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不想要这样的默契呢（那种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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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噢噢哦哦是红酱妈咪！！香香的饭我狂吃吃吃吃
（尖叫）（左顾右盼）（看到饭）（啃食）
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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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让朕瞧见海胆蛋糕这么可爱，朕无比欣喜，所以下一章应该写好了吧？快快呈上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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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请等臣妾下个星期死完先 
其三
如果钟离愿意，他其实可以令整个璃月港四季如春。
不过后经全体璃月港在职神器的公投，还是决定了，完全依照人界璃月的四季来过他们居住在璃月港的日子。
“七七，喜欢，雪天。”
小洋娃娃般的女孩将她的椰X牌椰汁放在暖炉边，冰冰凉凉的小手心里抱着一只刚堆好的雪人脑袋。
“帮帮，我，钟离大人。”
小女孩踮起脚尖，努力把那只雪人脑袋举过头，不过这样一来她就完全看不见前方的路了。
每到这时，钟离总会弯下腰将她抱起，再助她慢慢地将雪人脑袋放上去，毫无半点神明大人祓除妖魔时杀伐决断的模样。
“谢谢，钟离大人。”
不过她最终的成品……往往还是会超出璃月港目前的艺术界定。
“这位……小妹妹，你为什么要把抹茶粉撒在上面？”
“因为，这是，僵尸。”
在璃月港度过的第一个冬天，达达利亚重塑了他对雪人的认知。
不过之后他非常坦然地拿着纸杯接过了七七递来的抹茶味冰沙，由钟离施法形成的雪花，绝对干净且口感酥松软糯，搭配七七精挑细选50年才脱颖而出的抹茶粉和蜜豆酱，味道超正点。
“这便是她的才能。”
钟离搅动着他的那份冰沙，巴掌大的小纸杯里装得满满当当，他吃了半天才终于不再是个高高隆起的形状。
“七七的神器形态，是一柄茶匙，不具备任何攻击性，但经她的手研制、调配出的甜品，全璃月港无人能出其右。”
“又比如香菱姑娘，她和她的父亲，一开始都只是两把普通的厨具，不过如今，已经有好几位神祇私底下来找过我，希望让他们二人转过去就职了。”
“原来如此。”
和他的哥哥一样，阿贾克斯也喜欢黏在钟离身边，听他讲那些大大小小的趣事。
“等等，她居然50多岁了？！”
“是啊，在这里，你俩可是得排倒数的。”
胡桃吃完冰沙，还意犹未尽似的嘴里咬着小木勺，每当这个时候达达利亚总是一个哆嗦，总觉得小姑娘看七七的眼神里包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食欲。
不过你俩的胆气确实放眼璃月港也没几个了，居然敢追钟离，而且据我观察，钟离居然也没有想把你们打成薯片的冲动。
后面这句话胡桃憋住了，钟离的听力极佳，她也不想赶在两兄弟前面就变成薯片。
（不过你们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看得我们都急死了。）
很显然今早的例会，至少将要有两个人的心思完全不在上头了。
（们？？？）
阿贾克斯抓过胡桃偷偷塞来的纸条，紫紫的眼睛里是大大的震撼，然后猛然发现钟离刚念完一段材料准备抬头，赶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管理。
（对啊。你不会以为其他人啥都没看出来吧？拜托我们只是死了，又不是瞎了，就你俩那心思，啧啧。）
眼看着钟离说完话低下头去看文书了，胡桃又丢过来一张纸球。
（诶对了，你俩能不能加把劲，我押了过年前你们能捅破这层窗户纸呢。）
（？？？？？）
我靠，玩这么大。而且妹妹，你这算是在作弊了吧。
（你们还有多少人上了桌……）
（你猜。）
“我——”
“阿贾克斯、胡桃。”
再一抬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二人的身上。钟离的脑袋从已经叠成山的一摞文书后面探出来，令阿贾克斯十分不合时宜地想到了……糖炒栗子。
“看来你们已经完全掌握这三周以来L市的具体情况了。”
什、什么具体情况？上周环西文化公园举办的某游戏的高难副本竞速大赛情况？
阿贾克斯打了个寒颤，他觉得自己生前，尤其是在读书的时候，很可能也碰到过类似的情况，这绝对是某种深深埋在人类骨血之中的恐惧感。
他和胡桃两个人悻悻地规规矩矩站了起来，走到后头帮着甘雨发放材料。并在路过哥哥达达利亚时，看到了他眼中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还笑呢？恭喜你，手术很成功，您已经是几乎全璃月港背后黑色交易的对象——之一了。
看着自家弟弟蔫了吧唧完全不在乎他的挑衅，甚至还带着那么点“悲天悯人”的表情，达达利亚深觉自己很可能今早还没睡醒，过会儿得找个机会给自己一拳。
例会结束之后，达达利亚凑了上来，他思考了一分钟，还是决定将那一拳送给他亲爱的弟弟。
“喂，你今天中邪了啊？”
“你说——”
阿贾克斯一副三魂七魄没有一片还在身上的样子。
“钟离先生他……到底是怎么看我们两个的。”
达达利亚沉默了下来，显然，这个问题一直以来也是他心中的一道坎。
钟离先生，待他们很好很好。
会踏进那家打了烊的蛋糕店纯属巧合，自己当时因为吵架态度还不好，可钟离先生还是愿意将他们收留了下来，给了他们去处，免于被妖魔吞噬的命运。
来到璃月港，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人生地不熟，虽然璃月港的神器们待人友善，但到底他们之前从未认识过。钟离给了他们无限的包容，和全新的生活。
在璃月港的点点滴滴，任何时候回想起来都是十分美好的。钟离一直都记得他们是来自至冬的魂灵，会手把手教会他们璃月的餐具该如何使用，会在不那么忙碌的时候给他们开小灶，亲自教他们将璃月语学得更好。他们在成为神器时丢失了许多生前的记忆，于是他们便自己做主，将来到璃月港的那一天定为了自己的生日（不过谁是哥哥谁是弟弟这一点，达达利亚死都不肯让步。），第二年生日的那一晚，钟离还给他们端上来了两碗不那么成功的至冬甜菜汤，旁边站着双手叉腰气鼓鼓的香菱：“我就说交给我来的嘛！”…………
但与此同时，钟离又待所有人都很好。
身为存在了上千年的神明，钟离的身边从来不会缺乏忠心耿耿、能力超群的神器，甚至别家神明那边，也时不时有表示希望能跳槽过来的神器，钟离还因此蝉联了好几届《最想跳槽去的神明大人》第一名。
虽然嘴上从来不愿意承认，但论天赋和能力，他们的确不是最强大的，甚至一开始，还因为下手没个轻重，给钟离惹出过好几次笑话。
但钟离却一次都没有因为这些事情真正生气过。
说起来，他们唯一一次真的惹钟离生气，应该是在那一次，在二人来到璃月港的第一年，某个阴雨连绵的下午。
当时距离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成为神器，还大约只有半年。之前的事情自然是都不记得了，听钟离说，就在他们遇见对方的前不久，Z市刚好遭遇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时化。
造成如此规模时化的原因不详，天理召集过好几位神明和神使，至今都未能查明，兴许那真就是一场十分不幸的巧合罢。而达达利亚与阿贾克斯，很可能也是那场灾难中，不幸遇难的人类之一。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在妖魔晃悠到当时那两家蛋糕店之前，遇到了钟离。
可如果灾厄就在那个时间点结束，也不失为一个结局还算美满的故事。
来到璃月港的半年后，某个清晨，钟离收到天理大人的紧急联络——与上一次同等规模，甚至有可能更加危险的时化，在隔壁的M市爆发了。
兄弟俩不是没有坚持想要与钟离同行过。
“不可。”
