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lof八百年前的点梗(羞愧脸)
同时感谢面包晃同志对部分情节的赞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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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利亚来局里报道时闹的动静很大。
那时是刻晴出面负责接待这位外国友人,至冬警方的交流学习大使。对于此人,刻晴第一印象是过分年轻,其二是太过张扬:哪有警察开着几千万的豪车,腕上挂着名表,脖子下还叮叮当当悬着瞟一眼便知价值不菲的项链的?
虽说国情不同,但这实在是……刻晴艰难忍住拨打纪委电话的冲动——虽然她知道这毫无意义——露出公事公办的笑容,上前几步进行招呼。
“不过嘛,以价值而论,最珍贵的,应当是他的尾戒,是大师级别的定制款。”
行秋从饮水机倒了杯温开水,又抓了一把小饼干,尽数搁置于阴沉着脸,大马金刀霸占招待室沙发的胡桃面前,笑容和气。他出身大富之家,只因心怀当代社会规章条例所不允许的,仗剑走天涯的行侠仗义之心,这才据理力争,改了金融志愿去报警校,毕业后高速入驻公安系统,了却心愿。也正是如此,他对达达利亚行头的评价,是完全值得信任与肯定的。
“来,先喝点水,消消气。”
他把纸杯又朝女孩方向推了一推。
胡桃轻轻挑起右眉,梅花瞳从早八辈子吃腻的饼干,顺滑扫至和善的行秋警官,飘飘然哼了一声:“肚子里都是气,哪里还有空间给这些玩意儿待?”
行秋笑容不改,丝毫不受女孩冷言冷语影响,继续讲述至冬国交流学习大使,达达利亚警官的传奇故事。
不过,虽然他言语中想表达的,是小年轻改邪归正,在璃月前辈熏染下走上朴素正直的为人民服务道路。但在胡桃耳朵里,却像是行走的圣诞树过季后被剥光,咔吧咔吧劈成十八瓣,送入熊熊燃烧的壁炉中贡献最后的光与热。
“我管他作甚!”胡桃自锯齿撕开小饼干包装,扔一把入嘴嘎嘣脆,口齿含糊不清道,“我就问你,那个之前,我在校住宿期间,胆敢对我家钟离吹流氓哨,捏他屁股,还送了九十九朵红玫瑰的傻逼公子是谁?”
行秋一惊:“什么?玫瑰是什么时候的事?剧情何时快进到这般地步了?”
胡桃见此,便向身后一摸,冷不丁摸了个空——她本是背了把烧火棍来算账的,但在门卫那处便惨遭没收凶器——但气势不能输,女孩摆出狰狞怒容,往沙发上重重一拍,大声喝道:“你莫要转移话题了!姑奶奶我……呸,你们不是说为人民服务吗?我是人民群众,我来上访,投诉你们这儿有人,以权谋私,骚扰我爸,罪不容诛!今个儿,我就要会会这色胚,把他好好审出个李张老出来!”
瞧瞧这话说的,到最后又是个原形毕露。行秋了然,心平气和解释:“对于这件事,公子先生已经受到了相应的惩罚,上级也要求他做了检讨与反思。当然,最重要的,钟离先生与公子已达成和解,便当作翻篇……”
“我看那厮根本死性不改,你知道他往红玫瑰夹带的小纸片上都写了什么吗……欸,说到底,这个公子到底是谁?是骡子是马,得牵出来遛遛吧?”
