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流原作塑料味，没头没尾短打2k+
*ooc预警
公子喊钟离先生，一开始是礼貌和尊重，后来是不甘心。
其实他心里清楚，没什么可较真的。他自己技不如人，又被不靠谱的同事摆了一道，给这两个人好一番戏弄。说没吃亏那是假的，但要说有多大怨气，也谈不上。他来璃月出公差，是奉了女皇的命令，一切要以任务为先。个人的情绪在大局下可以暂且搁置，他就算再年轻气盛，也没到那样不懂事理的地步。
所以当他一个人在万民堂碰见钟离的时候，那点私人恩怨就很难不发作。
“钟离先生，近来可好啊？”
糟糕的开场，公子撑着笑脸想。他几乎有点咬牙切齿了。
钟离还是和往常一样，面上一派平和。他对所有人都礼数周全，喊自己公子先生，说最近新买了只画眉，颇有趣味云云。公子全没听进去。
他只低头瞥了一眼钟离桌上的菜，心中冷笑。老样子，农家菜，扣三丝，腌笃鲜……只是缺了点东西。
“先生，介意我坐这里吗？”
“请便。”
公子唤来经过的香菱：“麻烦加一道水煮黑背鲈。”
香菱应声而去，钟离喝茶的动作有几不可查的一丝停顿。他瞥一眼过来，“公子先生是要请我吃饭？”
公子随便抿了一口茶水，打发无聊，“是啊。入乡随俗，算我感谢先生这段日子的关照了。”他没忍住，把“感谢”“关照”几个字咬紧。
放下盖碗，公子盯着杯中茶叶落入杯底，涩味逐渐在舌根蔓延开来。到底他是至冬人，喝不惯这样说淡不淡说浓不浓的东西，还是忍不住怀念一口火水下去那种烧心烧肺的感觉。
钟离看着他，神色不动如岩，“略尽地主之谊罢了，公子先生不必客气。”
他们这样讲话，实在没劲。
公子垂眸不看钟离，恹恹地夹了一筷子腌笃鲜，颇有些食不知味。他确实喜欢争斗，斗嘴大概也算是其中一种吧。但不知为何，他在这方面的兴致就没那么高。
逞口舌之快谁不会，说到却未必做到。一句话嚼巴来嚼巴去，能品出三四种深意，可说者选的是哪一种，听的人怎么知道。最后言不对实，都不知道谁该对谁抱怨，谁算谁违约。
真是不爽，不如打一架。
没人再开口。公子往外看，熙熙攘攘的闹市街头。璃月和过去似乎没什么区别。清晨的时候下了场小雨，绯云坡和吃虎岩中间那段桥路上，银杏叶打湿一地。麻雀在旁边飞起又落下，旧的去了总还有新的。
“在公子先生眼里，璃月如何？”
公子回头，钟离端着盖碗轻拨了一下，阖上了。那道水煮黑背鲈早端上来，却一筷也未被动过。
他下意识扯出一个笑，差点直想说不如何。对上钟离的眼神，心里那点烦躁又莫名被勾起，敷衍也不是，认真也不是，索性逃避话题，塞了一筷子鱼到自己碗里，“先生怎么不吃？”
钟离倒是没有躲闪，夹了点素菜，琥珀双眼里全是坦荡，“我吃不惯海味。”
“那还真是可惜。”公子又一筷鱼，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筷子功夫练得这样纯熟，说不定是气的，“先生该多试试，不然要错过不少美食了。”
“人生在世，舍得向来对半。”钟离看着他跟筷子较劲，语调未变，脸上竟浮现淡淡笑意，“公子先生年轻有为，是我不知变通，见笑了。”
哪门子年轻有为，又哪门子不知变通。公子被堵得埋头吃鱼，心里给文绉绉的璃月话记上一笔。有趣归有趣，难学又难用。
在公子续了一盘金丝虾球作为报复之后，他们又陷入了沉默。
这顿饭吃得实在安静。以前的时候，钟离不会让场子冷下，公子也总会接住话头，今天两个人却默契地恪守食不言的规训。他想了想，其实有些心怀鬼胎早就能寻见端倪，只是他们都没点破。所谓的宾主尽欢，究竟多少是出于性格，多少是出于目的？
再过两天，他坐船回至冬，要么述职要么回家。敷衍同僚，指挥下属，照顾弟妹，安抚父母……他在不同的人面前扮演不同的角色，或假意或真心，倒也没人拿他当空气。钟离对他却是少有的全不在乎。做出一副导游样子，吃饭净往北国银行寄账，认识多久算计多久，还当着女士扫他面子，最后半句歉也没给。
不过他自己也没干什么好事。这种种之后，钟离还能坦然到把他当一个璃月的匆匆过客对待，反而让他有些不自在。
真奇怪，公子心想。偏偏是别扭让他暴露自我。他不适应，又下意识想去接受。
多少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公子抬眼看，钟离端坐在他对面，飞红的眼尾还是画得和他人一样一丝不苟。他褪去平日的笑意，只小口啜茶，周遭往来的人事仿佛都与他无关，打眼却又应景。
这个人真的是岩神摩拉克斯吗，公子思索。
像这样不含其它意味地吃饭，对他们而言似乎还是头一遭。可尽管没了那些束缚，看见的对方也未必就是真实。
想那么多干什么，公子对这个突然升起的念头有些不解。用璃月话来说，他们不过萍水相逢。
钟离喊香菱过来添茶，杯中沉底的茶叶被滚水烫起。他才吃了几口又喝，却轻蹙着眉把茶放下，拿起筷子，想不着痕迹地绕开那盘黑背鲈，新点的金丝虾球却又挤在他面前，最后也只是默默吃了口米饭。
公子看着，下意识把自己那盏茶推过去。他不爱喝又添得少，自然不大烫。推到一半才发现于公于私都不合，要收回反被钟离按住，抓个现行。
真是尴尬。他怎么会忘了，这里是璃月不是至冬，他喝的是茶不是酒。那些饭桌礼仪好像跟着他和钟离破灭的饭友关系一起被他甩进海里，实在丢人。
可钟离的手还按在他手背上。公子回神，隔着手套感觉到温热的掌心，立马缩了回去。钟离倒给面子，把那只茶盏捧着，自己也不喝。
不想再徒生烦扰，公子匆匆扒了两口饭，喊了结账。香菱忙不开，万民堂的小厮过来问他们怎么付。钟离一开口就是“账单”两字，他掏出一袋摩拉砸在桌上打断了，说不麻烦，他们现付。
“一笔勾销。”公子直直地盯着钟离。
钟离没说话，手里的盖碗刮开一角，捧起来喝了一口，又放回桌上。
他们对视。
“自然。”钟离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