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利亚远远跟着因为时空紊乱而到了现在的少年帝君,结果被少年阿贾克斯刺激到,明白自己对钟离到底是什么心思的故事。
地名借用现在,人物OOC致歉
岩神心事毕,达达利亚离开了璃月港,南下去了江南。璃月本就是不冻港,一路南行,景色变化也不过是春意早了些。在达达利亚登船时还刚打朵的桃花,到下船之时已经吐露出点点粉,缀在树上,远看是春色,近看还是雪化过后的灰蒙。
达达利亚想到了至冬的开春。他初来璃月的时候也是春始,海冰刚刚薄了些,达达利亚就扯掉大衣跟家人道了别。航船将海面上的薄冰破开,艰难地起了航。
等到往南些,虽然四周还是白茫茫一片,但却感受不到雪国的凌厉。带着暖的东风打碎了冰之国度凛然的严寒,挂着点不知哪里的花香吹到达达利亚鼻尖,齁的他皱眉。
那时的达达利亚眼里只有隆冬,至冬漫天风雪刮得人格外清醒,冰之女皇端坐在皇座之上,威严的眼神看向低首的执行官。
他所臣服的、信仰的,是至冬的冷厉,是女皇的铁血,唯一一点暖只留给海屑镇橱窗里的壁炉,父亲坐在椅子上烤着火,跟哥哥姐姐聊天,母亲端来考好的姜饼分给围坐着玩闹的弟弟妹妹。
那时的达达利亚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璃月的风吹皱一池心水,涟漪一圈一圈竟然碎开坚冰,留出一片温柔来给往生堂的客卿。
但这份温柔并没有让达达利亚意识到什么,他以为无非是遇上了一位可以一交的朋友。达达利亚与一众执行官都合不来,钟离是他难得可以划为“好相处”的人。
不过这份友谊只建立在达达利亚为完成任务而刻意假扮的温良的伪装之上,他陪钟离喝茶听曲吃饭的时候总会想,等自己取了摩拉克斯的神之心,这份友谊估计就不存在了吧?
钟离可能会恨上这个想要杀掉岩王帝君的异乡人,届时他们所经历的这些堪堪称美好的经历可能对钟离来说,都是厌恶。
达达利亚甚至有些期待那时候的情状,像撕开伤口结好的痂,明明对自己来说也是痛,但偏偏生出些快意来。他不清楚每每想到这个时候自己心里的酸涩从哪来,只觉得真想早点让钟离见识一下真正的自己,哪有什么良顺小狐狸,自始至终他都不过是一个疯子。
后来达达利亚放出漩涡魔神,逼摩拉克斯现身,他武人的热血开始沸腾。即使已经因为魔王武装力竭,他还是渴望见到武神。也许他会死在武神枪下,但在堂堂正正与之一战后,他会作为至冬最伟大的战士,荣耀地死去。
达达利亚强行催动百无禁忌箓,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把水刃插进旁边的墙壁中,支撑自己不倒下。他忽然就想到钟离了,唔,可能没法亲眼看到钟离先生得知自己真面目的样子了。
达达利亚本来不该在这个关头分神的,但他想到了钟离;
达达利亚本来是觉得自己会心满意足了无遗憾地死在岩神枪下的,但他想见钟离了。
得知真相的时候,达达利亚还是没撕下伪装,他不知道自己在装什么,明明任务结束了,还要装的一脸良善无辜,眼巴巴地调笑两句追问钟离怎么把他骗得团团转。
他不知道自己在装什么,装作不在意,装作仅仅是因为被骗得忙活了一场才委屈。
钟离的目光甚至没怎么停留在达达利亚这里。他的眼神是作为摩拉克斯的眼神,平等地停留在每一个璃月子民身上,带着些慈爱与悯人。而他们这些外乡人,甚至不值得摩拉克斯投下目光,偶尔掠过也只剩古井无波。
他们两个人,都带着些自己看不出来的别扭,一个卸不掉温良的伪装,一个重新带上了神性的面具。不约而同地刻意规避二人之间曾经经历的,明明不是友谊,却偏偏被定义为友谊的情绪。
达达利亚还是没离开璃月,写了封信请求调岗,却被女皇派去了璃月的江南,说是那边有地脉紊乱的痕迹,让达达利亚观望一番。