钟离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
“我不否认，你们二人一直十分努力，且进步神速，但要参与这种程度的祓除，最起码也必须达到甘雨小姐的水平。请留在璃月港中吧。”
你太弱了。
这句话钟离没有说，也不可能如此对他们说，但却印刻在了他们心中很久很久。
没有时间解释太多，钟离唤齐了几位在职的强力神器，纵身跳下了人界。
那一天，钟离工作到很晚才回来。
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没有像往常一样守在港口迎接他，他们去了练武室。后来经过凝光的清点，三天之内有八排箭靶报废，六个木桩被砍烂，还有不计其数的板砖碎成了泡打粉，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夜钟离旋开自己的房门，三个人莫名地非常默契，都没有怎么开口说话，这一日如此辛劳，多少都有些灰头土脸的，他们默默洗去了尘土，默默喝掉了桌上温好的睡前牛奶，默默窝到了床上。
无尽的黑夜中，钟离第一次默默地，在被子底下够向了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的手。
比起初来璃月港时，兄弟二人的手骨节更加分明了，有几处明显多了一层薄薄的茧子，钟离动作极轻地偷偷摩挲着那些薄茧，达达利亚与阿贾克斯似是在回应他，也轻轻捏了捏钟离的手。
那一晚他们最终还是谁都没有开口，但直到第二日清晨，睡眼惺忪的钟离又不得不起早去出任务时，三个人的手都紧紧地握在一起，谁都不曾愿意松开。
钟离的忙碌还是没有结束。
除了第一日的晚上还能回来睡个觉，他的生活作息已经彻底被打乱了。带去的神器们都不愿意独自回来休息，除非负伤，钟离才会态度强硬地命令他们返回，故而整个璃月港也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有时钟离偶尔回来一趟，到白术那里探望了负伤的神器，再去会议室召开了一场时间很短的小会，便又披上外衣，前往M市处理时化。而唯有这些时候，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才会从练武室里出来，沉默地跟在后头，陪伴钟离走完这短暂的一程。
但是，如此长时间又高强度的连轴转，即便神明，也终是会有个极限的。
在又一次连续工作四天、处理了五座城市的妖魔之后，钟离终于因为极度的疲惫，强撑着回到璃月港后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倒头便睡着了。
好在听甘雨说，这场时化已经被处理得七七八八，之后的收尾工作钟离不到场基本上也没有问题，大家悬着的心才微微放松了下来。
钟离睡得很熟。
平日里紧束的髮辫滑落散开，灿金色双眸也被敛住，平坦的胸口起起伏伏，这时候看着他，没有半点神明的威严，只是一个疲于生活、急需休息的普通人。
阿贾克斯静静地站在床前，向来闹腾喜欢惹是生非的他头一回像个木头一般，只是静静地看着钟离的睡颜，什么都没做。他的哥哥则去了药房，帮着白术一同抓药。
回来的时候正巧碰见阿贾克斯轻手轻脚地掩上房门，明明是个武人，动作却小得连落锁的声音都听不见。
“先生他……”
“嗯，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我去和白术说晚些再煎药吧。”
他们只向对方点了头示意，难得没有互呛互怼。
直到天空变得阴云密布，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看见前来下达任务的传令神使，站在属于他们三人的府邸门前，敲着阿贾克斯刚刚轻手关上的房门，发出一阵脆弱的咚咚声。
已经不记得是谁先失了理智。
回过神来，二人已然身处人间炼狱。
“啧……”
脚踝传来的痛楚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达达利亚，应该是错位了。
刚才大型妖魔那一下砸进了墙体，实打实地给他摔出了内伤，达达利亚吐出一口血沫，抬起满是擦伤与划痕的手背——还好，还算使得上劲。远处的阿贾克斯情况也不是很好，巨大的章鱼型妖魔长着数根触手，每一根都冒出诡异的尖刺，它带着冲天的怨气缠向阿贾克斯，毫无疑问只要命中一下，就能给睡梦中的钟离带来失去神器的痛楚。
他们截断了神使的任务，私自下界祓除妖魔去了。
“嘁，这些东西血还真厚，扛了我们那么多下看起来居然不痛不痒的。”
阿贾克斯好不容易脱离章鱼的纠缠，落在自家哥哥的身边。
“还能站起来吗？”他伸出同样血迹斑斑、伤口几乎深可见骨的左手。
“你说呢。”
达达利亚攥紧对方的手，一瘸一拐地起身，重新摆好了战斗姿态。
话虽这么说，但阿贾克斯与他自己心里都很清楚，他们二人已经是强撑着没有失去意识，想要彻底终结眼前的这场灾难，没有援兵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不愧是让甘雨姐都负了伤回来的时化……喂，可别死啊，我上回听隔壁雷神的眷属说，神器死去是会让他们的神明非常痛苦的。”
“废话，我当然知道。”
紧握的双手改成了碰拳，他和阿贾克斯不再做过多的交流，重又奔赴了战场。
殷红色的鲜血大滴大滴地滚落，视野逐渐变得模糊。
手臂和双腿都麻木了，也是，他们能从下午鏖战到深夜，没有变成废人还得多亏了成为神器后大幅强化的肉体强度。
巨大的爆炸声造成了短暂的耳鸣，达达利亚无法辨别四周的状况，他们二人方才拼尽全力发起了最后一击，如今真的是浑身都被抽空一般，连根手指头都动不起来。
应该……能干掉吧……
要是这都还不死……
他们也着实没有其他的后招了。
与他相比，阿贾克斯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飞扬的碎石深深扎进了右肩，不用看都知道血肉模糊，一条腿在奋战中被妖魔拍断了，倒在一旁同样无法动弹。
「好…d※ʊ……香…」
「味…………」
「…香……的、、、味…………道，」
身前响起了黏腻的、盈满血腥气的低语，它听上去非常虚弱，但确实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操……”
没能杀死吗。
“抱歉啊……钟离先生……”
同时失去两个名字，钟离先生……会很痛的吧。而且偶然听甘雨提起过，这恐怕不是钟离第一次失去神器……
他睡醒了吗，会因为失去他们而被活生生痛醒吗……
只可惜，不能亲口向你道歉了呢……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话，也没机会告诉你了……
啊啊，早知道出来前留个字条什么的……
还是算了，神明的寿命某种程度上是永恒的，或许一年后，或许十年后，百年后，先生会面含微笑地，向他更喜欢、更加强大的神器，讲述起曾经，自己遇到过的两个至冬小疯子的故事。
阿贾克斯自嘲地笑笑，阖上了双眼——
“阿贾克斯！！！”
预想之中的致命一击，未曾落下？
好熟悉的声音……那不是怪物的声音，没有滔天怨恨，没有吞吃一切的贪婪……
他听上去好着急啊……明明平常是那么的沉稳……那么平淡从容……
——钟离？
“唔……咳……”
血液上涌，堵在了嗓子眼里，一时间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
滴答。
滴答。
好像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了脚边。
脑袋突突地疼，眼睛觉得好重。阿贾克斯拼命才撕开来一条缝隙，努力去看清身前发生的事。
那些花瓣般零落在地的，是血。
钟离的血。
“…………！”
四周的明灯早已被他们破坏殆尽，只能借着朦胧月色，勉强辨认出那人的轮廓。
钟离一定瘦了。
是啊，他这段时间那么辛苦，回头也不知道会不会记得要多吃点，得多养点肉才好……
可阿贾克斯来不及思考更多了。
两根乌黑发紫的尖刺穿透了身前之人的左肩，鲜血刹那间喷涌而出，而刺尖上还冒着汩汩黑水，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出它刻骨的恶意。
钟离的肩膀被洞穿，原本光洁的皮肤霎时染上了一片黑紫，那不详的颜色紧接着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脏蔓延，妖魔死前凝聚全部毒素的搏命一击，饶是他这样的神明也不可能完全免疫。
