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棒,全文1w+,算是短小选手的小小进步
*大概是基于原作设定的武侠pa(?)私设泛滥预警
*塑料关系→日久生情(正确的)
“年轻人,到哪儿去啊?”
“东边。”
“东边?哦,那璃月城可是个好地方啊……不过最近璃月城主闭关,要进城可得费一番功夫啊。”老农放下锄头,抹了把汗。
老农用来抹汗的左手不自然的僵硬自然没有逃过对面至冬武人的眼睛,至冬人亮了亮自己的左手:“老人家,左手怎么了?”
“老毛病,活干多了就这样。”
“哦?是吗,”至冬人站起来,高出那老农一个头,“那这岩纹又该如何解释?”
老农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不觉间金色的纹路已从小臂蔓延到手腕,隐隐发着微光。
老农爽朗地笑几声,甩了甩手,那岩纹才渐渐消散,但他的左手看上去仍然僵硬。
“别看我现在这样,老夫当年与那璃月城主、岩王帝君打过一场,你信不信?”老农主动把手伸出去,“来,摸摸,那时候中了一招没处理好,手变成这个鬼样子!”
至冬人的之间传来微凉的触感,轻轻按一按竟然按不动,就像石人的手一般。
璃月城主对岩有恐怖的掌控力,老农的手应是“同化”的作用。
长见识了,至冬人起身,理了理衣服。
“对了,小伙子,你往璃月城去干什么啊?”
“去做你当年做的事。”
语毕,他挥挥手充作告别,脚下用了些功夫一下就跑没影了,红披风鼓起的风呼了老农一脸。
年轻人啊。
老农摇了摇头,继续种他的田。
一个月,达达利亚算着,一个月后是他的生辰,按璃月人的传统来说,应是农历六月初三。
作为一个武痴,达达利亚算是慕名而来,想与那个有“武神”之称的岩王帝君切磋一场,不远万里从至冬赶往璃月,算算日子,他递交战书之日正是他的生辰。
这场切磋就是今年的生辰礼了。
不过照今天的速度来看,不出一周他就能到璃月。
哎呀,一不小心跑太快了。
跑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此时六月中旬,太阳毒辣,达达利亚现在倒是还能跑,但口渴的要命。
前方有家茶馆,达达利亚急冲冲推门进去,找掌柜要了壶酸梅汤,一碗下去神清气爽,缓过来才发现茶馆里早就人满为患,一个给他坐的地儿都没了。
“如果客官不介意,可以到外面就坐。”
行吧,凑合凑合,年轻人不甚在意,推门出去才发现还有一人落座外屋檐下,宽袍大袖,是璃月人的装扮,但放在这大热天属实有些违和。
达达利亚坐过去,把那壶酸梅汤放在桌上,用指节敲敲桌面。
“兄台,你不热吗?”
“兄台”转过头来,面如冠玉,眉目锐利,达达利亚猝不及防与那人对上目光,被那眸中鎏金震了一震,莫名其妙的压迫感涌上心头,再一看——低眸敛目间,那人已将面上锋芒藏了个七分。
有意思的人。
“阁下看上去不是璃月人,”对面的人自然地拿起那壶酸梅汤倒了一碗,“你来自至冬。”
是陈述的语气,达达利亚挑眉:“如何得知?”
“鄙人钟离,一介普普通通的算命先生。”
哦,原来是算命的,达达利亚恍然。
“既然如此,先生帮我算一卦?”
钟离啜了一口酸梅汤,不说话,气氛突然沉默下来,像是无声的对峙。
“我要去璃月,”至冬人先开口,丝毫没被这古怪的氛围影响,见钟离依然沉默,只自顾自说着,“岩王帝君你知道吧?我去和他打一架。”
钟离饮汤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达达利亚得逞一笑,他就知道任何一个璃月人都不会不在意那璃月城主。
“咔”地一声,茶碗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响。
“阁下想算什么?”钟离身子微微前倾,“吉凶?胜算?”
