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钟】耀目之爱
* 搬运,钟离20211231生日贺文
* 旅行者性格有玩家性格代入,空荧自定
* 虽然是钟离生贺但是是达达利亚视角,一个送礼物的故事……
* 故事情节冗长,全文9000+,全糖无刀…… 对不起,下次一定写短一点……
* 水平很拉。应该大概可能也许,没有ooc,吧?如果有,请一定指出狠狠地批评我!(遁走)
* 最后非常感谢您能阅读完!
钟离,或者说摩拉克斯的生日是12月31日,是岁末,也是年前,大概是璃月人为他定了个具体的日期。这也在冥冥之中预示了他最后的选择:见证过苍生疾苦,笑看人间喜乐,然后在万家灯火之中后天下之乐而乐,在一年尘埃落定之时喝一口清茶望着窗外一片热闹,对自己说一声又是一年。已然六千多年过去,生日的意义早已模糊,神明只会在这一天注视人间,欣慰于一载安定。但是,在他成为“钟离”之后,事情终于发生了转变——有很多人说要给他庆生,尤其是他那位年轻的恋人。
达达利亚原本是不知道钟离先生的生辰的——来璃月不久,他以为神明不存在生日。直到他听见胡桃偶然一句“钟离的生日快到了吧”才提醒了他,他问胡桃:“堂主,先生的生日是什么时候?”胡桃愣了一下,颇为嫌弃地瞥他一眼:“你不知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满脸都是“就这你还说爱钟离先生”的表情。达达利亚不知如何辩解,只好愤然转身离去,罔顾身后胡桃“哎,别走啊?我觉得你最近需要提前预定个往生堂套餐,现在有优惠哦——”的大喊。但是这也激起了达达利亚的胜负欲,他当时就决定不仅要问到先生的生日,还要为他准备一份最好的、震惊四座的生日礼物。
达达利亚下了决心,雄赳赳气昂昂地迈开了步子,却不知道去哪好。他当然不能去问钟离,这件礼物本应成为一个惊喜,若是问了让充满智慧的钟离猜到,可就没意思了。可是又该找谁去打听呢?和钟离先生相熟的人不多,往生堂的人肯定会被胡桃封口——这小丫头一肚子坏水。钟离先生常去的那几家店铺老板呢?不行,钟离先生不像是会随口说出这种事的人。那就还剩那些仙人……他们或许知道摩拉克斯生于何时,但“钟离”的就不一定了,璃月七星也是如此。魈……算了,他虽然很可能知道,但达达利亚总觉得他看见自己的每一刻都在克制跳起来把他头里的长枪插在自己脑门上的冲动。这种时候让先生开心才是主要任务,没必要在魈那里浪费时间。要打以后有得是机会,毕竟他与魈抬头不见低头见。
思量无果,他甚至在考虑派几个愚人众去打听打听情报这件事了。说干就干,在这里干站着可做不到什么。刚踏上去北国银行的路,达达利亚就看见了个熟人。这不是多日未见的旅行者吗!旅行者应该会知道。达达利亚慌忙去追冲去冒险家协会的旅行者:“伙伴!等一下!”旅行者大概满心都是丰厚的奖励没听见,倒是飞在旁边的派蒙听见了,向他挥手:“旅行者你看,这不是达达利亚吗?嗨达达利亚!”步履匆忙的旅人这才回头看见他,达达利亚打了个招呼。开门见山:“嘿伙伴,你知道钟离先生的生日吗?”“钟离的生日?不就是……”旅行者正欲开口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所以你为什么连钟离的生日都不知道?不是吧达达利亚,你可真是太……咳咳。”“是什么时候?”自知丢人,达达利亚更急切了,哪知旅行者却拿起了乔:“那个,最近去稻妻,旅费有点紧,派蒙又天天喊饿……”派蒙的肚子适时地叫了一声,达达利亚哭笑不得:“好吧,知道你日子不好过,要多少?”“十,十万……?”旅行者小心翼翼地报出了一个数字。达达利亚点了点头:“倒是可以……走,跟我去北国银行,一手交钱,一手……哎反正快点,时间紧迫。”他往前走了两步回头一看,旅行者和派蒙却还呆愣在原地达达利亚满头雾水:“伙伴,你们俩呆站在这儿干什么?”旅行者回过神来,一把抓住达达利亚的手:“好的,您还要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板大气!”“就,先生的生日啊,还有他喜欢什么……”“没问题我都知道,走吧老板!”旅行者拽着他就跑,达达利亚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时心里又有些期待。平日里,先生好像从未明显表现出喜恶,除了特别不喜欢海鲜,他不怎么挑食。华贵的宝石他爱,朴素的陶器他也爱。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我的先生。达达利亚慨叹。
拿到了摩拉,旅行者坐在北国银行大堂,大概是突然良心发现,略有难些为情地开了口:“其实吧,你完全没有必要问我……你在璃月港随便揪个人,问他岩王帝君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他都能毫不犹豫地说出来并且给你普及一堆岩王帝君的功绩。所有人都知道的,就12月31日嘛……”“所以先生的生日原来和摩拉克斯的是同一天吗……”“确切地说,是和璃月人认为的摩拉克斯的生日是同一天。”“好吧,所以先生喜欢什么?”达达利亚希望在这件事上旅行者能靠点谱,但他忘了旅行者明显没有自己了解钟离。旅行者支支吾吾的:“嗯……遛鸟、赏花、品鉴古玩?反正如果是你给他送礼物的话,只要不给他喂海鲜他都高兴。要不你就换一种思路,投他本体所好,去万文集舍看看龙喜欢什么吧……凯瑟琳还有事找我,我先走了!”说完抓起派蒙就跑。“伙伴,等一……”达达利亚挽留未果,叹了口气,“本来还想请他们来参加先生的生日宴呢,怎么跑这么快啊。万文集舍?这地方真能有‘送爱人什么礼物好’这种书?”