“公子……就是我先前说的达达利亚的代号啊。”行秋耸了耸肩,“我是叫不出来他的。达达利亚呢,现在就由钟离先生亲自负责教导学习,就我出来那会,他正在墙角挨训呢。”
说是挨训,倒也不很准确。毕竟钟离先生是个对小辈大部分时间都春风化雨的文明人,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像驾校教练一样夹着烟,指着鹌鹑一样的学员进行贬义意义上的妙语连珠。他只会抱着保温杯,请对方自觉反省,同时加以补充说明,以最温和的态度,进行最严酷的心灵拷打。
行秋费了老大劲,终于把姓胡的小祖宗忽悠走——但是把寄存在门卫处的烧火棍没收了,行凶滋事终不可取——迤迤然回到刑侦办公楼层。果不其然,高大的橘子头还站在走廊尽头的一端,垂头丧气,好如霜打的蔫茄子,眼神四处乱飘,好似在找能作为快乐老家地缝钻进去。
而走廊的这一端,魈与香菱正扒在墙边上,伸长脖子,宛如两只非洲草原上的小狐獴,皆是一等一的兴奋。
香菱就算了,在给各个办公室送小番茄途中看到这等热闹,瞧一瞧也说得过去。但是魈……好吧,大抵是作为师兄的优越感?行秋眼睁睁看着魈的嘴角,随着达达利亚双肩缩起一分,情不自禁又上翘五度,直到了堪称ooc的面部肌肉活动幅度。他无奈摇摇头,走上前去,扮演起了第三只狐獴。
狐獴们这厢幸灾乐祸,在钟离面前做《我的忏悔》的达达利亚苦不堪言。
年轻人在至冬当局,属于冉冉上升的明星,长官的掌中宝。入队伊始,便作为主力,完美侦破大型跨国恶性犯罪事件,才20岁就拿了大尉的警衔。看似不高,但明眼人都看出他前途无量,未来可期。
正是基于此,未来之星在两国高层协商的警备交流友好活动中,作为至冬一方的先头兵抵达璃月。
达达利亚不知道璃月派去的交流人员在报道时,是何等景象,他自己的,用璃月话来说,简直是鸡飞狗跳。
身上的高奢品且不谈,他日常就是这么戴的,个人也不感觉有什么大问题——后续被教育那也是未来的事——重点是,他由刻晴警官引导着,在参观公安厅办公区时,迎面撞上了他命中注定的孽缘。
——当然,达达利亚在对那张璃月古典美人面惊鸿一瞥,情不自禁吹了声口哨的瞬间,尚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甚至还对着向他望过来的鎏金眸子,咧嘴露出尖尖的虎牙,傻乎乎笑了一笑。
接下来的遭遇,便是至冬人一生都不愿再回忆的惨剧:他和大美人相对而行,将将擦肩而过。就在这时,不知从何而来的金毛临时工惊叫一声,将一桶水以浮夸的姿势碰倒在达达利亚即将踏上的地板上。至冬警官身手矫健,当即往大美人方向一躲,不说想挣个投怀送抱,也想白拿个交臂而过。结果就在此时,一只,或者说好几只不具名的脚,争先恐后伸出,延续了达达利亚的跌跌撞撞。他脚下步子当即毫无章法,急需扶住什么以维持身体平衡——
于是在四下的尖叫中,达达利亚闭上眼皱着脸,抱住手边细且温热的一截,朝地上一扑,脸则撞上某圆鼓鼓的、富有弹性的两团,作为摔倒的良性缓冲。
放屁,简直糟透了。
在意识到自己所处境遇后,达达利亚简直尴尬到想移居外星球居住。他听到嘈杂四起,好多道声音围了上来表示关心与问候,其中尤以离得最近的刻晴,声音最是响亮。
“钟离先生!”她上手大力拍打意图装死的达达利亚,提醒他赶快放手,话语中透着十分的焦急,“您……你还好吗?没事吧?”
紧随而上的各道声音亦是传达了相同的意思,其中甚至有激进的,表示现在就应该把耍流氓的傻逼毛子打包扔回至冬,永世不得再入璃月。
为了继续在璃月这片大地上享有呼吸权,达达利亚讪讪睁开眼,与微微转过半张脸的大美人,也就是众人口中的钟离先生,视线交接。至冬人扬起惨淡的笑脸,压低的语气中裹挟了丝丝不符合他一贯狂拽人设的谄媚与讨好。
“我说,这是一场不幸的意外。”他努力睁大水蓝的双眼,意图营造出纯洁天真的氛围,“您相信吗?”