“不,”达达利亚把手伸出去,“先生帮我看看姻缘呗?”
“……”
钟离不语,应是没想到年轻人来这一出。
钟离右手象征性地掐掐指,闭上眼,却是眉头微蹙,右手僵在半空。
卦象混乱,什么都看不出来。
“如何?”
钟离睁眼,对年轻人摇了摇头:“钟某学艺不精。”
达达利亚看着他,满脸都写着“你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钟离轻咳几声,起身离座:“我此行也是往璃月城去,阁下不妨与我同行。”
达达利亚心里清楚,与陌生人同行有一定风险,更何况他旁边这位算命先生城府极深,心思缜密,两周下来,摩拉克斯的消息没套出多少,钟离连冬妮娅的名字都知道了。
因为带上了个气质绝佳的算命先生,达达利亚便没像先前那般赶路,两人并肩而行,他撑伞遮阳,钟离从袖中抽出把折扇扇风,与达达利亚讲述沿途的湖光山色。
钟离说话文绉绉的,达达利亚的璃月语不算精通,听了个一知半解。
讲这些的时候倒没什么保留。
“原来如此,孤云阁是摩拉克斯一岩枪造就的,”达达利亚快走几步,绕道钟离身前,“你说,要是摩拉克斯也对我一岩枪下去,璃月会不会多一个“达达利亚阁”?”
钟离倏地把扇合上,欲往他嘴边打,被达达利亚眼疾手快地接住。
“胡言。”
“先生还真不客气,”达达利亚松开扇柄,面上挂着无所谓的笑,瞧着有些吊儿郎当,“开个玩笑,您不如看看,这前方的路该怎么走?”
此处已是山林,前方是岔路口,看上去并无不同。
达达利亚做了个“请”的动作。
钟离叹一口气,又是掐指一算,抬手指了指右边。
结果达达利亚径直朝着左边走去。
“达达利亚阁下,该不会分不清左右吧?”
后衣领被人扯住,达达利亚踉跄一下又被钟离拽回去。
他理了理披风,拍开钟离抓着他的手,又笑嘻嘻勾住钟离的肩把他往自己这儿带了带,在风中有些模糊的声音,顿时在钟离耳边清晰起来。
“我就是这性子,怎么样,先生可还要与我同行?”
钟离往外移一些,至冬人便又贴近他一分。
对方滚烫的气息扑在他脖颈上,引起耳根一阵酥麻。
这种窘迫的感觉,钟离已经几百年没感受到了。
实在是忍无可忍,刚被收进袖中的折扇又被它的主人拿了出来当“武器”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了下逾矩者的脑门。
达达利亚“嗷”一声痛呼,惨兮兮地说这功夫折扇可不兴来打人啊。
“阁下想走左边,钟某并无干涉权,”钟离施施然道,“但阁下似乎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是又如何?”
“我跟着你走左边,”钟离先达达利亚一步走在前头,“钟某手无缚鸡之力,达达利亚阁下可得好好保护钟某才是。”
啧。
……这人真是。
达达利亚加快脚步跟上去:“先生,你这么说话是会被人打的。”
“哦?若我仇家寻上来,就更需要阁下相护了。”
达达利亚听完更是郁闷,一口气下不去上不来,只得低头骂一句至冬国粹。
谁叫他自己找了个麻烦的差事呢。
虽然知道左边不安全,但这么大片的丘丘人营地,达达利亚也是第一次见。
钟离在他后方几步扇风,悠哉悠哉,看得达达利亚心中窝火。
总感觉好像被压制了,这让达达利亚很不爽。
“阁下怎么不走?”
达达利亚对着钟离干笑两声:“先生,看到那三米高的盾牌没有?你确定要直接走过去?”
“我相信阁下有这个能力,毕竟阁下是要去挑战摩拉克斯的武人,不会连个人都护不好吧?”
话音刚落,一支箭破空而来,达达利亚侧身躲过,箭矢钉在钟离鞋尖前三寸处。
“你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藏好!”