“先生…………”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不起？这三个字连他自己都觉得未免太过轻飘飘了。
要像以往惹了祸那样，装萌撒娇骗得他的原谅？
要是真这么干了，别说达达利亚，他都鄙视他自己。
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得出口，只轻轻叫了句先生。
钟离没看他们。
擦干净嘴角沁出的血渍，钟离像没事儿人似的，抬起另外一只还能自由活动的胳膊，抓住已经穿透皮肉的尖刺，硬生生拔了出来。
“钟离大人！”
远处这才传来甘雨焦急的呼喊，显而易见，钟离是一得到消息便飞速赶了过来，甚至没有想到整备一下武力。
“先生……我……”
「甘雨。」
长发神明低声呼唤，巨大的冰蓝色麒麟凭空踏出，一脚踩死了那只仍在发出缓慢哀嚎的章鱼。
“抱，抱歉钟离大人！我还是慢了一点点…”
“无碍。”
钟离转过身，冷漠的嗓音响起，无论是阿贾克斯，还是已经从昏迷中苏醒的达达利亚，亦或是刚刚到场的甘雨，都听不出一丝波澜。
“甘雨，阿萍应该马上也能赶到，你和她去清剿剩下的杂鱼。”
他撕下衬衣的一角，简单地在肩膀上缠了个结，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这才注意到他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上。
“钟离先生——”
“还有，”二人的声音被无情地打断：“回去到库房里寻一块最好的珀石，陪我一同去向那位神使赔罪。”
“是。”
天空传来一阵悠远的琴音，而麒麟领命，她垂下长着鹿角的头，低低地行了个礼，也转身离去了。
紧跟在后面赶到的神器，有的负责打扫战场，有的直接原地开始书写报告，有的开始追查这场时化的源头。钟离沉着冷静地布置着任务，将一切的工作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整个过程中，他都不曾看过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一眼。
“嗯，好了，这样至少能活着走回璃月港了。”
随行的医师风轻云淡地拍拍他们二人的背，起身去处理其他的事情了。
直到处理完所有的善后工作，一行人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璃月港时，天都已经蒙蒙亮了，钟离还是平平淡淡的，看似对谁的疑问都知无不答，但唯独无视了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不搭理他们小心翼翼抛出的话题，回避开他们悄悄伸过来的双手，甚至从挡下那一击开始，到现在都不愿意给他们一个眼神。
这下可以确定，钟离是真生气了。
再继续呆在钟离眼皮子底下晃悠，恐怕也不会让他开心。终于意识到这一点后，两只至冬小狐耷拉着茸毛，沮丧地回到了房间。
三人每晚都挤在一起的床铺此刻乱糟糟的，一旁还躺着几片玻璃杯的残骸，地上的水渍已经干涸，碎片却完全没有收拾过。
若是平时生活作息极其讲究的钟离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显然在得到他们涉险的消息之后便完全失了分寸，达达利亚几乎都能想象到钟离随手抓起一件衣服就爬出被窝的模样，桌上的水杯被扫落摔碎，那人却连看都没看。
“钟离先生……”
他蹲下身，出神地将那些晶莹一片片拾起，掌心还没好透的伤口被破片撕裂，殷红伴着隐隐的刺痛。
“——不好了不好了！！！”
门外突然传来甘雨焦急惊慌的声音：“达达利亚、阿贾克斯？你们在里面吧？快过来帮忙！”
门咣的一声被甩开，差点就此壮烈。
眼前的景象让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一时间完全没反应得过来。
但是下一瞬他们就两步冲上前，将失去意识面色煞白、嘴角还挂着血丝的钟离拥住，小心翼翼地扶上了床榻。
“就是刚才……”
通知完白术，甘雨才终于得空坐下歇息片刻，蓝发少女接过达达利亚递来的茶水，仰头一口饮尽。
“本来还好好的，钟离大人说要再去一趟会议室，但是就在刚才路过这里的时候突然晕过去了……”
后面似乎还说了什么，可是达达利亚只字未闻，他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瞬间冰凉。
都是因为他们。
如果当时不那么狂妄自大，如果不自作主张……
“白术先生的诊断结果出来了。”
“果然是因为那两根刺，钟离大人自己说没事，早知道就应该劝他先去白先生那里的。”
“啊，不过，那个……你们不用太担心的，别看钟离大人昨天看起来生气，其实他最为仁厚了，不会等之后醒过来就赶你们走的，刚才……还让我回头把这个带给你们。”
一个小玉瓶被甘雨轻轻塞了过来。
【金疮药】。
阿贾克斯也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他接过去后攥紧了瓶身，几乎要能把它拧碎，末了阿贾克斯抬起另一只手，重重地砸了一下自己的腿……
很久没有这么“阴沟里翻船”过了。
躺在床上的钟离其实并未完全失去意识，而是昏昏沉沉的，仿佛在做一场醒不过来的梦。
不应该的。
契约之神，何时变得如此不理智了。
那种等级的妖魔，还长得那副鬼样子，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带毒。
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冲了下去。
如果让当时极度虚弱的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吃下那一击……
现在想想，他明明可以有一万种更好的解决方式的——随手超起一个趁手的东西扔过去挡住、提前装备好能够远程攻击的神器将那只妖魔击杀，又或者，白术是跟过来了的，即便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真的中招，也未必真会没命啊……
真是……让大家看到难堪的一面了。
毒素侵蚀的速度并不算快，白术的药也很快便起了效果，但那份带着妖魔临终时恨意的疼痛还是令钟离睡得很不安稳，秀气的眉心紧拧，额角时不时地冒出冷汗。
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谁握住了自己的双手。
它们与之前不一样了。
一道道或浅或深的伤痕交织其上，如同蛛网一般，即使血早已经被止住，要完全消去痕迹恐怕还是需要很久罢。
好像茧也比之前多了。
是啊，这段时间，他们每日都泡在练武室中，为了……
为了早日能够真正伴他左右，不是处于钟离或其他神器的庇护之下，不是专门挑选简单易完成的任务才带着他们出来过家家，而是堂堂正正地站在钟离身侧，陪他征战，陪他工作，陪他玩笑。
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痛楚逐渐散去，困意如潮水般袭来，钟离也慢慢陷入了真正的熟睡之中。
两日后，在无数汤药的调理与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24小时轮班丝毫不间断的照顾之下，钟离终于悠然转醒，恢复了精神。
但他醒来时竟然没有看见那两人。
“他们人呢？”
“呃，钟离……大人，您……不会是想去补两枪吧？”
床边收拾仪器的白术看着钟离瞬间黑下来的脸色，一贯的笑容险些没崩得住。
“恕我直言，他俩的伤也还未好全，您现在就去算账的话……能扛住不死的概率不超过千分之一。”
“……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们说好的，以后每次睡醒都一定要是三个人一起醒的。
找到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的时候，他们正在厨房里添柴烧火，里头时不时传来香菱姑娘气急败坏的声音：“哎呀都说了少加一点！你们这是煲汤还是炸厨房！诶别放那个！！那是我新买的含笑半步癫！”
“……你不会是要拿这东西研制新菜吧？”
“是啊，我发现把这东西烧干再配真果角鲀味道超棒，就是副作用为拉肚子。”
钟离刚好过来的身子又打了个寒颤。
“达达利亚，阿贾克斯。”
他的一蓝一紫两只毛球听到呼唤也浑身打了个寒颤，钟离心下觉得好笑，又叫了一遍，才终于慢吞吞地转过身来——
“噗……”
一旁的白术先没绷住，紧接着钟离也控制不住笑出了声。
