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钟】小鹰

小鹰

文/癫晃

唯一预警:GB,本篇收录于小料《载酒来时》

达达莉娅在等人来赴约。
这个时候,璃月的第一场春雨已过,傍晚的空气潮闷,玉兰开了满树。达达莉娅身边的这棵是白玉兰,花苞长得很大,花瓣上可见细密网状的青色纹路,这样漂亮的花只能活在温暖的璃月,至冬的冰雪之间养育不出。璃月港的廊桥木料漆红,夜间由一方灯火映亮时会勾勒出令人眷念的暖色,会让达达莉娅一再想起钟离房间窗外的那盏小灯,像是归家人的引路灯。
木质的楼梯,有人踩上去时会有吱呀的声响。达达莉娅侧过脸,钟离到她身侧时手中握着一把油纸伞,漂亮的雾蓝色,伞面上描画着精致的纹路。
“阁下久等,倒是我来晚了。”
达达莉娅背靠着廊桥扶栏,双肘撑在上头,长卷发懒懒散散地卷到腰间。她的漂亮很夺目,因为长了一张甜心的脸,看上去又似乎外向爱笑,未摸清她底细的人往往会忽视她的危险,无害而讨喜的脸曾经多次直接间接地帮助她达成过目的。她扫了一眼钟离手里收起的纸伞,面上露出好奇的神色:“你怎么带了伞呢,先生?”
“晚风潮湿,雨云未消,想来晚上还是有一场雨。太阳都落了山,万不可以有今晚再被一场急雨困在外头回不去的事发生了。”
钟离说这话时神色淡淡眉目如常,仿佛并没有什么意有所指。但达达莉娅听得懂,闻言微微撇了下嘴:“哼。你还真是记仇啊。”
她从扶栏边往前跳一步,靴跟在地上点两下,哒哒。“好啦,走吧。”

»»»