达达利亚自树影下窜出,直捣营地中心,一时间棍棒箭盾一并涌上来,丘丘人一层叠一层,只有时常自缝隙溢出的水元素让人知晓有人在怪潮中奋战。
钟离在观察达达利亚。
对方一双水刃用的神乎其技,看不出有什么章法,破绽虽多,但胜在快与猛,高节奏的战斗方式倒显得那些破绽无关紧要了。
就是弓术,烂的出奇。
钟离看着达达利亚在高地拉弓,暂且不论准头,就看他最后几乎是要把箭抡出去的动作就令人汗颜。
表现不错,钟离松开掐诀的手。
“便算你拥有了资格。”
达达利亚累瘫了,现在倒是钟离走在他前头了。
“先生……你看这天色已晚——”
“出了这片林子便是乡镇。”
乡镇?
那等于说有好吃的菜,好喝的酒,好睡的床!
达达利亚眼睛冒起光来。
钟离看在眼里,不禁笑起来。
“真是小孩子。”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岁吧!至冬人不平地嚷着,钟离听罢脸上笑意更甚:“阁下的脸看着就稚气未脱,不是孩子还能是什么?”
语毕,竟是伸手去捏达达利亚的脸颊,那双鎏金的眸带着笑意看他。
达达利亚只觉得钟离的手冰冰凉凉,在他脸上揪几下,燎起一片滚烫,他慌乱间与那燎人的主对上眼,又被那鎏金烫了一下,于是眼神四处乱飞,却又不自觉地往钟离面上瞟。
半晌,他突然“啪”地一声拍上自己的脸颊。
嘶,好疼。
年轻人暗自恼起来:刚才真是一点都不潇洒,应该反掐回去的。
钟离所言不假,前不远处便是一片灯火通明,两人进到镇上,先是到客栈去开两间客房。
“呀,钟离先生!真是好久不见您啊!”
迎上来一个穿着华贵的男子,长得丰神俊朗,仪表堂堂,见着钟离便握住他的手,又是勾肩又是搭背,神色颇为激动。
“王掌柜,”钟离微微颔首,“看来贵店生意兴隆。”
“嗨呀,那可多亏了您,这外国小伙和您一块啊?请请请,”王掌柜挂着笑,态度似乎很是恭敬,“哎呦今日可得委屈您二位挤一挤,真是没赶上好日子!”
“无妨,”钟离瞥了一眼达达利亚,“他不会介意。”
“喂!”
王掌柜与钟离相熟,哪里看达达利亚的意思,至冬人只得撇撇嘴,与钟离进了一间房。
“这里的掌柜好像对你很热情。”
“受友人之托帮忙照拂,顺手指点了下商路迷津。“
“但也不必热情到那种程度吧……”
达达利亚直觉得心中不快,一口不知缘由的郁气堵在胸口,看着钟离一副对此无动于衷的表情更是不爽。
钟离走到窗前支起木窗,晚风丝丝缕缕地吹起他的鬓发,像要点燃发梢尾端的灼金。
陌上人如玉。
年轻人脑中突然蹦出这一句,钟离往窗外探出些身子,衣料拉扯显露出平日被长袍所遮掩的腰肢,还有——
“况且,阁下觉得钟某身上有什么可贪图的?”
“美色啊。”
没来得及整理思绪的年轻人想都不想从嘴里崩出三个字来,可谓是惊天动地,语出惊人。
钟离身子一僵。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达达利亚脸都憋红了。
只见钟离缓缓转身,看向达达利亚的眼神十分复杂。
许久,钟离艰难开口:“中人之姿罢了。”
达达利亚觉得再待下去这个客栈就得再多三室一厅了,遂丢下一句“我去外边逛逛”便火速逃离现场。
脑子里乱糟糟,直到被人声包围他才有了些实感。
达达利亚自己都觉得好笑,他回过神来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若钟离为中人之姿,那璃月便没有美人了罢。
那就逛逛呗。
街道两旁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达达利亚东张西望,琳琅满目尽是一些小饰品。
可惜了,他感兴趣的是刀剑枪棍,这些东西入不了他的……
那个耳坠好像挺适合钟离。
那个发带好像也不错。
于是钟离听到房门响动循声望去时,看到的是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达达利亚——再一看,手上攥着好几条发带,腰上挂几个香囊,提了一摞的油纸包,应是些街边小食,嘴里还叼了根糖葫芦。
“……阁下未蓄长发,买那么多发带作甚?”
