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雪
＊
“钟离，下雪了。”
他听见有人轻轻贴着他耳边说，温热而又潮湿的呼吸落在他脸侧，“唔？”实在是困得不行，钟离在熟睡中模棱两口回了一句什么。
“下雪了。”
这次的声音更加低沉，像从遥远的梦里传出的声音，一时间钟离努力睁开的眼睛眨了眨又要闭上。
“……”他听见达达利亚笑了一声，对方高挺的鼻尖贴着他的脸，哄孩子一样，手探进被子里，微凉的指尖顺着钟离的睡衣摸索进去，冒着热气的腰上软肉被达达利亚一摸，钟离冷的直打激灵，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寻找热源，蹭了蹭达达利亚的脸，“别闹我。”
这下的回复倒是清晰了许多。
“我们出去看雪吧。”
钟离睁开了眼。
昏沉的室内，床头灯正亮着，暖黄的灯光把达达利亚深邃的五官印刻的更加立体，那双眼睛也被照得亮晶晶的，让钟离疑心自己拒绝的话，这人得垂着头和看不见的耳朵尾巴，还得假装没事的点点头“好吧，那你再睡一会。早饭要吃什么？我现在去做？”
余光里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针刚刚指到“4”，距离他们正常起床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做什么饭要这么久。
钟离打了哈欠，点点头。
坐起来的时候，达达利亚还在床边看着他，生怕自己一转头钟离就和孩子们一样嘴里应着“我起来了”然后躺下去，再也叫不醒。
或许是钟离有些乖巧的过分了，达达利亚也觉得四点把人叫起来有点残忍，因此他迟疑了下，打着商量道“再眯五分钟？”
“不了”钟离摇摇头，不想辜负达达利亚的期待，手臂环绕着达达利亚，在他侧脸上亲了亲“帮我拿衣服。”
两人蹑手蹑脚出门的时候，客厅里的大狗狗抬起头看了看他们，钟离和达达利亚同时停下步子，对着它做了个“嘘”的动作，阿贾克斯倒也上道，一声“汪”含在嘴里，呜咽成了短暂的“呃呜”。
达达利亚替钟离扣好帽子，又看了几眼，直到确定好了不会冻着后，才牵着钟离下了台阶。
“注意脚下，有些滑。”
“我又不是小孩。”
厚重围巾下，钟离嘟囔着的声音被棉绒吸收，出口时只有白色的雾气，覆盖着他的视线。
庭院外的小路上，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其上，踩上去的时候会有咔嚓咔嚓的声音。
头顶树枝承受了大部分的雪，不过还是有雪花不停的降落在二人身上，达达利亚说“哄你可比哄孩子难多了。”
钟离反驳“总比阿岚好哄吧。”
这种和小孩子攀比的回话，让达达利亚笑了起来，忽然觉得他俩好像两个小傻子“怎么还真和小孩子比起来了。”
寂静的黎明前夕，只能听到风声，小区的女贞树上盖着厚厚的雪，也不知道下了多久。
钟离踢着厚厚的雪问“怎么突然想到出来看雪？”
他知道达达利亚在看自己，却并不与他对视，只仰头看着天上的雪。
“要去河边转转吗？”达达利亚并没有接话“腊梅好像开花了，昨天开车回来的时候闻到了点香味。”
钟离点点头，他总觉得达达利亚今天怪怪的“好啊，反正也醒了，回去也是无聊。”
达达利亚说“是啊。”
“再过一会，就有清洁工打扫积雪了。”
看着钟离好奇的用脚尖去踩凸出来的雪，达达利亚摇摇头“当心鞋子潮了。”
“嗯，好。”
河边的小公园离家不远，达达利亚牵着达达利亚慢慢在堆满雪花的人行道上走动。
小公园的入口护栏上放着一个盒子。