北国的执行官进入璃月,本就不是为了阅览异国风情,更何况他们还带来了部分军队。或许是明知这样的举动瞒不过天权的耳目,于是他们干脆放弃了任何掩饰的行为,借北国银行职员变动之途调来了不少愚人众。初来乍到时,他们乖巧得很,守法守纪,但也有高调的一类,达达莉娅即是其一。她漂亮,热情又热心,典型的至冬式甜心,同事形容她直来直往不爱拐弯,她也的确不负这份评价,在到港驻扎的第一天,就找上了有“璃月港最博学之人”称谓的往生堂客卿。
达达莉娅只是觉得她没必要多花不必要的精力。在路边逮到钟离时,达达莉娅拿着根新买的糖葫芦,糖衣已经被她咬碎吃下去,山楂对于她的至冬嘴巴而言太酸,花了很久也没吃完一颗,于是就这么在手里拎着。钟离就在三碗不过港听说书,一桌四只凳子只坐了他一个,达达莉娅自来熟,问他:“这儿还有别人吗?”
周围分明还有空桌,达达莉娅是为自己而来,钟离心知肚明。他放下茶杯,手掌摊开向桌子对面空位示意:“并无同行之人,小姐请坐。”
钟离咬字偏哑,达达莉娅觉得他叫“小姐”一词时叫得很好听。她只是入座,接下来不再说话,咬了一颗糖衣山楂下来含在嘴里慢慢吃,同时听田铁嘴评书,竟也听得津津有味。一段说完散场,钟离手中茶水也见底,他将茶杯搁置,抬眼望向达达莉娅兴致勃勃的侧脸:“小姐前来寻我,所为何事?”
达达莉娅手指间捏着空竹签摇晃,被一颗酸果子酸得皱了鼻子,好半天才砸吧一下嘴:“要找你,一定要有理由吗?路过见你觉得投缘,这样的理由够不够?”
钟离被她逗笑,眉眼舒展:“既然有缘,那就足够了。”
达达莉娅捻着自己的一缕鬓发,话音儿听着倒是挺活泼:“我是愚人众执行官第十一席,‘公子’达达莉娅。”
“公子?这样的称号,我原以为……”
“原以为我该是个男人?”
“称呼而已,在人之选。今日得见,也只会讶异一瞬。往生堂客卿,钟离,一介闲人耳。”
“闲人?”达达莉娅笑眯了眼睛,“既然你是闲人,我又是个初来璃月港的异国人,先生要是无事,不如带着我在这周围走走?”
“小姐方才来时只说投缘,现在却是要抓我做东了。”虽然这么说,钟离还是起身,示意达达莉娅与她同行,“若不嫌我啰嗦,那便请吧。”
达达莉娅慢他许多,等到钟离起身走了几步,她才站起,跑跳两步追上去。钟离一缕长发坠在身后,随着走路的幅度一起晃,像条尾巴。达达莉娅手指间夹着糖葫芦吃剩下的竹签儿转了两转,心想,这人有点怪。
怪在哪,她说不上来,只觉得他像块不解风情的石头,最初看到她时并不惊艳,得知她的身份时,亦不觉得畏惧。
真有意思。于是达达莉娅跟上去,和钟离并肩走,中间隔了刚刚好一拳的距离。
“你就这么答应了?”
钟离单手背在身后,衣摆起伏好似游龙。“小姐说笑了。刚刚已经说过,我不过是个闲人,与小姐一道,就当是打发时间。”
这一打发,就打发了一个多月。
一开始达达莉娅选择去“认识”钟离只是手段,但恰如往生堂的仪官所说,钟离先生是个妙人,拥有奇怪的吸引人的特质和一些可爱的“理所当然”。他不清楚缺钱的感觉,也似乎没想过“缺钱”是可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况,又时常忘带钱包,于是达达莉娅并不偶然地成了他的债主。在这一点上,公子乐见其成,璃月讲究交易的公平性,自然也讲究“人情”,借着这样的由头,达达莉娅以相当快的速度从钟离那里得到了部分有利的情报——就当是花钱买到了,执行官如是认为。
钟离是聪明人,他理当清楚执行官找上他不可能真的只是因为“投缘”,既然以达达莉娅为代表的愚人众默认了“钟离先生的态度可以代表半个愚人众的态度”,那么他应当认可了摩拉与他的情报被当做筹码放上天平的两端,达达莉娅如是默认,为钟离花钱只当是必要的付出。
直到她收到了一份来自钟离的回礼。
那是块精雕细琢的玉佩,从材料到雕工无一不是上品,达达莉娅不在意奇玩珍宝之类的东西但不代表她不识货,简单让人估了个价,和她目前为止借给钟离的摩拉总数基本等额。
这样的玉佩有价无市,是有摩拉也求不来的好东西,兜在掌心,分量很沉。达达莉娅拎着玉佩坐在璃月正午的窗前看了许久,仔细端详过玉料上花鸟的纹路——她不是璃月人,但她知道璃月人送礼有讲究,尤其是玉石,送不好了送错了,反倒容易结仇,以至于老死不相往来。男女之间,赠花鸟纹玉佩——她才不信钟离不清楚是什么含义,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挂在了腰间。
璃月潮热,她都穿很短的裤子,散热,又方便活动,现在腰带上除了神之眼又挂了枚玉佩,浅黄的穗子垂落下来,贴在她裸露的大腿肌肤上,有点凉。璃月夏天多云不见太阳的时候总是闷热,达达莉娅的头发多而长,又微微发卷,经常闷一脑瓜的汗珠,这天找钟离时拿了他放在桌上的折扇,扇面抖开,达达莉娅撑开领口往衣服里灌凉风,语调也蔫蔫的:“热。”
钟离眨眨眼:“要吃冰吗?”
“不想。山上是不是凉快些?我看话本子里夏天时候王公贵族总爱去避暑山庄,你肯定知道哪儿能纳凉。”
“只是略知。”
“那就是很清楚的意思啦。”达达莉娅跳下椅子,玉佩随之摇晃,“先生带路,我们走。”
由着这一出,才有了他们两个走到半路被一场阵雨淋了个透的意外发生。
夏天的雨比小孩子的心情还来得阴晴不定,雨滴又大,虽然很快寻到了一处可以避雨的旧庙,达达莉娅的头发衣服还是湿了好一片,倒是钟离,大概是衣料不太吸水,反而没有执行官那样狼狈。庙里供奉的神像已经不见踪迹,四处破败,仅有避雨的作用,钟离进来后没有急着拧干他的头发和衣服,而是在庙里闲逛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达达莉娅嫌湿透的衣服和头发贴着皮肤难受,腰间神之眼亮起,将泡进头发里的水汽抽出来,接着该是衣服——她脱了一半,上身已经赤裸大片,才想起其实这方掩盖在一场急雨之下的小小空间内还有另一个人。