“咕泥木嘟。”
“……”
钟离叹气,想着自己当年战争时叹的气都没这一路的多,达达利亚实在是太能让他心生波澜,可偏生自己又拿他没办法。
不,其实是有方法的,钟离心里清楚。
不过是他愿意纵着年轻人罢了。
钟离从窗台起身,把达达利亚嘴里的糖葫芦取下来。
“给你买的,”达达利亚边说边往窗边挪,“感觉很适合你,就买了。”
“多谢,”钟离接过他手里的小吃,“以普遍理性而言,晚上吃太多东西对身体不好。”
“那就不睡了。”
钟离不赞同的目光投向他,达达利亚像没感觉到一样,桀然一笑:“怎么样先生,我还买了酒,今晚别睡了呗?”
钟离不作声,视线在达达利亚抱着的酒坛子上停留片刻,转身把酒碗拿出来。
达达利亚嘻笑着迎上去,知道先生是同意了。
“我不懂璃月的酒,店家推荐这个,我就买了,”达达利亚打开酒坛,桂花酒的醇香瞬间逸散开来,他给钟离斟上一碗,钟离接过,浅抿一口。
“醇馥幽郁,久而弥香,不错。”
两人都没说话,直至酒水已少了半坛,达达利亚面上微红,看上去眼里朦朦胧胧有些醉意,他开口,声音带了些鼻音。
“钟离先生怎么看待摩拉克斯呢?”达达利亚托腮,他的脸还有点婴儿肥,此时右眼便被脸颊的肉挤成一条细缝,“璃月人好像都很敬重他……但我好像从未听先生谈起。”
“先生博学多识,不如让我听听这位岩王帝君的事迹?或者说,有什么招牌的招式?”
钟离将酒碗放下,抬眼看着对面已然半醉的人。
“恕我直言,钟某以为,有关于摩拉克斯,阁下只需知道他对岩元素掌控力极高便好,不需那么多消息,”钟离抱臂,“以及,你自相遇时便一直套话,如此锲而不舍地想从钟某这里知道摩拉克斯的信息……”
钟离话语未尽,将碗里的桂花酿饮完,再度启唇。
“是想从我所言的蛛丝马迹中,找到摩拉克斯的弱点?”钟离摇头,“那不免太不明智了。”
“你说对吧,‘公子’阁下。”
达达利亚怔愣片刻,随即一拍桌子,几乎整个上身越过木桌,差点撞到钟离的额头。
距离被突然拉近,年轻人的气息又扑在钟离脸上,在林间那股不自在又涌上心头,他要从袖中掏出折扇的手还未抬起就扼住手腕,折扇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钟离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达达利亚没松手,只是盯着钟离的眼睛。
“怎么发现的。”
钟离挑眉:“公子阁下似乎忘了钟某的职业。”
“算命可真是个好职业,”达达利亚似笑非笑,“遇上什么问题一句‘天命’就能了事……”
他手上的力又加强一分,眸色愈发深沉,如波涛翻涌的深海。
“来自至冬的白银利刃,愚人众第十一席‘公子’达达利亚,”钟离神色不变,手腕像是完全不疼,“若我没有记错,阁下此行,莫不是为了摩拉克斯的神之心?”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知道的?”
“原因钟某方才已经言明,是公子阁下疑心太重。”
“……先生不说?”
钟离又是一叹:“阁下何必笃定我在说谎。”
两人僵持片刻,达达利亚松开钟离的手,缓缓坐回去。
钟离给他斟满酒。
下一秒,异变突起。
达达利亚手中幻化出水弓,箭矢只指钟离面门!
