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

ooc,本意回至冬前的约架文学。结果写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orz

璃月的四季不同于至冬,夏与秋伴生,热闹的闯进世界。即使是入冬,也不过是在此基础上,平添一分寒凉。唯独今年多有怪异,天气冷的出奇,一入冬便下起薄雪。纷扬飘落,长出一地白霜。说书人说,兴许是帝君仙逝,这老天爷也为之变色。“璃月的天变了啊。”“帝君保佑…”港口的商人习惯性讲出熟悉的句子,却又吞下后半尾音。往生堂是木质建筑,即使寒冷也不好多生明火,就给自己的员工,一人发了个碳火手炉,好让他们在冬日里暖暖,熬过这份难捱的寒冷。往生堂的客卿,在冬日里也清闲下来,煮茶品茗,对坐黄莺,枯枝三两,落雪成芳。四下静寂,唯有清茶浮薄雾。只憾清净不久,世外洞天蓦然被人声打扰。“钟离先生,有人找!”往生堂的小妹忽然上来,跺跺脚,喘口气,又在门外补充,“是愚人众,还是愚人众的执行官。”钟离听后,起身稍作整理,便同她一起下去。想来公子定是有因来访。只是不知——

“钟离先生,突然来找你,真是抱歉。”公子身着至冬款式的大麾长袍,换了一副厚实手套,代表执行官荣光的徽记挂在胸前,血与火缠绕其上,是他一触即发的引信。年轻人站在那里,脸上浮着笑,眼底却不知道想些什么。“不知道先生有空吗?我有不少问题想要请教,在回至冬之前。”

没有猜测也没有犹豫,钟离就如同对待一个普通的客人一样对待他。“公子若是想谈谈,就同我一起吧。屋内有刚沏好的热茶,只是不知是否合北地的口味。”走过往生堂的木质阶梯,二人不约而同的沉默。帝君薨逝,璃月万民同悲,可是二人却是例外。幕后隐藏的真相对二人来说透明的不能再透明,一幕假死的戏剧,一个勠力同心的完美结局。只是达达利亚对此不满。戏里的角色偏偏想要跳出来,找幕后人闹个地覆天翻。

冬日的房间里不同于其他季节,供在瓶内的梅枝透出幽香。即使外面寒冷,屋内还是暖洋洋。踏进屋内,达达利亚习惯又坦然的坐下,在钟离位置的对面。他对眼前的茶点显然没有兴趣,没有什么比他此行的目的更吸引他。“岩王帝君,戏弄人的感觉怎么样?”达达利亚玩味般用手拿起面前茶杯,眯起眼,打量着眼前人的神色。“摩拉克斯是尊重契约的神。既然如此,欺骗我的事情,还个契约做补偿如何?”“首先,公子,我现在只是一介凡人。”钟离不紧不慢的开口,“我现在,只是钟离。所许契约,也不过是凡人的契约。如果你想要一个许诺,无关璃月,我自当应允。”他又补充一句,“以往生堂客卿的身份,作为欺骗的补偿。”

达成目标的达达利亚摊开手掌,一副无奈神情。“璃月有句古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钟离先生既然答应了,可就不要反悔。不过,钟离先生,你现在看上去的样子,可一点不像个凡人。”

“你还是离人间太远了,先生。”

“我的要求不多,一场战斗。这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当然,作为你爽快答应契约的报酬,我也会送你点小礼物。”

话音刚落,达达利亚忽然将身子往前一倾,贴近钟离身侧,手一拉便要让钟离同他一起往外走,全然不顾挂在一旁的至冬长袍。钟离一副不解样子,“公子,时日已晚,就这样贸然出去,怕是不合时宜。”一旁只着单衣的达达利亚笑了,“打架可没有那么多合不合时宜,既然答应了我,跟我走就是了。”

“可是…”钟离还要再说,却又强行被公子打断,拉着他往外走。没有什么能拉住他身旁这位正在兴头上的武人,璃月冬夜的寒冷也抵不过他骨子里透出的热气。他对战斗的渴望写在脸上,从神情里就能看出他的疯狂。只有迟钝的璃月人还不知道,在脑内细细思考着规矩。

