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钟cp文,原作向
*鸭第一视角,意识流描写,ooc预警
你是我胸中的火,眼底的光,心尖的痒。
“公子阁下。”
平静的音调,优雅沉稳的音线,标准得无法挑剔的璃月口音。
“公子阁下。”
甫一见面,他便这样自然而然地称呼我。
带着恰到好处的尊敬和不显山不露水的疏离。
我从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称谓。称谓在某种程度上能体现对方的态度,但大多数时候则是出于礼节的考量。
更何况我是至冬的执行官,而他是往生堂的客卿呢。
“公子阁下。”
我的心听见了。
“公子阁下。”
瘙痒的感觉。起初只是小小的、微弱的一点,在阴暗的心房里蠕动;又不知在哪个时刻肆意蔓延开来,如同荒原上的野火,一发而不可收拾。
当我终于,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已经太迟了。
我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物啊:衣着低调又不失奢华,容貌清丽且身材姣好,举止礼貌而谈吐风趣,性格内敛却有棱有角,任性得理所当然,古板得近乎可爱。仿佛璃月沉淀千年的最美好最珍贵的品质都是专门为他而生似的。
作为一个璃月人,哪怕是至冬人眼中的璃月人,他也过于完美了,完美得无法使人感到一星半点的嫉妒和羡艳,只能由衷地崇敬和喜爱。
我自然是喜爱他的,哪怕我读得出他话语中那丝若有若无的淡漠。我相信那只是一个璃月人面对完全陌生的至冬人时正常的反应。我有自信,随着交往的深入,我能让他摆脱这种毫无必要的戒心——是的,毫无必要。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我便暗自决定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他的举动,哪怕他在心底里并不打算真诚对我。
我做到了。过了好些时日,除去明面上合作伙伴的关系,他确实待我似一个真正的可以交心的好友一般了。
而我已经无法容忍我们的关系仅仅止步于此。
我是一个觊觎禁果的狂徒,妄想着将这颗明珠从他归属的枝头上采撷。
罪该万死,罪大恶极,罪孽深重。
所以我罪有应得。我终于还是被他骗了,骗得很惨很惨。
喜欢一个所有人都喜欢的人,有什么错呢?
我喜欢他眼角那尾嫣红,比戏子的眼波更勾人心魄。我喜欢他精心打理的长发,发绳上的宝石折射出彩虹的斑斓。我喜欢他蹙眉思考的样子,藏于手套中的如玉般的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下颌。
我喜欢他闲庭散步的从容,喜欢他侍弄花草的讲究,喜欢他在店里纠结许久后向我求助的目光,喜欢他最终说出“我全都要”时如释重负的可爱神态。
我喜欢看见他比石珀还清透的眼睛里映出我的影子,仿佛在他眼中茫茫天地间只有我一人。
我知道我对他的喜欢在某个时刻悄然变质。也许是第一次约饭时身体间无意的碰触,也许是在商讨计策时不小心过于长久的凝视,又或许,更早,在第一次见面听他唤我“公子阁下”的那个时刻。
先是和他独处时心中酥酥麻麻的痒,然后是在陪他逛街时抢着付款的急切,接着是一连多日未曾见到他时胸中难以忍受的苦闷。
心里簌簌的痒暗示着朦胧的感情埋下了种子,而当我终于鼓起勇气正视我的心时,惊觉那种子已然在心里深深地扎了根,连根拔起的代价必然是支离破碎的自己。
于是,堂堂执行官大人因自己难以启齿的感情感到万分羞愧,差点连夜逃回至冬。这绝对是他在职业生涯中产生过的最可耻的一个念头。
但他还有什么办法呢?可怜可怜这个白活了二十多岁从未对任何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动过心生过情的孩子吧!想想他该怎么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压抑住心中比魔龙还要疯狂的欲望!他该怎么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在海面下暗流汹涌的同时还保持海面上的风平浪静呢?
哦,女皇在上!请可怜可怜我吧!
起初我以为我只是馋他的身子,这令我感到无比愧怍和自责。
那段时日,我常常在夜里从最疯狂的梦中惊醒,为被褥里异样的湿润和潮热而脸红。我时常会像着了魔似的,在卧房的全身镜里审视自己一丝不挂的躯体,手指从层层叠叠的疤痕上慢慢划过,幻想着是在触摸他那比玉石还要光洁的肌肤。
可是,他会喜欢吗?他会喜欢吗!