达达利亚假装的吃惊的拿起那个盒子递给钟离，“要看看吗？”
盒子里放着巧克力和一封深蓝色的信封，钟离下意识去看达达利亚，可达达利亚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盒子里，勾着头在小路上左右看“是有人送你礼物吗？”
“难道不是……”
达达利亚拉着他继续向前走，转了个弯后，钟离“啊”了一声，他已经不知道看哪里了，覆满雪花的绿化带在踏进这条线路后陡然一变，猩红的玫瑰花开满了道路两侧，淡淡的花香味在寒冷的空气的浮动。
“昨天这里……”
昨天这里还是普普通通的小路，两侧种着绿植，而现在俨然变成了玫瑰花园。
达达利亚故作不知“很神奇，忽如一夜春风来，是这样吗？”
“嗯。”钟离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来不及停下脚步去看那些花是怎么一夜之间被栽种到河边小路的，达达利亚走的有些快，一手揣在兜里，一手牵着他，生怕他走丢一样。
鸦青的夜色下，钟离一边跟着达达利亚，一边回头去看那些花，他去过玫瑰小镇，也见过大片的玫瑰花海，可那些盛大而蓬勃的场景似乎都比不上这一刻的动容。
“我……”他回头一撇达达利亚，视线在接触地面的时候又震住了。
没想到还有。
雪白的空地上，草莓盆栽一盆挨着一盆，钟离快步走过去，脱了手套去摘草莓，有雪花落在他手背上，六边形的冰结晶在他手背上很快就化成一滩水。
“你问我，为什么突然想看雪，有一方面是为了送你花，还有一方面……是补偿……”
“我总觉得要连场景都合适，有些话才能说出口。所以那时才一再拖延，却忘了你的感受。”
“现在呢？”
太阳将出之前，最暗的天色里，路边的灯洒下暖黄色的光，将晶莹剔透的雪花染上暖意，钟离站在路灯下，身后一颗颗草莓卧在雪地里，鲜艳可爱，再往后，是他特意更换的玫瑰花丛。
风打着卷把雪花送上天，也吹拂过娇艳的花瓣，如同红色的波浪一样翻滚。
达达利亚忽而笑了笑，湛蓝色的眸子和远方的天幕一样深沉，有不落的星子“流风回雪”他回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以前一直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好像明白了。”
＊
“玫瑰十块一支”达达利亚在水果摊上说。
空问“这和你买草莓有什么关系吗？”
“草莓十块三斤。”
“……”空“那不是更应该送花了吗？”
达达利亚的心思，他多多少少猜的到“难道是钱没带够？我借你。”
达达利亚“这倒没有。”
他拉起身后盖着的布，给空看下面的玫瑰花。
“走，卖花去。”
空直接当机了“……”这可能就是商业头脑吧。
最后十点多，他们俩在商业街卖完了玫瑰花，达达利亚从车筐里拿出被他藏起来的那一束，小心翼翼整理着包装纸与丝带。
十块钱三斤的草莓被当成了谢礼送给了空。
明显不止十块钱一支的玫瑰在花束最中央，外围是几圈裹了糖浆的草莓。
说到底，他并不敢直接送给钟离，总要旁敲侧击，才敢下一步的行动。
钟离收到花的时候，看起来很高兴，他说“谢谢你，很好看。”
达达利亚画蛇添足“是卖剩下的，你不要介意。”
钟离抱着花的神色有片刻的萎靡，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手指不自然的绞着丝带，说“那吃草莓吧。”
钟离是在高一的时候分化的。
长相漂亮性格温顺成绩又好，钟离几乎在家人的期待下顺理成章的分化成了Omega。
品学兼优又漂亮，即使不看性别，追他的人也能绕一个操场。