两个人就这样一起出了往生堂的门,往生堂的背后就是竹林山石。达达利亚在前,钟离在后,前者把路带上了山头,却发现边上就是璃月的繁华地。他想了想,又走向天衡山的方向。至冬的执行官要是在璃月港内打架,怕是要扣在这里,回不去至冬了。天衡山高耸又陡峭,原本就难攀爬的很。如今盖上一层白霜,更是叫人一不小心就摔了去。不过钟离和达达利亚显然不属于常人范畴。走小路也与大路没差,只是速度稍稍慢了一些。一通赶路下来,竟都没怎么气喘。

到达天衡山顶时达达利亚发现身后的钟离先生慢了他不止半步。钟离比他更熟璃月山间,理应不该如此。他似乎过于好奇了。是的,好奇——达达利亚觉得璃月的神了解璃月的一草一木,因为他是最接近人间的神。但是他每走一步,都像是看见新奇玩意一般,细细端详了才肯走。等真正到山顶后,达达利亚反而不心急了,他就待在山顶,等待路上的人靠岸。愚人众的日常里战斗随时可能爆发,他习惯了突如其来的战斗。但他也不介意接下来来一场好好预演过的,酣畅淋漓的战斗。毕竟,能和璃月的武神交手,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等到月亮都上了膛,射下遍地清冷月光,钟离才姗姗来迟。雪落遮掩新生的路径,呼一口气也能成冰。达达利亚一身单衣,筋骨却不僵硬。对面的钟离也摆好架势,只待一触即发的战斗。

万籁俱寂,只见一人凭空握水成刃,不凝不散,透出一股白气。另一人持枪而立,不动不移,稳如山岳,安如磐石。二人对峙却不出手,待到落雪沾衣,白了天地,霎时风起,人动,只见那达达利亚脚步一移,水刃触地,扬起一场暴雪,直叫人迷了眼去。对面的钟离视线受阻,只是把枪更加紧握,以待对方出其不意的一击。风起,人动,枪尖一挑,被击碎的水刃四散开来,凝冰,碎出一地芳华。达达利亚借此欺近,扎眼间又造出一把新的武器。对着要害一剜,力图置对手于死地。钟离也不是好对付的,身子压低,以退为进,反而又使达达利亚无处发挥。

风雪渐起,二人越战越激烈,达达利亚已消耗不少体力,对方却仍没有露出破绽。“不愧是璃月的武神。”他心想,“再耗下去,只会变得没意思。”

于是达达利亚掷出一柄水刃,从侧面攻击钟离。兵刃相接,钟离退后一步,拉开距离,保持视野。不料达达利亚绕后,取出邪眼,借空中四散冰晶传递雷霆。暗沉天色霎时转为明紫,电流在空气中刺激着二人的神经。钟离并未料到达达利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攻击,疏忽一瞬,防御便被对方破开。水刃刚刺向他的面颊,便被坠落的天星砸成碎片。达达利亚不断凝出各色武器,配合攻击,看似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却被他疯狂的进攻掩护的滴水不漏。达达利亚的眼睛逐渐被暗沉的紫色覆盖,满是对胜利的追求与疯狂。

“我认输。”钟离的声音从战场中心传出,回应他的只有持续不断的兵器碰撞声。达达利亚毫无结束战斗的反应,邪眼的功率仍然在加大,细微的电流声替代了原有的静寂,在风雪里盘旋。

钟离想要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战斗。以普遍理性而论,在水刃破碎的那一刻他已经输了。他无法理解达达利亚为什么要继续,人类的身躯脆弱,他已经用上邪眼,身体负荷极大。继续下去,轻则脱力,重则伤身。

钟离走神的这一瞬,达达利亚抓住机会,绕向后方,瞄准他的破绽,把水刃送到他前方心口。

“钟离先生,你输了。”达达利亚在他身后,喘着粗气,声音里有掩盖不住的笑意。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真是痛快极了。他心底的愉悦还没褪尽,就感觉自己的四肢被束缚,原本近在眼前的钟离转过身来,金色的眸子闪耀着,如同流动的黄金。岩元素向此地流动,眨眼间就禁锢了达达利亚。