海灯节刚过,璃月港依旧是热热闹闹的烟火气,达达利亚过节时候不知道与谁团圆,这次走了也不知道与谁告别,干脆拎着冬极就上了船。
整顿好后,达达利亚依着因为陪钟离养成的习惯,去了南郭踏青,春色方盈野,烂漫开山城。微寒的天气里,达达利亚不自觉闭了眼,想着若是钟离在,估计会左手背后,右手转着扳指念个一两句诗。
达达利亚忽然像惊醒一样睁了眼,皱起眉唾弃自己怎么会想到他,然后匆匆移开视线。
结果却看到神明一袭靛青衣衫,背手立在芳菲桃花旁侧。神明身姿挺拔,端的依旧是有方君子般的稳重,眉眼却远不是钟离的沉寂厚重,而是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英气与明朗。
达达利亚按下心悸之后就敢笃定,这不是现在的钟离。即使二人丹霞蔽空的惊艳别无二致。但钟离先生眼中的稳重是岁月本身的重量,那是别人模仿不来的,被时间雕琢磨损,创造辉煌荣耀,遍历离别失去,而后,丢不掉的云淡风轻。
但眼前的神明,马尾高高扎起,嘴角噙着朗朗笑意,眼中只有豪气与傲然。他赏着春意,不是作为缔造者对自己成果的审视,而是一朝看尽长安花的自得。
这样的摩拉克斯,是没有经历过所有的,荣耀也好,离别也罢,都与他没有关系。他只是刚刚长成的郎君,还带着些少年气,对自己将创造的辉煌一无所知,对辉煌之外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毫不知情。
达达利亚本来是想上前的,但想到这硬生生停下了脚步,他将指甲狠狠扎向自己的掌心,控制自己转身离去了。
原来女皇说得地脉紊乱是这个,达达利亚写了几笔报告就走了神。他本想分析一下少年神明的到来,对于平衡该是怎样的改变。但克制不住自己去想,钟离是经历了什么变成现在的样子呢?
欲买桂花同载酒。他第一次听见钟离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以为先生是想喝桂花酒了,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但还是兴冲冲地就想去买来给先生。钟离笑着轻轻扯住他,直说没关系。
若是别的什么诗,钟离必定会引经据典给他讲,但这次钟离却没说什么。达达利亚小臂被钟离扯住,心擂的咚咚响。
他费尽心思给自己找补,为什么被朋友摸了下胳膊心跳就这么快,自然也没心思分析钟离的异常,以及他笑意里的落寞。
后来知道钟离就是摩拉克斯,二人再没什么往来。达达利亚在用公务塞满自己之余,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这一日,他难得沉下心来翻古籍查了好久。
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重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故人,江山,新愁,原来钟离从来不在乎什么桂花酒。
3
女皇也赞同达达利亚的做法,只远远看着就好。异乡领土的他国神明,密切关注即可,不必惊扰。
达达利亚本来是没有想这一层的,女皇倒是给他找了一个好理由,他也就乐得跟着,小心翼翼不让少年神明发现自己的存在。
少年神明向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用的依旧是“钟离”这个名字,坐在远处竖起耳朵的达达利亚听到后,手里的茶杯一滞。
原来这个名字,他早就想好了。他是不是一直都期待着能有一日,就这么来一场少年游,不必去在乎璃月人纷繁复杂的祈祷请求,不必时刻关注虎视眈眈的魔神,不必殚精竭虑思考规划璃月该有怎么样的未来。
无意逐鹿的少年神明只是“钟离”,他有着现在的摩拉克斯不敢奢望的、真正属于普通人的心态,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怀兔是月,少年真就是少年。
