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酸奥司他韦

柠檬海盐薄荷味达x桂花灰尘味离
纯爱之魂熊熊燃烧(虽然也没有很纯爱)以及歌单电影乱飞,外加我本人的奇怪恋爱观
过年的时候钟离家的烟花放得最早。
别人家或等到春晚放完,或轮到卖情怀的小品,而钟离习惯天刚刚黑就去放。因为太晚熬不住,又舍不得白天看烟花。他入冬以后时时嗜睡,怕冷就裹条毯子,睡着了还要劳达达利亚抱他回卧房。
烟花买得不多,从前很喜欢的样式陆陆续续停了产,新出的那些总嫌不如从前好看。哪里是不好看呢?钟离心里清楚,从前的烟花也没多好看,不过是砺石被流水打磨得圆润光滑有样子罢了。
待烟花放完,达这利亚叹了口气,钟离问他怎么了,他说过得太快,有点遗憾。
“美好本来就是转瞬即逝的。”钟离揉揉年轻人蓬松的发顶,说起话来慢吞吞的,“川端康成说过……”
“美就是悲伤。”达达利亚抢白。
钟离点头,将手收回口袋。房门前的空地上都是烟雾,雪纷纷扬扬落下来,没有担心火灾的必要。刚刚在夜幕里令人目绚神迷的烟花已然无踪,里面放了钾盐或者镁盐,都和他无关了。
取暖器发着橙红的光,钟离把手凑在火前,等着达达利亚摆碗筷,春晚放着歌舞节目,吵吵嚷嚷的,很有情味。
钟离还是在春晚结束之前睡着了。达达利亚洗罢碗,到客厅看时钟离已蜷在沙发角落里睡熟,他关了电视,轻车熟路地抱起钟离。鼻腔里钻进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间着几丝沉默的灰尘味,可能是隔离贴略松动了。达达利亚时常觉得闻钟离的信息素像是心头下了一场春雨,淋淋漓漓。尤其是夹杂其中的灰尘味,莫名其妙的像是老文艺片的剧本的气味。
今冬的最后一夜,他的心里无边无际地下着一场春雨。
那点淡漠的雨让他本能地想露出獠牙,最后獠牙咬破了自己的皮肉,终于没落到钟离颈上。
关于信息素,达达利亚觉得自己的信息素尴尬得很。不是不好闻,而是定位尴尬。柠檬海盐薄荷,没有攻击性,也并不温和。在这样一个刻板印象横行霸道的时代,将柠檬海盐薄荷放进一个Alpha的腺体简直是场闹剧。
达达利亚本人不甚介意,介意的人却从来不在少数,比如曾经通过社交软件认识的一部分人。记忆犹为深刻的是“怎么是柠檬味啊?”
他当时说的什么来着?不记得了。世界确实无聊透顶,他并非易获命运垂青的角色,也不喜欢这许多玩笑。
柠檬的气味酸涩不堪,海盐像盐湖五月的小小磷虾。钟离微醺时好多话,其中一句是:“你闻起来像夏天。但是看见你像看见一棵开迟了的桂花。”
钟离醒时气闷。喘不上的气挤压肺腔心房,眼前昏暗,砧板上的金鱼堵在气管里。缓过来时窗棂昏黑,手机显示凌晨四点半,冬晨的寒气袭来,他脊背不由战栗。门把手下转半圈,达达利亚逆着光轮廓不清。
“还不睡?”问句的语气微弱。
达达利亚点头,把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厚重的被子上,“替你守岁,现在守不动了,借我半张床。”
“好凉的薄荷,你易感期要到了?”钟离往旁挪了位置,耸耸鼻尖。
达达利亚躺到钟离边上,闭着眼睛问:“怎么闻出来的。”
钟离轻轻一刮他的鼻子,说:“你心情不好的时候薄荷味会变浓,闻起来会更凉。平时就只能闻见柠檬味。”
“我想起来以前有人说我闻着像他们家的洗涤剂。”
钟离叹气,而后用干涩的嘴唇轻触达达利亚的鼻尖,说话时的热气呼在达达利亚脸上:“不难过了好不好?都又过了一年了。”
“我知道。”达达利亚缩回被窝,桂花的味道继续攻占他的神经,安抚意味地薄薄浮在眼前。
春日的枝梢上天黑得快,不待寒星攀上天幕,街灯就全亮起来,灯笼也全都挂上。钟离捂得严实,在街上逛了一久就出了汗,于是将围巾围到达达利亚颈上。小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呕气,围围巾时不配合。
逛到人潮深处去,钟离看见一个纸网捞金鱼的小摊,也不顾幼不幼稚,凑上去问了价,就开始捞。捞第一次时纸网破得很快,橘红的金鱼一扭身入了水。最后他拎着一个塑料袋,一对金鱼离了摊。
“我觉得这么走着有点《就这样,我们把金鱼放进了泳池》的意思。”达达利亚接过金鱼,拎到眼前,塑料袋里的鱼上下游动,视网膜上留下几道暖光。
“是没有意义的啊。”钟离接道。
“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生。”达达利亚放下手,金鱼受了惊动,不安地四下游蹿。