他的两只毛球全焦了，乌漆嘛黑的，根据时间地点人物推算，应该是煤灰的杰作。
毛球们低着头，默默地等钟离笑完，才开始态度诚恳地反思：“对不起钟离先生，都是我们的错。”
“对，我们不该擅自跑下去的……”
“不该打晕那位神使……”
钟离听在耳中不动声色，末了故作严肃地扬了扬下巴：“还有呢？”
“不该……错误地估算了自己的实力……”
“还害先生受伤了……”
“检讨不够深刻。”
兄弟俩目目相觑，一看就是合计好的词儿全用光了，只能默默低头等待钟离的“最终审判”。
“不够珍惜你们的生命。”
毛球抬起头，很好，眼里的高光回来了。
“还有，说好的以后每次睡醒都能看见你们呢？”
毛球的高光快能向外发射了。
“还有。”
“谢谢你们。”
毛球们冲上来想从钟离两边拼接成一个超厚蚕茧的时候，白术和香菱实在忍无可忍，把他俩扯开了。
无奈只能退一步，勉勉强强，不情不愿地改成了牵手。
“对了。”
回去的路上，钟离感受着双手中熟悉的粗糙感，莞尔一笑道：“来的时候接到通知，三天后L市东南方很可能会迎来一场时化。”
“规模不大不小，但那里的窄巷和老树较多，适宜携带既能远攻，又可近身的神器。”
“我想……我应该找到合适的候选人了？”
要不是还牵着他的手，毛球们就该飞起来了。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钟离同样记得，梦中唇上两次温热的触感，才让他得以安眠。
也正是在那后一次的工作中，达达利亚与阿贾克斯发现自己的武器形态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朴实单一的木弓正握在钟离手中呢，猛然浮现出了一层水波般蓝色的纹路，连钟离都吓了一跳，一箭射出去险些又得多赔一栋楼。
“这是……”
精神领域中的达达利亚望着周身的淡蓝光芒，亦惊叹于源源不断涌出的力量。
“谢谢你，达达利亚。”
反应过来的钟离轻轻抚过那些蓝色的纹路，神情很是自豪：“神器形态变得更为华丽，是他们愿意赌上性命守护主人的证明。”
紧接着那两把短刃就变成了能够拼接在一起、成为一把长枪的姿态，甚至还能引动雷光，钟离挥在空中的手臂一个颤栗——很好，这下真要多赔一栋楼了。
时至今日，达达利亚与阿贾克斯虽然都还未能成为统领全璃月港神器的祝器，但他们的确一直在变强，从未令钟离失望过。
某种意义上。
“契约之神阁下，请问您能否解释一下——这份文书。”
胡桃躲在精神领域中笑得好像偷吃了香菱改良版的含笑半步癫烧真果大角鲀。
「XX年X月X日，契约之神摩拉克斯在L市拆毁街心公园，初步判定其使用神器为不明歼星炮和次元斩大刀。」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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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了，三个人关系更进一步的代价居然是破坏力更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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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嘛，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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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红酱！！好香好香的饭饭！！红酱咪啊！！不看我一天难受啊！！妈咪啊（一把鼻涕一把泪）！真的太好看了吧！好喜欢这种细腻的关系变化，让我心底一直在喊“你俩快上啊啊啊啊！！”太好看了！
啊啊啊好甜的饭，我吃吃吃
谢谢你愿意喜欢ww我也是第一次尝试这种细腻一点的风格哈哈，啵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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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吃点多吃点（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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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
又是一日清晨例会。
说是例会，其实只要近期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件，都是可以在之后的时间里谈天说地、畅所欲言的。
“什么？！！！！！”
但是不可以大声喧哗。
狠狠挨了钟离一记眼刀后，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灰溜溜地压低了音量：“你说真的？神器的心情在一定程度上是能够传达给主人的？”
“是啊。”
桌对面的前辈神器一脸无所谓，其他人也对他们竟不知道这件常识的事情见怪不怪。
“你干嘛早不说！”
“你们又没问我。”
“我们明明就问了很多！”
“而且问得非常细致。”达达利亚跟在他的弟弟后面补充道。
“那是，确实是细致到不能再细了。”
听到他们的谈话，胡桃再也忍不住插嘴进来：“让我想想你们当时都问了什么啊……”
说罢小姑娘转了转椅子背，跟飙车似的滑到了他们中间，端起一个无比正经的坐姿，阿贾克斯觉得这情形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噢，上次去人界的一家当铺，里头那个抠门的会计就是这么拨算盘的。
“你们问了钟离吃饼干喜欢撕左边纸还是右边纸。”
“钟离吃饭喜欢先吃菜还是先喝汤。”
“钟离梳头发喜欢先梳头顶还是梳发尾。”
“还有钟离晚上睡觉盖被子喜欢盖到肚子还是盖到肩膀——这个我怎么知道？”
这个现在我们知道。阿贾克斯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
“所以你看，这不是挺细的。”
达达利亚摊开双手，满脸无辜之象让一旁的前辈都快掐人中了。
“所以。”
胡桃也很快就找到了呛回去的机会：“你们就连这种常识都没看，难怪追了这么久还没把人拿下。”
“拿下什么？”
“她是说拿下钟……我操钟离！！！”
突然从后方冒出来的钟离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胡桃不轻不重地尖叫一声——因为她刚才玩弄椅背过度，险些直接后空翻下去，同时尖叫了一声的还有因为过度使用文明用语而惨遭钟离一板砖厚的文书拍在脑门上的阿贾克斯。
“呃……她说的是，麻虾，对，我们在说吃的，他们想去人界吃麻虾了，哈哈，啊哈哈哈。”
看胡桃和阿贾克斯两个被钟离问得手足无措的样子，达达利亚觉得如果他再不站出来把场面圆过去，他俩就这辈子都不可能把阿贾克斯那后半句话变成事实了。
见他们三人一个想去上厕所，一个想去帮他找厕所，一个恨不得原地造厕所的样子，明显是不肯说实话，钟离摇了摇头，最近这三个人似乎老是这样，他也懒得多问。
“也罢。”
“几日前，天理大人预测了今日午后恐有时化，到时候——”
“我去！！”
一听到有架打，兄弟俩立马又精神了起来。
“抱歉，根据目标地点的地形，处理此次时化无须使用远程杀伤性神器。”神明大人十分狡黠地勾勾薄唇，故意在其中停顿了一下：“更不需要，歼星炮。”
空气中似乎传来一丝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还没等阿贾克斯开始幸灾乐祸，钟离的话风一转，矛头就指向了他自己：“也不需要次元斩。天理大人特别叮嘱的，最近隔壁稻妻地区有某位漫画作者在自己的连载中过度塑造了次元斩技能，所以如今不仅仅是人类，就连看过他那部作品的神明和神器，都不大想看见次元斩了。”
这下是真的碎了，胡桃可以肯定。