钟离背对着她,在看庙门外的雨幕,身形依然如同松竹般挺直。
达达莉娅眯了眯眼睛,上身衣服悉数丢到一边还算干净的地方,轻轻往钟离那边靠过去。女性身体的柔软触感和香味一并贴上来,赤裸的双臂从后往前环住钟离的腰,双手在他腹部十指交叉握在一起。
达达莉娅把下颌垫在钟离肩膀上,轻轻喊:钟离。
旧庙里没有长明灯没有香火气,外面雨声喧哗,天空阴沉,连带着这里面也是昏暗的。湿冷空气在此时慢慢变热,吝啬的光照孕育了暧昧情绪,达达莉娅声音放的很轻,但眼神清明而冷淡,她感受到钟离在解衣扣,脑海中用水流勾勒出数种武器的模样……短刀,长刀,长枪,剑。
他要是真的打算对我做什么。
我就在这杀了他。
她就是这样不讲道理,明明要先递出暗示,又要在对方给出反应之后杀掉他——因为她是达达莉娅,她就是这么无法无天又随性而为。
眼帘低垂,瞳色一并暗下来。她松开双手,让钟离将外套彻底脱下,然后钟离转过身,达达莉娅也举起了她的水形剑。
……钟离是闭着眼睛的。
达达莉娅浑身一僵,刀尖停在钟离距离鼻尖不过一寸之处,紧接着水流溃散逃入门外雨中。钟离将他的外衣抖落开,长臂一展,披在了达达莉娅身上,又摸索着替她完全包好。
“天凉,阁下快些穿好吧。我们并未婚配,更不是恋爱关系,这样的举动,对你实在不妥。”他没有称呼达达莉娅为“小姐”而是“阁下”,口气又这样认真,凭空让达达莉娅觉得她在被家里长辈说教,站姿都不由得摆正了许多。直到钟离重新转身,达达莉娅都还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回过神。
……怪人。
石头怪人。
达达莉娅扫了一眼他脱掉外套露出里面马甲与衬衣的背影。
但是身材真好,尤其是腰臀。
伪君子真小人见了那么多,今天倒是让她碰到了真君子。达达莉娅呆愣半晌,撇着嘴去捡供桌上自己的衣服。她不是壁炉之家的孤儿,又是个女孩,当初加入愚人众还是新兵时受了多少苦,一开始又有多担惊受怕,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军衔与职位由她的拳头与刀剑一并成就,升迁过程中因为很有攻击性又像个刺猬,天然被排除在群体之外,成了独行侠——即便授勋做了执行官也是如此,除了公鸡对她多有照拂,同僚都不太喜欢和她同行,不过她不在乎。
而到了璃月,钟离这幅生怕毁她清白的模样就让达达莉娅觉得好有趣。思维跳脱如她,第一下突然想到:他这么不情愿,难道是因为我不好看?
下山的路相顾无言,分别时两个人泰然自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而当日晚上达达莉娅失了眠,瞪着眼睛翻来覆去想——他为什么不愿意?
为什么?
她拎着玉佩坐在窗前,月亮照进来,照亮她皱着眉的脸。她在反复问自己也问钟离,为什么?
陷入思维怪圈的执行官,第二天一早起来神情恹恹,上班时遇到叶卡捷琳娜,把人叫住,在对方以为执行官有吩咐时严肃地提了个问题:
“你觉得我怎么样?”
叶卡捷琳娜卡了壳:“……大人的意思是?”
“就是,我,长得怎么样?”
“大人说笑了……无论是在至冬还是璃月,无关其他,就我所听到的,您都是公认的美人。”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达达莉娅依然觉得烦躁,同样的问题,又拿去问了许多人,大差不差。一向不太在意穿衣打扮的她站在港城的街头略显迷茫,心事重重的模样,被莺儿轻易发觉了。
璃月水乡才养得出的女子掩着嘴问她:“哎呀,眉眼之间这样哀愁,是在忧心什么呢?”
达达莉娅认得她——春香窑的女老板,一张嘴硬是把好好的瓷器店说成了勾栏,钟离第一次带着她走到这儿时差点叫达达莉娅以为往生堂的假正经客卿要带她上青楼,后来习惯了莺儿的说话方式,倒也不觉得如何了。
莺儿被她盯得莫名有些害怕了:“诶呀,您这幅表情,这样的眼神,要吃了我也似,让我不知该做什么样的反应好了……”
“我有问题问你。”
“……嗯?”
达达莉娅犹豫了一下,表情里终于有了些闺中小女儿的苦恼情态。“你说……要怎么样,才能得男子喜欢呢?”
莺儿听清问题,先是发愣,然后讶异:“您如此姿容……也有求不得的心上人吗?”
眼见达达莉娅又开始蹙眉,莺儿便连忙将话题往别处引过去:“璃月古语云,女为悦己者容,若小姐不嫌弃,由我来为您梳洗着妆,如何?”
达达莉娅这次认真看过莺儿的妆容打扮:她是再璃月风格不过的璃月女子,描眉点唇,绾发戴簪,细白手腕上挂着一只玉镯子,身形好似一株纤弱柔软的杨柳树,长裙及踝,裙摆下露出一双小巧的绣鞋。
——钟离喜欢的,会是这样的女子吗?
被莺儿领进屋里脱去了上衣时,达达莉娅还在这样想,直到对方轻声惊呼道:“您这样的皮肤,怎么留了这么多疤痕?”
这样说着,莺儿水葱般的手指落在达达莉娅脊背上,抚摸那上面一道一道纵横的伤疤:肌肉连带表皮被切割开又愈合的刀口、过大过深的伤口不得不缝线留下的针眼,留了一背触目惊心的伤。“真让人心疼,要是当初医治护理得当,舒痕胶日日擦着,再不济,也应当不会这么明显的……”
莺儿听起来确实是真情实感的惋惜。于是达达莉娅也因此走入怪圈,想起昨天她也是这样脱了上衣,什么都没有发生。执行官伸出双手,看自己双臂上也留存的交错伤痕:他是不喜欢我一身的伤疤吗?他也觉得可怕吗?
可她做不了垂杨柳,她是北国的白桦树,又瘦又挺直,白色的树干上遍布伤口一样的疤。
“小姐想要什么风格的打扮?璃月港来的外国人多,至冬的风格我都会一点哦。”
“我……”达达莉娅抿着嘴唇,犹豫了一下。
“我想要你那样的。”