好吧,还真有。达达利亚站在热销书区前陷入了沉思。《献给自由生灵的高天之歌》?作者温迪?达达利亚听这作者名字觉得耳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老板向他推荐:“这是蒙德城一个很著名的吟游诗人的诗集,写得可好了。”达达利亚满心疑惑,想着一个蒙德人的诗集是怎么在璃月大卖的,随手翻开一页,上面赫然写着:“我吻你通红的脸,舔舐你淌出的泪。你甘美的汁液润湿我的身体,也甜蜜了我的心。”明明是写给苹果的赞歌,达达利亚却从里面品出一点颜色来。他又心有惭愧地自我谴责,把心底冒出来的颜色画面和钟离先生的脸一并抹去。不过他心想,这句话念给钟离先生听确实不错。下一页写得就更有意思了:“我愿用无尽闪亮的宝石,好似天空闪亮的繁星——投你所好,与带着微风的蒲公英,送给守卫高天的自由生灵。”诗名叫《致特瓦林》。对呀!特瓦林也是龙啊!既然他喜欢宝石,那钟离先生是不是也喜欢?开心的达达利亚立刻买下那本书,回家研究去了。既要投其所好,又要拿的出手,达达利亚心里仿佛已经有了主意。
最近达达利亚神龙见首不见尾。起得比钟离先生早,以至于钟离每天早上起床,只能在床头发现一个装满摩拉的钱袋和一张标明“这是一天的开销”的纸条,纸条上还有一堆情话,言辞直接露骨时常让先生红了脸,大概是达达利亚从那本诗集上抄来的吧;晚上回来得也晚,那天钟离等他回来,等着等着就在沙发上合了眼,迷迷糊糊中只知道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将他抱到了里间床上,吻了他的唇,说了句“晚安,先生”。那是他们这一天唯一的一句交流。钟离只当是愚人众事务繁忙,公子阁下日理万机,哪想得到是达达利亚挪用公款大办私事,给他置办生日礼物呢。总之,直到他生日的前几天,达达利亚才又回归正常作息。钟离问他一句“忙完了?”他也只是点头,打定心思要把这惊喜瞒到底。璃月的街头又能见到公子阁下跟着钟离先生到处跑并且腻腻歪歪的场景了,真是可喜可贺。钟离也没多想,毕竟他并不是很在乎生日这种东西,哪想得到达达利亚会这么在意呢。
生日的前一天晚上,钟离原本没有熬夜等到第二天零点的打算,但他年轻的恋人太过于精力旺盛,当天晚上缠着他要做,他拗不过只好答应,哪知一做便到了午夜。床头点的计时香燃尽那刻,两人恰好共赴巫山。发泄完筋疲力尽之时,达达利亚抱着钟离在他耳边低声说:“生日快乐,我的先生。”钟离被他折腾了一晚上,已经没劲说话,嗯哼了几句表示感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啊,原来已经做了这么久了吗……达达利亚见他没大反应,心知自己做得确实过分,讨好地吻了吻他,低声说:“睡吧,先生。好好睡一觉,晚上还有生日宴,他们都会来。”哦,生日宴啊……等等,生日宴!钟离一时没了睡意,睁开眼睛看着达达利亚,声音略带沙哑:“什么时候安排的,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声……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虽说是埋怨的话,达达利亚却从钟离的语气中品出了一丝撒娇的意味,大概是因为钟离先生确实没劲生气了。认识到这点的达达利亚笑得更开心了:“哎呀没关系的,你因为什么见不了人他们还不知道吗?而且来得也没外人,没关系的,还有你的多年老友也会来哟……”“多年老友……谁?巴巴托斯啊?”钟离又闭了眼,大概是已经预见到宴会上的混乱了,“他要来,记得提前备好醒酒茶,他喝多了就给他灌下去。如果魈也来不要忘了为他准备杏仁豆腐。啊,你抽空帮我采购些食材来吧,我要做腌笃鲜,还有……”后面的话被我达达利亚用双唇堵住,年轻人有些不满地撅了嘴:“好嘛,先生在我面前关心别的男人,我可要生气了。”但钟离清楚他的脾气,心知他不会生气,抬手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睡吧,公子阁下。”这称呼达达利亚可不爱听,发出了个威胁的鼻音:“嗯?”“好吧,阿贾克斯。”达达利亚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钟离确实是累了,也不管下身还一片狼藉便昏睡过去。在睡着的前一刻,他隐约听到达达利亚在自言自语:“先生,我一定会送上你喜欢的礼物的……”什么啊。钟离笑了下,想说点什么,却最终也没有说出口。他只是动了动手指挠了挠达达利亚的手心,就沉沉睡去了。
钟离再醒来都是中午了,身上不仅干爽了许多,还套了件睡衣。一看达达利亚就帮他收拾过了,还给他上了层药,虽然他身上还是很疼。达达利亚倒是不在,也不知道又在忙些什么。生日啊。钟离坐起身,突然发现记性好如自己,也数不清自诞生以来,每年的生日都是怎么过的了。年年都发生过一些有趣的事情,但真的没有一个人在这一天凌晨在他身边向他庆贺。达达利亚……阿贾克斯。钟离不觉笑了,在交出神之心,成为钟离以后最就让他欢喜的事情之一就是拥有达达利亚。“先生醒了?”达达利亚拎着大包小包蹿进门,一见钟离醒了立刻扔下东西,倒了杯水给他喝。“东西都买好了。”达达利亚把头靠在他肩上,手指缠住了他的,“腌笃鲜的食材、醒酒茶、抬头不见低头见仙人的杏仁豆腐……”“抬头不见低头见仙人?”钟离沙哑的嗓子恢复了些,疑惑道。达达利亚狡猾地笑了:“就是魈呀。他个子不高,我抬头看不见,低头才能看见,可不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吗。”“达达利亚,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是这么用的。”钟离叹了口气,正打算好好教一教这至冬年轻人璃月话,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中途易辙,“对了,下午我出去一趟。”“去哪儿?要不要我陪你……”“不用,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在家好好帮我准备晚宴吧,全交给你了,好不好?”钟离语气温柔,但带着一丝不容置喙,大概千年帝君之威尚在。达达利亚妥了协:“啊,好吧,不过……”不过什么?钟离疑问尚未出口,颈侧就已经被吸出了个红印。始作俑者还伸舌舔了一下,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别闹。”钟离点了点达达利亚的额头,笑弯了眼睛。达达利亚眯起眼,洋洋得意:“这样你见过的所有人就都知道,你是我的啦。”