看着同学私底下的聊天内容偶尔会扯到钟离身上，达达利亚想，我又不喜欢他乖巧的这一面。
钟离也不是只有乖巧的一面。
达达利亚鼓足勇气给钟离写情书的时候，正赶上钟离捏着一堆各种气味的信封挨个拆开，然后去念。
“哥哥”钟离忽然这么叫了他一声，他下意识以为钟离又闯了什么祸需要他去解决，蜷成一团的脊椎不自然直了起来“怎么了？”
根据他手里拿的那些情书，达达利亚能想到的最大可能就是钟离把谁写的情书贴在公告栏了。
“你喜欢我吗？”
达达利亚怔住了，他看着钟离，似乎在根据钟离的表情来猜测这又是什么捉弄自己的新方法，两人这么静静坐着，足足有三四分钟没说话。
“我当然……喜欢你呀。”
长久沉默后的回复似乎打乱钟离原来的计划，少年时期的钟离和他对视一眼，突然脸色发红，胡乱收拾好桌面，小声说“我也喜欢你。”
他应该察觉到的，那声哥哥比起小孩子的撒娇更像是小时候，闯祸以后，为了让他消气而做出去的退让。
钟离不知道达达利亚是不是喜欢自己，贸然开口会不会让他们的关系僵持。
可那时达达利亚只忙着掩饰自己其他的心思，根本没来得及深思。
高考以后，达达利亚去了外地上学。
不可否认，的确有钟离分化的缘故，又总有alpha对钟离示好，即使钟离并不回应，他仍然在害怕失去。
因为未知而恐惧。
十几年的相处让他和钟离养成了一种奇怪的关系，得益于小时候达达利亚仗着个高让钟离叫过他哥哥的经历，他们的日常相处里也总是他在纵容着钟离。
邻居家的小孩，漂亮、听话、懂得分寸、偶尔会撒娇，还会粘人地跟在后面叫哥哥，很大的满足了他那时候莫名其妙的好胜心。
他乐的享受。
纵使后来不叫哥哥了，他对钟离的要求也是照单全收，从没拒绝过。就好像他们天生就是这种关系，天经地义。
而人的情感是在不断成长变化的，尤其是在钟离分化以后。
第二性别的不同，让他没法和以前一样和钟离亲近，钟离会……喜欢我吗？
他不确定。
上了大学以后，他开始有意识的疏远钟离，加上他的分化期迟迟没到，某次和父母视频的时候，钟离恰好入镜，只匆匆一眼，又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达达利亚“钟……”
父母替他补全了那个名字“钟离。”
他开始学着去像普通的一起长大的发小一样去问钟离“最近在忙吗，还是谈恋爱了，都没有理我。”
过了很久，钟离发来了视频邀请，屏幕背后，是一整摞的书，钟离在图书馆，说在忙，寒假可能要做社会实践，天冷不太想去。
他说的理所当然，达达利亚问“那我陪你一起？”
钟离身边的人大抵是听到了达达利亚的声音，“哇”的一声扑过来，又压低声音小声问“钟离，这是你朋友吗，好帅，有对象吗，可以介绍认识一下吗？”
他能明显的察觉到镜头对面的钟离在那一刻表现出的不悦，不知为何竟让他有些欣喜。
自己的舍友也在同时对钟离表示了喜欢，总是旁敲侧击想让达达利亚把这个Omega小竹马介绍给自己，这让达达利亚很是苦恼，因为他好像很在意别人对钟离的态度。
后来寒假钟离的社会实践他缺席了，不是临时退缩，而是他的分化期到了。
持续不断的低热，烧灼着他仅剩不多的理智。
他太害怕会分化成beta甚至是Omega，光是想到这点，一丝不可描摹的恐慌占据心底生根发芽，逐渐蔓延为参天大树，壮实的枝桠粗暴地撑开他每一寸心脏，他甚至感谢分化期一直没有来，好让他再和钟离亲近一些。
如果一直不分化，似乎也很不错。他太希望一直能和钟离维持着现在的关系，却没什么正当的理由。
借有性别而生的自卑感，只能让他在每次看到钟离时，故作无事，拍一拍他的肩头，像个邻家哥哥一样，压抑住内心扭曲的爱意问一句“怎么了。”