一直到钟离带着胡桃和另外三名神器下界时，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都一副蔫了吧唧的模样，根据目击者描述，达达利亚正在考虑如果将自己长弓形态的射程缩短，会不会影响他其他方面射程的问题；而阿贾克斯正在根本不看漫画的钟离的府邸中地毯式搜索那本漫画，并且企图下界找那位稻妻作者单挑。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自从今早被胡桃和那位前辈更新了落后好几个版本的系统开始，就一直萦绕在兄弟二人的脑中。
钟离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這我哪儿晓得啊。”
经过他们长达两个小时的刨根问底，前辈终于忍无可忍，气得几乎回想起了自己生前所在地区的方言口音。
“太狡猾了！！不公平啊！！！”
两个小时后，没有在钟离家翻到那本绝世漫画的阿贾克斯翻出了一本老旧的《神器入门指导手册》，上面还贴心地写满了注释，想也知道，钟离写的。
“神器的个人情绪在一定程度上可向主人单向传递，若产生过量的负面情绪，并由此对人界实施不当行为（如偷窃、损毁、言语侮辱等）则会受到相应的处罚，此时主人亦会出现晕厥、失眠、局部剧烈疼痛等现象，严重者或危及生命。”
这个他们当然不可能犯，关键是它下面钟离的注释。
「该情况因人而异，且不局限于负面情绪。」
娟秀的字迹有如行云流水，一笔一划蜿蜒着千年的沉淀，就和它的主人平时里耐心地教自己写字时一模一样。
不仅仅是负面情绪，那……「喜欢」呢？
钟离先生，会不会早就感知到了他和达达利亚对自己的心思了？
还是说钟离真的不知道？那难道是因为这份「喜欢」的情感还不够强烈吗？
难道，他还不够「喜欢」吗？
……
越来越多的可能性涌上心头，到最后甚至连“钟离其实什么都知道就是觉得这样戏耍他们很好玩”的想法都出来了，于是他果断关闭了超负荷运转的处理器——把书凌空砸在达达利亚头上。
又过了一会儿，阿贾克斯满意地看见哥哥的处理器也被烧焦了。
但是有一点他非常赞同阿贾克斯。
“不公平啊！！！”
他们想的什么，钟离很可能感知得到，可钟离的想法呢？他会想要回应吗？他会非常抗拒吗？
他……会像我在乎他那样，这么在乎我吗……
难道……他就不喜欢我吗……
至少现在，这些答案他和阿贾克斯全都无从得知。
可真是不公平啊。
有神器现在的情绪十分低落。
与此同时，人界，城市的另一头，钟离正单腿高抬，一脚踢飞了面前那只张着血盆大口扑咬过来的绿色豹猫，随即射出袖剑击落另一名偷袭者。
“……钟离？”
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胡桃摇了摇自己簪身上的梅花，轻轻扯动了一下钟离的头发，神明这才重新集中精神，反手拍开了最后一只缠斗上来的妖魔。
“抱歉，我没事。”
直至清理完全部时化，带着所有人启程返回璃月港的路上，钟离依旧在开小差。
生而为人便拥有七情六欲，即便是死后成为了神器亦不可能绝情。钟离并不反感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神器们的心情，在他看来，第一时间维护住璃月港温暖祥和的气氛同样是自己的职责之一。
不过就在刚才那股强烈的沮丧感冲上心头时，钟离也忍不住愣了片刻。
还不止是沮丧。
那感觉就像……
一个人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被捅了一刀，低头看去才发现是玩具刀，刚想笑出声又看到刀柄上赫然写着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大的“有毒”，再定睛一看那刀刃上头抹的分明就是牛奶巧克力嘛。这个时候捅你的人突然先笑了，当着你的面掰开那把刀柄，里头是一颗明晃晃的钻石，并且伴随着清脆爽朗的叫声：“整蛊大成功！Surprise！”。以上动作全部浓缩都在30秒内，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观察到钟离当时的表情，胡桃暗自决定直到他们抵达璃月港为止都不主动说话了，她觉得那副样子像是通宵看完了前几天冲上神界热搜的某部稻妻漫画。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决定会那么快就被人打破……
“我觉得。”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阿贾克斯正反反复复地翻动着那本手册，一个下午的时间，他恐怕已经翻了上百次了，但若问他看进去了什么，阿贾克斯只能说出“钟离先生字真好看”，内容是半点没看进脑子里头去，前辈听闻他管这种超前的阅读方式叫做“量子速读”。
“我们不需要纠结这么多。”
他将那本手册重新放回了钟离的柜子中，位置就像没人动过一般天衣无缝。
“巧了。”
达达利亚收起一张字帖，那上面的璃月字虽说依然有些歪歪扭扭，但总算是比刚开始书写时好得多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
即便钟离先生真的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告诉他们，那又怎么样。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滴水，终会有磨穿磐石的一天，他不急于一时。与其在这继续纠结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研究一下如何早日成为祝器来得实在。
按道理来讲不应该啊，这五年里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阿贾克斯，都已经锻炼得今非昔比了，哪怕是与如今璃月港资历最老的萍姐切磋，也未必会落下风，那为何还是不能升为祝器呢……
该不会是因为对钟离动了那种心思，所以他俩才会卡在这个瓶颈处升不上去吧。好在祝器的位置目前还是一直空悬着的，否则达达利亚确信自己非得每天都找那位领导者切磋一次不可。
估算一下时间，钟离他们也该回来了。
像往常一样，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如同两个门神般蹲在璃月港口，顺便准备抱怨一下钟离今早明显是故意不带他们出门的行为令他们有多心碎。
一阵金光亮起，巍峨的红色木门处凭空出现了几个人。钟离的神色平常，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倒是胡桃和其余几个神器，看上去跟刚参加完隔壁雷神主办的宴会似的。
“别提了！”
小姑娘气鼓鼓地从发簪变回人形，黑色发丝散下，钟离驾轻就熟地掏出了一根发绳给自己扎上。
“谁能想到好端端的下班路上居然能遇到晦气东西啊！姐姐我一天的好心情都蒸发了！”
“不得如此无礼，他也是神明。”
相较之下，钟离倒像完全没当回事似的，命今日带去的其他神器回屋歇息，他们个个看上去脸色也都不大好，明显是赞同胡桃的观点。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他’是谁？”
“战神。噢不对，是战神大人～后面要多拖长一点以表示对他的尊敬。”
胡桃在这句话里凝结了十足十的阴阳怪气，并伴随着一个恨不得翻进天灵盖里的白眼。
瞥见兄弟俩还是一副充满智慧的表情，她不情不愿地解释了起来，言辞用语控制得非常合理，既损了人，又精准卡在被钟离修理的那条红线之下一点点。
简单来说，就是下午他们在结束了祓除工作、正返回璃月港的路上，突然杀出了一篮子的拦路虎。
“契约之神大人，幸会幸会。”
这大约是胡桃第六回见到战神，可她从来都不喜欢那副假惺惺的笑容，维持着发簪的形态黏在钟离头上，见也不想见。
“不知阁下是否听闻，我的业绩最近又突飞猛进，就在昨天，已经超过您成为榜首了。所以特来探望一下摩拉克斯大人，承让，承让啊。”
我就知道。
不光是胡桃，其余几个被钟离带出来的神器眼瞧着这场明晃晃的挑衅，也没一个不想举起压路机扔向那张臭脸的，若非苦于对面是战神他们打不过，这个想法早就付诸实践了。
“原来如此，那合该恭喜战神阁下。”钟离记挂着神器出现极度沮丧的事，仿佛根本没听见对方说了什么，只有嘴里机械般冒出几句虚假的外交辞令：“近期公务繁忙，今日两手空空，改日一定登门道贺。”
“噢，那倒不用。”
此时战神却摆了摆手。
“能来我府上的全都是贵客，不巧，我们暂时还没有接待哪位座下连一个祝器都没有的神明的计划。”
“——哈？？？”
最后是钟离拦着他们才没有动起手来。
“就是这样！气死我了！！”