总之,钟离先生炖上腌笃鲜就出门了,再回来太阳已半没入地平线。达达利亚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本想冒着被钟离发现和他生气的风险跟着去,但钟离没给他这个机会,不过在城里转了几圈就找不到人了,让达达利亚纳闷了许久。他回来的时候宾客已经到了不少,一推开门还未来得及扫视一周看看都有谁到了,便有一个绿色的身影扑过来:“呀嘿!生日快乐,老爷子!”眼看他就要给钟离一个热情的拥抱,一旁站着的达达利亚眼明手快拦住了他。疑惑的巴巴托斯目光在二人之前逡巡几圈,恍然大悟:“哎呀,这位就是「公子」达达利亚吧?旅行者常跟我提起你,今日一见,诶嘿,真是一表人才!”他眼神又扫过钟离脖子上这挡不住的红印,很大声的“啧啧啧”了一通。“行了,巴巴托斯。”钟离低声说。他拉住达达利亚,无奈地望着想揽他肩膀又够不到的小个子风神,示意他收了神通赶紧就坐,不然达达利亚这个渎神者想必不介意把他扔出去。达达利亚皮笑肉不笑地揽住钟离的腰,无视胡桃满脸的嫌弃和魈仙人手里蠢蠢欲动的绿枪,凑在钟离耳边问:“先生,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没干什么,就去溜了溜。”“啊,连我都不能告诉吗?看在我在家里那么听话的份上?”达达利亚自然地撒了个娇,那一红一绿两位枪兵脸上的表情更不对了。“喂达达利亚,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好好说话吗!”派蒙绕着达达利亚的脑袋飞了一圈,被做了亏心事的旅行者揪了回来。达达利亚直撇嘴:“我要是正常,根本就不会举办这劳什子生日宴,我一个人陪着先生过一天多好。”“好啦。”钟离及时开口,制止了这无谓的争吵,安慰达达利亚,“知道你用心良苦。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别耽误了时间。都坐吧,各位随意些。钟某家宴,不必拘谨。”风神又发出了很大的啧啧感叹声,也不知他在感叹钟离温柔得不像话的语气还是那一句“家宴”,引起哄堂大笑,旅行者实在看不下去,倒了一小盅璃月特产的桂花酒递给他。他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旅行者的肩,露出一副“还是你最懂我”的表情。其他宾客也纷纷动了起来,各自欢宴。
酒过三巡,巴巴托斯脸上已带了些酡红,拿着竖琴站在了大厅中央,大喊一声:“聆听吧,世界上最好的吟游诗人,要开始拨动他的琴弦了。一首歌送给我多年老友,钟离老爷子!祝他生日快乐!”“我也来我也来!”“小巷派暗黑打油诗人兼丘丘谣专业歌唱家”胡桃也站起了身。派蒙在一旁裹乱:“达达利亚不是会跳舞吗?让他伴舞呀!达达利亚?”达达利亚正坐在钟离身边,忙着给他夹菜同时和他谈情说爱,时不时笑两声,乍一被叫到,摆了摆手:“我就算了吧。会是会,但我只跳给先生看,为什么要跳给你们?”钟离带着笑抿了口茶,并没有开口相劝的打算,派蒙气愤地跺了跺脚:“真是绝了,这种天天秀恩爱的人,怎么还没被打死?”旅行者停下手中的筷子回答:“那也得打得过他才行啊。”巴巴托斯的热情并未消减,他动动手指弹出一串音符,满场无声。他清了清嗓子,一转先前的不正经,低声冲着钟离的方向:“这首歌是我专门写给你的。‘欲买桂花同载酒’,你的故人在这哟。”钟离望着他笑了,大概只有他两人才明白:千年岁月流转,世事大变,不老不死的神明,尘世孤独地执政,无人共饮的浊酒,无人可说的孤心。达达利亚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在桌子底下悄悄拉住了钟离的手。他无声地说,以后你不会再孤单,我将陪伴你至我生命最后一刻。
巴巴托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还在演唱,胡桃给他和声。原本有些哀伤的曲调,加上了胡桃时不时冒出的“嗷”便活泼了起来。一曲终了,鸦雀无声,只有钟离对着他举了举杯。达达利亚虽然明白事理,但还是吃了些飞醋。眼看巴巴托斯蹦回了他的座位,钟离垂下了眼睛望着茶盏中漂浮的茶叶,达达利亚为了吸引钟离的注意,低声对钟离说:“先生想看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吗?”钟离刚想点头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往四周扫视一圈,故意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你确定你要送我的东西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不是!这次是正经东西!”达达利亚听了这句调笑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面红耳赤,“我认认真真准备了好几天呢!”“原来你那几天每天都找不到人,是在准备这个吗。”钟离挑眉,“这么上心,拿出来让我见识一下,公子阁下?”“……能不能别这么叫我啊,先生。”达达利亚听了这称呼,不满地扣着钟离的下巴要吻他。钟离慌忙闪开,眉目带笑:“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我觉得这也挺好听的。”“好听是好听,但我不喜欢——”达达利亚低了头,“毕竟在钟离这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异国青年,叫阿贾克斯。”钟离了然地笑了:“当然,一直都是。”
那边的旅行者大概收了达达利亚十万魔拉,自己却什么忙都没帮上,于心不安,开口想给达达利亚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那个,钟离先生,达达利亚给你准备礼物可费心了,你要看看吗?”话音刚落,胡桃就站起了身:“先看我的,客卿先生一定会喜欢!”达达利亚被截了胡满心不乐意,露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胡桃揪出一个小鸟笼,里面装着一只小团雀在蹦蹦跳跳。“这是七七和我一起准备的,嘿嘿,可爱吧?”“确实可爱。”钟离接过笼子来端详片刻,点了点头,“多谢堂主。”
“还有我的!”风神蹦出来,正打算去礼物堆里翻自己的礼物,却被钟离拦了下来。“不用去翻了,我大概知道你要送我什么。”“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一桶苹果酿?”钟离说,“你送给我过别的东西吗?”“恭喜你猜对了,不过这桶可是我忽悠了一圈……啊不是,四处演唱费心费力给你换来的晨曦酒庄精酿,具有特殊意义的!”巴巴托斯手舞足蹈。“好,我知道了。”钟离无奈地摆了摆手,“多谢了,老友。”“诶嘿。”
下一个是魈,他低着头走到钟离身边,沉默着递给他几株清心。“不知道送什么好……钟离……大人,以后若是有事,唤我名字便好。”“那我叫你你会来吗?”达达利亚问。“不会。”魈无意与他多言。在不知内情的其他人眼里只是少年送点薄礼报钟离先生的恩,哪知此地仙神云集,还有个半疯的渎神者。钟离颔首,对他知道自己身份并不意外:“好,你去吧。”
最后,旅行者拎着个大包,扔到了他俩面前,一件件往外拿:“特色茶叶,热卖的书籍……这是我和派蒙从稻妻带回来的,估摸着钟离先生会喜欢。”“之前达达利亚去稻妻出差也给我带回来了不少,让你破费了。若是有困难,来找我便好。”“诶嘿,好呀!”旅行者笑了,指指礼物堆里最大的一个盒子,“那就是达达利亚送的礼物,钟离先生不想看看吗?”钟离点头:“想啊,他已经期待这一刻很久了吧。”达达利亚吃吃笑了:“这么明显吗。”钟离指尖点点他脑门:“旅者强调了好几遍了,而且我能看出来你的心思,在我面前不必掩藏。”“那先生可要瞧好了!”达达利亚从座位上弹起来,拉住钟离的手,和他一起走到了礼物堆前。达达利亚突然发现自己心脏跳得飞快,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确正撞上钟离带笑的目光。钟离先生伸手顺了顺他后脑勺的头发,低声说:“不必紧张,没关系。”是啊,他在紧张,哪怕面对大他身体几倍的恐怖怪物他也没有如此紧张过,如今却在一个人的眼神里丢盔弃甲。只是怕钟离不喜欢,怕他不开心。达达利亚缓缓蹲下身,缓慢地打开了那个盒子,露出里面精心准备的礼物。