钟离挑起嘴角,狭长的凤目下,丹霞色的眼影随着他笑意的徐徐绽放,恍如碧空飞鸟水中游鱼,为原本的波澜不惊平添一分灵动与秀致。
“呵呵。”
他轻笑一声。
达达利亚在病床上郑重其事做出反思。
他的领导在他临行前曾与他讲过,璃月是个含蓄的国度,璃月人是种含蓄的人群。达达利亚在那时不以为然,现如今打了石膏的右腿和左臂向他无声明示,那一个在他看来司空见惯的口哨是多么不合时宜。
除了在办案子轮轴转之外,日常皆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飞速转起灵活的大脑:首先,他要在璃月公安这边交流起码一年,与那位先生可以说低头不见抬头见;其次,任何一个正常人,被同性大庭广众,平白无故搂腰摸屁股,心怀怨怼都是正常的;最后,从现场观察来看,大美人钟离先生的人望极高,如果自己这边不做点表示,低个头,未来必然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得出结论:赶快道歉,宜早不宜迟。
因此,尽管暂时半身不遂,意志坚定的达达利亚还是当即点开了各路礼品店……啊,先等一下,年轻人点击搜索引擎,扫了几页【给璃月人道歉应该送什么】词条,确定送花是个安全选项后,这才选择了花店同城送。
……但为什么送到手的是玫瑰花,达达利亚也感到十分迷惑。他和店家沟通时,反复强调这一单是给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人送的,关系到他的未来与幸福,生死存亡皆系于这一茬!店家表示okok,我懂的,我明白,并询问花束卡片上是否要写一些肺腑之言以表心意。达达利亚思忖少许,以他自认为学有小成的璃月话道:
【我真辛对亲爱的您表达真挚欠意,希望您在收到这份礼物后能明了我的辛意。那日那时发生的事全是我的冲动与热血上头做怪,对您造成的困扰与搔扰皆为一场美丽的意外。未来的路还有很长,我希望能与您在接下来有限的时光中渡过美好时光^_^】
店家方面沉吟片刻,而后小心翼翼问:您确定要在卡片写这些吗?不用做些修改吗?客人笃定回答:就是这些!记得要在背面标注是我本人亲自想的内容!
结果无需多言,待达达利亚顺利下床,重新回到公安大厅后,大部分人对他的眼神,不能说友好,至少是像在看直立行走的人类。
这还是因为我把花往钟离家里寄,让他出面帮我澄清。若是我直接送到这里,怕是所有人都能对我笑脸相向!至冬人自信地想着,一边敲响厅长的办公室大门。
……然后被像押犯人一样,送到了钟离屁股后面当跟班。
“这并非我做的决定。”钟离呷着茶,温温柔柔解释,“我也是服从指挥。”
达达利亚竖起一张空白打印纸,蓝眼睛滴溜溜抵着纸张上边往钟离那边瞄。他回忆着那个叫凝光的领导层,对钟离客气尊敬的模样,心中默默抒发出排山倒海的质疑。
要论职位,钟离是被所有人称一声钟科长,但他并没有固定的办公场所,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抱着保温杯,晃晃悠悠串门子,看别人干活,并接受那个办公室的投喂……啊不,馈赠。
这不是就和猫一样吗?话说回来为什么他被送来交流学习,结果是跟着这只猫……这个闲人,也不对……
达达利亚迅速回想起先前打石膏的不幸,当即又增添形容词来加以修饰:很强的闲人。
但是!这个家伙根本不同意切磋邀请!而且跟着这个人,每天要不然是看卷宗,要不就是在串门,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吧!有这些时间,不能去刑侦科的时候蹭点案子吗?
“嗯?你是这么想的吗?”