胡桃愤愤不平地踏在港口栏杆上，镶花小皮鞋将那根可怜的杆子踢得哐哐响。
“业绩多点怎么了！没祝器又怎么了！他忘了是谁上回在神界大会上，钟离哪怕光着上都能把他摁在地里揍了吗！”
“他光着上？？？”阿贾克斯眼睛瞪得像铜铃。
“就是一个神器都没装备的意思，想什么呢你。”
duang的一声，那排栏杆终于可以报修了。
“先生——”
达达利亚同样气鼓鼓地上前：“下次再去那片区域的时候带上我吧，我帮您收拾那个混蛋。”
“见者有份啊，我也要去。”一旁的阿贾克斯附和道。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钟离听罢轻笑一声，伸手像哄孩子般摸了摸他们凑过来的脑袋：“那可是战神，不是人界玩的那种帮派械斗，你们打得过？”
“先生光着都能打过，我们为什么不行。”
“再乱用这个词语，”神明沉淀千年的杀意噌的一下就窜到了面前：“虽然会有点心痛，但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送你们二位去转世投胎了。”
“对不起！！”×2。
“好了。”
聊完这些，钟离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拍拍尘土起身：“距离晚膳开始还有点时间，我们走吧。”
“嗯？去哪？”
面对神器兄弟俩困惑的表情，象征契约的神明挑了挑眉：“不是说要打得过战神么？”
“机会难得，我让你们一只手。”
“哈……”
二人一个活动着肩颈，另一个指节掰得咔啦咔啦响：“这次非让先生一整天都别想爬起来不可。”
为此他们甚至在去往练武室的路上商量出了一套缜密的战术：“分工，你负责大腿，我负责胸。”
“——去你妈的，上次就是这样，我要求调换。”
两个小时后，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目如死鱼般瘫倒在钟离的那张御用大床上，一个缠着绷带，一个贴着纱布，一蓝一紫两对大眼睛里透露出对宇宙真谛的透彻理解。
钟离拎着两份刚从饭堂打包好的盒饭推开房门，又轻车熟路地将两个人提起来，一人背后塞了一个枕头。
“晚上好，给你们带了你们最喜欢的胡萝卜和油麦菜，还有蛋炒西葫芦，吃完有芒果布丁。”
伸起脑袋一口咬掉钟离夹过来的那撮草料，阿贾克斯愤愤地鼓着左边腮帮子，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嚼吧声，活像只攻击力极强的仓鼠。
“下次一定要让先生穿女仆装给我喂这个。”
另一只鼓着右边腮帮子的仓鼠点头附和。
“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黑发神明心情颇佳地举起木筷，又给他们各塞了一口草料，满意地把两边腮帮子填充成了轴对称的模样。
当夜，被钟离充分地“活动”了筋骨的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睡得格外的熟，两条胳膊自然而然地交叉在一处，轻轻搭在钟离的腰腹上，身为熟悉战斗之人，他们都明白，那是斗争中最易受到伤害的位置。
可钟离躺在中间，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迅速进入安眠。
就在下午，他带着神器们回来的时候。大大咧咧的胡桃察觉不到，其他人亦感知不到，这份情绪，只有钟离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杀意。
杀了那个狗屁战神。
杀了他。
杀了他！
必须承认，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用明媚的笑容和幼稚的语气掩盖得过于完美了，若不是钟离对兄弟俩都拥有极其强烈的情绪感知，恐怕就连他都会被骗了过去。
这是自己将他们带来璃月港……不，是几千年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浓烈的杀意。
五年以来他们从未见到过战神，这份特殊的情感只浮现于今日下午，胡桃随口告知二人钟离被战神言语轻蔑的时刻。
「杀意，恨意，恨不得立刻冲出璃月港将挑衅者碎尸万段」。
其实在这之前，钟离也遇见过类似的情况。那时，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那一日为了从妖魔的手中救下濒死的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自己情急出错中毒昏迷，醒来后便感知到了，这股前所未有的情感。
「有愧疚，因为冲动而害先生受伤。」
「有悔恨，因为自己还不够强。」
「有欣喜，先生愿意为了我而奋不顾身。」
除此以外……
钟离闭上双眼静静地感受着。
心脏变得好温暖。
这是……
「喜欢」？
会是喜欢吗……
存活于世上千年，钟离头一回质疑起了自己对神器情绪的感知能力，甚至一开始还误认为这只是一种对自己救下了他们性命、特别强烈的感激之情。
达达利亚，阿贾克斯，竟然对自己的主人产生了如此“大不敬”的情感吗。
更离谱的是，自己居然没有因此对他们生出一丝一毫的厌恶。
恰恰相反，他好开心。从未有过如此的开心，无论从前尝到过多少次胜利的喜悦，受到过多少人，多少神器的敬仰与爱戴。
可自己又该怎么做……
开门见山地对他们说“你们是不是心悦于我”吗……
斩杀妖魔钟离擅长，照顾神器钟离擅长，回应信徒的祈愿钟离也擅长，可面对这份情感，钟离头一次体验到了心乱如麻的感觉。
那本手册攥在手中，年少时候画下的记号看起来无比刺眼。
如果与神明结合，除非那位神明彻底消散，否则他们也将永远不能往生。
如果自己回应了这份感情，百年以后，千年以后，甚至只是几十年后，他们后悔了呢？
会不会两个年轻人只是一时冲动？他们骤然失去了生命，失去了全部的记忆，钟离是第一个对他们好的人，会产生这样的感情……或许也算正常？过段时间就不会再如此了？
更何况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其实还没有了解钟离的全部。
那如果，他们就是认真的呢？
……
千千万万种可能性从神明的脑海中划过，最后打成了死结，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陨石大坑。
——幸好。
幸好只有神明能感应到神器的情感……而他们不能。
契约之神，可真是一个无比自私的神明呢。
漆黑夜幕之下，钟离动作轻如灯影，他悄无声息地向下缩去，再一点一点搬动着达达利亚与阿贾克斯的手臂，在改成了二人紧紧抱着自己之后，才终于酝酿起了睡意。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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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太太写的太好了，我吃吃吃吃吃吃 
1 个赞
jjxx带给我的痛苦以一种非常超前的方式回到了我的脑子
非常可爱的文喜欢喜欢！野良神唤名真的hso
7 个赞
谢谢你！
没有任何为路人哀悼的时间，赶到战场的是——阿贾克斯！！
4 个赞
其五
天理大人在上。
他契约之神一生勤勤恳恳矜矜业业，祓除的妖魔连起来何止能绕地球三圈，都能包成个麻团了。
就是这样的一个神，真的不值得遇见一名能够变身为伞的神器吗……
钟离扒拉着身上那一滩莫名其妙的黏液，很好，刮不下来，只能回璃月港再慢慢洗净了，说不定这套他一直都挺喜欢的行头也得跟着一起报销。
一同遭殃的倒霉蛋还有他这几日祓除妖魔的标配，达达利亚，阿贾克斯，胡桃。
“啊！！！！！！！！！！”
檀木梅花簪在钟离的脑袋上不断发出尖锐的爆鸣，她的簪身上同样沾满了青绿色黏液，几朵漂亮的红梅此刻黏答答地沾在一起，那恍若鼻涕般的触感让精神领域中的小姑娘恨不得原地跳一套塔兰泰拉舞。
“怎么弄不掉啊！啊！！！我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么糟糕过！！我要回家！回家！！！”
“你省省吧姑奶奶。”
同样浑身黏糊糊的达达利亚干脆直接在精神领域原地坐禅了，反正也没法立刻洗掉，不如精神上先麻痹一下自己。
谁能想到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只狐形妖魔，出水量居然能这么大。