盒盖一打开,所有灯光仿佛都黯淡了。那是何等华贵的光芒啊!巨大的金制花瓶上镶着各色宝石,最夺人眼球的其实是上面两大块用珍宝拼贴而成的图案,甚至有些立体感,栩栩如生。一只很明显是一条龙,由石珀片拼成,看着与摩拉克斯一般无二;另一只是由夜泊石和一些发光的水晶拼成的独角鲸;两个图案中间有个又红又大的爱心。旅行者的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这花瓶发出的耀目光芒,看见上面的图案又开始感叹。游鲸是「公子」也就是达达利亚的象征,岩龙很明显是指摩拉克斯,也就是钟离。有钱人秀恩爱的方法真独特,旅行者觉得这东西真不应该当生日贺礼,而应该当成结婚礼物摆在红彤彤的婚房里才算相称。目光再向上移,旅行者又失语了。别人家的花瓶拿来插花,达达利亚这个也一样,但里面的花可不寻常。琉璃杆,翡翠叶,白玉玳瑁成了琉璃百合,血石玛瑙成了霓裳花,混白碧玉成了清心,各色水晶成了琉璃袋,花边叶边都镶了金,五颜六色插成一束,花团锦簇,贵气逼人。钟离看着达达利亚期盼的目光,眼神几次从花上转到达达利亚脸上,又从他脸上转到花瓶上,几番斟酌给了个中肯的评价:“尚可。”话音刚落,胡桃就惊叫了起来:“这叫尚可!我记得钟离先生你不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言辞之间颇有对钟离为爱瞎眼的感叹。魈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冷冷地发出了个鼻音,很明显是在鄙视达达利亚送礼的品味。其余宾客也热闹地议论了起来,都想这明显不符合璃月人审美的东西怎么入得了钟离先生挑剔的眼。达达利亚听周围的感叹,不顾世俗如他也难堪地低了头:“先生不喜欢这种东西吗……”“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这个的?”钟离问。“我从书上看的,觉得你由龙化身,大概会喜欢闪亮的宝石之类,你平日又爱赏花……”达达利亚声音越来越小,却被钟离温柔地摸了头安慰:“我说了,没关系的。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你看哪本书这么说的?”“一个蒙德人的诗集,万文集舍热卖的那本。”“那不是温迪写的吗!”旅行者拍案而起。派蒙附和:“哇这个臭卖唱的,害人不浅啊!”钟离干咳一声,抬手虚虚掩住了嘴,达达利亚看着他,却觉得他好像在拼命压着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先生?”达达利亚不确定地问,“你是在笑吧?”他的先生干咳两声,朗声说:“啊,抱歉,失礼了。”然后附在他耳边低声细语:“一会再跟你说。不早了,先送客吧。”达达利亚求之不得,把想看热闹的宾客们一并轰走了。
他回来的时候钟离正半蹲着研究那花瓶,听见他来对他说:“都是上品,想必花费不少?”“本来想着你喜欢,花多少都值得。”看达达利亚耳尖通红,钟离无奈地笑了:“这个巴巴托斯……”“啊?”“巴巴托斯如今化名为温迪,在蒙德城里当个吟游诗人。我以为旅者给你说过,你不知道?”“我说温迪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唉,蒙德与璃月风土不同,灵物所爱也不尽相同。而且不必送这些贵重的东西,或者说,是你的话,什么都不必送。”看达达利亚还是不太高兴,钟离温声劝慰着他,达达利亚噘着嘴赌气:“那可不行,别人都送我怎么可以不送。不止生日送,新年我送,海灯节我送,逐月节我也送……”钟离先生更无奈了,和达达利亚来委婉这一套,他怕是永远也听不明白,干脆心一横和他挑明了说:“最好的礼物你早就给我了,不就是你自己吗?况且于我而言,你的爱是世间最为闪耀之物,没有任何宝石能与之争辉。”达达利亚还在揣摩话中含义,钟离先生脸皮薄却先害了羞,他面上带了层薄红移开目光,下一秒却被反应过来的达达利亚抱了个满怀。此刻达达利亚心里的不安荡然无存,他轻轻吻着钟离的颈窝,低低的声音灌入钟离的耳朵:“先生,我好爱你啊。”钟离站直身体任他抱着,应声:“嗯,我也是。”终于把多愁善感的小年轻哄好了,钟离叹了口气,却又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我也有件礼物要给你。”达达利亚眼看着他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大束新鲜的琉璃百合递给自己,听见他声音有些雀跃地说:“这就是我下午去办的事了,现在知道为什么不让你跟着了吧?”低头看了看那一大捧娇艳欲滴的花,又看着捧着鲜花的他的先生,达达利亚却是笑着摇了头:“不要,我不要这个。”“嗯?那……”钟离疑惑出声,难道达达利亚还在郁闷?“我的意思是,既然先生说我是先生的礼物,那我的礼物也理应是先生。你说对吗?”达达利亚眯起眼睛笑了,像只狡猾的小狐狸似的。未等钟离回答,他便扑上去吻住了钟离。接吻的间隙,钟离抬手环住他的脖子,手指缠绕着他后脑勺的头发,低声说:“对,你说得对。”听到这句许可的话,达达利亚不加迟疑的开始拆开他的礼物,他们俩一起倒入罗绮锦被,床帐缓缓合上。达达利亚让钟离坐在自己大腿之上,取下钟离的发饰,任他发辫散开撩动自己的心弦,凝视着他:“先生,璃月人认为春宵良辰,贵如千金,稍纵即逝?”钟离点了头,达达利亚吻他的锁骨:“那我们便不要浪费时间了。”他更紧地拥抱钟离,与他沉入欲海,与他拥抱光明。
次日,上午阳光正好,钟离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被达达利亚紧紧按在怀中,而那年轻人还在酣睡。有些透不过气了。钟离从他的禁锢中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尾戒不见了,换成了无名指上的一个简单的戒指,上面镶着一小块与他神之眼上标识形状相同的菱形石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他这一动作,达达利亚也醒了,见他欣赏那戒指,开了口:“这个是我自己做的,本来想昨天给你,但和那花瓶一比实在太简陋了,没好意思送。这戒指是一对,我也有一个。”他伸出右手,无名指上款式相似的戒指上则嵌了块水滴状的夜泊石。“不止有这些东西吧?”钟离笑问。达达利亚知道他了解自己,也跟着乐了:“确实如此,你的那个里面刻了我的名字,我的里面刻了你的。以后出门都戴这个,好不好?别戴以前那个尾戒了,在至冬文化里,只有单身的人才戴那个。”钟离点了头,阖眸凑上前吻了他的唇:“其实你只送这个就好了,唉。”“别再提这件丢人的事啦!先生!”达达利亚脸又红了。
两只带着对戒的手缠在了一起。达达利亚想,新的一年、以后的许多年,我都会一直爱你,一直陪你的,我亲爱的先生。
【公钟】沉沦之心
达达利亚20220720生贺,21年钟离生贺的续集,因为是续集所以一起搬过来了
见开头识____,预警一下
私设有,以及觉得钟离ooc的请务必看到最后,如果看完了解释还觉得ooc请来骂我,谢谢)
怎么又这么长啊(半恼)
祝阅读愉快!