我曾为自己经受过千锤百炼的武人身躯感到骄傲,也曾认为伤疤乃是战士勇猛的证明——但这如今又有什么用呢?他那么讲究,又那么完美,我曾引以为傲的一切,在如此真切的情感面前是多么的幼稚而且丑陋不堪!
为了不放纵自己的心思,我开始有意地减少与他的往来。可是小小一个璃月港,总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被压抑得久了,见面时一点小动作便要如临大敌般防备。走路时不能靠得太近,否则单是嗅到他身上那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便会展开一系列不合时宜的联想;自然也不能离得太远,否则他会错怪我厌恶他的陪伴。吃饭时要先挑去他不爱吃的东西,同时又不能碰到他伸出来为我夹菜的手,否则我可能会一把抓住再也不会让他离开。掉了东西要抢先一步去捡,不然看见他弯腰时毫不掩饰的姣好身材和两瓣圆润,下腹间便能感到一阵令人羞愧的燥热。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穿我的心思。有的时候希望他能放下那些矜持的作态将我一把揽到怀里爱抚,有的时候又想要将他推得远远的好此生不要再见面。这两种复杂矛盾的心思天天在我的脑海里打架,我不胜其扰,却又无可奈何。
我恨他对自己在做什么没有一点自觉。
为什么他做什么事情都那么自然却又恰到好处?这反而衬得我的一举一动都居心叵测了。
那件事情发生前,他在某晚照常邀我去看云先生的新戏。
“最近甚少联系,想来阁下公务繁忙,我也不好贸然前来叨扰。只是这次云先生的新戏据说花费了很多心血,唱的又是异国的桥段,实在值得一看,作为放松也未尝不可。我已托堂主买好了票,也擅自替你买了一张,想着先去万民堂小酌,再去欣赏……”
他说对了,为了即将到来的请仙典仪和与之相关的各种计划,我最近确实忙得焦头烂额,几乎无暇去思考跟他有关的种种了。但是云先生的新戏我也有所耳闻,早就备好了两张票,想着如若自己有空就陪他一起去,若没空就转赠堂主,他却先人一步发出了邀请。也许他知道我无法拒绝?
我一面为时隔多日受到他的消息而高兴,一面又为自己不够坦荡的心思而懊恼——取得神之心后我可能会马上离开璃月,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忍受与他不告而别,但计划不能向任何外人透露半分。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他挑明心思,但这样多半会招致他的厌恶,甚至可能毁掉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
但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怀着兴奋焦虑纠结掺杂的心情,我将自己的两张票转手甩给了受宠若惊的下属,立即提笔回信表示“一定不会辜负先生的好意”。我自信计划不会有什么疏漏,与其一直保持着紧绷的状态,不如适时地放松一下。
当然,这只是我替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那晚我如约前往万民堂。他穿着便衣,见到我时神色间没有任何异常,叫的菜也是跟平常一般的样式,现在回想起来,不得不佩服他那时的沉着了。也许是我思虑太重,饭菜在口中都失去了滋味,酒倒是喝了不少,还差点忘记买单。看着我一脚在门外一脚在门内还要掏出钱包的狼狈姿态,他只是浅浅地笑了,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连日劳累的缘故,到戏台前落座后我便觉得困倦,眼皮子似灌了铅一般沉重,勉强支撑着看了一幕便沉沉睡去。
我还记得那晚的梦。我在一片深不见底的乌黑泥泞中艰难前行,头顶上的天空满是血色。我知道这泥泞深不见底,将我整个吞噬只是时间问题。
我很熟悉这样的梦,在很久以前有个声音宣称这些噩梦是“来自深渊的梦魇”。我知道我会沉下去,也知道我绝对会在窒息前惊醒,但我还是在努力地前进,这是近乎求生的本能。
我以前是常做这样的梦的,但不知为何,自从来了璃月后便很少做了,反而总是梦到些高兴快乐的事,以至于我几乎淡忘了在梦里行将溺死时足以将人撕裂的恐惧和疼痛。
“达达利亚!达达利亚!”