钟离摇头,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戴耳坠,乍有什么在左耳垂下晃荡看得达达利亚晃神,“不太记得台词了,我也喜欢拎着金鱼在黄昏里走那段。”
“其实我更喜欢凌晨她们湿淋淋地穿过小巷那段。”
钟离一楞,然后眼角攀了些苦:“你呀……”
“A doomer.”达达利亚歪着头,做出询问的表情。两人都被这一半算玩笑的话逗乐了,于是相隔着薄薄的光线笑得浑身发颤。橙色光辉烘得两张脸都暖,钟离搭在手套里的指尖下的毛细血管似乎在收缩,流过一阵微麻的暖意。
他的小孩确实像个doomer.钟离隔着口罩吻上达达利亚左颊,他有十成的把握小孩决不会乱动,却只敢在戴着口罩的时候亲吻离嘴唇近的位置。
"In my life,I love you more."一旁的店面正放着甲壳虫的《我这一生》,达达利亚想起另一首歌,好像叫只要有爱就够了,不够的,他觉得有什么凉凉的液体涌出眼眶,钟离毛线手套抚过他的眼角,细小的毛不能吸走眼泪,只扎得他眼皮痒。他没动,说:“笑猛了。”
钟离替他解释道:“雪落到眼睛里了。”
实在是拙劣的掩饰。
又有人家开始放烟花了。他们现在赶不及回去,只能看看全城人都有份的。
按理说应该在这里插入许愿的情节。”钟离觉得雪有点大了,遂将领子立起来,“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愿望没实现。”
“不说出来让我听听吗?说不定我能帮你实现。”
钟离沉默。达达利亚解下围巾,细心地围到钟离颈上,轻轻摘下耳坠,把围巾理到略略掩住耳垂,然后把耳坠放进口袋,等着钟离开口。
“我啊,我希望你能义无反顾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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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棒的日常:smiling_face:好喜欢这种氛围o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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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喜欢!隔天捉完后续来踢你辟谷(嘿嘿阴暗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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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温暖的氛围,有种灯火阑珊万家灯火里小情侣普通日常的感觉,颇有种老夫老妻的生活(?)呜呜呜呜好喜欢,写得好高级,放屁股蹲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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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卡巴卡来也!谢谢你的辟谷(这啥玩意儿)本人就是比较喜欢这种老夫老妻感(鞭笞笑,变成汽水瓶子,疯狂摇晃,创飞所有汽水瓶子,失水,开摆)

义无反顾的活着。话题有些敏感了,钟离已经不在潜伏期,朝不保夕,随时可以像烟花一样消散。怎么能这么要求我?达达利亚手掌虚握,耳坠的金属钩徐徐刺进掌心,钟离拉下口罩,好让声音更清楚一些:“别拒绝我。我不能战胜的夏天。”
温带季风气候的夏天难免多雨,他凝视夏天的眼睛。蓝色深不见底,像山谷里的蓝花楹林,雨水降落,花朵战栗。他远隔重洋,正在落雪。
钟离查出H I V 阳性那天也在下雨。
第一反应是结果出得真快,然后才开始思考问题所在。可是实在想不起来。去某个小诊所打针的时候,或者献血的时候出的小纰露?
达达利亚在公交站台等着车,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响了两三秒又挂,然后是一条小短信“路上小心。”。
小雨绵绵不断,他忽然觉得心慌。每到流感盛行的几个月磷酸奥司他韦就断货,而行人匆匆,习以为常。卖得很贵的西药,一直断货的西药。这些人,怎么感觉不到痛呢?
下车之后他先走了几步,又在雨里跑起来,一直跑到门口,很神经质地叩门,带着颤音喊:“钟离!”