“我曾与君相约白首不离,如今我却要食言了,抱歉。”
是谁在说话?为什么有人在嘶喊?是谁?
“食言者理应受食岩之罚,但此生怕是难以……若有来生……”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食岩之罚?
达达利亚觉得胸口发闷几欲窒息,猛然睁开了双眼。天花板熟悉的花纹进入视野,他这才恍然惊觉刚才那泣血之音只是不知何时的虚无缥缈,胸闷也只是因为身旁钟离一条胳膊压在了自己胸口而已。达达利亚终于放下了他悬起的心,偏头吻了钟离的额头,又理了理他脸侧散下来的头发,心满意足地起了床。
天还早,理应吃些早餐。昨日集市买来的小馄饨,加几根嫩绿青菜,才在酱油汤里舒展开骨肉,钟离便准时醒来,倚着门框睡眼惺忪问了声早。达达利亚撒上一把细碎的葱花,将两碗馄饨端到桌上,净了手,帮钟离束起长发。钟离半阖双眸任他摆弄,低声询问:“怎么今日起这么早,阿贾克斯?”“做了个噩梦,梦见有人在喊什么食岩之罚之类的,不知是以前从哪里听来,今天忽然入了脑,可骇我一跳。”“可能是以往看的某部杂剧吧。”钟离答道,“未曾想到你起这么早,本想为你煮碗长寿面当做早餐的。”达达利亚猛然抓住他话中重点:“寿面?”“是啊。”钟离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生辰快乐,阿贾克斯。又大了一岁。”达达利亚转头去看墙上挂的日历,果然,“7月20日周日”上画了个红圈,钟离在旁题字“公子生辰”。“瞧我,都把这事忘了,这日子过得不清不楚的……”“大了一岁了,白头发都有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我有白头发了?”达达利亚微惊挠头,他岁数明明不大。“嗯,是反光显的,没有。”钟离撩起他一绺头发细细观察,“我的阿贾克斯还很年轻。”他望向矮柜上的金质花瓶,从里面珠玉翡翠制成的繁花中抽出一枝带着新鲜露水的琉璃百合,别在了达达利亚胸前。“我记得某一年先生过生日的时候,先生倒是送了我一大束琉璃百合?”“是,当时我往轻策一趟,不仅撷来了不少琉璃百合,还采了鲜笋做腌笃鲜的添头……但那束琉璃百合你当时并未收下。”“我说过的,给我的礼物只先生一人便足够。”达达利亚伸手沾了花瓣上的晨露,带着愉悦开口,“那今年的生辰里,我便向先生讨一天的时间,如何?”“也好,那今日我便带你逛逛璃月吧。”钟离点了头。
用过早饭,达达利亚牵起钟离的手。“快些出发吧先生,一会日头毒了,可就暑热难耐,户外不可久待了。”“确实。想去哪里?今日是你的生辰,目的地当然由你来决定。”“我来璃月这么久,对璃月的了解却是一般。先生做主吧,带我览尽璃月名胜可好?”“也好,随我来吧,阿贾克斯。”钟离轻轻回握住他,率先缓缓向门外走去。达达利亚眯起眼睛,清晨的日光照在钟离身上,竟有昔日神袛之相,达达利亚总觉得他下一秒便要飞蛾扑火冲向太阳。可是这怎么可以呢,于是达达利亚更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
庆云顶云雾飘渺,达达利亚与钟离一点点爬到了峰顶。虽说体力尚可,但达达利亚上山后还是扶着膝盖喘了好一会儿,偏头一看钟离没事人似的站着,便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站直了身,尽力放缓呼吸。钟离许是注意到了他这一举动,揉了揉他的发顶,笑了:“无妨,山势陡峭高险,能爬上来已经很了不起了。”他顺手采下一株清心放在鼻下嗅闻,“此处风景也算壮美,但若想观得最胜之景,山头上有一小亭,乘风场可至,那里方为真正的凌于绝顶处,一览众山小。如何,要与我一同前往吗?”“钟离先生都开口了,那我们当然要去了。”掐一片清心花瓣放在口中,达达利亚又问,“这东西好吃吗?”“能吃,但是……”“哇!”小嚼两下,沁人心脾的清香充满口腔,但浓重的苦味也随之而来,达达利亚觉得自己舌头都苦麻了。“清心多作药用,常人吃来怕是觉得苦口至极,并不好吃。”钟离亦拈一小片花瓣细细咀嚼,“但清心此物,能清心安神,且能去火,你真该吃上一些。”“为什么啊!”年轻人皱了脸,仿佛他已经被喂了一斤清心,每个毛孔都是苦的了。钟离笑了:“一夜数次还不够,还天天如此,阿贾克斯,你这不是欲火焚身又是什么?”“那不是先生煽风点火在先?”达达利亚气鼓鼓地陈述,“您看我的眼神,分明就是还不够的意思!再比如说您现在的眼神,摆明了是在勾我,想和我在这里——”钟离偏过了头去,还将余下的清心塞进达达利亚嘴里:“行了,要真在这儿开始,别说逛璃月,今天一天都别想下山了,且先走吧,这是今晚的安排,今晚再说。”
相扶相帮,同登浮生,终至小亭。亭子顶都已经有些破损了,达达利亚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望着远处山峰云海,口中喃喃:“半山居雾……”“半山居雾若带然①。”钟离坐在他的身边,歪头倚上了他的肩膀,“此处风景绝佳,视野开阔,你可知为何?”“因为这里高?”“不错。”钟离合上双眼,缓缓道,“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②。自此诗现世以来,有多种解读。今日我便用其中一种与你说说。”达达利亚指尖缠弄着钟离的发梢,嗯了一声。“人之看事,办事,取决于眼界与心境。居最高层者,更能清晰辨事,轻松处事。”“那我现在到哪一层了?”达达利亚好奇到。“离最高层只差一步了。”钟离笑了,捉住他乱动的手。“是哪一步?”“我这一步。在有关于我的某些事情上,你不太理智。但我希望你能跳出你所沉溺的,走上那一层。”“啊,先生真是好眼力。不过结束我对您的沉沦可不是易事,那我宁愿不上那一层。倒是先生认为自己该在哪一层?神明的话会在最高层了吧?”“摩拉克斯理应在最高层,但钟离……钟离与最高层,差了一个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顿了顿,然后猛然站起了身,冲着云雾大声喊:“先生——”“嗯?”钟离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达达利亚回过头,冲他朗声笑道:“我可以吻你吗——!”远处的飞鸟纷纷惊起,山间的风低吟唱和着,仿佛在看热闹。钟离抬头,伸出了双手:“有何不可?”达达利亚看见钟离对他笑了,他同样扬起一个笑脸,俯下身吻住了钟离的唇。万籁俱寂,唯余心跳震天撼地,伴随着逐渐紧凑的呼吸。达达利亚尝到了清心的味道,真奇怪啊,一点都不苦了,反而甜的像糖。钟离的唇这是非常柔软。达达利亚想,这么一个石头雕的人,最软的地方只有他能触碰。正如钟离曾经系天下事于一身,如今将仅有的私心留给他一样。