钟离有些诧异,但没有半分要开口的意思。
达达利亚拉开了水弓,弓弦被拉到极致,仿佛下一秒箭矢就会取了对面人的命。
钟离依然不语。
达达利亚松开了手。
附着着水元素的箭破空而出,随即只听得金属嗡鸣相撞之声——达达利亚的水箭擦着钟离的肩头略过,钟离的岩枪枪尖堪堪止在达达利亚胸口一寸处。
“原来先生也能掌握元素力。”达达利亚收弓。
“公子阁下,弓术还需精进。”
“既然如此,不如和我比试一场?”
月光漫进窗户,正好倾泻在年轻人的身上,似披了一身月光,衬得那双被燃起战意的眼睛更亮了。
“阁下说笑了,”钟离颔首,“只是对元素力略通一二,钟某一介算命先生,自然是手无缚鸡之力。”
两位和没事人一样,丝毫看不出方才的剑拔弩张,像是无言的默契。
毕竟僵持下去谁都没好处。
“好啦,喝点酒马上就困了,”达达利亚解了衣带,干脆地往床上一倒,“接下来去璃月城的路,还得仰仗先生了。”
钟离一回头,达达利亚已然睡去,估摸着三秒不到,几乎是沾枕就睡。
钟离抬手将灯灭了,又看了床上熟睡的人好一会,这才起身往窗台走去。
达达利亚悄悄睁开一只眼,他当然是装睡,钟离身上还有太多谜团,他自是不放心。
只见钟离将右手置于月光下,手指抚过无名指,眉头微蹙,随即把手往窗沿上一磕。
咔塔。
有东西落于地面。
月光映照下,木地板上静静地躺着一截断指。
钟离弯腰去捡——用那少了无名指的右手,断截面平整,没有丝毫鲜血流出。
达达利亚冷汗都出来了。
这什么。
卧槽。
他不是人。
以上,是因装睡而好像窥破算命先生身上谜团的达达利亚先生的心路历程。
达达利亚一夜未眠,直至天蒙蒙亮才勉强小睡了一会,以至于路上哈欠连天。
“阁下怎的如此困倦?”
“……昨天喝多了,头痛。”
钟离嘴角挂着淡笑,达达利亚知道他没信。
“钟离,”达达利亚犹豫着开口,“你知不知道璃月有种生物,可以……呃,分解自己的肢体?”
“哦?那种生物可是体温冰凉?”
达达利亚想了想:钟离确实手脚冰凉,昨晚同床共枕,钟离的脚差点没把他冻的一激灵。
“确实。”
“可是不善行动?”
钟离与他同行从来没见他跑过,似乎也符合这点?
“……应该吧。”达达利亚答。
“原来如此,”钟离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是僵尸。”
哦,原来是僵尸啊。
达达利亚笑容凝固。
唉,至冬人长叹,引起旁边钟离的注意,毕竟从来只有他叹气的份。
达达利亚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敲了一下,转身一看,是拿着折扇的钟离。
“回神。”
清风徐来,阳光正好。
钟离于风中浅笑,鎏金的瞳映着他的影子。
达达利亚猛地把头别过去。
果然是睡少了,神经衰弱到看僵尸都心动了。
……
不过,如果是钟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啊,达达利亚“啪”地拍上自己的脸,在内心谴责自己怎么对着僵尸还能情窦初开。
错觉,一定是错觉。
不是错觉。
当达达利亚被钟离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护在怀里时,他艰难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他们遇上了盗宝团,达达利亚一时不慎中了毒针,当场就倒钟离身上了。
眼看盗宝团的人围了他们两圈,达达利亚尝试幻化出水刃,手却是一点力气都没了。
这下好了,他是没法战斗了,钟离也没有什么战斗力,估计得逝。
他瞟一眼钟离,这人一如既往地淡定,丝毫没有看出任何紧张的情绪。
……他知不知道现在情况很严峻啊。
当盗宝团一拥而上,达达利亚便知难有生机,那些刀剑匕首飞镖很快就能让他和钟离交代在这里。
他还以为自己最不济会死在与摩拉克斯的战斗中,没想到现在就在劫难逃。
算了,按钟离的话说,这就叫……
还未想出是哪句,眼前白光一现,鲜血飞溅上他的衣襟。
达达利亚费力抬头去看。
钟离手中化出岩枪,利落地横扫过去,带起敌人胸口一串血花。
一击毙命。
穿、挑、抨、刺、缠……钟离一只手将达达利亚护在怀中,只是因为体型问题,这个姿势显得有些别扭。
金属相互碰撞之声绵绵不绝,达达利亚看着钟离单手使岩枪,血花飞溅间杀翻了一整个盗宝团。
他好强,我好喜欢。
钟离扶着他找了棵树靠着,达达利亚觉得好受一些。
他身子暂时动不了,但眼睛还能动,死命盯着钟离看,那幽怨的目光看得钟离莫名心虚。
“咳,阁下不如与我讨论一下今晚吃些什么?”