达达利亚远远跟了很久。
他看着少年神明坐在西湖垂柳下的藤桌旁,午后雨霁,湖心亭上架起彩虹,少年拈起小块九江茶饼放到口中。
垂柳还在往下滴着水,却绕开了他的藤桌,“嗒”的敲到石板上。少年手指也不自觉的和着敲在桌上,一下一下,好像敲在达达利亚的心上。
他看着少年神明在茶楼上与人手谈一局,棋艺是万军破竹的金戈铁马,摩拉克斯难得没有板正地坐着,而是略略靠在椅背上,左手撑着下颚,心情良好地看着稳赢的棋局。对面那人皱着眉想了半天,最后只得拱手认输。少年神明一派严肃地谦逊两句,嘴角却压不住微微翘起。
他看着少年神明站在楼塔上听雨,把栏杆拍遍。摩拉克斯倾身拈了一朵被雨水打湿的白玉兰,将其封在用岩元素力捏成透明琉璃盏中,放在身侧。然后双手撑在栏杆上,闭起眼睛微仰起头。
他没有开屏障避雨,而是任由水滴顺着丹霞碎发流过眼角,晕开一片殷红。达达利亚大剌剌地坐在塔顶淋着雨,眼睛一直盯着下面的神明,他的手臂放在曲起的膝盖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自己的太阳穴。
公子双手一支,身子向后靠去。他想,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能就是这样吧,摩拉克斯不经历生离死别,没有在魔神战争中浑身浸透鲜血淬出一副杀戮之相,没有为了璃月握起贯虹逐鹿中原,没有因为故人离去经历一遍遍磨损,年轻的神明是在江南春意里最明朗的少年郎。
就这么跟到了春深,少年神明竟然没发现一样,达达利亚又快把这理解为摩拉克斯的纵然了,然后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暗骂一声少自作多情了。
以前钟离先生由着他在自己身边,不过是岩王帝君演了一场戏哄骗一下局中人;小帝君与他素不相识,想来是真的没注意吧。
达达利亚想到钟离先生,不觉又消沉了几日。他本来在跟着小帝君的时候也是会经常想起钟离先生的,但那时候的情绪更多的是一种心疼。
明明是最骁勇善战的武神,明明是戮尽魔寇开出繁荣之都的神明,他却觉得很心疼他。
人们想到摩拉克斯时,会尊崇、膜拜、仰慕,会畏惧、恐慌、胆怯,可达达利亚就是觉得,怜悯。
怜悯这个词本身是不能与摩拉克斯放在一起的,从来只有岩神悲悯世人,一个凡人为何要去同情他呢?但他就是生出份心疼来。
愚人众执行官心疼摩拉克斯,怎么看都是个病句。
也确实,他的这分心疼若是让钟离知道了,钟离心善,不至于嘲讽他的自不量力,但多少会歪歪头流露出些许疑惑出来。
钟离扮作往生堂客卿骗他闹了场璃月,给七星外交场上不小的筹码,神之心也是交给了女士,达达利亚在其中就是个傻子,现在偏偏开始心疼起摩拉克斯来了,倒是好笑。
想到这里,达达利亚别扭起来,抗拒着不去跟小帝君,干脆带着愚人众去讨债了。可过了几日,又委实忍不住,心理建设着这是女皇的任务,丢下愚人众就去楼外楼找小摩拉克斯了。
结果几日不见,少年神明身边多了只橘毛狐狸,腻在小帝君身边让他教自己用筷子。
达达利亚看见还没加入愚人众的自己,眼睛中还有点点高光,一脸稚气未脱地缠着那人,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领地被侵犯的本能差点驱使他直接过去咬着那个小崽子的脖子,从楼上一甩头扔出去。
少年帝君手臂从后边环着阿贾克斯,修长的手指覆上阿贾克斯的手,带着他夹起一只水晶虾饺。然后少年帝君松了手,阿贾克斯颤颤巍巍往嘴里送,结果一下子掉到了领口,他又手忙脚乱地开始找出来。
少年帝君站在他忍了又忍,咳了好几声也没把笑意藏住,最后还是朗声笑起来。
阿贾克斯不满地“喂”了一句,动作更加慌乱,干脆就像站起来解衣服。