这次也是一样，达达利亚问“怎么了？”
来看他的钟离仰起头正要说，内心忽然上涌出了奇怪的感觉。
他怔怔看着达达利亚，摇了摇头，他没法告诉达达利亚说，我希望你分化成Alpha，beta也行，或者……什么都好，是什么我都喜欢你。
可他说不出口，他低下了头，声音闷闷的“没什么，妈妈让我少过来找你，她说我的信息素可能会影响到你。”
分别时天空阴沉沉的，钟离回头和他告别，脸颊和鼻头被冻的通红，可怜兮兮的，和平日里精致又娇气的形象完全不同，达达利亚伸出僵直的手指，努力弯了弯，在钟离鼻子上刮了下“快被冻哭了吧，眼圈都红了。”
持续的分化热已经蒸腾了他全身的水分，不然这会被冻哭的可能是他自己。
干涩的视线前钟离点了点头，十分难得的没有反驳他，“太冷了。”
他听见钟离说。
然后，转身各自回家。
君向潇湘我向秦。
璃月港难得大雪里，钟离沉默的背景下，他背了十几年的璃月诗词最后只落得这句占据了脑海。
如果分化成了其他的性别……
他无望的想，以后大概就是这样吧。
钟离给的盒子里是抑制剂，Alpha和Omega的都有，还有一包奶糖。
合上卧室门的时候，他拆开了奶糖，浓郁的奶香和甜味在味蕾上炸开，好像也没那么焦虑了。
他摊开手心，临走时钟离在他手心挠了几下，现在那点痒意后知后觉的顺着神经一路向上，刺激着他的思维。
是什么都好。
他怀抱着某种焦灼和难以言说的心情，在分化期持续的低热中打开了窗户，寒风吹散了些许燥热，被攥住心脏一样的窒息感才消失了不少。达达利亚看见了还没离开的钟离，那一刻他终于迟来的分化了。
铺天盖地的海风气息充斥着卧室，他郁结多年的心事在那一刻沉淀。
屋外是漫天大雪，在夜幕下，钟离站在路边。
暖色的灯光闪烁在他眼底，这一生达达利亚都不会忘记那一天。
那时的钟离在雪里回望着他，达达利亚的眉眼英俊而温和，他也对钟离回视，纷纷扬扬的雪花隔绝了他们彼此凝望的视线。
＊
就和现在一样，达达利亚的面容已经成熟不少，不再有年少时的青涩，眉眼轮廓和表情倒是没变化多少，反而更有魅力。
而现在，他们已经走过了漫长的一路……
乃至往后余生。
“Я буду любить тебя на протяжении всей зимы。”
就在钟离以为这个话题又要跳过时，达达利亚偏头注视着他，以一种无比郑重的神情将钟离收入眼中。
雪上的脚印记录了他们走过的路程，而深藏于心的爱还在默默镌刻着更长的路程。
“……”钟离背着手，一副老大爷的模样，默不作声的舒展了一下僵直的身体。
雪地里走的久了，他其实是有一点累的，但达达利亚在身旁，就好像永远不会疲惫一样。
璃月港的雪还在继续，两人继续深一脚浅一脚的雪里行走。
多年前的相向而行，到现在的并肩……
达达利亚忍不住摘了手套，把钟离的手揣进口袋里捂着，他们实在是还有很多个冬天要一起走过。
“不会还有吧？”
钟离微微仰着头，借有余光去看达达利亚，对方很坦然，点点头，说是啊。
钟离没想到，垫了垫脚尖想去看前面还有什么。
“不在前面。”
被揣进达达利亚口袋里的手指被达达利亚分开，一枚被捂的滚烫的环状物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节日快乐。”
他终于弥补了多年前画蛇添足的遗憾，在今天舒了口气。
“卖花剩下的？”
他果然还记得。
“当然不是啦”开始下小的雪幕里达达利亚低头去看钟离的表情，钟离擦了下眼角，也去看他。
“一直都是特意给你的。”
万籁俱寂里，钟离埋进达达利亚的怀里，用没有被约束的手臂抱了一下达达利亚。