“吃钟某手无缚鸡之力。”
“……阁下。”
“吃钟某手无缚鸡之力。”
达达利亚的眼神更幽怨了。
转移话题的技巧真是拙劣呢,钟离先生。
钟离坐在他旁边,正好给他挡了阳光。
刚刚血战一番的算命先生衣袖上还沾着血,垂眸去看他,达达利亚的目光撞上那一片鎏金,脑海中又闪过钟离战斗时的模样。
锋芒毕露,杀意毕现,是平日钟离身上未能见到的风景。
达达利亚面上一红。
哎呀,要遭。
夜幕降临,可惜这次没有乡镇供他们歇脚了。
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达达利亚径直躺在地上,钟离犹豫了一下,躺在他旁边。
这天天气很好,夜晚繁星璀璨,星斗满天,四下万籁俱寂,鸦默雀静。
“先生,我之前听见乡镇里的人说,您一直待在山下茶馆,”达达利亚开口,“为什么呢?不无聊吗?”
钟离一怔,转头去看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望向天,蓝眸映着星空,像是星光坠落无尽深海。
“我不只是一个算命先生,我想公子阁下很清楚。”
“猜到了。”
“要说无趣,也未尝不可,”钟离轻叹,“但此前我所负的过于沉重,倒显得些许的无聊也无关紧要了。”
“沉重?”
钟离不答。
达达利亚往钟离那挪了挪,感受到钟离平稳的呼吸和偏凉的体温。
“先生猜到了我那么多秘密,我却对先生知之甚少,不太公平吧?”
钟离知道他在暗示自己,估计达达利亚不问出个所以然不会罢休。
四周倏地安静下来,达达利亚也没催他,等待钟离启唇。
“我在等人。”半晌,钟离吐出几个字。
“等人?”
“是,”钟离敛目,“璃月如今已有了自己前行的能力……”
“所以,我要等一个人。”
“等一个……能够杀死摩拉克斯的人。”
钟离看向达达利亚,磐岩的鎏金撞入星光的深海。
达达利亚讶然。
杀死……摩拉克斯?
“如何?”钟离不再看他,“阁下觉得,你是我等的那个人吗?”
“或者说,你想成为吗?”
达达利亚一愣,随后控制不住地笑起来,越笑越大声,在无人的旷野里显得尤为突出。
“先生这是,把我当刀使?”
“摩拉克斯需要一个合理的退场机会,我想阁下也需要这么一个机会,夺取神之心,在武艺上更进一步吧。”
钟离欲往旁边移动,却被人扣住了肩膀——达达利亚脸上笑意未却,但危险的气息已然漫出,激得人汗毛都能竖起来。
“钟离,你到底是谁?”