今日早晨，睡得仿佛上辈子死于加班的二人被钟离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刚睁开眼就被吓得发出了与刚才胡桃同款的尖叫——钟离眼圈黑得像蒙德远古传说里的某些嗜血类的生物，要么是昨晚几乎没睡，要么是真的完全没睡。
“抱歉……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我们是有任务的。”
由此他们失去了珍贵的一天假期。
所幸今日的时化规模不大，据甘雨说，虽然那片区域近期总是妖魔频出，但从未出现过极度危险的品种，麒麟少女曾留意打听，貌似又是因为某个发源于蒙德的传统节日将近，拥有伴侣的人们都乐于享受，相应的，未寻到伴侣的人内心自然就会产生妒忌与愤怒，虽不至于强烈到产生大型时化，只是苦了神界的众人，大过节的又得出来加班，听说爱神大人为此气得痛骂了三个小时，没有一句话是重复的。
“我觉得爱神大人骂得好。”
阿贾克斯愤愤不平地从手里的草莓巧克力咬下来一口，这是刚才一行人路过甜品店时钟离随手塞给他们的，给出的理由是“今日加班辛苦，理应嘉奖二位”，又瞧见周围的伴侣们要么举着勺子在给对方喂食，要么都干脆伸着头从对方嘴里尝味了，兄弟俩捧着两块板砖状的巧克力，只能恨自己喜欢上了一块砖头。
我觉得你俩也好不到哪里去。跑在前头的胡桃无比心痛，自己当初相信他们三个过年前能修成正果，如今只剩寥寥数日，“大限”将至，她的本钱应该是要不回来咯……
看在爱神大人的面子上，如果钟离给你们送巧克力真的只是所谓“加班慰问”的话，那他为什么不也送给我呐？
想到这里更是悲从心起，小姑娘拎出一个超大号的篮子，给自己挑了堆最贵的棒棒糖与马卡龙。
“钟离！付钱！加班慰问！！”
不愧是情人节当天的妖魔，长得也是非常的情人节。
三人放眼望去：尾巴是爱心型的兔子，长着爱心型翅膀的螳螂，脚掌是爱心的鸭子，还有全身爱心型鳞片，边游边发出“爱爱爱”叫声的鱼……
“……我们速战速决吧。”
“好！”
所以就在钟离举着阿贾克斯化身而成的雷枪、干脆利落地捅穿了那只狐型妖魔的时候，小狐狸尖叫一声，原本3尺不到的身子极速膨胀，最后喷发出一股瀑布般气势恢宏的黏液，凌空而上，兜头浇灌了距离它最近的钟离一身，以及被他别在头上的梅花发簪、被他背在背后的水蓝长弓、和被他攥在手里还保持着冲锋姿势的暗紫色雷枪。
于是四个浑身黏糊糊的人形史莱姆传送回璃月港时，果不其然地收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全员仿佛一夜之间学会了b-box般的偷笑。
普通的流水无法洗去这些黏液，白术为他们调配了药液倒入池水，这才得以从身上脱落、缓慢的溶解。
“我果然讨厌情人节。”
史莱姆阿贾克斯纵身跃入了温泉池中，堪称满分的水花溅了他哥哥一脸。
随后传来哗哗的水声，钟离稳步踏进了弥漫药香的温泉，青绿色的黏液在浸润到泉水之后逐渐散开，露出了藏匿其下象白玉般的肌肤。他这段时间被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养得愈发的好了，打眼瞧去骨架子上生了些许肉，甚至原先略显凌厉的面庞也圆润了一点。
“现在怎么样……”
达达利亚目不转睛地悄悄歪头。
“我开始喜欢情人节了……”
阿贾克斯一动不动。
泡完澡后的钟离心情舒畅了许多，身上不再存在令他反感的黏滑触感，淡淡的水果味沐浴露香闻起来甜而不腻，自从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换掉了他浴室中那块白花花的洗衣皂，不知不觉间钟离沐浴的时间都延长了。
兄弟俩洗净妖魔残留的黏液后便马不停蹄地又去了练武室，图书馆的窗边放有一排藤椅，想来这个时候应是没有满员的。
既如此，记得行秋前几日从人界进了不少新奇玩意，去挑些可能会喜欢的话本，再煮一壶好茶罢……
图书馆中的确只有寥寥数人，一来璃月港也存在着些许情侣，又或者有些即将成为情侣的神器，都趁着这个大好的时候下界去玩了；二来人界发达的科技多少也被引入了他们这边，许许多多的年轻神器开始更加偏爱于电子书籍，因而比起阅读，图书馆一定程度上也承担起了咖啡厅和自习室的效用。对此身为管理员的行秋意外地没有什么意见，横竖写作新书用手机电脑也行，更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不用通宵练字了。
不过钟离还是乐于翻阅纸质书籍的，尤其在他竖着食指咔哒咔哒戳了半天才戳出一句简洁明了的日常用语的时候。
滚热的茶水逐渐凉了下来，轻盈的雾气悦动其上，又悄悄飘散。
外头天边也烧起了红云，冬日里的太阳总是下得早的，钟离不由得搁下书本，后背靠上柔软的椅垫，静静欣赏着那片余霞成绮。
远方已然漫出炊烟，玩耍的孩童依依不舍地将带出的玩具收好，小型脚踏车整齐地停成一排，由年长的孩子领着他们回去吃饭。
胸中涌现出隐隐约约的暖意，想必是那些相约去往人界的情侣正点燃了荧荧烛光，准备度过一个幸福难忘的夜晚罢。
算算时间，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也该回来了……
不应该只塞给他们两块巧克力的。
当钟离说有礼物想要送给他们时，他感受到了那份欣喜，可在钟离塞完两块巧克力、没有再多做言语后，又一次浮现出了那股强烈的沮丧感。
这次钟离可以肯定，绝对是他们了。
不应该是如此，不应该仅仅如此……
他们是初遇时一蓝一紫两只绒球。
是两个愿意与他缔结契约的灵魂。
是誓约为了他而赌上性命的神器。
是与他一同守卫此岸的英灵。
然后呢？
为什么不能是更多呢。
为什么……就不能是，钟离的达达利亚，钟离的阿贾克斯呢……
当然可以。
而且早就是了。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也一定会这么说啊。
只要走在身旁就会不自觉地牵到一起的手，入睡时自然而然拥往一处的肩，吃饭时理所当然夹到对方碗中的佳肴，战场上无需一字多言也能瞬间斩杀妖魔的默契，归来后迫不及待笼罩上来的绒毛披风……往日的点点滴滴皆历历在目，赤红的霞光翩然消散，露出身后万里无云的夜空。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钟离噌的一下从藤椅上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迈向了达达利亚与阿贾克斯回来的必经之路。
“钟离先生。”
太好了，他们果然在那里。
“——达达利亚。”
“阿贾克斯。”
兄弟二人并肩站在树下，就如往日唤钟离快些带他们出发时一样。
“我有事想和你们说。”
“先生请等一下，我们也有事想和先生说。”
还未踏入树荫，忽然一阵狂风肆起，四处飞扬的尘土与叶片让钟离看不清树下达达利亚与阿贾克斯的表情。
“下午的时候我们好好考虑过了，所以一起来找先生解除与我们的契约。”
“我们决定辞职，离开这个地方。下一位侍奉的神明已经商定好了，对方的回信也是很欢迎的，还请摩拉克斯大人放我们走吧。”
他们……
在说什么……
钟离整个人僵住在原地。
“反正神器跳槽去别家神明那里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对吧。”阿贾克斯像是压根没有在意钟离脸上的错愕：“钟离先生是如此的受欢迎，也不会差个一把枪或者一张弓什么的吧？多的是想来这里工作的神器。”
“更何况我们两个，连祝器都不是，以后可能也成不了祝器。听闻先生过去几千年也放走过不少神器，想必您在这方面是很在行的。”
“请放我们走吧。”
即便是愚人节，这个玩笑也一点都不好笑，更何况阿贾克斯的语气是那么的决绝、认真。
可自己刚才本想向他们说出一切的。
他本是来表明心意的……
他想告诉达达利亚，还有阿贾克斯，他们所做的一切他都看见了，他都感受到了，他们所想的，他们所盼的，全都传达给他了。
他想说很抱歉让你们等了这么久，自己不会谈恋爱，但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学着去爱。不是神明对人民的爱，也不是平时里对每一位神器的爱，而是只属于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的……
和你们一起。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在僵立了许久之后，冰冷的十指才颤抖着握入拳心，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还需要理由吗？”