唇瓣分离开,钟离面颊带了些酡红,达达利亚躬身凝视他的眼睛片刻,忽然单膝跪地,从身上摸出一枝上山时顺手拽下的甜甜花来,严肃地清了嗓子。“这是要……”“我好爱你啊,钟离。”达达利亚说,“我特别爱你。”“我也爱你。”钟离微笑着,抚了他的脸。“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去哪里都和我一起?永远都不会扔下我一个人?”“自然。数年前婚礼之时,你我不就已订立过契约,永世相伴,白首不离?”钟离接过甜甜花,“赠我此花,有何寓意?”“没有啦,只是想着这么重要的告白时刻,不送些什么太过不去了。我再问一遍,如果先生真的愿意和我一起的话,就握住我的手吧。”钟离看了看他伸出来的手,毫无迟疑地紧紧握住。“真的去任何地方吗?”达达利亚声音颤抖了,“哪怕是世界之外,千秋③之后?”“自然。”达达利亚往后退了两步,仰天大喝一声:“我爱你!钟离!阿贾克斯很爱钟离!”空谷回响,他炽热的爱被四面反弹,撞在了钟离身上。钟离厨略有些困惑,开口正欲询问,却忽然被猛得扯进了他怀里,紧紧拥抱住。年轻人放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问:“你爱我吗?”随后向后一倒,两人一同径直倒向空气,向百丈外的大地坠落。
钟离悚然一惊:“达达利亚!你……”那人笑了:“不是说好上至碧落下黄泉,哪里都会陪我去吗?先生后悔也来不及了哦?临终前,让我听到先生的回答好吗?反正也要身归尘土了,说句实话不过分吧?”回答?烈风激荡拍打面颊,钟离几乎睁不开眼睛。被抱得太紧,他连风之翼都打不开。真的要陨落于此了,也确实应当给予回答。钟离闭上了眼,无奈地笑了:“爱,钟离爱阿贾克斯,胜过爱他自己。但是你的生命,不应该——”不应该于此终结。他想说。
呼啸的风声停了。钟离感觉自己双脚接触了地面,然后摔进了一个怀抱。他缓缓睁开双眼,看见达达利亚笑得灿烂:“好玩吗,先生?至冬有种运动叫蹦极,就是拴着根绳从高处跳下来,今天来到这里忽然想带先生体验一下,就因陋就简啦。”钟离坐在他身上,才缓过来似的斥一句:“不顾自身安危……”“先生觉得我疯?哎呀,先生才知道吗?敢渎神的人,怎么不是疯子呢?”钟离站起身,达达利亚忙跟着他弹起来,并递给他一株清心:“来先生,消火——我非常明白生命是一切之本的道理,先生不必担心。眼看快到正午了,先生饿了吧?我请先生吃饭当做赔罪如何?琉璃亭还是万民堂?万民堂吧,感觉好久没和先生一起去了。”“寿星决定。要归去璃月港?那就得稍快些了。”达达利亚闻言牵起钟离的手撒腿就跑,钟离一勾唇:“倒也不必如此匆忙……”
万民堂客人云集,三五围坐,讨论着今日工作中的种种。他们随便找了个空桌坐下,不消片刻便有活泼的璃月女子前来招呼:“公子先生来了?今日还是上两套餐具,菜品老样子?送来了一批鲜美的海捕鱿鱼,做一份辣炒鱿鱼花怎么样?”“听着不错……先生介意吗?要尝尝吗?”“无妨,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钟离颔首,“那就这些吧,多谢香菱姑娘了。”“好,谢谢香菱姑娘!”“没关系,哦,对了。今日是公子先生的生辰,还要一碗长寿面吗?还是说等晚上的生日宴再说?”“生日宴?”“胡桃堂主没和你说吗?” 香菱拍脑门,“今晚在望舒有生日晚宴,是大家精心为你准备的呢!”“先生,是你发动大家为我准备的吗?”达达利亚转向钟离。“上次我生辰,你不就为我准备了一场盛大宴会吗。这次我与诸位友人一同为你筹备,也是理所应当的。”“谢谢先生!”达达利亚笑弯了眼,“也麻烦你了,香菱姑娘。”“啊?哦,真没关系,举手之劳,我去厨房那边了,用餐愉快哦。” 看她匆忙跑走了,未似往常一样多聊几句家常,大概是生意实在繁忙吧。
不消片刻菜品上齐,钟离如过去一般先夹一块鲜笋给达达利亚,看他吃下去了自己才动筷。“香菱的手艺愈发精湛了。这鱿鱼花肉质软嫩,调味恰当,先生也尝一块吧。” 说罢用筷子夹了一块儿放在钟离嘴边,哄孩子似的:“来先生,啊——” 钟离笑了笑,并未张嘴取食,而是筷子尖一点墙面:“达达利亚,看那是什么,念出来。”“构建文明餐桌,夹菜请用公筷……璃月总务司?” 这标语实在太大了些。达达利亚略有羞愧,环顾四周,正想缩回手,筷尖的菜却被钟离迅速叼去。“不过你我既有过更彻底的体液交换,想必这也没什么了。” 他慢条斯理的嚼碎吞咽,见达达利亚耳尖与耳坠相映红了,又不知是真心夸赞菜肴还是诚心到=逗达达利亚的来了句,“嗯,味道确实不错。” 至于味道不错的是菜肴还是达达利亚的筷子,那就由小年轻自己定夺了。达达利亚闻言无意识张嘴去咬筷子,又蓦然想到这筷子方才经历了些什么,猛得停住动作,窘得不知如何是好,耳尖又红了一分。钟离掩着嘴笑,开口开解他:“别纠结于这些事情了,吃饭吧。” 说罢刻意留心着换了公筷,捡几块嫩白的水煮鱼放入他饭碗。“那,先生……”“嗯?”“既然吃这些可以的话,下次可以尝尝我最引以为傲的‘极致一钓’吗?”“日后有机会,我一定尝试。” 钟离又为他夹菜,“先吃饭吧。虽然加了菜也应全部吃完才是,一粥一饭来之不易,切莫浪费。”