“对面新开了一家早茶店，招牌菜据说是明月蛋，要去尝尝吗？”
钟离握紧顺着指缝插进的手指，平复了下心情，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没有啊，家里的门锁了，煤气没开，阿贾克斯的狗粮我也放好了，还有什么吗？”
“我们……”钟离大概是想笑，然而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笑的事“还有两个孩子。”
“啊，我差点……”话到嘴边他看了一眼钟离连忙咬住舌头，改变话题“阿晏会带好妹妹的。”可脚下却是扭头往家的方向拐，还不忘拉着钟离一起走。
钟离跟在身后终是笑出了声。
来的时候绕着小公园两三个多小时的慢走，回去的路程硬是让达达利亚在十几分钟里赶到了。
小院子的门甫一打开阿贾克斯就扑了上来，达达利亚来不及细看皮毛上诸多雪花的大狗狗有多委屈，眼睑一抬就看见钟晏只穿着单衣抱着怀瑟瑟发抖在门口看着钟岚玩雪，小姑娘穿的倒是多，鼓鼓囊囊的手臂都快撑不开了。
达达利亚拍拍它的皮毛上的雪，心一惊就把外套顺势脱下小跑几步给钟晏套上。
“爸爸！”小姑娘垫着脚尖给达达利亚看自己自己堆的雪人，不知名的红色小果子做了眼睛，常青树上新发的嫩芽做了头发，y字形的树枝手臂张牙舞爪，对着达达利亚的脸冲了过来。
“很好看。”
“我还做了冰沙！”达达利亚话音刚落，小姑娘就把两个杯子也举了起来，插了小白花的雪顶的确是有些冰沙的意味。
达达利亚见缝插针问儿子“怎么不穿好衣服就出来了？”
“妹妹跑出来了……”钟晏几乎上下牙齿打架一般勉强说出几个字。
不用多说达达利亚也明白了，估计是小姑娘在屋子里给阿贾克斯扎小辫子扎的无聊了，又看见窗外下雪，兴冲冲的跑出来，哥哥担心妹妹乱跑只好套上裤子就冲出来。
“爸爸要吃吗？我加了糖哦。”
“宝贝儿啊，雪是不能吃的啊。”达达利亚手忙脚乱，一边把衣服替儿子穿好，一边哄试图把雪碴子塞他嘴里的女儿。
钟岚被冻的通红的手捧着雪硬往达达利亚嘴里塞，达达利亚当然不肯就范，他仰着头躲开了，却没防住钟岚手一抖，整捧雪顺着衣领滑了进去。
整个冬天的寒意霎时从领口贴着他的皮肤渗进骨头，达达利亚冷的去拽塞进裤腰里的衣摆，抖落一身雪。
“嘶，钟离，你也不管管女儿……”
钟离捂着嘴笑只当没听见，摆弄着女儿堆的小雪人。
“可是可是”见一家之主没开口，钟岚琥珀色的眼睛直溜溜的转，小声抗议“魈舅舅小时候就吃雪的呀。”
“所以魈舅舅长不高啊，听话，我们不学他。”
太阳出来了，单薄的雪花在光的照射下慢慢融化露出底下泛着青意的树枝，枝头的将坠不落的水滴里藏着树下的一家四口的笑声和这一场雪里的属于普通人的幸福。
这里的春天很快就要到来了。
可我对你的爱不会随着季节更替而改变，远比我在尘世的时间更长久。
“钟离”
“嗯？”
“天暖的时候一起去滑雪吧。”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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Я люблю тебя дольше, чем дней мне дано на земле.
我将爱你整个冬季，而这里的冬天没有尽头。
关于小朋友的名字，私设，儿子是钟离起的名字，晏取海清河晏，安宁的意思，小姑娘的名字延续了另一篇文里的“我遇见你时，风自山南而来”。
这样的甜问给我来一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