“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钟离先生,我哪里违约了?我们的契约是战斗,是不死不休。认输可不是结束战斗的标志。没见血的战斗,不过是过家家。”他把头更贴近钟离一点,“你看,先生,脸上划伤见血了。”

钟离后知后觉的摸了一把脸,才知道自己脸上多了一道伤口。伤口不深,稍微有点渗血。钟离一时没缓过神,他已经很久没有受伤过了。自璃月安定以来,他许久没有战斗过,更何谈受伤。再思考一下达达利亚的发言,不得不说有他的道理。

“钟离先生,你一开口就是岩神契约,可真不像个凡人啊。把璃月港作为棋局也是,把我作为棋子也是,你究竟,没在意过一点别人吗?”

钟离把他身上的束缚解开,达达利亚身上使用邪眼的后遗症袭来,一个趔趄,差点倒下。但他还是强撑着站起来。

“璃月的事,我很抱歉。不过是否执棋,与仙凡之别无关。凡间政客亦有博弈,我也自会保证璃月万民安稳。”钟离叙述着,看着对面的达达利亚,“如此,契约结束,你可满意?”

达达利亚忽然笑起来,笑得张扬,而后推了钟离一把,借势把他压在山石上。“你可真是个神仙。”他对着面前的钟离说,“骗人骗的团团转,还都以契约的名义。跟我一起出去吃饭逛街,只是把我当成搅局的工具?凡人有心,钟离先生,你看上去可一点没有欺骗别人的良心不安。”

他一把抚上那道他制造的伤口,伤口不深,只是蹭破了一道皮肤,有零星血珠渗出。达达利亚心里清楚,璃月的事,他和钟离都向对方欺瞒自己的目的,这是他自己的不忿。只是他不能接受被人戏耍,才在这里自顾自讨要补偿。

但是他似乎真的把钟离当做朋友。逛街听戏,品玩最上等的石头,聆听最清亮的画眉。一个初来乍到的至冬人就跟在钟离身边,体验璃月的妩媚风流。边上博学广知的璃月人,四季如春的璃月似乎真的融掉他一身冰雪气,起了利用之外的另一层心思。也许…谁知道呢。他在白驹逆旅里想,也许他就是有点特别,不然我怎么会初来乍到就找到他。

知道钟离就是岩神后,达达利亚更想找钟离去大闹一场。他尚武,他尚强者。如今强者就摆在他面前,不打架不是他的性格。当然,背后也有一点除打架外他自己的私心。按璃月人的传统,吃饭多了就是要好朋友,在朋友之外他又存了另一份心,更觉得钟离的欺骗让人难以接受。

对面的钟离看上去像是在思考。欺骗达达利亚是一个既定事实,但要说把他作为工具,未免无情些。远道而来是客,闲逛约饭是友,身份对立是敌。而如今尘埃落定,如何处理与达达利亚的关系,的确是值得凡人钟离思考的事情。

“钟离先生,还在思考什么?还在权衡利弊吗?”达达利亚步步紧逼,他不想留给钟离那么多思考的空间,也不想听到一个完美无缺的最优解。达达利亚想听到一个真实的答案,一个出乎意气,没有算计的答案。他想撕下他表面的从容,看到他真正的喜怒。对面的钟离想要沉住气,安抚达达利亚。一抬头,正好与他的眼睛对视。湛蓝的眼睛里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如果不给达达利亚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他不会善罢甘休。

这几乎称得上一种僭越,但钟离并未打算再次动手。相反,他给出了他的答案。“达达利亚,如果你只是忧心于此,大可不必。此事过后,公子与钟离仍是朋友。”

“的确如此。不过朋友可不是简单的两个字。朋友有来往,有感情,远比钟离先生你认为的朋友复杂的多。”

达达利亚给了钟离一个吻。

“作为这次契约的附属品,钟离先生,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吧。下次,别再用朋友这种歧义词汇了。”

“钟离先生,想要成为凡人,你可要好好努力啊。”

“再见了,达达利亚,我的…朋友?”

天衡风雪静,独有二人影。影离风雪止,但见拂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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