»»»

钟离晚上落脚之处的选择有二:其一,作为往生堂祖传的客卿,往生堂的楼上有他一间卧室;其二,他有自己的房产,虽然不是在玉京台那种寸土寸金的地儿,但位置也不错,至少上班很近。次日无事,钟离选择回家,这实在让人倍感轻松,今夜夜风卷湿凉,后半夜大约又有急雨——海港城市,雨总是这样急来急去,他温了一壶酒,打算睡前小酌。
然后迎来了一位客人。
他们昨日才见过。达达莉娅敲门时,钟离听到环佩叮当声,门后却不是他熟悉的颜色——执行官绾了头发,一头的珠玉宝石,换了身水蓝的璃月式长摆衣裙,快把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遮起来了……变化太大,以至于钟离差点没认出她:“小姐?”
达达莉娅看起来非常严肃,细细修过的眉毛让她少了很多锐气,她没什么底气的时候总这样:“钟离,我好看吗?”
达达莉娅的问题无厘头,钟离不明所以,但他向来诚实:“那是自然。”
让客人一直站在门口交流实在不合礼数,他请达达莉娅进来落座,在沏茶时又突然转了话头:“但这身打扮,美则美矣,却不合你。”不等达达莉娅出声,他将茶杯放在对方手边桌上,瓷器轻磕一声脆响。“你从进来时步态就很奇怪,想来也是以往大步流星惯了,现在长裙所限,迈不开步子又怕踩到裙摆,所以走得小心翼翼。你若不愿,又何必给自己一身束缚呢?”
达达莉娅无端听着觉得委屈,委屈到极致就憋了口闷气:“明明是为了穿给你看的。”
“我?”客卿看着愣愣的,好像连眼睛都忘记眨了,“给我的吗?实在是,不胜欢喜。”
仅仅得到四个字的反应,达达莉娅更觉得恼火,腾地站起来,气势汹汹:“比起以前的打扮,你更喜欢哪个些?”
“小姐要听实话?”
“那是自然!”
“喜欢以前些。”
“什么?为什么?”
“世间女子,各有各的情态。有的若小鹿样灵巧,有的是脱兔般活泼。达达莉娅小姐,则不同于其中任意一种——我想你是一只小鹰。”钟离将她鬓边一缕橙色微卷的头发挽起,别到耳后,她的头发卷曲蓬松手感顺滑,好似毛绒的哺乳动物。“既然是鹰隼,那我便更爱她振翅的模样。”
替达达莉娅挽发的手一触即分,随着话音落地,那点钟离模仿人类体温而来的温度也一并离开了。达达莉娅猛然抓住了钟离的手腕,大力将往生堂的石头先生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两步,让他的掌心贴敷于自己的脸侧。
他太坏了。这个人,真是各种意义上的坏心眼,分明就是块怎么啃都啃不动的石头,偏偏是个真君子。达达莉娅盯着他的双目,菱形的瞳孔……在里面看到流淌的黄金与太阳。
“那为什么?你是嫌弃我一身伤疤,做不到肤如凝脂吗?”
她这句失了游刃有余而显得焦急的话让钟离怔愣,而后笑着叹气,显得好无奈。
“怎么会。我理当疼惜你小小年纪却落得一身伤,而非纠结你肌肤美玉有瑕。”
小鹰再次被突如其来的关心砸得发蒙,她眼眶红红,将钟离拉进自己怀里抱紧,指尖摸到客卿衣料上绣线走形的细腻纹路:“那你今晚不许再拒绝我了。”