门应声而开,钟离把结果递给他,说:“你来决定。”
这次的薄荷味来得比以往都浓,夹在柠檬的酸里,凉得钟离眼眶疼。酸苦的气味汹涌,达达利亚慌忙将信息素敛回去,却答非所问:“不是说好了今晚一起看电影吗?”
后一个人的话同样不是回答:“能抱我吗?”
于是达达利亚走进玄关的阴影,笨拙地伸出手,用寄居蟹筑巢的力度抱住钟离。药盒的尖角很轻很轻地撞在钟离背上,达达利亚沾了雨的外套带来一种湿润的触感。这是他们离彼此的腺体最近的一次,再偏一点就能碰到。没有过临时标记,也没有过接吻,今后同样不会有。
看电影时他们毫无顾忌地靠在一起,下雨的天气冷,偎着不必在意是否会出汗。达达利亚不是第一次看《秒速五厘米》,时不时吐嘈一句这人物画得好敷衍。
等屏幕上的明里撑开伞,达达利亚跟着重复:“樱花飘落的速度,是秒速五厘米。像雪一样的啊。
钟离出声:“钻石就是雨滴。”
情节莫明其妙地重合:“什么?”“钻石就是雨滴。”
我觉得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钻石就是雨滴,我没有可以讲给你的故事*。
“达达利亚,我感觉我和它像是一所公寓里死去的主人和被反锁在里面的猫。”钟离转过头盯着窗子,“我也不记得我什么时候锁了门.等它们饿极了就要开始吃我的尸体了。”
昏暗里有什么红色的东西晃了晃,钟离知道那是达达利亚的耳坠,年轻人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抬手捧住达达利亚的脸,温热而湿,像一只莱卡狗。他用拇指抹了小莱卡狗的眼睑。抱歉,小莱卡狗。
阴历十一号的那天转了雨夹雪,钟离低烧刚退,重感冒总算消停了些.客厅里放着不知道什么,他仔细辨了一久,始终未想起曲目名,达达利亚把手里的书覆到茶几上,话到嘴边又打了个哈欠,带着鼻音问:“《牧神午后》,要换吗?”
钟离摆摆手:“德彪西不碍事。怎么想起听这个?”
“传闻看《追忆似水年华》的时候听德彪西有奇效,我看没有。”确实没有,页码还停在原位.
页码停在原位的原因不止是德彪西无效,还有斯拉夫人白皙皮肤上浓重的乌青。钟离这几天昏昏沉沉睡够了,达达利亚却没怎么合眼,《追忆似水年华》催眠恐怕才真有奇效。钟离还是关了音乐:“去睡一觉?”
“不去。要哄。”达达利亚底气不足,又心虚地补道,“但鉴于你嗓子哑,就不要了。”
“以后哄不着你我会后悔的。”
达达利亚的睫毛微不可察地一颤,想说“抱歉”又没能出口,再开口时眼里蒙了层水汽:“好。”
钟离左肺轻微地传来一阵被压迫之感。
他的小莱卡狗在有关生死的话题上一向比他敏感。钝痛敲击太阳穴,喉口略痒。他清清嗓子,但并无裨益。”disturbing是什么意思?”钟离说。
“不记得了。”达达利亚摇头。
哄睡的方法无外乎讲故事和唱歌。钟离唱得含含混混,可能因为忘词了,也可能因为发音不准,达达利亚只听明白一句:“我梦见,世界因爱而温柔。

歌名好像叫“橙色岁月”来着,钟离把节奏拉得异常慢,有点blues的意味,像一场油画式电影里即将死于非命的两个小人物。也未必不是好事。
“我不做唯物主义者了。我要做有神论者,到那一边还要找你。”达达利亚小声说。
低而慢的声音停下来,变成一句“瞎话。”
“真的,钟离,我绝不回头。”
回头也不要紧。钟离突然忘词了,于是开始含含混混哼《一包烟》,达达利亚翻身,把脸藏进阴影,睫毛抖啊抖,因为泪而几根几根黏在一起。
“Но если есть в кармане пачка сигарет,
Значит все не так уж плохо на сегодняшний день*”钟离唱。
1.来自谷川俊太郎《钻石就是雨滴》
2.第一个进入太空的生物,在返回地球的途中死亡
3.来自乐队电影(翻译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4.同来着乐队电影,意为“如果口袋里还有一包烟,那么今天还不算糟糕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