饭毕,达达利亚打了个不甚优雅的饱嗝,挥手叫来香菱结账,刚打算伸手掏钱袋,却被钟离按住了手:“今日你生辰,理应我付。”“什么?先生竟然记得……” 果然,他看钟离在自己身上摸了一圈,略有难色地叹了气:“账单寄给往……” 达达利亚赶紧去捂他嘴,将自己钱袋放在了他手中:“付吧,先生。”“可是这与你自己付有何分别?”“先生此言差矣。” 达达利亚握着钟离的手打开钱袋倒出摩拉递给香菱,“你我是一家人,不分彼此,这些就是你的。”“可是……”达达利亚不由分说交了摩拉拽着他走了。
走在路上,钟离开口:“我仍是觉得这样不妥。”“那账单寄给往生堂,让堂主付吗?” 见钟离仍蹙眉沉思,达达利亚趁路过一条小巷将钟离拉了进去,将他按在墙上狠狠吻住。钟离呼吸都乱了,想推他又推不动,达达利亚手还不安分,他外套扣子都被扯开,领子被压平露出脖颈。达达利亚终于松开他,将头埋在他颈侧:“先生再纠结于此我就要生气了,难道这么久过去,先生仍觉得与我是彼此独立的吗……况且我也乐得为先生付钱,哪天先生不需要我了,我才难过呢。”“我并未如此觉得,我与你成婚也并非为了你的钱财。” 钟离偏头吻了吻他的耳尖,“只是我欠你的太多,一辈子还不清了。”“一辈子还不清就用一辈子来还,这不是很好吗?这样先生永远都得在我身边。”“就算不欠下债务,我也会一辈子在你身边。” 钟离本想抬手扣上自己的扣子,手却被自己爱人捉住放在唇边轻吻一下。“中午饭后难免犯困,不如先去午休如何?白驹逆旅离这儿不远,我们……” 达达利亚贴着钟离的耳朵,呼出湿热的气。“午休?刚才不还是说撑?既然如此,应该活动一二才是。”钟离捏捏他后颈。“在白驹逆旅的双人大床上其实也能活动……”“青天白日之下,恐怕不太好。” 钟离终于笑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吧,跟着我就好。”
“就是这里吗?我当时去黄金屋的时候远远看到过这里。”“此山名为天衡山,距璃月很近,闲来无事可来散步。” 钟离站在山头上,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以前尘世闲游,我偶尔独自来此俯瞰璃月,望见众生安居、百姓乐业,曾问过我自己,‘我的职责是否已经完成’。”“答案是是,于是先生放下了权柄,走下了神坛?” 钟离微微颔首,达达利亚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奔忙的人群。“璃月如今这副样子,先生安心了吧?”“历经天灾人祸,璃月依旧屹立不倒。璃月人之时代已经来临,并将续写新的光明,我自然能够安心了。”“我记得我以前还问过先生后不后悔。”“如今见证过一切的你,大约不会有这种疑问了。” 钟离任他揽住了腰,伸手点了他的额头,“不过我再重复一遍——不后悔,能遇见你,我不后悔。”
“说起来,我还有一个愿望,希望先生可以满足一下我。”“什么愿望?”恰好走到一块大平地,达达利亚转过身来看着钟离,伸出一只右手,“和我切磋一下如何?就在这儿,不用武器,无论输赢,我只是想要先生尽全力而已。”“当然,如你所愿。不过在切磋之前……” 钟离伸出右手凭空一握,一杆长枪便出现在了手中,“先解决外界的干扰,才能公平地进行这场切磋。” 达达利亚目光一动,树丛中蹦出一群蒙面人来,喝道:“你做了错误的选择!” 可惜人虽多,但口号并不很齐,回音似的。“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衡量胜负的手段呢。” 达达利亚双手中也凝结水刀,目光缓缓绕过一圈,“二十七个,比人头多少如何?”“也好,我本无意如此,但他们主动冒犯,那便休怪我与他们动手了。” 钟离横枪身前,忽而勾唇笑了,“不过,你少数了一个人,阿贾克斯。” 达达利亚“在哪里”的疑问还没出口,树梢上便有个人飞跃而下,没长眼睛似的撞上了钟离的枪尖。“领先一人。加把劲啊,寿星。”“好,一定不辜负先生的期望!” 达达利亚一抖手暂时收了水刃,回身重重吻了钟离。随后他纵身两步蹿到钟离身后,拼双刀为长枪,右手似随意一挥般精准取了两条性命。钟离尚且被他那突然一吻定在原地,他倒抢先拿了两分。钟离侧身躲过一团投来的泥土块,又打回去一个掷来的燃烧瓶,仿佛半带着羞恼:“这可有失契约公平,阿贾克斯。”“没办法,先生认真的样子可爱的紧,实在情难自抑。”达达利亚正拉弓瞄准一个远处的目标,笑声惊飞了栖鸟,手却半分没抖。“那好,接下来可正式起来了哦。”话音刚落,达达利亚一箭出手,又是一个。
最后一人倒下,达达利亚一打响指,水元素便从遍地躯体上浮起,他默数完叹口气:“十三人,虽然如此,还是先生更胜一筹呢。”“站位问题吧,我这边人多一些也说不定。”钟离含笑道,右手随意往空中一抛,长枪便消失了,“再来场公平的如何?”“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当然恭敬不如从命了。”达达利亚活动着手腕脚腕,碾平了脚下不高的嫩草。钟离默默解开了外套,顺手将它挂在了旁边才发新枝的大树上。达达利亚不错眼珠的望着他,扫过他臀部曲线时叹了口气:“要我说,先生才是有违契约公平吧?”钟离正把长发束起来,闻言“嗯?”了一声。达达利亚便趁这会上前吻了他后颈,靠在他肩上:“先生故意脱了外套来诱惑我,破坏我心境对吧?”“哪里的话,方才你不是已经破坏过一次了吗。”“我那不叫破坏。我可不是先生,天塌下来都能泰然处之,对我一个吻就更不当回事了。”见达达利亚有些气恼,钟离却是正色:“不尽然。你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同投入古井中的石子,乱我心境轻而易举,余波也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语罢刻意转移话题似的开口:“何时开始?若是误了晚宴时辰就不好了。”“先生的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今天可领略到了。不过机会难得,我可不能错过,请先生不吝赐教。”达达利亚轻叹口气,璃月侠客般抱了拳。“璃月俗语用得愈发纯熟了。”钟离赞到,“不过跟自己的亲人,没有用敬辞的必要。按你至冬的习惯来就好。”“那好。我要上了哦,先生。”“那就来吧,阿贾克斯。”