»»»

“倒是我多虑了……小姐一直以来就没打算过让我来。”
被架着撑开腿时,钟离脸上终于头一次露出可以称得上是“苦笑”的表情,本着让着小孩的原则,他照单全收,就算是疼也忍了。小鹰得偿所愿,现在脱去繁冗的发簪与衣裙,又重新是那副生机勃勃的状态,水流在她手上汇集,延展,最后变成一幅钟离只会敬而远之的模样。被绑起来的大黑猫明知哀求无用,因此也敛去言语,只留片段式的碎声。
达达莉娅俯身下来,散开的卷发也一起滑落到肩头,接触到钟离胸前一片皮肉。她在这之前喝掉了钟离温好的酒,不醉人,呼吸之间一点点酒气。大概还是要怪酒,她的脸有点烧,明明是不烈的黄酒,她却像是喝了火水……小心翼翼望了一眼,含住了钟离吐出一点的舌尖。
后半夜果然下雨了。
清早达达莉娅被叫醒时闻得到雨的潮气,她坐起来还睁不开眼,迷糊着念叨寻找自己的内衣,双手在床上到处摸索,最后还是先生递到她手里的。只穿了内衣、分外清凉地洗脸时她才想起来什么,哎呀一声:“衣服,我的衣服!”
她的常服,还落在莺儿那里呢。
“莺儿姑娘早上送来了,你等下去换就是。”先生手里拿着一只牛角梳,“我给你梳头。”
虽然做的不是寻常夫妻,但在一夜春宵之后,钟离还是要给她梳头。这是个精细活儿,一不留神会把人扯痛,好在钟离自己也有头长发,打理起来颇有心得,达达莉娅撑着脸通过面前镜子光明正大看钟离认真的表情,笑得像只得意洋洋小狐狸。
最后一束头发梳好,达达莉娅原地起跳,回头双手抱着钟离的脸拉过来,叭的一口亲得响亮。
她的爱和她的笑一样不加掩饰,触手温热。
“我走啦。”
钟离颔首:“小姐辛劳。”
“真的走了。”
“小姐是忙人,不比我清闲,无事可做,只能想办法打发时光,等小姐回来了。”
小鹰晕头转向,觉得情丝果然缠人,她想逃班了。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上班,从屋子里振翅飞出去没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单手叉腰,抬高手臂用力挥手。
年轻又充满旺盛的生命力。钟离伏在窗前,目送达达莉娅雀跃的背影最终远去。
好。现在小鹰离巢了,他还有点腰酸,年龄大经不起折腾,趁着早晨还不太热,再回去小睡一觉好了。

END

110 个赞

小鹰:pleading_face::pleading_face:
夸夸小面包老师 老师的饭饭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味:tiantang:

1 个赞

夸夸小面包劳斯!我太喜欢北国的白桦树这一形容了!钟离先生爱的就是这样的莉娅啊,这样的莉娅真的好耀眼!

3 个赞

赞美小面包!!gb是好文明! :zhandou:

莉娅炒离喝啊喝啊!!感觉是很温柔很可爱的一篇!!

1 个赞

好喜欢公钟的gb!!老师的人物性格把握的太好力!先生闭眼给达披外套那里就在想不愧是先生!引用一下老师另一篇美食主播离离那边的一句话就是“怎么会有一看就很乖很有礼貌的先生啊”~小达自己脱完想他要是对我耍流氓就鲨了他结果人家真的止乎礼之后又生气气“我不漂亮吗”,也是一个感觉“不像演的,是鸭鸭会干的事”hhh,太真了xql,我cp太真了 :tiantang:

8 个赞

我吃我吃我吃吃吃

赞美老师!GB好文明!这篇写得真好,性转得很自然,恕我语文不好不会夸,小鹰,这个比喻太好了,莉娅和离的相处也好可爱。

:sob::sob::sob:太香了:drooling_face::drooling_face::drooling_face::drooling_face::drooling_face::innocent::innocent::innoc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