小帝君右手蜷起放在嘴边,极力隐忍,笑声还是停不下来,看见阿贾克斯急了,只得把他摁回椅子上,但是因为笑身形有些不稳,干脆伏在阿贾克斯身上笑了个痛快。等到阿贾克斯炸了毛,才变出手帕从领口伸进去捏出来虾饺。
阿贾克斯脖子被钟离隔着手帕擦过,脸一下子红到耳尖,支支吾吾色厉内荏地把刚刚的怒气接着演下去。
钟离以为他还气着,在一边坐定后拿起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口荷花酥喂给他,阿贾克斯演出来的强势被敲开,红着脸咬进去然后侧过头不搭理他了。
达达利亚都气笑了,过去的自己也太没出息了。连个筷子都不会用就罢了,被人喂一口脸都能红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碰上自己心上人了……
达达利亚愣住了,他一直没有相通过自己对钟离是个什么样的心思,每次想都能钻到死胡同里去,像在雪原上迷了路,水刃拖地在冰面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圆。
往往遇上实在想不通的问题,他都是丢在一旁不去想的,反正有的是时间。于是他从来没有真正考虑过,为什么会心甘情愿伪装成温良的模样赖在钟离身边,为什么知道钟离是摩拉克斯后心里会难过地想拼命逃跑。
他想到自己以前约着钟离去琉璃亭,碰上来蹭饭的旅者和派蒙,一向大方的达达利亚有些不乐意,钟离先生倒是笑着邀请他们一起。
在自己故意扔掉第三个燕奶金丝球后,钟离先生终于看不下去,用筷子夹了一个喂到他嘴里,达达利亚咬了下筷子,塞着金丝球含糊不清地朝他道谢。
派蒙倒是埋头一直吃,旅者则是惊掉了筷子,弯下腰捡了半天都没能捡起来,最后直接拉着在空中扑腾的派蒙道了别。
达达利亚当时没去管他们,现在想想,是不是在旅者眼里,自己也是个没出息的毛头小子,被人喂了一口就得意洋洋地翘起尾巴摇啊摇,面上张扬地要死脸却红的不行。
达达利亚把脸埋进手里,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从那之后,达达利亚就不去跟他们了,把这项任务扔给了手下。
火铳冰胖几个还为此打了一架,输的人去盯梢。但因为每次汇报时候执行官大人的脸色实在太差,他们又会重新打架决定下次谁盯梢。
就怎么说,跟独居的执行官大人详细汇报,以前的他是如何跟他老婆恩爱的,这种事多少是地狱级别的。
阿贾克斯跟小帝君都是少年心性,又都习武好斗,感情飞速升温实属正常。
钟离自觉比阿贾克斯大个上千岁,总是以长辈自居的;阿贾克斯看钟离长得一脸稚气,觉得一看就比自己小,也有种做大哥的觉悟。结果两人谁也不服谁,动不动就要打一架。
少年钟离觉着贯虹不方便拿,化成了长剑佩在身上,阿贾克斯刚学会凝出水刃,总要逼着钟离出剑练练手。
少年神明遇常人时还是有些积年累月练出的神性的,不知怎么的,遇上阿贾克斯也行事跳脱了起来,他终究比阿贾克斯多习武几千年,这下也没有让人的觉悟,总是把阿贾克斯打的压在身下要他求饶,结果得意之间又被反压回去。
就这么打打闹闹地,两人结伴逛了许久。有一人逛到深山,山上比之下方季节晚些,又是寒食时节,春色浓艳,杏花飘雪小桃红。
阿贾克斯从未离开过至冬,看见满山春色惊艳之余多少落寞地对小钟离说:“我的家乡的春景也很好看。至冬的春天比较晚,时间也短,
“等倒春寒过去,人们会在百花竞放中庆祝冬都之春,那时冰面还有些碎冰,已经流动的河水倒映着红墙,很好看。我好想带你去看呀。”
少年神明从枝头折下一枝花递给阿贾克斯:“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我们虽然赶不上至冬的春天,但你可以把璃月的春天寄给你的家人。等明年,我陪你去至冬,可好?”