“钟某自然是一介……”
“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个。”
话语被打断,钟离正想起身,被至冬人看出了意图,达达利亚翻身,小臂横在钟离胸口,整个人压在他身上,钟离的腿也被锁住,真真是动弹不得。
“钟离,你是什么?”
被压在身下的人脸上流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似乎没想到达达利亚早已落实了他“非人”的猜想。
来自至冬的年轻人五官深邃,此时这张带着些稚气的脸笼在阴影下,双眸闪着奇异而兴奋的光,气息滚烫,感受到钟离使了些暗劲,嘴角更是挑起一抹笑。
钟离目光所及只有达达利亚的双眼:炽热、夺目,还带着些疯狂的色彩。
咚。咚。咚。
钟离听到自己的心在跳动——自地壳的深处,自岁月的风浪。
……
达达利亚没问出什么,只是早上一醒来往旁边一捞,竟是空空如也。
?人呢?
低头一看,是一块石头压了一张信纸,展开来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璃月城,往生堂。
合着是先走一步啊。
不过算一算,他和钟离一路紧赶慢赶,也快到他的生辰了。
不知道会是场什么样的决斗呢?
后面的路程倒是一路顺利,没能打成架,这让达达利亚浑身难受。
他算准了日子,在生辰前一天晚上到了璃月城。
该说不愧是商业枢纽,街上人流熙熙攘攘,四处张灯结彩,比先前那乡镇要盛大多了。
达达利亚沿着街道一路走下去,回过神来时,手上又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提了盏花灯,还买了盒朱砂。
成色很好,钟离用起来一定是好看的。
诶呀怎么又……
他拍拍自己脑袋,嘀咕着美色误人。
据路人所言,往生堂应该就在这一带呀,怎么找不到呢。
此时,往生堂二楼。
钟离早就看见在街上如无头苍蝇乱窜的达达利亚了,来自至冬的武人提着许多杂货,移动起来像半个路障。
真是可爱的紧。
钟离将窗打开大一些,上身略微探出。
这回达达利亚一下就看见他了。
目光于空中相撞,达达利亚朝钟离一笑,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举起他的鲸鱼花灯,脸上带着些得意的神情。
璃月万家灯火映在他眼中。
咚。咚。咚。
钟离听见自己的心跳。
啊,原来如此。
“钟离先生!”
钟离向下一瞧——在一片惊呼中,达达利亚径直翻身上了二楼的窗,钟离没来得及退后,两人的额头撞在一起,差点没让耍帅翻窗的执行官又再跌下去。
达达利亚疼得龇牙咧嘴,钟离没什么感觉,学着达达利亚的样子揉了揉额角。
“钟离先生,你可真让人好找。”
达达利亚跃入房中,带进来一阵晚间的凉风。
是了,钟离望着达达利亚放东西的背影,他的卦术一向不会出错,看不清眼前人的姻缘,答案只有一个:算卦之人牵扯进了卦象之中,算卦人是摸不清自己的卦象的。
“公子阁下。”
“嗯?”
“我再为你算一卦罢,”钟离眼角漾起笑意,“算姻缘。”
“诶?怎么突然?”
钟离笑而不语,两指一掐,岩元素与他共鸣,眼前依然是那片混乱的卦象。
他倏地笑起来,倒让达达利亚惊了一惊。
“如何?”
“天喜桃花,红鸾星动。”
只是我此前身在庐山,云雾障目罢了。
达达利亚没想到钟离行动这么快,今晚就要潜入摩拉克斯的居所。
不过,他乐意奉陪。
绕过巡逻的千岩军,翻上屋檐,再摸入小径……
似乎顺利地过头了。
达达利亚有预感,有危险正在逼近。
变故就在一刹那!
机械轰鸣声响彻四周,两侧的岩墙缓慢移动起来向内挤压,弩机自各个地方升起,无一例外地对准了两人。
这才对,达达利亚化出水刃,这才是他想要的。
破空之声响彻云霄。
钟离开了玉璋护盾,手中岩枪华光流转,弩箭无一能近身。
叮叮当当的金属摩擦之声几乎要把人耳膜震破,达达利亚退至钟离身后,水刃合而为弓:“先生!”