从刚才开始就低头不语的达达利亚此刻终于开口了。
“先生其实，很早以前就什么都知道了吧？”
“很好玩吗。”
蓝色的瞳孔仿佛深不见底的冰窟，深陷其中的钟离眼看着冰花慢慢爬上自己的全身，每试图动一下都如同刀间凌迟般痛苦，直至沦为一尊真正的冰像，除了彻骨的冰寒，什么都感觉不到。
“五年了，哈哈。也对，在先生眼里应该叫——‘不过是五年而已‘。”
“看着我们像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围着您团团转，很有趣吧？”
“很喜欢我们像两个仆从一样侍奉着您对吗？”
“两个免费还每天都乐呵呵倒贴上来的电热毯兼按摩椅先生用着可还舒坦？”
“我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您也全都感知到了，如何，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很愉悦吧？”
他顿了顿：“还需要更多的理由吗？”
“我们想清楚了。”连让钟离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给，阿贾克斯和他迈步上前，夜幕之下简直像两个追魂索命的鬼魅：“把这么多时间花在一块石头上，真是……”
“一点都不值得。”
一点都不值得……
“好。”
口中传来丝丝的血腥味，应是不知不觉中被自己咬破的罢。
钟离机械地抬起同样渗着血丝的手。
“我放你们走。”
与那天一样，耀目的紫光与蓝光。光芒消散之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璃月港变得格外的寂静，两滴殷红的血花终于自掌心滑下，绽放在脚下的草地，一同浸润向花根的，还有几颗晶莹咸湿的莹珠。
没关系……
还会遇到更好的人，更重要的人的……
“…………先生……”
远方似乎有人在叫他了，是一直没见他去用晚膳吗……
“…………离先生…………”
得赶紧回去才行……还要装得好一点……不能让大家看出来……
一切都变得好重，头晕目眩，脚下也仿佛生了根一般，怎么都迈不开腿……
“钟离先生……”
“钟离先生！”
——！
映入眼帘的分明是行秋略显担忧的脸。
搁在膝上的书不知不觉间竟掉落在了地上，天幕还未曾变暗，甚至晚霞都没有出现，只几缕暖阳透过落地窗笼罩在身上。
“啊……抱歉钟离先生，我是看……您的茶水要凉了……”行秋的样子瞧上去有些局促。
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的钟离顺着行秋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桌角他的茶杯之中，几乎都要看不见热气了。
刚才的一切，是个梦境？
“不打紧的。谢谢你，行秋。”
蓝发少年笑了笑：“先生刚才看上去脸色有些差，是梦见不好的事情了？”
钟离不置可否。
“唔……没事儿，不就是个噩梦嘛。”
并没有因神明的迟钝而感到不悦，行秋起身又为他续了些热水。
“我之前也梦到签售会被黑粉围殴来着，后来随便翻个身重睡了一觉就调理好了，结果签售会依然很成功，还多卖了一箱呢。”
“就是挨个签真的好累，简直在和我的笔竞争谁先原地去世。人类什么时候能发明个批量签名的高科技……”
“噗……”
终于被他逗得心情好转的钟离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将掉在地上的书捡起，随手扔在了茶几上，连合都没顾得上合。
“今天真的谢谢你，行秋。”
他忽地站起身，把行秋都吓了一跳，不过看钟离的表情，想必是真的没事了。
“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非现在去做不可。若是不嫌弃，我那套古璃月文字帖就赠予你罢。”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嫌弃……
不过看着钟离已经大步流星走远的背影，行秋暗笑着耸了耸肩，重新掏出他的第13代XPad，发誓他和交稿日必须没一个。
快一点，再快一点。
大跨步不知何时变成了小跑，又无意间变成了疾速的飞奔。
行秋说得没错，那不过是个噩梦而已。
只消翻个身，重新睡一觉就好了。
更重要的是……
他想要见到阿贾克斯和达达利亚，现在就要。
脚尖仿佛生风了一般越跑越快，没过多久便看见了噩梦中那棵孤零零的高树。
还有一同出现的、同样也朝着这个方向狂奔而来的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
“钟离先生！！！”
他停在了树下，而兄弟俩冲上前的速度半点没减，直直地撞了过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拥住了钟离，常年习武的胳膊勒得愈发紧，恰似两个失去了最珍爱事物的孩子，但若机缘巧合之下找回，便再不可能放手一丝一毫。
就在刚才，训练中的他们突然陷入了一阵极度疲惫之中，并且……做了一个此生都不愿忆起得噩梦。
“快走吧，滚，契约就此结束了，你们二人自今日起便不再是我的神器。趁我还不打算给予你们更多处罚的时候，投胎还是去别处当神器都与我无关。还是说你们想去做个不忠的野良？”
“放肆，竟敢对神明产生如此荒唐的妄想。”
“我宁愿从未遇见过你们。”
…………
“钟离先生！我们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现在就要！”
“不。”
他们看上去从未如此急切过，但这一次，钟离觉得必须由他来。
“我已经让你们等了太久太久了。”
双手分别抚上兄弟二人的后背轻拍两下，让他们暂时别抱得那么紧。钟离有些意外，两个年轻人竟然真的比自己高了那么一小截。
他默默将达达利亚和阿贾克斯的脑袋压低了一点。
最后，自己倾身贴了上去——
“啊！！！！！！”
不等钟离有所反应，达达利亚率先冲上前去，往今日已经是第三次尖叫的胡桃嘴里塞了一块裹满花生粉的麻薯，不过收效甚微，因为整个饭厅的目光在刚才已经成功地聚集过来了。
“要不……你再努努力？把门窗震碎了我们就能换套新的了。”
“所以说……”小姑娘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们：“你们真的在我做大噩梦的时候在一起了？可我毛都没有看见……”
“果然那就是你们沾上的液体效果。”
白术时机正好地走了进来，递上一张他下午刚加急写出来的报告。
“再根据描述，不难推测出你们遇到的那只狐型妖魔，虽然生前无甚攻击力，但却能产生大量的毒液，令沾染上它的宿主陷入程度不一定梦魇。看你们的脸色，应是已经从梦魇中醒过来了，如何，今晚还需要再配几副安神药么？”
原来如此。
不过……
“多谢。”
钟离微笑着抬起头：“不过我想我们三个暂时不需要了。”
“对了，胡桃。”
“恭喜你，赢得了赌局。虽然只剩最后几天，不过应该没有超过你们约定的期限吧，改日记得告诉我你赢了多少。”
“啊……嗯……好……”
当晚，他们和往常一样完成了日常的工作、分开来洗漱、躺到了那张无比熟悉的床上，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靠得比什么时候都要近。
他们聊了很久，大多都是来到璃月港之后生活中发生的趣事。直到夜半三更，达达利亚才提议他们该熄灯了，即便明日没有工作，他和阿贾克斯也坚决禁止让钟离熬夜。
“好。”
钟离坐起身挥手，熄灭了房中昏黄的灯光，然后弯下腰来，阿贾克斯和达达利亚满足地闭上眼，准备接受和往常一样的晚安吻。
不过这一次，钟离柔软的唇瓣终于不再仅仅是落在额间而已了。
温暖的触感，恰如今日午后钟离凑上前时他们得到的一样。
一夜好梦。
“对了胡桃姐，听书您也和他们一样做噩梦了？”
“是啊。”
胡桃面如死灰：“梦到我被僵尸群追了八条大马路……什么味道？快去帮老娘看看是不是安神汤烧糊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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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看，好好恋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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