神明站在满园繁花中,伸手递一枝春给他,整个世界都是粉白的花色,只有他一人,丹霞的发梢,鎏金的眼眸。
阿贾克斯觉得整个世界的色彩都在眼前人的身上了。他呆了半晌,伸出手去,没有接过花,而是握住了少年神明的手:“好。”
阿贾克斯把信寄回了海屑镇,家人的回信却是寄到了达达利亚这里。
钟离用元素力锁住了花枝的时间,他们收到时还是娇艳的春意。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很喜欢,姐姐小心翼翼地取下几朵花,别在了自己和冬妮娅的辫子上。
托克催着哥哥多跟他们讲讲先生的剑法,父亲笑了几句达达利亚的书写真是退步了。母亲则很高兴达达利亚与钟离先生和好了,在信里絮叨了好多等钟离先生来至冬,他们该怎么款待他。
那天,达达利亚把来汇报盯梢结果的火铳拎出去训练,后来不过瘾,把手下有一个算一个,全打了个遍。
雷锤以火铳坚持的回数少为由,要求他下次继续盯梢,本来已经力竭的火铳愣是爬起来又把他揍了一顿。
等到了夏天,湖里碗莲蔓延开,接天叶连成一片,被高高的叶柄举起,绿色映的满眼,让人看着就觉得凉爽。钟离和阿贾克斯租了一只小船,漾起涟漪卷的莲叶参差摇晃。
阿贾克斯昨天打架又输了,任命地划着桨。钟离则左臂垫着头躺在船上,随手摘了一只荷叶盖着脸挡光。
阿贾克斯见他闲适,总是要捣点乱子出来,右手弯起侧身伸入水中掬起一汪水掷向钟离。他重心右移,船本身就有些不稳,钟离被他一激惊得直接从船上跳到空中。
这下子重量全来到阿贾克斯一头,船尾被压得就要翻,阿贾克斯双手在空中挥了几下,还是控制不住平衡,干脆也跳了起来。
结果刚刚向上跳起,钟离就把刚刚盖的荷叶用足尖一点踢了过了,荷叶上还沾着阿贾克斯泼过来的水珠,阿贾克斯躲闪不及,刚刚伸手拨掉荷叶,就被水珠溅了一脸。
阿贾克斯在空中胡乱一摸脸上的水,钟离已经稳稳地落回船上了。阿贾克斯被他的游刃有余刺激到,重重地跳回船上,船头翘起,把钟离扔到了空中。
二人来回打了几次,日后的契约之神还是记得本职工作的,首先停战让阿贾克斯别把船弄坏了。
等坐回船上,钟离又以牙还牙地掬一捧水泼给了阿贾克斯。还不等阿贾克斯反击,钟离伸手够了朵莲蓬,剥开莲子喂到阿贾克斯嘴边。
阿贾克斯一下子哑了火,表面不情不愿地低头叼起莲子。一股清甜沁到他的心尖,就着眼前钟离盈盈的笑意,像一弯甘泉,于夏日涤荡了他的火气。
阿贾克斯继续划船,钟离干脆换了一边躺,躺在阿贾克斯面前,剥着莲子,时不时让阿贾克斯低下头来喂他一个。
他低头看着躺在他前边、倒过来的钟离的脸,他的刘海沾着点水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钟离眼睛也湿漉漉的,朝阿贾克斯眨巴眨巴,示意他张嘴。
阿贾克斯像被蛊住一样,低头含着小帝君的指尖,咬起莲子后舌头在那人如玉琢的指肚上舔了一下。这下炸毛的换成钟离了,他又是想弹起来,却被阿贾克斯摁到了自己腿上。
阿贾克斯也不划船了,伸手把钟离的刘海拨到一边,然后接过他手里的莲蓬开始喂躺在腿上的小龙。
两人就在藕花深处一坐一躺,过了一下午,薅秃了一片莲蓬。
等到了中秋,周遭空气里都是桂子的香,盈了一整个秋。
达达利亚皱着眉打量着手下写的报告。没错,愚人众已经用了各种借口,终于让执行官点头不需要当面汇报,写份报告交上来即可。
一干人甚至打了赌,赌执行官大人是不是会在夜深人静茕茕一人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翻开报告,看着老婆与过去的自己言笑宴宴。最后赌局被发现一众人被狠狠揍了一顿罚了几个月工资。
这次报告里写着,钟离捣了桂花蜜,做了藕粉桂花糕,挖出自己春天酿的桃花酒,去集市上买了几只蟹子,喊阿贾克斯今晚去湖心亭赏月。
达达利亚终于绷不住了,钟离先生的手艺他实在许久没尝过,而且今晚是中秋,月圆人不圆什么的,饶是他心里素质强也多少带点落寞。
于是虽然明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他还是换下愚人众,自己去西湖边蹲梢去了。
等到月上柳梢头,阿贾克斯掂着一壶酒和钟离入了座。小帝君换了一袭荼白衣衫,缀着银丝,衬得他皎皎胜月,十五的月也比不上他分毫。
达达利亚在远处一直盯着小钟离,心中想,他该是很久没见钟离先生了。
他现在会在做什么呢?陪着胡桃赏月?给旅者讲逐月节的习俗?又或者只是一个人背手看着璃月港?