漫无边际地跟着晃了一个星期,达达利亚终于对着钟离倾吐肺腑之言,且反过来语重心长教育钟离要珍惜时间珍惜生命,将有限的精力投注于无限的事业当中。
钟离摸了摸下巴,微微显出些笑意:“比我预想中的要多坚持了几天啊。”
“啊?”
科长慢斯条理拧紧了保温杯盖,语锋一转,问:“所以,达达利亚,你有驾照吗?”
达达利亚微妙地顿了一顿。
“没有璃月驾照,第一天来的时候我找了代驾。”他说,“你想做什么?”
钟离不出声,他只是打了个电话,随后起身拎起架在椅背上的外套。
“我方才找人来开车。”他行云流水一般披上短风衣,以指背敲敲达达利亚的肩侧,“走吧,一起去殡仪馆。”
被钟离叫来开车的,是那个叫魈的法医。他早早便到了停车场,待看到二人时,这娃娃脸的年轻法医先是眼睛一亮,非常恭敬地喊了一声钟老师。再就冷着张脸,以像是看垃圾的眼神草率对达达利亚点了下头。
达达利亚对此予以理解和不尊重。他做人一贯如此,不给他好脸色看的人,他也不会回以好气。遂在上车后,以“开车不能分心”为由,缠着钟老师大聊特聊,直把魈气得一口银牙险些咬碎,这才罢休。
“对了,”至冬人意犹未尽地瞟了眼车窗外告诉略过的风景,问道,“我们去殡仪馆这是要……”
钟离颔首。
“正如你的猜想与期待。”他微微眯起黄金的眼瞳,温声道,“我们下面要去的,是在殡仪馆划出来的解剖中心。不久前,根据群众反映,我们在护城河西里捞出一具女尸。”
“泡了有四天。”他额外补充。
达达利亚做好了心理准备。
且不论在校时,他姑且算个优等生,就算只是个看点刑侦相关的普通人,也知道钟离所说的意味着什么。
但当他真的,跟着钟离和魈穿好了两层防护服,走到解剖台前,亲眼目睹已形成巨人观的高度腐败尸体时,青年还是止不住生起阵阵反胃感。细菌滋生的恶臭味无孔不入,钻过达达利亚覆在面上的口罩,直直爬入他的大脑。
这两个根本不戴口罩的人是怎么受得了的!达达利亚几度深呼吸,握紧拳头而后放松,越过已经小声交流起来的二人,仔细观察起肿胀的尸体。突出外翻的眼球,增粗数倍的四肢,呈现污绿色的皮肤,已经皱缩脱落的手部皮肤,以及……年轻警官眼神定格于怪异的,超乎他想象的尸体下体处。他终于受不了了,低下头捂住嘴,趔趔趄趄冲出了解剖室。
等到钟离完成解剖工作,脱衣净手去找自己的小跟班时,已是数小时之后的事情了。黑发金眼的钟科长熟门熟路要了瓶矿泉水,快步踱向正缩成一个大团的橘子。他在接近时刻意加重了些脚步,等达达利亚抬起头,朝制造出的动静方向看了,这才上前将水瓶塞进了达达利亚仍在冒冷汗的双手中。
一时两相无言。
“我刚刚吐了。”约摸十分钟的光阴,至冬人嘟嘟哝哝道,神情低落,“胆汁都吐出来了。”
钟离安慰道:“没关系的。我第一次带魈出勤时,见到这类尸体,他也忍不住吐了。”
大抵是获得了心理上的平衡,达达利亚原本泛着铁青的脸,稍微恢复了点人色。他将右手往裤子上抹了抹,把汗蹭干净,拧起矿泉水瓶盖。
“你们,经常会遇到那种的吗?”他抿了口水,在眼前又浮现出解剖台上的场景前重重摇头,“就是……那个……那些东西从下面脱出……”
“因为人死后,体内细菌会滋生出大量腐败气体,导致内压增高。如你所见,由于受压影响,尸体的阴道与子宫脱出了体外。且因死者生前为孕妇,子宫内的胎儿便也……”
“别说了,钟离先生,求你了……”
“这就是死后分娩。”钟离学着达达利亚,也抱膝坐在了台阶上,他将下巴靠在膝盖上,脸则侧向了双目已然发直的达达利亚。过了好一会儿,竟是突兀地笑了笑,“你是在害怕吗,公子先生?”
