯定道，“一直努力生长的阿贾克斯，生机勃勃地努力活着，很耀眼，也让人很喜欢。”
达达利亚听到他的夸奖脸不禁一红，安静地任由钟离擦干他每一缕翘起的发丝。
“话说，钟离先生出国都学了些什么？”头脑清醒后的达达利亚突然有了很多了解钟离的欲望，各种问题也忍不住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
青年像是变回了那个活泼好问的少年，钟离垂下眼睛，遮住眼中不断流出的温柔与怀念。
“一些心理课程。”钟离回答道，“我在国外进修了一些心理课程。”
达达利亚下一个快要脱口的问题戛然而止，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再问钟离为什么要选择去学习这些。
因为他们彼此心中都有了答案。
气氛安静下来，却不沉闷，那是种温暖和幸福的静谧，他们依靠着，躁动的时间渐渐沉淀下来。
他们曾并肩同行，后来他们各自走向了不同的道路，可他们在彼此生命中的烙印却没有消失，又在刚刚好的时刻，他们再次相遇了。
◆
在街上的匆匆一瞥，达达利亚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浑浊流动的人群中，那人一身褐色大衣站在斑马线前看着前方的红绿灯。
冷风撩起他的头发，飘扬的发丝下温暖的金色眸子一如既往的安静美丽，眼尾未尽的殷红仍旧令达达利亚心动。
达达利亚微张着嘴愣在原地半晌，随着红绿灯的倒计时变为十，他才如梦初醒般向男人奔去。
人群拥挤，渺小的青年在十字路口的洪流中挣扎着如同一尾逆流而上的鱼，拼命想要游到那人的身边。
秋天的日光没入西方的云中，深蓝的暗色里晚灯如星，明明灭灭的暖光涂抹着男人注视着倒计时的侧脸。
他安静地等待着归零的红光，达达利亚却在夹缝中疯狂前行。
直到代表通行的绿色光线亮起，男人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准备跟着人群离开。
达达利亚的心恐惧地漏了几拍，他睁大眼睛仿佛在这一刻终于夺回了窒息的声音，大声嚷喊着，竭力呼唤，引来无数路人不明和厌恶的目光，但他的眼睛却只停留在男人身上。
“钟离先生！”
风携着清澈的呼喊灌入男人的耳朵，他转过头，一个有些面熟的青年正一脸渴求地看着他，悲伤哀戚的眸子令他不由驻足。
绿光的倒计时中，钟离如同一块停下漂流的石头立在了原地，任由其他人列车般源源不断地经过他，金色的眸子里带着疑惑看向离他越来越近的青年。
达达利亚已经分不清此刻是他疯了，还是一场梦境，他只是不断上前，然后抓住了面前的男人，将茫然的对方拽进自己的怀里，死死抱住。
“钟离先生……”
“唔，请问……”钟离微微蹙眉，被突然拥入一个带着凉意的陌生怀抱让他不太自在，他伸出手准备推开对方。
“你没死……”达达利亚用力抱住怀里的男人，钟离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勒得发痛了，但青年好像还是没有察觉到一样，抱着他不放，低声再次重复了一遍，“你没死。”
他当然没死。
钟离不明所以地抓住青年背后的衣服，想要暂时将他扯开。
“你没死，你没死……”青年埋在他颈部不断重复着，声音从激动化为了哽咽，随后居然在他肩上埋头呜咽起来。
钟离扯着他衣服的手无端停下，听到他越来越大声哭泣后，不知怎么就将扯变为了安慰的轻拍。
在街上抱着一个大哭的陌生人可能真的很奇怪，钟离无奈地想，但他却没有再推开青年，而是耐心地轻拍着他的后背。
“呜……钟离先生，你没死……”肩上被青年的泪烫到，钟离感觉他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似乎是难过到了极点。
钟离的手一顿。
原来，如果他死了，会有一个人这么难过吗？
钟离莫名想到，他低声叹息，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
前方的灯从绿变红，又从红变绿，围观热闹的群众也渐渐散开，而两人依旧相拥着，直到夜晚彻底的寒冷袭来，达达利亚哭得发热的头脑才渐渐冷静下来。
但他舍不得放开钟离，依然抽抽搭搭着搂住男人。
“还好吗？”钟离温声问道。
“不太好。”达达利亚闷声回道，“你别走。”
就像是舍不得亲人的小孩子一样，钟离被他逗笑，低声醇厚的笑化为夜晚的白色雾气。
“我不会走，不过，一同去吃点东西如何？”
像是在鼓励青年一样，钟离简短有力地拍了他后背两下。
达达利亚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开钟离，但还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松，眼角发红被泪水洗过的蓝色眼睛纯粹深邃，亦步亦趋地跟着男人离开了路口。
◆
达达利亚一夜无梦，他沉沉睡着，又在半梦半醒间感受到身边的温暖，陷入到更加香甜的深眠中。
再次睁开眼睛时，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于眼前。
达达利亚眨了眨惺忪的睡眼，近在咫尺的粉嫩乳头让他陡然精神起来。
他被钟离抱着，头枕在男人的胸前，大概是达达利亚梦中不老实的轻蹭，钟离宽松的睡衣领口大开，一侧柔软的乳头裸露在空气中，几乎要戳到达达利亚脸上。
达达利亚喉结滑动，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面红耳赤地盯着钟离乳头移不开视线，也舍不得起身。
为什么钟离先生的乳头会这么可爱？达达利亚有些羞耻地想着，满脑子绮思却又不敢动弹一下。
等到钟离醒来，看到的就是怀里满脸通红的小男友，以及大腿上奇怪的触感。
“要我帮你解决一下吗？”钟离贴心地问道。
“解，解决什么？”达达利亚瞪圆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钟离。
钟离都快被他这副纯情的样子逗笑了，低声道：“只是解决一下常见的生理问题，你倒也不必这般害羞。”
达达利亚憋红了脸，或许钟离觉得晨勃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但他肯定不知道真相其实是达达利亚看着钟离的乳头的勃起了。
耳边钟离低沉性感的笑声震得达达利亚耳朵发麻，达达利亚无力地捂住自己通红的脸。
算了，被钟离先生误认为纯情至少比觉得他是小色鬼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