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古风向!结局是HE!
Part1.
钟离抬眼望去,刚才在城楼上远远望见浑身是赤色的青年已经走到了大殿之外。达达利亚好像根本没把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书们放在眼里,他看了眼歪在桌上的他二哥的尸体,又看了眼跪在一旁的一众臣子。
钟离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烫过自己的皮肤,将自己完完全全浸入滚烫与坚冰之中。他不动声色地再次低下头,和身边人们一同沉默着见证朝代的变更。
“咯吱”
长年浸泡在厮杀中的新皇,每一步都留下鲜红的血印。
“咯吱”
他被血染红的银甲银袍在大殿的地上划出一条深远的痕,一直要蔓延到龙椅上去。
“咔哒”
他坐下了。
达达利亚坐在了那个位置上。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他们瞪大了眼,仿佛不可置信,但他们确确实实就是在等待着这个时刻。
“众爱卿,平身。”
先皇驾崩,新皇登基,古之常事。
接下来,这一地臣子该担心的就不是他们先前效忠的皇帝了。
他们该担心担心新皇会怎么对待这些先朝罪臣了。
而他们的钟离宰相作为皇帝身边第一人,怕是要最先挨刀子。
……
Part2.
“宰相钟离,枉顾人伦,祸国殃民,朕念其启蒙之恩,免其死罪,改发配边疆,无召,永世不得回京。”
雪下得有点大了,融了的雪水早就渗进了钟离的长袍,风吹过来的时候,膝盖连着整条腿都在疼。钟离一动不动听完了太监的宣读,才深深叩首。
“臣领旨。”
太监看他这幅病恹恹的样子没说话,随手把诏书往他面前一扔。钟离忍下喉间的腥甜,咬起牙往前方爬过去,去够那份诏书。
他知道达达利亚就坐在屋子里透过半开的琉璃窗看着他,所以他必须恭恭敬敬地接下这份诏书。
因为这将是他最后一次还能安安稳稳地靠近达达利亚的机会了。
哪怕他们一个身处碧落之上,一个半入黄泉之下。
他每爬一步,被冻得僵硬的腿就渗出一股血,早已乌紫的嘴边就吐出一口血沫。
钟离爬得太用力了。短短四五步的路程被他身上乱七八糟、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的血弄得淅淅沥沥,他还在伸手试图触碰那块布帛。
仿佛那张决定他命运的圣旨,被他当成了生命的全部。
够到了。
他够到那块布帛了。
看来确实不能在冬天里穿着春天的单衣啊……钟离趴倒在雪里,冻出血的手指在雪上一寸一寸的磨,想把布帛拖进怀里。凝着霜的血珠一粒一粒在雪上绽开,那帛书上却还是干干净净,没沾上一点血污。钟离还是舍不得融了的雪水浸上帛布,他把布帛扯过来,用他干枯了的嗓子把上面的雪粒一点点吹掉。他一张口,风就往他嘴里灌,灌得他连带着肺里的空洞一下咳出来。他咽下喉里快要涌出来的血,把布帛塞到了冻僵的臂弯下。
这里就沾不到血了吧。
钟离知道,帛书上的字肯定还是那样,广阔无边的样子。达达利亚从小写字就这样,恨不能一个字写满一整张纸,字的边缘说不定还会带上一点扬起来的傲气。他才22岁啊,不轻狂一点,怎么对得起他这四年横戈马上行?
原来他们分开的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四年啊。
他们恐怕还会有无数个四年要交给这场瑞雪,又或许连一个四年都撑不动。
达达利亚看着窗外模糊的人影缓缓将圣旨拥入怀中,似再也没有力气般倒了下去。
他一袭白袍,倒衬这雪的颜色。
达达利亚知道,用不了多久,前朝宰相跪倒风雪之中的消息就会传出去。到时候,有的人也该小心了。
至于钟离,既然他要跪着,就让他跪。
除非他死,达达利亚都不会再看他一眼。
……
Part3.
钟离还是那副安然自若的样子,好像丝毫看不见台上的山雨欲来。他刚要叩首,达达利亚袖子一挥,打翻了桌上摆好的酒杯,鲜艳的酒色在他玄金的袖袍里蔓开,他却好像看不见,继续在台上踱着步子。
“钟离。”
被叫到名字的人刚要低下头,俯视着他一切动作的达达利亚却张开右臂,将小桌上的玉器掀落在地,绽开的碎片正好弹在钟离膝边。他没有动,保持着跪坐的姿势,等待着达达利亚给他降下审判。
被从边疆接回来的时候他就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事要发生,达达利亚为了接他回来,不惜跑死三盛车马,就足以窥见事态的严重。
如若是像之前猜想的,有朝廷命官为了保命,在这时候把错处推到他身上,倒还省了让他在外地毒发而亡,死后还得要运回京都的麻烦,直接就在天子脚下受刑,也算得上是落叶归了根。
这是最大的可能,但并不排除有其他可能。
“我问你,当初先皇驾崩之时,可否留下过传位诏书?”
他怎么会问起这个?
钟离只是愣了一小会儿,猝不及防接了这么个问题,不由得一怔。他一时倒还不能从达达利亚这个问题里推导出他想问些什么,只能先试着走一步看一步。
“回陛下,是。”
达达利亚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钟离身畔,他仍没有靠近,只是在钟离身边打着转,舞动的玄色衣袖不断随着他走动的脚步掠翻宫室内精美的玉石器具,他却好像根本感受不到,只是看着包裹在金碧辉煌之中的华座。
王座上两条飞龙正抬起头一同看向雕梁,钟离低头看着地毯上的绣纹,等着达达利亚再次开口。
“诏书上说,让二皇子当皇帝,三皇子当将军?”
这次钟离没搭话,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达达利亚的话外之音。
“还是说,这个将军的位置,其实是你给我讨要来的?”
“你什么都不和我说!当初父皇去世,你一言不发,把我推到寒疆之地,四年!你怎么狠得下心的?我降下诏书,让你也尝尝我当年的滋味,你还是不声不响,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是有多不想看见我?”
……
我的文笔好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