“……”
达达利亚倒是很想逞强,说自己一点也不怕,这次只是因为第一次直面风暴,准备不够充分。但他也深知夸下海口的代价是什么,亦是回过神来,钟离此行带他来解剖中心是为了什么。
“如果我说我很怕,钟离先生……”达达利亚吞吞吐吐道,“会不会显得我很逊,很没用啊?”
钟离双眼稍稍睁大了些,逐渐的,他的面上浮现起代表了宽容与温厚的浅浅笑意。
“你为何会这么想,公子先生?”他像是变魔术一般,自怀中又掏出一瓶矿泉水,将其轻轻至于二人间相隔的空地上,“你能承认自己心怀恐惧,便已是相当有勇气了。”
达达利亚哼唧几声:“我不太能理解。”
“那不是很好吗?这说明你从小到大,从来没有遇到足以让你真正心生挫败的艰险困苦之事。你很幸福,公子先生。”
这倒是事实。货真价实的公子长吐一口浊气,视线飘忽,最终集中在不远处高高的烟囱处。大抵是正在进行火化的任务吧,浓浓的黑烟自烟囱口飘上无云泛白的天空,既轻盈,又沉重。
“那么,钟离先生就是为了挫一挫我的锐气,才带我来这里的吗?”达达利亚出神地盯着那团黑烟,喃喃问。
钟离对此,只淡淡地说:“我在最开始就说过了,公子,我只是服从指挥。”
“……你觉得效果如何?”
像条被大雨淋透的小流浪狗,可怜又可爱。见年轻人如此情态,钟离心中这般想,嘴上却答非所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公子先生,你年纪虽轻,但屡建奇功。特别是在6.11特大跨境电信诈骗案中,抓住关键线索,身先士卒,为捣毁罪魁祸首老巢做出巨大贡献,还获授勇气勋章。”
虽然这也是事实但为什么被你说出来就忍不住感到羞耻了啊!达达利亚僵硬点头,以艰涩语气道:“啊,对,是有这么回事……”
“办案的流程手法非常漂亮,很难想象负责统筹全局的人竟然如此年轻。我当时便在想,这实在后生可畏。”
达达利亚无语:“就算你这么说……话说你也没比我大很多吧?怎么都用上这词了?”
“怎么不可以呢?我毕竟也虚长了你十五岁。”
至冬人以某幅世界名画的表情望向一旁笑眯眯的钟离,足以轻松抡RPG的双手忍不住微微发抖。他就好像是个初入学堂的孩童,只会掰着手指算最多5+5的加法题。
“原来您今年22岁。”他颤颤巍巍道,“正当青年期啊!”
钟离大笑。
“你真幽默。”
说着,他单手一撑,便站起身来。此时恰逢日落之初,金橙相间的太阳以粗犷的笔触,试图为白纸般的天空晕染上蛮横的底色。但在达达利亚的视野中,即便是太阳,在触及钟离时,也不禁变得细致且耐心,放缓了步调,为这端丽的男人描上耀眼的金边。
“不过我不认为你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如果硬要说的,公子先生,我很中意你。”流丽的金瞳,远比火烧的吸氧夺目,“所以,我虽然服从指挥,但也并不打算完全如他们所愿。”
走吧,魈已经在停车场哪里等着我们了。语罢,钟离便迈开稳健的步子,拾级而下。
“等等!等等等等!”达达利亚慌忙站起,草率地掸了掸裤子上沾的灰,连声问,“既然你说你不会遂那些人的愿,那你带我来这里干吗?”