夕阳熔金,暮色四合,达达利亚已有些疲倦,强打精神找准时机往钟离身上一趴,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钟离被他压得动弹不得,笑道:“好,我输了,阿贾克斯。”“算平局吧,毕竟我方才扑倒先生的时候可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若是先生下得去手,我可不见得能成功。”钟离将头埋在他肩头,阖眸低笑:“有理。”“不过啊,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战胜先生,我们来日方长,不是吗?”达达利亚抬起上半身,认真望进钟离双眼。“当然。来日方长,会有那一天的……因为是你。”偏头望眼夕阳,钟离又说,“该出发去望舒客栈了,别误了好时辰。”两人携手并肩离去,只留见证这一下午场景的山风在喟叹。
望舒客栈少见如此人声鼎沸的场面,达达利亚一路走来,碰见了不少生熟面孔。有钟离相熟的云翰社当家云堇,摇滚新星辛焱,甚至七星中天权凝光、玉衡刻晴和月海亭秘书甘雨也在,不禁感叹他家先生真是好大的面子。绿衣的吟游诗人四处游荡,看见他友好地笑了笑。哦,这位故人也来了。只是他的同僚不知为何,没来几位。打了一路招呼,他好不容易才坐上主桌,轻轻叹口气:“怎么来这么多人啊……我还想和先生独处呢。”“没关系,我们会有很多时间的。现在,不说些什么吗,寿星?”达达利亚握住钟离的手,和他一同站起身,对诸位宾客说:“感谢诸位今日到来,礼物交给门口彼得罗夫娜小姐便可。望各位吃好喝好,不必拘束。”掌声响起,他趁众人目光聚集转过头去吻钟离,后者温柔拍拍他头顶。别的都不重要了。达达利亚想,有你在,有你在就好。
没喝几口,胡桃端着杯起身:“咳,公子,谢谢你之前一直照顾我家客卿。”“哪里,我家钟离先生才是承蒙堂主关怀。还要谢谢堂主与先生一起为我办宴会呢。”“你……唉算了,没什么,都是小事。”胡桃看来是在忍着什么情绪,欲言又止。“对了,我给你送了个特别的礼物。”胡桃伸手往他身后一指,“上面厚厚一层土,本堂主亲自一点一点刷的,生怕碰坏了你那金贵的花。”达达利亚转头一看,他曾经送给钟离的那个金质花瓶映入眼帘,更加耀眼了。同桌人纷纷大笑,达达利亚仿佛在那一瞬间回到了过去的那天,甜蜜但窘迫,永生难忘。“所以你可得珍视它啊,能让钟离喜爱的物件不多,尤其是这么花哨的,除了这个根本没有。”胡桃如是说。
达达利亚不知是因为开心还是什么,一杯接一杯桂花酿往肚子里灌,觉得这东西和火水不相上下。到晚宴高潮时刻,他仿佛隐约有些醉了,听见钟离对他说:“跟我来,阿贾克斯。”“怎么了,先生?”“跟我一起逛逛荻花洲吧。”达达利亚毫不迟疑起身拉住钟离的手,只对桌边客挥了挥手便离开了坐席。胡桃“噌”站起来:“他去哪儿啊?”正欲跟上却被一个绿发少年伸手拦下:“不必追,他可能……只是需要一个人呆一会。”“但是他万一——钟离临走之前不是让我们照顾好他吗!”胡桃急得跳脚,少年略微思考片刻,放下了手。她三两步追了上去,而那少年仙人——魈,暗叹了口气,也施展风轮两立跟上。
达达利亚步伐越走越快,甚至奔跑起来,胡桃一刻不停地追到楼下,早已气喘吁吁。她看见达达利亚一个人无知无觉地向荻花洲深处走去,心道他不会要投水吧,急得在他身后大喊:“公子!你上哪去啊!喂!”可是他好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往水深处走,斑白的橙发在萤火虫微光中好似已然全白。胡桃跑不动了,脚下不小心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赶来的魈急忙扶了她一把。她上气不接下气站在原地,也终于看见达达利亚停下了脚步,才松口气。钟离最后交代他们的,说达达利亚就拜托他们了,他怎么可以出事呢。
达达利亚不知怎么就被萤火虫吸引了目光,一路跑到荻花洲,他回神站定,才发现自己下半身全没在水里,而钟离早已不知所踪。他向前走了两步:“先生?”猛然提高了声音:“先生!”声音开始颤抖:“先生……”没有回答。但忽而一声笛音响起,达达利亚本能向声音来源望去,只见一绿衣人在月下静坐,指尖在竹笛上飞舞。明明以前从未听过,真奇怪啊,这曲子却让他想起钟离。钟离冲他笑,钟离略有些无奈地望着他,和钟离最后留给他的那个背影,消失在刺眼的光芒中,只留下一个破碎的神之眼,落在他面前。
荻花洲的吹笛人依旧奏着乐,达达利亚望着脚下的水,仿佛从一个很长的梦中苏醒,苦笑:“原来……”原来都是假的,都是幻想,钟离早就不在了。也是,钟离怎么会放任自己衣冠不整出现在他面前,怎么会面不改色吃下海鲜呢?他低头一看,胸前的琉璃百合早已凋零,飘下一片干透的花瓣,落在他手心,他无知无觉的攥拳,它便被他碾碎了。他望着花瓣碎片,伸手欲闻其香,手上却沾染一手的泪。达达利亚目光有些迷茫,他转过身,看见胡桃和魈,小姑娘满脸都是着急。“所以钟离他……”他哑着声音开口。“钟离……帝君葬身于几年前的大战,你的生辰,前夜。”魈似是有些不忍,低下了头。琉璃百合再也别不住,落在水里,碎了。达达利亚自嘲:“果然啊,是我做了一天梦吧。让你们见笑了。”
远处忽然传来嘈杂的人声,三人同时往那个方向望去,却是宾客们都下了楼,往他的方向来了。绿衣服的吹笛人乘着风缓缓落到他身边,低声说:“回岸上去吧,荻花洲的水太冷了,你沉在里面,会冻僵的。”你沉在过去里面,也会迷失的。魈和胡桃向他伸出了手,而他隐约看见数十名宾客也向他伸出了手。他迈出那一步,听见吹笛人对他说:“那么,我就替老爷子说一句吧。生日快乐,公子阁下。”
双腿离开了水,达达利亚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
“生日快乐,达达利亚。”
无意义注释:
①:姚鼐《登泰山记》
②:王安石《登飞来峰》
③:时间久,一说为死亡的委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