钟离会意,岩脊拔地而起,达达利亚攀上岩石拉动弓弦,箭矢直指弩机。
蓝色流光霎时大盛,却是堪堪擦过弩机,在其上留下几缕水元素。
“公子阁下的弓术还是令人刮目相看。”
“先生,我的准头是不太好……”
说话间,他又是弯弓搭箭,朝着每个弩机所在方向连射几箭,残留几丝水元素。
“啪”
一个响指过后,弩机上本来稀薄的水元素瞬间炸开,噼噼啪啪响成一片。
箭雨骤然停止,岩墙却还在压缩,钟离岩枪还未收回就被跳下岩脊的达达利亚抓住手腕,枪尖差点戳到他。
钟离以为达达利亚将要拽着他疾跑时,达达利亚却不动了,站在原地,面色颇为怪异。
钟离扯了一下他,达达利亚才如大梦初醒般跑动起来,还时不时瞟两眼钟离。
岩墙压缩的速度越来越快,两人不得不改为前后而行,终是在最后一秒跑到了尽头。
入目的先是一大片空地,再是一个山洞,黑黝黝看不清里边。
“此处便是摩拉克斯的洞府。”
达达利亚回以沉默,钟离有些疑惑,他不明白年轻人怎的突然寡言起来。
达达利亚掌心凝聚出发光元素团,径直进了山洞,钟离缀在他身后。
拨开入口的藤蔓,里面确实别有洞天,金色的岩纹自两人脚底延伸而出,岩晶蝶于空中飞舞洒落点点金屑,越是往里岩元素愈发浓厚,地上的岩纹也愈发密集。
达达利亚停下脚步,岩纹已在前方汇于一点,他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望去——
高高的神座之上,空无一人。
至冬执行官干笑两声,后退两步到钟离身后,将钟离往前轻推一把。
“去擦擦你椅子上的灰吧,摩拉克斯。”
钟离面上并无异色:“怎么说?”
“我在赶往璃月途中,曾遇到一个老农,”达达利亚贴近他,“你方才没来得及收枪,你的手和他的手触感一模一样。”
“试问,能让岩脊在短短一秒内拔地而起,一手岩枪出神入化的人,我想璃月没有第二个了。”
钟离听罢未再言语,几柄岩枪凭空出现,发丝无风自动。
“那么,我接受你的宣战,达达利亚。”
“可不要手下留情啊,摩、拉、克、斯!”
「提瓦特七千两百年,彼时天生异象,有巨型岩之造物自天降下,又生吞天之鲸,一时间雷鸣电闪,地动山摇……岩王帝君追求道法极致,与天道相争不下,陨。」——《璃月正史》
达达利亚坐在屋顶出神。
“公子阁下在此处作甚?”
一轮明月悬于高天,有瓦片响动之声,是钟离踏着月色走来。
达达利亚故意不应。
虽说他刚刚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但对于钟离把他耍的团团转这件事,达达利亚感到很不爽。
钟离以拳抵唇,有些尴尬地轻咳几声,从身后拿出坛酒来。
“钟某算得今日是阁下生辰……生辰快乐,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接过酒,一打开便是沁人的桂花香:是那天喝的桂花酿。
钟离取出一个酒碗来,达达利亚给自己满上,一口气饮下三大碗,准备再满上一杯时,却听钟离开口:“公子阁下不请我喝一杯吗?”
“先生骗我骗得好苦,怎得现在还向我讨酒吃?”
达达利亚把酒坛往怀里一抱,看上去是不准备放手。
月色如水,映得坛中酒液一片晶亮,像是浸透了月光。
达达利亚对上钟离的眼睛,只觉得钟离眼中多了些什么,让他心脏突然跳动的厉害。
钟离轻笑。
“我确实有愧于你,璃月讲求‘契约’,既然如此,不妨做个交易——”
“我用我一腔情意,换阁下半壶月光,如何?”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