哎呀哎呀,这不是……
“如你所愿,带你来长长见识吗,达达利亚?”璃月人狭长的凤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促狭笑意。
总而言之,至冬警界的未来之星,便是如此在璃月暂时安家落户。
在此期间,他也不是没和老家同事进行思想沟通实时交流汇报,且自最得闲的斯卡拉姆齐处,得知从璃月交流到至冬的,名为夜兰的女刑警,就好如那凶猛无比的鲶鱼,为本就风起云涌的至冬警局办公室政治无限加码,搅得如同人间地狱。
“要不然你还是赶紧滚回来算了。”斯卡拉姆齐指尖转着渗线笔,懒洋洋举着手机,对着视频电话那一头的达达利亚道,“他们天天斗来斗去的,烦死了。相比之下,还是你这个蠢货稍微好一点,毕竟你根本吵不过他们。”
看着这大笑的小混蛋,达达利亚默默摘下耳机。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想不开,接了这么个嘴欠的,白惹自己不开心。
至冬人如此想着,而就在此时,屏幕上原本姿态闲适的斯卡拉姆齐突然一低头,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文件夹便擦其头而过,直直扫飞了稻妻人放在电脑机箱上的「强袭自由」。于是接下来,达达利亚用眼睛听到了斯卡拉姆齐混杂着雄狮咆哮与猿猴尖鸣的怒喊,手机视频画面大幅晃动,旋转,最后在巨震中沦为黑屏。
达达利亚:“……”
他默默按熄了手机,提起裤子,按下抽水按钮,打开隔间门,抬头挺胸自信而出……
正在拖地的金毛临时工:“哟,带薪拉屎呢?”
达达利亚:“闭嘴!”
然而除去或多或少必然存在的不愉快,达达利亚在璃月的生活大体算是惬意的。他也在多次实验中悟出真理:不用太管别的人怎么想,只要他跟紧钟离,事事以钟离为先,那么,他的璃月之行,便是有意义的,有价值的,值得肯定的。
所以他搬到钟离家附近,每天顶着科长的起床气把人叫起床,做早饭,开车送上班——谢天谢地,他通过了璃月的科目一,换发了璃月驾照。中午一起吃饭,一起工作一起加班,空闲节假日逛街买东西,诸如此类等等……
不过对于高奢品,钟离一概选择拒绝,或者准确点,基本什么礼物都没收。
“如此大额赠与,依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既非家人又非爱人……果然还是使不得。”他给出了这边理由,最终只收了个贴了手绘小鲸鱼的平价保温杯。
“况且,我除公安特聘专家外,还兼任警务督察一职。你这般举动,若非我对你知根知底,在他人看来,恐有行贿之疑。”钟离摸了摸瓶壁上笑眯眯的鲸鱼贴纸,低声道,“但是,如果是这个的话……便当作朋友的礼物吧。谢谢,阿贾克斯,你有心了。”
从此,钟科长从不离手的平平无奇保温杯,换成了不断更新装饰贴纸的可爱款,引得众人连连眄视。
就连达达利亚在做忏悔的当下,亦是如此。
达达利亚曾经思考过,也问过,为什么钟离就拿着保温杯不放。钟离的回答是要注重保健养生。再深入问,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夸张?钟离便歪了歪头,轻描淡写道:
“我以前是武警,因为种种不可逆的原因提前退役了。至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保健养生是重中之重。”
是这样吗?但作为认识并没有很久的朋友,对于隐私的探索应该到此为止了。
虽然非常好奇,想要再更进一步。
“阿贾克斯。”
达达利亚猛地自思绪中挣出。在他面前,今日的钟离正套着身白大褂,眉眼中镶嵌着淡淡的诘问。
“你走神了。”他说。
语调不高,但威严十足。达达利亚当即疯狂转动大脑,也不管早就察觉到的墙角三狐獴,努力组织着语言:“呃……我在这次的走访过程中,犯了定向思维和偏听证词的错误。”
“嗯。”
“因为受害人的丈夫是射击俱乐部成员,群众证词表明在受害人死亡当晚听到疑似枪声的动静,再加上潜意识里习惯至冬合法持枪,所以在检测到凶器上存在疑似火药的黑色颗粒残留物时,我就直接假定受害人丈夫是凶手。”
“然后呢?”