熟悉的声音唤着我的名字将我拉回现实。我猛然睁开眼睛。
“不要动,躺好,不要动。”
一双手扶着着我的脑袋。令人心安的桂花香气萦绕在我的身侧,他正俯身看着我,满脸关切的神色,大拇指正覆在我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搓。
我花了一秒钟的时间明白现状,随之而来的震惊和羞愧使我本能地从他的大腿上弹了起来。他似乎被吓了一跳,但并未避开,金色的眸子紧盯着我的脸,看得我愈发心慌。
“先生,我……我没事。”
他又怔怔看了我半晌,看得我恨不得能找条地缝转进去以化解眼前的尴尬,随后他松了口气。
“阁下刚才恐怕是因为睡姿不当梦魇了,我看你神情有异,想着帮你换个舒服的姿势放松一下。是我唐突了。”
“呃,不,不是这样,我没有责怪先生的意思,只是……”
他轻轻地笑了。
“也是我不好,知道你忙还硬要拉你来看戏,结果戏没看成,反而影响了阁下的休息。看你的模样,怕是最近思虑过重,虽然你还年轻,但毕竟伤身体。不如阁下随我去往生堂,我沏一壶安神茶……”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戏已经散了,看台上剩下的人寥寥无几。堂主在前排坐着跟香菱聊天,回头看见我们要走,便起身走来。
“喂,你们好了没?公子呀公子,这么热闹的地方亏你都睡得着,我家好客卿怕我们吵到你,幕间的时候赶我们去前面坐,还把外套给你披着说要挡挡寒,你靠在他肩上睡得那么香,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
我不记得那晚我是怎么逃回北国银行的。
继看戏事件后又接连发生了很多事情,以至于我在后续的风波中回想起那个晚上时,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弹起来,为什么不在他的腿上多靠一会。
为什么不多珍惜一下跟他在一起的时光。
女士离开后,我找了个借口留下来,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躲在北国银行的楼上自己的卧房里不敢出门。送仙典仪后璃月港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也无事可做,让所有的下属无要事不可来扰,关紧房门躺在床上举起一块绣花手帕,任凭毫无热度的阳光流入半掩的窗扉,透过轻薄的布料刺痛我的眼睛。
那块手帕是看戏那晚我在将身上披着的外套还给他时,鬼使神差般从那件衣服的口袋里顺走的。即便已经离开了主人这么些时日,将它凑到鼻子前依旧能嗅到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清淡,优雅,寂寞。
一如其人。一如其神。
我一直没有将手帕还给他,在送仙典仪前没有机会,在送仙典仪后更无可能。我无数次地将这块小小的手帕揉皱又摊平,无数次将脸埋在其中近乎贪婪地嗅着他的气息,无数次将它按在胸口感受心中难以抑制的痒。
但我终究未能走出房间一步。
我可以带着这块手帕悄然离去,将过往连同思念一同埋葬。我可以烧掉它,毁了它,将它碎尸万段,以报复他对我无情的欺骗,以发泄我对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我终究没有去做。
因为愚笨如我,也知道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我还是爱他,打心底里爱他。我骗不了我自己。
是他先来找我的。
来敲门的下属带着惶恐的神色,说虽然先生表示不想打扰您,但是先生已经连续来了一周了,每天都要在北国银行的大厅里喝一下午的茶,等大人您下来。他想着大人跟先生既然交好,先生来得这么频繁,不跟大人禀报一声实在过意不去,这才擅做主张。
我只好下楼请他上来。
“达达利亚。你要明白,我从来都没有讨厌你。”
从门把上缩回的手停在了半空。我想我此时的神情定是精彩到难以附加,以至于他差点压抑不住嘴角的笑意。
“堂主教训我说应该来跟你说明白。对不起,我……”
我猛地堵住了他的嘴,用自己的唇,然后便开始近乎粗暴地掠夺。他也以同样的热情回应我。那种痒又开始了,从心里慢慢溢出,爬满全身带来兴奋的颤抖。
是谁先开始摸索,又是谁开始推搡。是谁先解开了谁的扣子,又是谁揽住了谁的腰。
两人相拥着倒在床上。时间凝固了一瞬,又开始自然而然地流淌。
我开始明白我为什么在初次见面时心中便感到痒。
我多么希望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不是“公子阁下”,而是“阿贾克斯”。
不是冷冷清清的敬称,而是比朋友更亲昵、比家人更热切的称呼。
我们是那么羞涩,以至于对早已萌生的感情视而不见,以至于将欣赏错怪为欲望,将依恋错怪为利益的需要。
我们一见钟情,我们属于彼此。
于是在情感的高潮,在迷乱的吐息间,我将唇贴在他的耳畔,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已经戒不掉你了,钟离先生。”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