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最近遇见了一个奇怪的璃月人。
那天他靠在北国银行门口听雨,至冬执行官初来乍到,就刚巧赶上南国潮湿的仲春。
据说璃月港的雨源自岩王帝君的泪水,难不成神通广大如摩拉克斯也会感到烦闷吗。公子想,这个传闻没头没尾,真是可笑。
岩神烦不烦闷他不知道,达达利亚倒是烦得很——不是因为雨天,他还等着雨停了去找个码头钓鱼——纯粹是因为饭局上输了气势,沦落到要与烦人的女士一起执行外派任务。
公子决定找点乐子补偿一下自己。
他早就注意到对面廊桥里修长的身影,后腰坠了神之眼的璃月人在那边站了一个下午,风雨透进格窗也雷打不动,好像归离原上随处可见林林立立的石碑。
璃月极具代表性的岩元素回纹在阴湿密雨里璀璀发亮,达达利亚不禁开始疑心他是某位七星派来的尽职尽责的眼线。
就这么带着未知的情报在雨里淋坏了可不行,公子眯起眼睛。
于是好心的执行官把人请进了北国银行。
自称钟离的往生堂客卿丝毫没有被愚人众包围的局促,纵然右肩湿了半边,他仍端正地坐着谢过叶卡捷琳娜递来的毛巾,又仔细品起接待大厅特供的绿茶。
这人也太不见外,公子想。
达达利亚拉开旁边的一把椅子坐下:“璃月春日潮湿,先生怎么也不躲雨,身为本地人应该比我更加了解风寒的坏处吧。”
钟离盖上茶杯,抬头和他对视:“我与一位故人有约,擅自离去,那位朋友怕是找不见我。”
哦?公子笑了:真是遗憾,今日风雨交加,先生大概是被人放了鸽子。
他会来的。钟离也很有礼貌地笑笑,我那位故人一向守信。
达达利亚单刀直入:先生,我就明说了吧,麻烦您回去告诉你上边那位——愚人众的态度我们可以择日谈判,用不着派人来试探我。
钟离滴水不漏:哦?阁下要办丧事?我只是个小小客卿,公子阁下要见堂主最好还是走正经渠道提前预约。
达达利亚以退为进:天权星给你什么好处,我给两倍,想必先生也是个明事理的人。
钟离安如磐石:阁下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明白,我只与往生堂签过五险一金劳动合同。
他们打太极打了有半小时。车轱辘话滚了几个来回,达达利亚嘴皮子都磨去一层,钟离仍坚持自己只是一个殡仪馆的三好员工,反倒是执行官不知不觉被下了套,险些透露自己来到璃月为的是和摩拉克斯说点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
达达利亚讲得口干舌燥,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瓷杯重重顿在木桌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时候也不早了。”年轻人咧嘴一笑,招呼手下拿来一把油纸伞,“与先生聊天真是畅快,不如我送您回去,如何?”
钟离弯弯眼角:那就有劳阁下了。
他们走在屋檐底,从北国银行到往生堂居然一路都有避雨的地方。公子也丝毫不显尴尬的样子,屋檐下并肩走两个成年男子还是勉强了些,于是他很大度地走在外侧,把伞靠在自己左肩撑着,挡住四处飘洒的毛毛细雨。
看来是先生看走了眼。达达利亚没话找话:那位故人也不是那么守信。
钟离没理他,达达利亚挑挑眉,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们后来一路都没说话——达达利亚自认占不到便宜,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所谓的往生堂客卿城府颇深,轻松拿捏至冬小年轻。
走到往生堂正门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钟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就有仪倌挑了灯出来迎他。公子在他背后拄着伞,看钟离和仪倌熟络的样子,不禁咂舌感叹天权星办事如此完备——一个小小的眼线还要费尽心思准备其他的身份,好叫人遇到被拆穿的风险时能够迅速融入黎民百姓中。
也不知道那位堂主知不知道自己的客卿背地里一个人打两份工。
仪倌说完话回了屋里,钟离却不进去,右手抵着半扇门回头看他。
怎么了?公子眨眨眼睛:先生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钟离摇摇头,“再见,公子阁下。”
“好吧。”达达利亚说,“那么,再见。”