“与同组成员协商未果,我单独行动,寻找枪支下落,但险些打草惊蛇,将真正的凶手放跑。”
“继续。”
“我为了戴罪立功,在查清真相后就抢先去找了凶手,将其制服,抓捕归案。”
钟离听到这里,不由得抬手捏了捏山根。他半眯着眼,盯着无所适从的达达利亚半晌,才开口:“阿贾克斯,你认为在此处行动中,犯的最大错误是什么?”
达达利亚挠头:“呃……擅自行动,误判真凶?”
钟离的表情表明了至冬人的回答错误。
“你说的这些,确实是值得检讨反思,后续改进的错。”他指尖断断续续敲击保温杯杯壁,清脆的声响,激得达达利亚背脊直冒冷汗,“但是,就我看来,你这次犯的最大的错,是你最后孤身去找犯罪嫌疑人,并在其他人未到达之前,便与之展开搏斗。”
达达利亚撇了撇嘴:“一个刚成年的小毛孩而已,我能收拾得了。”
钟离重重一敲杯子,达达利亚老实缩起肩,故作镇静。
“若要执行逮捕,最少需要两个侦查人员。”璃月人以近乎叹息的口吻道,“一方面是为了公平监督,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确保逮捕的成功率。”
“可我……”
“诚然,你在各方面都占优。但是嫌疑人持刀,你手无寸铁;他无所顾忌,孤注一掷,而你束手束脚……在那种情况下,你不该贸然出手。”
见达达利亚仍然一副不服气的模样,钟科长无奈叹气,往着光洁的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将指尖按在那片已然泛红的白皙皮肤上,用力点着,“多信任一点大家吧,他们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讨厌你。也稍微爱惜一点自己,寻常蟊贼纵然要不了你的性命,受伤总归还是避着为好。”
好痛!达达利亚当即飚出蛋花泪眼,黏黏糊糊嘟哝道痛痛痛,渴望唤起钟科长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然而结果是失败的,随着力度越来越大,大脑所受的压迫亦重得令人发指。
“不要太让人担心啊……我可也是比你想象中还要关心你啊……”
啊?
魄力与压力同时消失,就如它们出现得一般突兀。达达利亚捂着脑门,蓝眼睛里还框着丝丝似真似假的泪花。他巴巴望着他的朋友兼教导员,似乎在寻求一个解释。
但并没有。
钟科长已收起了通身的气势,恢复了往常文雅柔弱(?)的模样。他轻咳数声,若无其事地透过走廊窗子向外瞧了瞧天色。
“罢了,到此为止。”他抱着杯子,似是在思索,“我听说,今日食堂会做水煮黑背鲈,一道去吧。”
达达利亚眨巴着眼,默不作声与神情淡然的钟离对视了一小会儿,最终弯起嘴角,道:“那真是太好了!一起吃饭吧,今天务必让我请客。”
二人并肩离开寂寞的走廊。
而在被人遗忘的墙角处,三只狐獴神色各异,皆有所得。
香菱:“他们还在一起吃饭,说明关系依然很好呢!”
行秋:“果然……还差一步吗?”
魈……他的嘴角已经恢复到了该有的下沉幅度,可喜可贺。
感觉笨鸭子被先生拿捏了
是小年轻鸭
瞧瞧这个小青年,眼看就要被老人家蛊得五迷三道了
魈的反应笑死我了
一开始,嘴角上扬到快要ooc:哼,先生终于要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子了。
结果听到最后先生不仅关心橘头毛子还一起约饭,瞬间垮起个小猫批脸
猫猫降服了狗狗!
好游刃有余的先生!
呜呜呜这种淡淡的暧昧感好喜欢
总感觉某黄毛临时工不小心泼完水后包里会叮地到账十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