万家烟火,流离婉转,钟离会望着三分月色,守着七分美景。璃月港是他帝王冕冠上最粲然的明珠,帝君垂首凝望,垂下的玉旒随之轻轻摇晃,隔绝他与所有身为凡人该有的情绪,快意、意气、豪用。
钟离早就失了朗声大笑的英气,失了长歌当哭的自由,他永远是云淡风轻。
达达利亚知道自己在躲什么了,不只是不想看到阿贾克斯与少年神明的交往甚笃,他更是心疼。
他会一遍一遍地想,为什么他的钟离先生要经受那么多的呢?为什么他不能早早陪着他的身边?为什么他不能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武神呢?
少年帝君剥了只螃蟹,一套繁琐流程下来倒是堪称赏心悦目,阿贾克斯也不吃了,就看着他用剪子绞掉蟹腿,在琉璃盏中沾清水湿了湿手,捏起蟹壳剥开。结果一不小心让蟹黄流了出来,顺着指尖流到虎口。
少年神明没法拿手帕,只得示意阿贾克斯帮他一下。阿贾克斯低着头盯着蟹黄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少年神明再催上两句才反应过来。
他没有去拿手绢,而是凑过去,低头一下子含住了神明的虎口,舌尖在蟹黄上转了又转。
二人都呆在那里,钟离不知道作何反应,阿贾克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撞了邪。他还含着神明的虎口,抬眼盯着那人近在咫尺的眼眸,橘色睫毛扇了又扇,蹭在钟离指根。
唯一反应过来的倒是远处的达达利亚,平日看描述倒还好,真亲眼见到二人举止如斯,对他实在是刺激不小。
倒不是手下一直猜测的吃醋嫉妒,而是觉得,为什么蠢笨的年少时候的自己都可以拥住自己的神明,而他却跟钟离先生远隔千里。
他甚至从没对钟离说过道别。
达达利亚抬手捂了下额头,他最难过的不是没有表白心意,而是没有在离开璃月的时候,与钟离好好道别。
如果有一天,他在执行什么任务的时候死去了,那他们的最后一次交谈,是在北国银行的契约,他们二人甚至没有单独的对话,甚至没有眼神的接触,就是这样装作陌生人的样子。
仿佛自始至终,他们都只是公子与摩拉克斯,从来不存在达达利亚与钟离,仿佛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涟漪都被奥赛尔的漩涡淹没,了无痕迹。
达达利亚垂下眼睛,掩饰住双眸中的不甘与癫狂。他抬脚朝二人走去。
对,他知道他不该去打扰,即使去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但他就是不想让阿贾克斯好过。凭什么他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小先生,而自己只能站在一边看着风景里的人。
刚走了两步,一道绿色身影忽然闪过,和璞鸢架在了达达利亚面前。达达利亚下意识凝出水刃就想反击,魈却收了枪,报臂看着他。
是了,璃月仙人怎么可能会放任少年帝君一个人,一定跟自己一样远远观望着,怕打扰到帝君才没对自己动手罢了。
小帝君装作对自己没有发现的样子,也无非是因为忽然来到另一个时空的璃月,理解仙人会采取的举措罢了。
魈不愿跟达达利亚多说,现身也不过是看达达利亚情绪上头想打扰少年帝君。他就对达达利亚说了一句话:“你真的忍心少年帝君知道自己接下来将会经历的事情吗?”
达达利亚侧头哑然,然后大笑着转身离开了。
舍得吗?舍不得的。
少年钟离像是感知到什么似的朝这边看过来,却只看到绿色仙人离去的背影。
阿贾克斯本身是无措的,但见到钟离走神忽然有了生气的底气,扣住少年神明的头,亲了上去,嘴里还有刚刚饮过的桃花酒的香气。
少年帝君无暇再去想其他的了,环上阿贾克斯的脖子回应着这个吻。
达达利亚走到了西湖的另一边,跳上亭台靠在柱子上看月亮。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去欣赏风景,而不是欣赏赏月的人。
忽然身边走来一人站定,那人身上有好闻的龙涎香。他陪着达达利亚抬头看着圆月。
达达利亚忽然笑了,他伸手扯开他的钟离先生报臂的手,紧紧握住。
他的风景终于走到他身边,陪他看阴晴圆缺了。
END
公子:先生好可怜呜呜呜,我要一直对先生好,我要永远永远宠着先生。
钟离:?
旅者:谁?啥?哈?谁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